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全京城都知道,烈王是我狗腿子   作者: 在葵园   简介:   超能力少女姚惊鸿开脑手术失败,她穿越了,开局就被马踢了,被人捡了,还丧失了能自保的超能力。   原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死亡疑点重重?   烈王有颜有钱还位高权重,却身中奇毒?   姚惊鸿表示自己只想解谜跟打怪,偏偏这武南烈却缠上了她,“本王毒发了要亲亲要抱抱……”   姚惊鸿忍无可忍,“要不先试试我刚练出来的火焰球?   王爷别跑啊!” 第1章   碰瓷   泽安朝,平高巷。   四个男的,围着一个麻袋拳打脚踢的。   一开始麻袋里还有哭泣的女声,“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   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求饶声而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一脚一脚,更用力地踹在麻袋上。   最右边那个男的突然走开,在墙角杂物里寻了一根木棍,拿过来,跟他们对视了一眼。   最左边那个男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下手。   男子拿起木棍,对着麻袋就是几下,麻袋里的女声连连惨叫……最后一下迎头暴击,麻袋里突然就没了声音。   中间两个男的把麻袋扒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瘫倒在地,她双眼紧闭,口鼻带血,像一团破败的棉絮。   其中一个男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孔处,“可以了,她没气了。”   最右边那个男的松一口气,“好久不接这种要人命的活,还得这么费劲地打死……”   “这千金小姐长得真好看,偏偏挡了别人的路,可惜了,红颜薄命。”   最左边那个男的招呼他们,“快,别磨叽了,把她衣服随便扒一扒,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赶紧走。”   大家七手八脚,一个脱她鞋,一个解她衣带,一个搜她身,一个弄乱她头发……   一下子,女子从穿戴整齐的千金小姐,变成了被人糟蹋过的样子。   最右那个男的说:“大哥英明,这样不管谁看到,都会以为她是被劫财劫色,谁会想到我们是谋财害命呢?”   这脸蛋,这嫩肤,还有胸前的肚兜……中间两个男的看得蠢蠢欲动。   其中一个提议:“大哥,我们还没试过千金小姐。要不,趁人刚死没多久,还热乎……”   最右边那个男的蹙眉,“人都死了,想什么呢,你们不膈应,我还嫌你们恶心!”   最左边那个男的给他们两个一人一记爆栗,“别给我整些幺蛾子,我们干了这一票,到手的银两够我们吃很久了。”   “想要姑娘伺候就到青楼去,要什么姑娘没有,在这搞个死人,晦不晦气!”   两个男的立马点头称是,不敢反驳。   最右边那个男的突然压低声音,“大哥,有人!”   最左边那个男的,看了眼声音来源的方向,立马说:“走走走,别一会被人看见了,脱不了身。”   他们四人走后,平高巷恢复了宁静。   不过几秒,女子的手指动了动,仿佛诈尸。   姚惊鸿缓缓转醒,头痛欲裂,浑身还跟散了架似的。   “哎哟我的妈呀,脑子怎么那么痛,好像被人殴打过……”   “说好的喝了药,无痛开脑呢,那些狗屁专家真踏马会忽悠人,我现在脑子都要炸了。”   这研究院的钱可真不好赚。   她睁开眼,正想找个工作人员问一问,结果姚惊鸿傻眼了。   蓝天?白云?研究院的房顶呢?   莫不是她姚惊鸿在昏睡之中,顺手把研究院也给烧了?   “不应该啊,我无意识的时候,不可能使用得了超能力……”   姚惊鸿费劲地撑起身子,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   靠,开脑就开脑,谁扒她衣服!   她低头一看,更懵逼了,“卧槽!”   这衣服谁的?怎么会在她身上?   姚惊鸿忍着头疼,环顾四周,天为被,地为床,这里肯定不是研究院。   她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不对劲,这事情不对劲。   姚惊鸿拢了拢衣服,扶着墙站起来,忍着疼痛,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卖烧饼啦,好吃的烧饼……”   “新鲜的水果,大娘来个苹果吧,不甜不要钱……”   姚惊鸿好不容易走到巷子口,大街上熙熙攘攘额,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段路,简直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就算姚惊鸿内心无比震惊,现在也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不是吧,我睡个觉,一觉起来穿越回古代了?”   正对面就是个卖水果的摊子,姚惊鸿想过去问问,这里是哪里,还有今夕何年。   没有墙扶着,她每一步走得更艰难了,脑子疼就算了,为什么身上也这么痛。   一辆豪华的马车由远及近,马夫大声地喊着,“闪开,前面的人闪开!”   姚惊鸿听到了,她不是不想闪开,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飞快躲开。   马在距离姚惊鸿不足一米的地方急刹车,高举的前蹄正好踹了一下她。   靠,姚惊鸿直接扑在地上,“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周围人吓到了,马夫也惊呆了,这怎么就吐血了。   马车上的怀苍撩起帘子,“怎么回事,何人惊扰王爷的马车?”   马夫磕磕巴巴地说:“怀大人,小的,撞,撞到人了……”   怀苍蹙眉,“撞到人了?”   马夫继续磕磕巴巴地说:“我让她闪开,她偏偏,站在路中间不闪开,我已经勒住马了,但是……”   “马也不是故意的,就马蹄踢了她一脚,她就扑在地上吐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这马蹄就踢了一脚,再重不过就伤了一下,也……也不至于吐血啊……”   怀苍跳下马车,走到马前面,看到扑倒在地的姚惊鸿,此时的她已经晕了过去。   他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按了按脉搏,伤势不轻,马蹄绝对踢不出这么严重的内伤。   周围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马夫惴惴不安地陪在怀苍身边等着。   怀苍走到马车旁,撩起帘子,毕恭毕敬地说道:“王爷,是个千金小姐,晕倒在马车前,身负重伤,已经不省人事。”   车内还有一人,是泽安朝的烈王,叫武南烈,他的脸隐没在阴影处,车外的人只能看到衣角。   听到怀苍的话,武南烈语气玩味,“哦,千金小姐?身负重伤?这次演的是苦肉计?”   “他们这些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是谁家的姑娘如此吃得了苦?”   怀苍摇头,“属下眼拙,认不出来。”   武南烈轻笑了一声,“算了,不管谁家的,先带走吧,丢在大街上不像话,回去给她找个大夫治治,治好了就让她走。”   “是!”怀苍领命,走到马前头,打横抱起姚惊鸿。   怀苍直接把她放进马车里,然后自己上车,吩咐马夫继续走。   武南烈就瞥了一眼,这千金小姐比前几个要好看,怎么舍得自己受这样的罪。   姚惊鸿睁开一条线,只看到一个坚毅的下巴,缓缓地问:“你是谁?”   说完她就觉得头痛得不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姚惊鸿就晕了过去。 第2章   什么仇什么怨   姚惊鸿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再醒来,不是大街上,不是马车里,是挂了幔帐的床顶。   她眨巴眨巴眼睛,没看错,是幔帐。   这一切难道不是梦,这里真的是古代?   姚惊鸿腾地起身,“卧槽,好痛!”她扶着额头,有纱布缠在她的脑袋上。   果然不是做梦,她浑身上下,哪哪都痛。   “呀,小姐,你怎么自己起床了?”刚进门的丫鬟端着一盆水,看到她坐起身,吓坏了。   “小姐你伤势过重,快躺下别动。”   丫鬟把水盆放下,去扶姚惊鸿躺下,“小姐,大夫说你要卧床静养,千万别强行起身,不利于恢复。”   姚惊鸿听话地躺回去,“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丫鬟拧了湿毛巾,给她擦脸,“奴婢叫雁桃,这里是烈王的府上,管家派奴婢来伺候小姐。”   “听说小姐摔倒在王爷的马车前,王爷好心,把小姐带回来,还请了大夫救治了……”   雁桃这么一说,姚惊鸿想起来了。   她一觉醒来,衣衫不整躺在小巷子里,浑身像被暴打过地疼。   然后姚惊鸿想去找个人问问,就被一只超速的马踢了一脚,踢得她都吐血了。   雁桃继续说:“小姐伤得可重了,大夫差点以为你缓不过来了。”   “好在小姐福大命大,熬了过来,但是身上的伤,还得调养好些时日才能下床。”   姚惊鸿问:“我睡了多久?”   雁桃答道:“小姐你从进府到现在,已经睡了三天两夜了。”   姚惊鸿想不通,怎么会这样子,此刻的她,应该躺在研究院的508号房才对。   她只记得自己喝了药,昏睡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电流穿过身体,是研究失败了吗。   穿越的话,她应该是死了对吧。   想到这,姚惊鸿内心毫无波澜,死了也好。   死了就不用再拖累父母,他们也就没有一个神经病的女儿了……   雁桃给姚惊鸿擦手擦脸,发现她在流泪。   雁桃一下子就跪地上去了,惶恐地说着:“奴婢该死,奴婢弄疼了小姐,请小姐恕罪……”   姚惊鸿吓一跳,抬手自己擦眼角的泪,“不是,你起来,不关你的事,我不疼。”   雁桃听到她没生气,才起身,犹豫着问道:“那小姐……可是有伤心事?”   京城的千金小姐,个个都想嫁王爷,什么伎俩都用过。   有宴会上献舞的,有自动送上门的,还有雇人在酒楼饭菜里加料的……   要不是有怀大人随行保护,王爷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雁桃听管家说了,这小姐是被人打得半死,丢在大街上“偶遇”王爷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父母这么狠心,为了女儿嫁入王府,想出这么个法子,下这个狠手。   俗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小姐也真是太惨了。   姚惊鸿摇头,“你刚才说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烈王的府上。”雁桃把毛巾拧干,挂在架子上。   姚惊鸿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雁桃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朝代,“泽安朝,安历六十一年。”   姚惊鸿想了想,好的,泽安朝她没听过。   雁桃问:“小姐来时穿的衣裳,应该是大户人家才买得起的布料,敢问小姐家住何方?”   姚惊鸿哪里知道,“我失忆了。”   雁桃看了眼她头上的纱布,确实,大夫说了,小姐头部受了重击,不宜用脑过度,不利于她恢复。   丫鬟小玉端了木托盘进来,“雁桃姐,小姐的饭菜好了。”   雁桃回头,“放下就行,你下去吧。”   小玉放下就走,雁桃也不再追问姚惊鸿,“小姐,奴婢扶你靠床坐着,伺候你用膳。”   姚惊鸿听话,在雁桃的搀扶下,缓慢起身,靠在床头,等她端来饭菜……   没想到穿越了之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姚惊鸿对这待遇不是很适应,但是没办法,她现在是个病人。   病人就得听话,这样才能恢复得快一些。   雁桃伺候完姚惊鸿用膳,又伺候她躺下午休,才端着木托盘走了,还专门给她带上门。   听到外面没动静了,姚惊鸿飞快地起身,把门栓好,她走到梳妆台前,想看镜子里自己现在长什么样。   姚惊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好,这张脸跟原来的她有八分相似,是个软萌的美少女。   身材比她的稍微丰满一点点,该有的有,该瘦的瘦。   姚惊鸿看了眼自己头上的纱布,突然撩起袖子,解外衣……然后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惨不忍睹。   惊呆了的瞬间,脑里涌现了很多不属于她的回忆,原主的家,原主的父母长相……还有原主死前的回忆。   被她魂穿的原主也叫姚惊鸿,是京城富商姚咏德的大女儿,从小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有小神童之称。   原主八岁时跟家人去拜山,不慎踩空,滚下山坡,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从此痴傻,智商如三岁的孩童。   但是家里有钱,爹疼娘爱的,智商低下并不妨碍她快乐成长,原主一直蠢萌蠢萌的,成为全家的团宠。   原主死前是被人用糖骗出家门,套上麻袋,丢到小巷子里殴打致死,最致命的就是最后一击。   所以姚惊鸿一穿过来就觉得,脑子要炸了,浑身哪哪都痛,走到巷子口都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要不是姚惊鸿身受重伤,也不至于被马踢一下,就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还好这烈王是个大好人,路见不平,把她捡回来养伤。   要是他不闻不问,姚惊鸿怕是穿过来,直接再死一次。   “等这烈王来了,我得好好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当牛做马,无以为报啊。”   但是姚惊鸿想不通了。   这原主可是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而且是家里的团宠,能跟谁结仇。   坏人把她从家里骗出来,殴打致死,蓄意谋杀啊这是,这得什么仇什么怨,才能下此毒手。   姚惊鸿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能解开这个谜底,看来这朝代不好混。   她想着想着,突然伸手,五指朝上聚气,毫无动静,“没有?”   “卧槽,我的超能力没了?”   姚惊鸿又试了一次,她的掌心空空如也,什么火星子都没有,别说小火球了。   “我自己魂穿了,超能力没跟过来?”   “我的天哪,那我怎么打阿飘?”   姚惊鸿差点哭晕在原地,那些阿飘千奇百怪的,都很丑,她从小看到大也没能免疫。   “没有超能力我还怎么活?”   “呜呜呜,我不活了!” 第3章   鬼压床?   姚惊鸿在烈王府养伤,但是一连数日,大好人烈王都没有出现过。   除了伺候她的雁桃,跟送饭菜的丫鬟小玉,姚惊鸿还没见过第三个人。   烈王府用的都是名贵的药材,她的伤也恢复得飞快。   十天不到,姚惊鸿已经能自己起身下床走动,不需要像个重症病患一样,让雁桃搀扶着蹦跶。   白天姚惊鸿就在自己住的院子里溜达,闲的没事干,她就对着树练聚气。   她还问雁桃要了三样东西,桃木,狗牙,跟五帝钱。   雁桃只给她弄来了桃木,姚惊鸿自己用剪刀,一点一点,给它削出匕首的模样。   在姚惊鸿还没有发现自己有超能力之前,她查过很多资料,自学了很多驱逐妖魔鬼怪的办法。   管不管用只有她自己知道。   反正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疯子,拿着传说能辟邪的东西瞎挥舞……   怀苍整理仪容,随武南烈准备出门,要去赴宴。   他远远瞥见姚惊鸿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一直盯着自己的掌心,一动不动,好像要盯出花来。   走在前头的武南烈,也不经意多看了两眼,这女子长得不说倾国倾城,至少比之前送上门那些,要顺眼得多。   他随口问道:“这女子是何人?为何在本王府上?”   怀苍立马回答:“王爷,这是那日在大街上拦您的马车,被马踢伤的那名女子。”   “您好心救回来,命属下给她请了大夫治伤,这段期间她一直住在西苑。”   武南烈不是不记得,是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这些莺莺燕燕都一样,接近他都是有所图谋,没有什么新奇的。   烈王府那么大,西苑多了一个陌生人,他没注意,自然也看不见。   怀苍这么一说,武南烈有印象了,“瞧本王这记性,都忘了有这茬了,那她怎么还在这?”   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伤应该好得七七八八了,不应该从哪来回哪去吗。   “这女子伤势过重,外伤虽然恢复得快,但大夫建议仍需静养,不宜出门……”怀苍欲言又止。   武南烈看姚惊鸿一动不动已经好一会了,内心狐疑,她掌心有什么那么好看的,都看入了迷。   他侧眼看了一眼怀苍,“怎么了,继续说啊。”   怀苍点头,“属下听伺候她的丫鬟说,这女子醒来不知道自己家住何方,怕是无法让她自行离去。”   武南烈若有所思,失魂症这招高明啊,那岂不是直接赖上他了。   姚惊鸿不知道自己在树下乘凉,也能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   她聚气聚半天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内心实在是憋屈。   醒来发现自己超能力没有了,鬼怪也看不见了,一直被当成神经病的姚惊鸿,她居然成了正常人。   理论上来说,她应该高兴。   但是姚惊鸿就怕,万一只是超能力没了,鬼怪再次缠身,她无力应对。   什么辟邪的东西,都没有她的小火球好用,所以姚惊鸿迫切地试验聚气。   雁桃端着炖汤,小玉端着饭菜,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西苑,“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姚惊鸿抬眼,刚才武南烈跟怀苍站着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她缓缓握拳,“没事,刚才有只蝴蝶落在我掌心,听到你们的脚步,飞走了。”   雁桃笑眯眯地,“是嘛,那奴婢们来晚了,早来一点就能看见了。”   小玉进房去,把托盘放下,把饭菜摆好就走了。   姚惊鸿也进房,坐到饭桌旁等着,冬瓜排骨汤,黄豆焖猪蹄,红烧黄鳝,还有白灼油菜。   她拿起勺子喝汤,雁桃给她装饭,“小姐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姚惊鸿说:“好多了……”   身体好多了,可是原主痴傻,一来不知道何人所为,二来不知道家在何方。   姚惊鸿是魂穿过来的,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能暂住在这烈王府继续养伤。   雁桃把饭碗递到她面前,“一会用完膳,奴婢就去给你端今天的药。”   姚惊鸿立马就扁嘴,嫌弃道:“能不喝了吗?”以往她吃药吃得多了,最烦吃药了。   治疗精神病的西药,吞咽容易,还不臭不苦,姚惊鸿眼都不眨一下。   可是这中药就不一样了。   味道十分上头,她已经喝了很多很多天了,每次都是捏着鼻子硬灌,闻到都怕。   苦涩难入口就算了,喝完还回甘,姚惊鸿灌一碗中药,再喝一碗水都冲不淡那个味道。   西药能偷偷吐掉丢掉,中药一大碗,雁桃还要站在她身边,盯着姚惊鸿喝完,她都没办法蒙混过关。   雁桃一脸为难,“当然不行啊,小姐想要快点恢复,当然要谨遵医嘱。”   姚惊鸿发现撒娇没有用,逃不过吃药的命运,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她扒了几口饭,突然想起来,“对了,那你们王爷回来了吗?”   雁桃微微一愣,“王爷还未回府。”   这几天以来,姚惊鸿都没有问过王爷,怎么会突然问起来。   姚惊鸿又问:“那你们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雁桃摇摇头,“奴婢不知。”   姚惊鸿默默吃饭,不再问别的问题了。   她只是奇怪,哪有人捡个陌生人丢在家里,看都不看一眼的。   姚惊鸿毕竟受人恩惠,白吃白喝白住这么多天,找主人家道声谢,这点礼貌还是要做的。   她想着,既然大恩人不在家,那就再等等,反正她一时半会走不了,总能见到的。   夜里,雁桃早早伺候姚惊鸿洗漱就寝,她便关好门退下了。   姚惊鸿睡至半夜,迷迷糊糊,莫名感觉到有个东西缠着自己,以为是鬼压床,便没有动弹。   鬼压床这事,她熟。   从玄学的角度来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越害怕越挣扎,越陷越深。   科学上来说呢,就只是睡眠瘫痪症。   只要内心不慌,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保证当场见效。   姚惊鸿正在内心默念,耳旁是急促的呼吸声,身上还有一只大手不安分地乱动,扒她衣物……   她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竟是个色中饿鬼,如此迫不及待,还越来越真实。   姚惊鸿眯着眼,忍无可忍想翻身,推了一把“阿飘”,结果手触及到的,是有体温的,结实的胸膛。   “阿飘”的手已经往她的肚兜里探,吓得她一激灵就睁了眼,这分明不是普通的鬼压床。 第4章   你接着演   房里没有开灯,没有烛光。   姚惊鸿的眼睛缓了好一会,才适应了黑暗,渐渐能看清躺在身旁,环抱着她的……有鼻子,有眼睛,不是透明的阿飘。   卧槽!这是采花大盗?   这不是什么烈王府吗,不应该是守卫森严的地方吗,怎么会有贼人潜入,还如此地胆大妄为。   “你……”姚惊鸿刚发出一个音,嘴就被堵住了。   姚惊鸿瞳孔震惊,这是她的初吻!   就这么被一个采花大盗给抢了?   男子呼吸越发急促,予取予求,姚惊鸿往后退,他就往前追,唇根本就分不开。   “唔唔唔……”   姚惊鸿出声,说的是“放开我”,可是被他堵着,根本说不清楚话。   男子伸手,扣紧她的后脑勺,姚惊鸿退无可退,只能“唔唔唔”。   她说的是“你干什么!”   这一秒两秒,感觉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对方似乎还挺享受。   姚惊鸿忍无可忍,咬了他一口,甜甜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男子总算松开她,“啧”了一声,“装得还挺像?”   “你干什么?”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遇到阿飘都没有这么慌,姚惊鸿只能强迫自己冷静,深呼吸。   “不要乱动,像刚才一样,装死就好,免得磕着碰着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可是姚惊鸿听着这话怎么那么难听。   什么装死,她刚才明明就是睡着了,谁知道半夜会有人摸进房。   姚惊鸿义正言辞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这里可是什么烈王府,被抓住了要打折腿的你知道吗?”   她没有空想采花大盗是怎么进来的,只想拿烈王的名号唬住他,希望他知难而退。   “本王为何要走?”   男子嗤笑了一下,“你既然知道这是烈王府,那就乖乖地不要动,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爬本王的床吗?”   爬本王的床?   姚惊鸿被他这话说得都懵了,眼前这采花大盗,不是外来的贼人,而是她的大恩人烈王?初次见面在床上?   武南烈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既然你不想自己回去,想赖在我烈王府,也无妨,本王又不是养不起。”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本王会对你温柔点,明日就让丫鬟给你收拾收拾,住到我院子里去,当个暖床的……”   武南烈身中奇毒,初一十五准时毒发,这也不是第一次毒发,往日都能忍下来,偏偏今日特别难忍。   师父说了,他这毒,只有找个体质特殊的女子才能解,就是阴阳结合,不然活不过三十岁。   武南烈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不过是下午的惊鸿一瞥,今夜毒发时,他脑子里竟浮现了她的面容,还鬼使神差地进了这间房……   姚惊鸿越听越火大,“暖你妹!你给我松手!”   “没想到堂堂烈王,居然是登徒浪子,强抢民女,还想霸王硬上弓!”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地推他,想把武南烈给踢下床去,却反被他制服得死死的,手脚不得动弹。   “呵呵,姑娘你可真会倒打一耙,谁强抢民女?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吗?”   “专门弄得自己浑身是伤,扑倒在本王的马车前……”   武南烈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不得不说,你是演技派的,欲拒还迎演得不错,本王都上了你的床了,还要挣扎?”   要不是他今日毒发,浑身难受忍无可忍,才不会让姚惊鸿占如此大的便宜。   “行了,没必要再兜圈子了,本王会如你所愿,但仅此一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要你入了我烈王府,你家里人也不敢太为难你……”武南烈一边说,一边又往她面前凑过去。   姚惊鸿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知道眼前这陌生的男人想干什么。   她立马侧脸避开他的吻,“你给我松手!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喊人了!”   武南烈的毒发实在难忍,他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说:“演,你就接着演。”   姚惊鸿剧烈挣扎,“谁踏马要爬你床,你做白日梦呢,我居然还以为你是个大好人,我呸!”   武南烈突然松开她的手,坐起身来,因为两人推拉的过程,他解开的衣服已经敞开大半。   趁着夜色,隐约能看见他的五官,剑眉星目,是称得上美男子的容颜,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   姚惊鸿何止是第一次见男子的腹肌,她还是第一次跟男子如此近距离,顿感口干舌燥,莫名地吞口水。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很诚实。   姚惊鸿的眼睛跟黏在他身上似的,推他的手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武南烈轻笑出声,“看傻了?”他长什么样,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三观不能跟着五官跑,这人名气再大,长得再好看,霸王硬上弓就是犯法的。   姚惊鸿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看的,我才没看,给老娘滚下去,不然要你好看!”   还好房里黑,武南烈看不见她满脸通红的窘迫样,不然姚惊鸿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你想怎么要我好看?”武南烈按住她乱砸的小拳拳,俯身下去。   姚惊鸿羞得满脸通红,却没办法把他给掀翻,内心急得不行,他再往下就,就……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姚惊鸿的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到她的桃木匕首,下一秒,桃木匕首就架在武南烈的脖子上。   武南烈停下动作,轻笑出声,“你这样就演过了,怎么还藏了利器?”   姚惊鸿厉声道:“你给我下去!”   武南烈觉得她跟想象中不一样,“所以你这意思,不是来爬床的,是来刺杀本王的?”   他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人,救了个白眼狼回来,不仅不帮他解毒,还拿刀威胁他。   姚惊鸿也没想到,自己削了桃木匕首,不仅能用来对付阿飘,居然也能对付图谋不轨之人。   “第一,是你的马伤了我,不是我专门跑到你面前去碰瓷,你别无凭无据就血口喷人。”   “第二,我本来还挺感激你救了我,但是现在看来,你救我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第三,你现在立马给我下去,我可以念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饶了你这一次。”   姚惊鸿咬牙切齿,“但是你要是敢继续,我立马就要你的命。”   武南烈眼神骤然变冷,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还真的以为他是看上她了?   忍着难受,他迅速翻身下了床,开门就出去了。 第5章   士可杀不可辱   病人要多休息才能快点好起来,姚惊鸿就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打扰她。   雁桃如往常一样,午膳前才到姚惊鸿的院子去,想伺候她起床洗漱更衣。   姚惊鸿没有如平日一般,坐在床上等着,反而睡得很死。   也不知道梦见什么,她的眉毛皱成一团。   雁桃放下水盆,轻声唤道:“小姐,醒醒,雁桃伺候你起床吧,不然一会该错过午膳了。”   她把门窗都打开,阳光透进来,房里大亮,还有一束阳光打在姚惊鸿脸上。   姚惊鸿动了动,睁开了一条小缝,发现来人是雁桃,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昨晚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   武南烈走后,姚惊鸿心有余悸,困到不行都不敢睡着,坐在床上握着桃木匕首等到天亮。   “天亮了,阿飘不敢现身,采花大盗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吧?”姚惊鸿是实在撑不住了,才昏睡过去的。   熬夜容易猝死,姚惊鸿还是被迫通宵,她现在只想睡到地老天荒。   姚惊鸿还没有这么赖床的时候,雁桃觉得很奇怪,“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困,再睡一会,你不用管我。”姚惊鸿没睡醒的声音有气无力。   雁桃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别忍着,要不要雁桃去请示怀大人,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姚惊鸿小声道:“我没生病,我就是困,你别问了,不用等我吃饭。”   雁桃满心疑惑,却也不好多问,“那你再睡会,雁桃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你留饭菜,我一会再来。”   姚惊鸿听到雁桃出去了,提起的心落下,又沉沉睡了过去。   雁桃半个时辰后再来,姚惊鸿已经醒了。   醒倒是醒了,但是姚惊鸿没有等她,已经自己洗漱完毕,正在整理衣服,整理东西。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雁桃急忙上前,“这些东西让雁桃来做就好,你饿了吧,奴婢让小玉给你端饭菜过来……”   姚惊鸿没睡好,脸色也不好看,“不用了,雁桃,我不吃,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我不能在这里住了,你别声张,我要走了,日后我要是有能力,必定涌泉相报。”   姚惊鸿把匕首塞进包袱,拿起就要走,雁桃一脸惊慌,“小姐这是为何?”   “小姐,你还没吃饭呢,饿着肚子怎么行?你的伤也没好,你能去哪里?”   雁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姚惊鸿一觉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姚惊鸿往外走,“我不知道去哪里,但是这个烈王府……我是不能住了。”   她以为烈王是个大好人,结果他居然是个采花大盗,姚惊鸿躲得过初一,要是躲不过十五呢。   雁桃拦不住,只能跟着,“小姐,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要离府,得先等雁桃请示一下王爷……”   离府还得请示一下王爷?   那他要是不同意,姚惊鸿还走不了了?   这是软禁吗,就因为她“碰瓷”了他,还是因为她吃了他家大米?   姚惊鸿的心沉了沉,“雁桃,我是真的感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但是你要再这么拦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但是姚惊鸿这不是因为受伤了,无处可去吗。   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遍,她绝对不会走出那个街头,被那只马踢,遇见这个烈王。   雁桃语气着急,“小姐,你要走,等用了膳再走也不迟啊。”   她不知道姚惊鸿为何突然这么急着要走,可是要走也不能饿着肚子走啊。   要是半路饿晕了怎么办。   雁桃觉得,不是谁都像烈王这么好人,把姚惊鸿捡回来养伤,还包吃包住的。   姚惊鸿长得这么好看,万一遇到的是坏人更麻烦,雁桃拦不住,跟着一路劝导。   怀苍在屋子里陪武南烈用膳,听到外面有声音,便出来看看,“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吵吵什么呢?”   雁桃立马毕恭毕敬地行礼,“雁桃给怀大人请安。”   姚惊鸿回身,警惕地上下扫视他,“你是谁?”   怀苍没回答,眼神却盯着她。   雁桃小声给她解释:“小姐,这是怀大人,我们王爷的手下。”   姚惊鸿没吭声,抬腿就要走,却被怀苍的剑拦住了去路。   他语气很冷,“怎么回事,你以为烈王府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一个两个都拦着她,姚惊鸿也火了,“你脑子有坑吗?”   “烈王府是我想来的吗,是你们把我带回来的,我现在想走,还得求你们放我走?”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你们王爷昨晚莫名其妙爬我的床,还说我来他府上,是为了爬他的床?他也脑子有坑是不是?”   姚惊鸿说完,恍然大悟似的,“我就说呢,哪有人捡个陌生人丢在家里,看都不看一眼的?”   她噗呲笑了一声,自顾自地点头,“果然,脑子里没几个坑,都做不出来这事!”   怀苍的剑直接指着她,“再说一句,我便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你怎么污蔑王爷。”   “有种你割啊!”姚惊鸿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死,“我说的都是实话……”   “士可杀不可辱,反正我就是欠你们烈王一条命嘛,要我当牛做马可以,以身相许可不行!”   “你!”怀苍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真的准备动作。   “怀大人且慢……”雁桃怕怀苍真的,给姚惊鸿一剑封喉,那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就没了。   雁桃忙拉了姚惊鸿一把,“小姐,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们王爷不近女色,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这事真不能乱说……”   姚惊鸿忿忿地说:“我昨晚一夜没睡,就因为他……你们自己问他!”   她猛地抬手,直指不知何时出现的武南烈,“昨晚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雁桃忙给武南烈行礼,“雁桃给王爷请安,小姐今日定是身体不适,才胡言乱语,奴婢这就带她回去……”   哪有下人质问主子的,这姑娘怕是疯了。   武南烈却缓缓说道:“姑娘一夜未睡,是因为后悔昨夜把本王赶走了吗?”   “今天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姚惊鸿跟武南烈,可以说今天才是真正第一次见面。   她衣决飘飘,满脸的愤怒,他衣冠楚楚,眉眼弯弯,唇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姚惊鸿咬牙切齿,“你们自己听听,我污蔑他了没有?” 第6章   本王又不吃人   虽然武南烈没有否认,但是怀苍跟雁桃都噤了声,主子做事,哪里轮得到下人们说三道四的。   怀苍收了剑,退到一边做摆设。   雁桃视线垂地,装聋作哑。   姚惊鸿懂了,这里是烈王府,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武南烈想对她行不轨之事,也不会有人救她。   她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王爷是吧,你救了我,留我养伤,我谢谢你!但是一码归一码,霸王硬上弓我不接受。”   “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先赊账……我可以写个欠条,等我有了钱,会回来还的,不会赖账的。”   武南烈笑得好看,突然往前几步,“本王不接受赊账,这么多天的费用,你是决定肉偿呢,还是肉偿呢?”   京城的千金小姐对他前仆后继的,武南烈就没有看上眼的。   昨晚虽说是因为毒发,武南烈才上了姚惊鸿的床,但是这女子,确实跟以往他见过的那些不同。   大半夜把他轰出去的,她也算是头一个。   姚惊鸿立马抽出她的桃木匕首,“你站住,你想干什么!”   武南烈当然没有那么听话,她说站住就站住,“原来昨晚拿的就是这个匕首啊,哪来的?”   对方气势逼人,姚惊鸿有点慌,连连后退,“你别再过来了,我,我……”   她话都没说完,手里的匕首就被武南烈卸了,他又问:“这东西哪来的?”   武南烈把匕首拿在手里把玩,桃木的,做得还挺逼真,“你做的?”   要不是昨晚屋里黑灯瞎火的,他也不会被姚惊鸿蒙了,还以为她藏了利器。   姚惊鸿抿唇不语,她要是回答他,这是自己做的,武南烈肯定还要问,用来干什么。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用来驱鬼的,反正说出来没人信,还会被当神经病。   人对解释不了的东西都列为玄学,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精神病院。   上一次姚惊鸿说自己能见鬼,还是八岁的时候,然后她就被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   要不是那些鬼怪搞事情,姚惊鸿不至于把精神病院的楼给烧了,也不至于被抓去做开脑试验,更不会在这里……   姚惊鸿决定,不能随便暴露自己有天眼这事,不然有可能小命不保。   分分钟被人抓去祭天。   武南烈笑道:“你说你,在我烈王府好吃好喝住了这么久,想走,都不跟本王打声招呼,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姚惊鸿用鼻子“哼”了一声,小声嘟囔:“跟你说?我还走得了?你当我傻子?”   虽然她声音压低了,但是武南烈耳朵却好使,一字不漏都听清楚了,“本王从不强人所难,既然你想走,我准了,不过……”   姚惊鸿眼里刚亮起的希望,立马灭了,“不过什么?”   要是他敢再说什么肉偿,什么暖床丫头,她保证立马踹他一脚。   也不知道武南烈哪来的自信,觉得她一定看得上他,姚惊鸿才不会被眼前的美色迷惑。   武南烈说:“你打扰本王用膳了,进来陪着,等本王用完膳,不仅放你走,还陪你找家人,你看如何?”   他倒要看看,这是谁家的千金,脾气暴躁,还敢私造利器,她这样怎么嫁得出去。   别说苦肉计丢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就是直接脱光了塞到他床上,武南烈也不想要。   “不必了,小女子怎敢劳王爷大驾,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会想办法。”姚惊鸿才不相信他。   武南烈长得好看,但是他现在的笑,落在姚惊鸿眼里,都是不怀好意。   他好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正在哄骗她这只小白兔,乖乖进他的屋里。   谁知道关上门会发生什么事。   姚惊鸿说:“王爷还是让人拿笔墨纸砚,我给你写个欠条,等我回府,一定派人过来付清这段时间的费用。”   她是不知道姚家在哪,但是姚惊鸿又不是不识字,可以沿街去找。   看到谁家的牌匾写着“姚府”的,就上门去问问,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原主是京城人,总不会找不到,时间的问题而已,富商肯定家里很有钱,没道理付不起医药费的。   武南烈觉得更有趣了,她既然是失魂症,要是出门就一去不复返,这欠条有什么用。   “那当然不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一个弱女子这样出去,本王不放心,当然得把你安全交代家人的手上才是。”   武南烈闲着也是闲着,突然出现了个这么有趣的人儿,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她走呢。   “你……”姚惊鸿慌不择路,退无可退,已经被他逼到角落,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武南烈攥在手里。   他突然柔声道:“走吧,一会饭菜凉了,还得让下人再换新的,你就得等更久了。”   姚惊鸿怎么掰他的手指都不管用,人被武南烈一路拖着,拖进了膳厅。   “你怕什么,本王又不吃人。”   武南烈一松手,姚惊鸿就躲到离他最远的角落,贴着墙站立,“不吃人才怪,你……”   说起吃人,姚惊鸿想起昨晚,武南烈吻在她的锁骨跟胸前,呼吸急促,似要把她吃干抹净。   当时光线太暗,她太慌乱,来不及多想。   现在大白天的,姚惊鸿对着武南烈,脸红成了大番茄。   武南烈也察觉到她的异样,脑子里也不禁想起昨晚的情形。   姣好的容貌,白皙的皮肤,当时姚惊鸿欲拒还迎的样子,还是挺诱人的。   武南烈对上她的视线,“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脸红?”   没想到他还能问出口,姚惊鸿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谁脸红了。”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气得体温骤然升高,武南烈又不瞎。   他也没反驳她,只是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姚惊鸿看了眼门口,那个后进门的怀大人坐在靠门口边的位置,堵住了她想逃跑的路线。   雁桃没进门,站在门边候着,她看着姚惊鸿的表情,很是担心。   姚惊鸿收回眼神,看向两个默默吃饭的男子,桌上有大鱼大肉,还有精致的小碟菜。   突然间,一声清晰的“咕”,让武南烈停住了动作,他抬眼看她,“想吃?” 第7章   你叫什么名字   平时一日三餐,雁桃都准时伺候她用膳,养成了习惯,姚惊鸿今日连口水都没喝,肚子不叫才怪。   姚惊鸿撇开眼,不屑道:“不吃……”   她深知吃人嘴软,可是肚子偏偏跟她唱反调,一声比一声响。   姚惊鸿只能懊恼地按住肚子,吞咽了几下口水,肚子便暂时不叫了。   武南烈蹙眉,看了眼门边的雁桃,“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府里这些丫鬟阳奉阴违,他带回来的人,也敢不当回事?   雁桃立马跪地,表情为难地说:“奴婢去房里伺候小姐起床,小姐便急着走,今日还未用膳……”   她真的拦了,没拦住啊。   姚惊鸿连饭都不吃,饿着肚子就要落跑,看来很着急啊,是有多怕他。   这跟昨晚拿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是同一个人吗,武南烈说:“给她拿副碗筷。”   雁桃应声,立马往厨房的方向去。   姚惊鸿睁眼说瞎话,“谢谢王爷好意,我不饿。”   武南烈说:“还挺有骨气的,你都吃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顿。”   “别到时候找到你家人,你说烈王府招待不周,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本王亏待你了。”   她这嘴硬的样子,让武南烈心里发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莫非真不是谁家送上门的?   姚惊鸿觉得武南烈说的没错,反正她都在烈王府白吃白喝那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顿。   她就是现在想有骨气,别人也不见得会这么想,到头来,姚惊鸿把自己饿晕了不划算。   民以食为天,跑路她也得先祭五脏府。   “王爷,我不白吃你的,等我找到家人,一定会付这段时间的费用,住宿伙食医药费,另外还会有重金酬谢……”   姚惊鸿放下自己的包袱,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落座,警惕地看着武南烈。   有钱人家信奉多子多福,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家里的兄弟姐妹不少。   但是原主最受宠,她父亲苏咏德没道理不舍得花这些钱的。   “住宿伙食医药费,还重金酬谢?”   武南烈嘴角勾起嘲笑的幅度,“你知道我烈王府用的是什么药材吗,你得是什么家世,才敢夸此海口?”   姚惊鸿觉得武南烈是坏人,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真实身份,“我受了重创,记不起来,等我找到家人……”   雁桃取来新的碗筷放在姚惊鸿面前,又给她装了饭,盛了汤,“小姐请慢用。”   姚惊鸿看着眼前的饭菜,再也忍不住了,端起碗喝汤,一碗鲜甜的骨头汤,立马安抚了她的胃。   武南烈见状,不动声色地把那盘蒸鱼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多吃鱼,对你的伤恢复有好处。”   “谢谢王爷关心。”姚惊鸿心里有点异样,偏偏不夹那盘他推荐的鱼,谁知道下没下毒。   武南烈一边吃饭,一边看她,突然想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身受重伤,扮失魂症,又宁死不屈,还闹着要走,如果连名字都记不起来,她往哪走去。   姚惊鸿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要是她说什么都不记得,武南烈说不定会以不放心为由,继续留她在府上住。   “我叫洪瑶瑶。”她一时半会想不出其他名字糊弄他,只好把自己名字倒过来了。   武南烈动了动嘴,“怀苍,一会你吃完,让人查一下,京城有多少户姓洪的。”   “再多派些人手出去,挨家挨户问一下,近期谁家丢了这么大的闺女。”   “是,王爷,属下即刻让人去办。”怀苍一本正经地应下,然后默默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古代王爷有这么大的权利?   姚惊鸿有点后悔了,刚才应该告诉他自己真实名字,说不定,武南烈一会就帮她找到家了。   不行,说不定武南烈就是装给她看的。   姚惊鸿还是对他心生戒备,“谢谢王爷,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武南烈哪里会听不出她在婉拒。   他微微一笑,“本王不过是行善积德,对你没有什么意思,你也不用如此警惕。”   昨晚武南烈被姚惊鸿从房里轰出来,他一肚子气,反而忘了毒发这事。   身体上的难受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如果他眼前这个“洪瑶瑶”,跟以往那些想进烈王府的姑娘一样,她昨晚为何宁死不从?   但如果她跟那些姑娘不一样,又为何会身受重伤,拦在他烈王府的马车前?   武南烈百思不得其解。   早上醒来,他便叫来怀苍,问救回来那个女子伤势如何,大夫看过是怎么回事,以及她在府上有什么异常。   雁桃负责姚惊鸿的饮食起居,一日三餐,事无巨细,每天都会向怀苍禀报,所以他很清楚。   怀苍说:“外伤部分痊愈,内伤还未完全复原,大夫说尽量静养,她也没有到处乱跑的行为。”   “大夫说她身上的伤,都是外力造成,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如果出现失魂症也不足为奇。”   “她平日就在院子里,对着树发呆,晒太阳,但是雁桃提起过,她要了三样东西……”   连吃带拿,还真没跟他客气,武南烈蹙眉,“要了什么东西?”   怀苍说:“桃木,狗牙,跟五帝钱。”   这些都是传闻能驱鬼怪的利器,一个普通人家的闺女,为什么会要这三种东西,用来干嘛。   武南烈突然想到,她没事对着树发呆,难不成,她能看见树妖?   只是现在在他眼前,狼吞虎咽的姚惊鸿,根本不想猜武南烈在想什么。   她只想赶紧吃完,赶紧离开这里。   武南烈诚然没有骗她,吃完便让府里备马车,带姚惊鸿去了他们捡到她的地方。   西兴大街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卖烧饼啦,好吃的烧饼……”   “新鲜的水果,大哥买雪梨吗,清甜脆口,汁水多……”   武南烈先下车,转身想绅士一把,怕她重伤未愈,万一哪里磕着碰着了,回头赖他。   姚惊鸿却直接忽视他的手,自己跳下来。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进了水果摊子对面的平高巷,姚惊鸿记得,那日她就从这里出来的。 第8章   大海捞针   武南烈觉得奇怪,姚惊鸿进巷子做什么,也抬脚跟了进去。   姚惊鸿也就来过这里一次,她按着记忆里的线路,居然找到了曾经套过她的麻袋。   上面有不显眼的干血渍。   墙角有一堆杂物,什么木棍、废旧的家具等,还有垃圾……   姚惊鸿一时无法判断,凶手是用什么东西给了原主致命一击。   她只能确定,这里是案发现场。   武南烈看她盯着那堆垃圾,表情凝重,好像想上手的样子,“瑶瑶你想找什么?”   姚惊鸿被他这一声喊得,莫名其妙汗毛倒立,他们熟吗,武南烈突然叫得那么亲热做什么。   “王爷,我都忘了,你还在呢,谢谢你送我到这里,好走不送。”   得赶紧把这人赶走,姚惊鸿才能挨家挨户去找她的家,不然她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家。   她想过河拆桥,武南烈只是扯了扯嘴角,“本王还等着你的重金酬谢呢,你想让本王往哪里走?”   姚惊鸿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可是个王爷,惦记这点小钱算怎么回事,怕她赖账吗。   “王爷,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姚家在京城可是有头有脸的,不差钱。”   姚惊鸿只是想唬住他,却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完她反应过来,想撤回都没地方撤。   武南烈:“你们姚家?哪个姚家?”   姚惊鸿眼不眨心不跳,“不是,嘴瓢了,我说的是我们洪家。”   只要她不承认,就等于没说过。   武南烈又问:“你们洪家在京城可是有头有脸的?”她不是失魂症吗,难道是假的?   他已经在脑子里快速地搜了一遍,京城有头有脸的姚家有谁了。   姚惊鸿深吸一口气,他咋听得那么清楚,重点在第一句话,不在后面啊喂。   “王爷,我给你写个欠条,等我找到家,肯定会派人到烈王府结清费用,一分也不会少……”   姚惊鸿越说越小声,这么说,好像没什么说服力,武南烈不信她不重要。   问题是她找不着家可怎么办。   武南烈不是不信她,是压根就没有想让姚惊鸿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他倒要看看谁家教的好女儿,敢轰他。   “你不用想方设法逃跑,本王既然捡了你,自然要对你负责,要确保把你安全地交到你家人手里。”   武南烈的重点,自然也是第一句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姚惊鸿甩不掉他,就算她跑了,他有的是办法找到她。   什么鬼,什么负责,谁要他负责,他能负什么责,姚惊鸿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   她默默地走出巷子,身后跟着悠哉悠哉的武南烈,还有他的护卫怀苍。   烈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一旁,姚惊鸿却不是要回马车上,她径自走到对面水果摊子。   水果摊的小贩见到客人,热情道:“姑娘,这都是新鲜的水果,你想买点什么?”   姚惊鸿一脸真诚地问:“大哥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之前见过我吗?”   一个富家千金管他叫大哥,水果摊小贩受宠若惊,连忙上下打量她,作苦思冥想的样子。   看样子问了也是白问,她正打算换一家问问,小贩却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你见过我?”姚惊鸿无视一旁的武南烈,激动地看着小贩。   小贩认真地点点头,“每天来往的路人那么多,但是那日,姑娘你被马踢了,当场吐血,我想看不到都难……”   他这说了等于没说,姚惊鸿当然知道自己被马踢了,马的主人现在不就跟在她身旁。   “在这之前呢?”姚惊鸿想知道的是,在被马踢之前,附近有没有人见过她,或者见过一个麻袋。   水果摊小贩摇了摇头,“那就没有了。”   许是她当街吐血的画面,太让人印象深刻,姚惊鸿往旁边挨个摊子问过去,得到的答案都是她被马踢了。   “呃……”姚惊鸿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马踢了脑袋,踢傻了,才会寄望于这样子大海捞针。   大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两只狗追着一只猫,猫从姚惊鸿的脚边窜过,而她只顾着问人,丝毫没有注意脚下。   眼看两只狗就要撞上姚惊鸿了,跟在后面的武南烈,突然伸手拉了她一下。   姚惊鸿撞进他怀里,猫跟狗一溜烟没影了,她啥也没看到,只是表情不悦,“怎么了王爷?”   看看,大街上他都敢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别说在他的府里了。   武南烈懒得解释,只是随手递了一个梨给她,他身后的怀苍还提着一篮子水果。   姚惊鸿并不领情,礼貌地婉拒:“谢谢王爷,我不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已经吃了他太多东西了,能少一个是一个。   武南烈举着的手没有收回,“人家做生意的,你都不买东西,谁有空搭理你。”   他难得好心了一把,居然被她三番五次地拒绝,当真是好心没好报。   姚惊鸿不置可否,她身无分文,拿什么买东西,“那请问王爷,你买了东西,水果摊老板给了你不同的答案?”   碍于他的眼神越来越不高兴,姚惊鸿只能接了武南烈的梨,心里默念,是他逼的,是他逼的。   “本王已经让怀苍派人去查了,你急什么?”武南烈觉得,她明明可以坐在家里,等怀苍查到就行了。   为什么要这样大海捞针。   “自己的事自己做,不好意思麻烦王爷。”姚惊鸿当然着急,她找不到家,今晚在烈王府可怎么过。   谁知道他……会不会半夜又借机摸到她床上来。   而且姚惊鸿蒙骗武南烈,说自己姓洪,叫洪瑶瑶,那他的手下们再怎么费劲查,都是往错误的方向,根本都查不到姚咏德头上。   姚惊鸿沿着西兴大街走了个来回,问遍了所有路边商贩跟开店的老板。   只有水果摊及附近几家说见过她,就是看着她被马踢了,远一点的人想都没想,连连摆手说没见过。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姚惊鸿一脸沮丧。   这原主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都没有人认识她。 第9章   被她猜中了   姚惊鸿不是没想过溜之大吉,问题是她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连个回家的方向都没有。   眼看天色渐晚,姚惊鸿不止无处可去,就连中午吃的饭,也已经被她消化得差不多了。   姚惊鸿犹豫再三,最终在武南烈的目光注视下,上了马车,随他打道回府。   马车里总共三个人,呈三足鼎立之势,还静谧无声。   武南烈自己坐正中间,怀苍在他的右侧。   姚惊鸿在武南烈的左侧,怀苍的对面。   她一路撩着帘子,像是看风景,实则是暗自认路,从西兴大街到烈王府的路。   古代的路并不难记,坐马车只能走大路,不是横就是竖。   姚惊鸿一边“看风景”,一边琢磨,凶手用麻袋套了原主,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她弄到巷子里去的。   既然姚咏德把原主保护得很好,外人轻易见不到,那只能是熟人了。   要么熟人下的手,要么熟人雇的人。   这中途原主也没晕过去,在麻袋里挣扎激烈,难道途中就没什么目击证人,看到一个扭动的麻袋?   姚惊鸿的表情一如昨日他见到那般,自带疏离感,莫名让人想去触碰。   武南烈盯了好一会,把眼神从她身上挪开,“明日找画师给你画一副肖像,让怀苍贴出去,寻人启事。”   姚惊鸿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是她真的不想受他太多恩惠,“王爷,我其实能自己找的,不用这么麻烦你。”   再者,他贴画像出去,万一谋害原主的人,知道姚惊鸿没死,难保不会想办法再来害她……   马车缓缓停在烈王府门口。   怀苍跟武南烈先后下车,等他转身,却发现姚惊鸿居然想逃跑。   他们在右边下车,她麻溜地跟着,但是姚惊鸿拿着自己的包袱,直接从左边下车。   刚才在大街上不趁乱逃跑,现在都到烈王府门口,她还想往哪跑。   都不用武南烈出声下命令,怀苍直接闪到她面前,“洪小姐……”   姚惊鸿差点撞上怀苍,还好她刹住脚步了,“吓死我了,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怀苍也没动手,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洪小姐,别让王爷久等了。”   “我没有要逃跑。”姚惊鸿不过是想看一看周边环境而已,认认路。   这烈王的手下,至于跟得这么紧吗。   武南烈根本没等她,径自进了府,留下姚惊鸿跟怀苍,两人大眼瞪小眼。   怀苍不吭声,但也没有信她的话,姚惊鸿走一步,他拦一步。   两人围着马车猫追老鼠,车夫没看懂她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片刻,姚惊鸿终是败下阵来,深呼一口气,“你赢了,不玩了。”   怀苍面不改色,还是那个动作,姚惊鸿乖乖进了烈王府的大门。   进了府就没人管她了,姚惊鸿大步流星,就差小跑了,一直冲到自己住的院子里。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有树有石凳石桌,什么都没变,但是她的屋子,却被锁住了。   姚惊鸿推不开门,一脸懵逼,让她进烈王府,又不让她住,几个意思?   雁桃匆忙走进院子,“小姐,你跑这儿来了?”   姚惊鸿手里还拎着自己的包袱,另一手还做推门的姿势,“雁桃,我房门怎么锁了?”   “小姐你今夜不能住这儿了。”雁桃伸手想去接她的包袱。   他们出门之前,怀苍吩咐过她,把姚惊鸿的东西收拾收拾,送到王爷的屋里去。   姚惊鸿紧抓着包袱不松手,“我可以走了?烈王同意我走了?”   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还是问出口,免得自己会错意。   雁桃面露难色,“小姐,你的东西,雁桃替你收拾了,都拿到王爷的房里了。”   这千金小姐讹上王爷,不就是想要如此结局吗,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还有点咬牙切齿。   姚惊鸿咬牙切齿是因为被自己猜中了,没有找到家,今晚果真是一个问题。   本来姚惊鸿以为,这烈王一时兴起,大不了让她陪吃陪喝,晚上她把门锁好就行。   睡觉也不睡太死,要是发生昨夜那种情况,姚惊鸿一定第一时间亮匕首。   可是现在,问题居然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姚惊鸿的小脸无奈地皱起来,“雁桃,你为何要难为我?”   “我真的不喜欢你家王爷,我不想去你家王爷的房里!”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烈王府的人,怎么都认为她喜欢那个男人呢。   武南烈是长得好看,但是她抵死不从的表现,还不足以表明他们这么想是错觉吗。   雁桃看姚惊鸿似乎要哭,有点慌乱,“小姐,雁桃怎敢为难你,奴婢只是个丫鬟。”   怀大人的吩咐,也是王爷下的命令,雁桃除了照做,哪有那么多想法。   姚惊鸿抓住她无处安放的手,“雁桃,你当没看到我行吗,我现在悄悄地走。”   “真的,我不喜欢你们王爷,这是个意外,等我回家,我一定想办法报答你!”   本来就是个意外,姚惊鸿不过是操作失当,意外把精神病院那栋楼烧了。   然后父母没钱赔,研究院花大价钱把她当商品买了,算了良辰吉日做开脑手术。   良辰吉日算好了也没用。   大概是老天看不过眼,觉得姚惊鸿太惨了,一道雷结束了她的生命。   这意外接二连三,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穿到这千金小姐的身上来。   穿就穿了,超能力居然没跟过来,不然姚惊鸿哪里会这么被动。   武南烈要是敢强迫她,她就敢放火把他这大宅子给烧了。   “小姐你别这样!”雁桃更慌了,这小姐要是现在跑了,她小命可就不保了。   话音刚落,怀苍适时地出现在院子门口,“洪小姐,还准备逃跑?”   看姚惊鸿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关在烈王府出不去似的。   在她生命垂危之际,明明是武南烈好心,救回来养伤,结果姚惊鸿不识好人心。   怀苍也不明白,王爷为何要留下这么个白眼狼。   姚惊鸿见雁桃油盐不进,转而把目标打到怀苍身上,“你叫啥来着,怀大人是吧?” 第10章   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怀苍一直跟武南烈形影不离,姚惊鸿自然没有考虑过他。   “我跟你商量个事呗,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巧了我也是。”   “你偷偷放我出去怎么样,前门不行,走后门,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放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武南烈昨夜那番举动,姚惊鸿都能按捺住想打他的冲动,对他好声好气地说话。   别说对着眼前这个,理论上来说跟她毫无利益冲突的人了。   虽然中午怀苍拔剑说要割她舌头,姚惊鸿就当他是忠心护主,身不由己。   “我回头一定给你送很多钱,当酬谢金,求你了!”她连撒娇都用上了,“你考虑考虑,真的一点都不亏。”   怀苍看起来确实不喜欢她,但是雁桃不肯帮这个忙,这也没有其他人给姚惊鸿选。   “小姐。”雁桃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姚惊鸿的衣袖,想说怀大人对王爷忠心耿耿,是断不会答应她这荒唐的请求。   姚惊鸿如此对怀大人撒娇卖萌,回头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怕是要出大事。   “好,请洪小姐随我来吧。”怀苍开口就出人意料,他冷淡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呃……”雁桃很是诧异,怀大人怎么可能做违背王爷意愿的事呢。   姚惊鸿却没有时间去考究,他为何突然变通,反正她跟这个人又不熟,怎会知道其中有没有端倪。   只要怀苍能帮她逃跑,远离武南烈,就是大好人,姚惊鸿打心眼里感激他全家。   怀苍在前头带路,姚惊鸿跟着他走,雁桃紧随其后,七拐八弯。   “呃……”雁桃看着这路,根本就不是往后门去的,而是通往王爷的院子。   姚惊鸿来这烈王府大半个月,哪也没去过,就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养伤。   今日她也只是去过膳厅跟大门,自然不知道怀苍把她往哪带,以为跟着他准没错。   姚惊鸿还在计划出去之后怎么办,是先找家客栈赊账住下,还是去找好心人收留,借宿一晚……反正去哪,都比待在这儿安全。   要是实在无处可去,大不了姚惊鸿连夜寻家,挨家挨户去敲门,问问姚咏德住哪。   原主确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姚咏德是京城富商,总有各种各样的人脉,不至于没人听说过吧。   可惜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关于家族生意的消息,姚惊鸿也不知道姚咏德做的什么生意,可能跟哪些人打交道。   姚惊鸿这么想着,锤了一下自己脑袋,“我真是猪脑袋。”   她现在反应过来,今天就不该问有没有人见过她,而应该问姚咏德住哪。   不过武南烈跟得紧,姚惊鸿也不好自己拆自己台,一问就穿帮。   失忆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她这个灵魂都被掉了包,被发现了是不是会被祭天。   雁桃在后头跟着,看到姚惊鸿突然锤自己,惊讶不已,柔声劝道:“小姐你别这样。”   即便是真的不情愿与王爷同床共枕,也没必要这么伤害自己。   她这条命,可是大夫花了好多心思,烈王府花了很多药材,才抢救回来的。   本来就伤在头部,大夫说要她静养。   姚惊鸿如此大力锤自己脑袋,锤出个好歹来,烈王府岂不是无故添一条性命。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姚惊鸿自然不会说出她的所思所想。   她急走几步,“怀大人,你有没有纸笔,我给你家王爷写个欠条。”   她不能平白受人恩惠,虽说现在写欠条也只是空头支票,姚惊鸿也得给武南烈留着。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她日后必定会想办法还钱的。   怀苍在心里嘀咕,她可能是有点傻。   他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我带你去取。”   路线没改,怀苍带姚惊鸿走进一个院子,比她住的那个院子大了好几倍,走动的丫鬟也多。   雁桃走在最后,忐忑不安。   她就说嘛,怀大人对王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答应姚惊鸿这荒唐的请求。   可是这小姐,一会知道自己被坏大人蒙骗了,岂不要闹起来,寻死觅活的。   怀苍直接走到一个开着门的屋子,做个手势请姚惊鸿进门。   姚惊鸿进门四处打量,心里啧啧称奇,烈王手下住的房间,也太豪华了吧。   “洪小姐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取纸笔。”他说完便示意雁桃跟他走。   雁桃根本没有机会提醒姚惊鸿。   怀苍让雁桃把门关上了,等姚惊鸿回过身,门已经直接把她跟外界隔绝了。   “他关门做什么?”   姚惊鸿心里疑惑,她把包袱放在凳子上,左看右看,可是这房间也太豪华了,不像手下住的。   梨花木家具,云石地面,圆柱上雕有花纹,墙上挂了山水图,柜子还有价值不菲的摆件……   姚惊鸿越看越不对劲,虽然她不是古人,不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多少,但是应该不便宜。   即便是在武南烈身边当随从,也不至于过如此奢侈的生活吧。   “你来了,过来伺候本王沐浴。”武南烈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伺候?沐浴?   这话简直不亚于在姚惊鸿心里投了一颗炸弹,轰隆一声,把她炸得魂飞魄散。   “嗯?”武南烈见她一动不动,表情玩味。   姚惊鸿美眸圆瞪,一手立马抓紧自己的包袱,另一手指着他,“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武南烈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笑,“这是本王的房间,本王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昨天夜里,武南烈说了让姚惊鸿当暖床丫头,说到就得做到。   武南烈不能放她在府里闲着,不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丫鬟下人指不定怎么欺负她。   姚惊鸿一口气郁结于心,好你个坏大人,明明答应放她出去,结果居然是骗人的。   “不好意思走错了,我这就走,打扰了!”姚惊鸿转身就走,结果门居然拉不开。   “门?门锁了?”她使劲拍打门,“外面有人吗,来人啊,开门啊,放我出去!” 第11章   盖个章   先皇在世时,替武南烈赐过两次婚,两个都是权臣之女,结果也都没成。   那两个女子都在大婚之前,死在闺房里,死得不明不白,至今还是未解之谜。   之后先皇就此作罢。   让武南烈自己去寻心仪之人,才导致京城的千金小姐们无所不用其极。   武南烈认为,姚惊鸿跟那些女子没有什么不同,虽然她昨天夜里宁死不从。   姚惊鸿能装一天两天,她能一直装下去吗,假的迟早会露出破绽。   武南烈意味深长地说:“昨晚看都看了,现在让你伺候本王沐浴很难吗?”   “呃……”姚惊鸿有点无语,这是难不难的问题吗,她担心的是,他脑子里不会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吧。   此刻她只想逃离这间豪华的屋子,离他十万八千里,偏偏门打不开。   “外面有人吗,来人啊,开门啊!”   怀苍出去之后就落了锁,留雁桃在门口守着,他便走开了。   雁桃不知道他去干嘛,自然也不能问。   此前她只是府里使唤丫鬟,这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反正今天开始,姚惊鸿住这里,雁桃负责伺候她,自然也就跟着进了这院子。   现在姚惊鸿在里面猛啪门,震得雁桃吓一跳,她就知道,这小姐知道了指定得闹。   姚惊鸿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有没有人,放我出去!救命啊!”   院子里的丫鬟们听到了也不敢靠过来,只是私下议论,雁桃神色复杂,假装没听到。   传闻泽安朝的烈王爷不近女色,也不是传闻,近几年来他确实对女人不感兴趣。   进烈王府的丫鬟必须家世清白,家中不得有人在朝为官,安分守己。   最主要是不能对武南烈有非分之想。   姚惊鸿就对武南烈一点想法都没有,她拍得手都疼了,也没人给她开门。   武南烈悠哉悠哉坐在圈椅处,喝着人参茶,看她从激动万分,到安静下来。   也不过片刻,比他预算的时间短了。   姚惊鸿转身看武南烈,一脸愤愤不平,“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装模作样带她出去转了一圈,骗她开心而已,根本就不想让她回家。   武南烈微挑着眉,“哦,本王说什么了?”   姚惊鸿咬牙切齿道:“你说你不强人所难,你说我想走你同意了!你骗人!”   武南烈伸出食指左右摇摆,“本王从不骗人,不仅放你走了,还陪你去找家人了。”   “在大街上你不走,自己心甘情愿自坐我烈王府马车回来的,现在为何如此大怨气?”   姚惊鸿在心里呸了他一下,谁心甘情愿,刚才他的手下在门口,跟她玩猫捉老鼠,那是武南烈走得快,才没看见。   武南烈见她没出声,但是表情还是一样,没有丝毫减少怨气。   他又说:“天色渐晚,瑶瑶你找不着归家的路,本王可有说过,救人救到底?”   总归一句话,明明就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武南烈可真冤枉。   姚惊鸿眼睛一眨不眨,“那我先谢谢王爷的好心收留,我住原来的房间就行。”   刚才雁桃说什么来着,把她东西都拿到这边来了,非让她睡在这里。   姚惊鸿说:“明天一早就走,绝不打扰你,不用送,我自己能走,我也会想办法……”   武南烈打断她的话,“你也不用想办法了,本王替你想好了,你不是要还钱吗,府里缺丫鬟。”   “既然你住在这里养伤,伤也没好,还需要长期的调理,你总不能没名没分,当个客人或者闲人?”   府里缺丫鬟,亏他说瞎话不脸红心不跳。   想起刚才进这院子来,看到的一二三四五个丫鬟,姚惊鸿就想笑,“王爷确定,是丫鬟,不是暖床丫头?”   武南烈点点头,“你要是想做暖床丫头,本王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就是你这身无二两肉,怕硌着本王。”   他就是想表达他对她也不感兴趣。   “呃……”姚惊鸿低头看了眼自己,原主这身材该有的有,该瘦的瘦,叫身无二两肉,他是瞎吗。   她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王爷确定,我留下来,只是丫鬟是吗?”   如果做丫鬟能抵债,还包吃包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跟这人保持距离就行。   “你要保证你不能碰我,我就考虑一下。”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这门被锁了,姚惊鸿出不去,她就是想跑,也得先过了今晚再说了。   武南烈“嗤”了一声,“你也别想太多了。”   “昨夜不过是个意外,本王对你也没有什么想法。”   他要真有什么想法,她能毫发无损地在烈王府住到现在吗,早被吃干抹净了。   姚惊鸿默默翻了个白眼,“什么意外?”   其实她没想过问武南烈的私事,只不过昨夜那个人太过猴急,姚惊鸿很难相信他没兴趣。   武南烈眯了眯眼,“对本王感兴趣?”   他中毒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有理由怀疑,姚惊鸿想探他虚实。   “没兴趣,姑且算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一发不可收拾。”   姚惊鸿的口气过于一本正经,一时模糊了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自恋。   武南烈不想跟她继续废话,“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伺候本王沐浴?”   姚惊鸿跟他中间隔了几个一百米,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武南烈面前。   “伸手。”她右手握拳,只剩小拇指在外头,直直地挺着。   武南烈不明所以,“你想做什么?”   姚惊鸿说:“怕你说话不算话,口头协议,盖个章,免得你又坑我。”   武南烈犹豫着伸了手,学她的样子,右手握拳,小拇指露在外面,“这是?”   姚惊鸿用小拇指勾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又用她的大拇指按在他的大拇指上面,“礼成!”   “我告诉你,我刚才对你下咒语了,要是再敢说话不算话,你就会暴毙而亡。”   也不管他信不信,狗命要紧,姚惊鸿只能随口胡诌了。   希望他对个这“咒语”有所忌惮,别想趁机对她动手动脚的。 第12章   他自找的   看姚惊鸿煞有其事的样子,武南烈也没有揭穿她,“你下了什么咒语?”   她要的,无非就是什么不能碰她,不能强人所难,不能不放她回家……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一圈,没有想到合适的名词,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武南烈对姚惊鸿可是有救命之恩,谅她也不敢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   他站起身,“那你现在开始就是本王的人了,东西放下,跟本王走吧。”   这么说应该也没有什么毛病,这府里一树一木,一花一草都是武南烈的。   她留下来当丫鬟,自然也算是他的了。   武南烈以为姚惊鸿会反驳他,结果居然没有,这点让他有点意外。   姚惊鸿包袱没放下,原地不动,等着他开门,结果武南烈却往房里走。   她反应过来立马瞪眼,“你,你要去哪?”   他不是说洗澡吗,不开门叫人准备热水怎么洗?往里走难道不是床?   “过来。”武南烈没等她,已经拐过弯了。   姚惊鸿不死心,还是去推了一把门,纹丝不动,她只能把包袱里的匕首取出来,藏在身上,然后跟着去看他想干嘛。   武南烈这间房间着实大,如果说姚惊鸿原来住的房间,是单房,那他这就是大三房一厅了。   “啊,为什么你的房里会有后门?”姚惊鸿没见过这种设计,现实中没有,电视上也没有。   要是知道他的房间有后门,她刚才也不会跟那个门过不去。   豪华的装修,跟占地面积之大,都已经让姚惊鸿在心里啧啧称奇了。   这个后门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外面竟是单独的小院子,三面围墙高筑,角落栽种了树,中间是个小温泉池子。   武南烈没有看姚惊鸿,只是腹诽她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然后他便自顾自地脱衣服。   姚惊鸿正四处张望,看似好奇,实则在找出口,她才不想伺候他洗澡。   等她转过头来,突然看到武南烈上半身不着寸缕,姚惊鸿立马捂了自己眼睛,“你又想干嘛?你刚刚才答应我……”   回应她的竟是一片噗通跟哗啦的水声。   姚惊鸿分开手指,从自己的指缝间望去,他已经整个人没入水里。   温泉上面热气蒸腾,雾气氤氲。   姚惊鸿看不到武南烈在哪里,她靠近点,试探性地喊:“王爷你没事吧?”   姚惊鸿话音刚落,他就突然冒出头来,顺便溅起不少水花,因为她靠得近,溅到不少。   “你洗澡就洗澡,干嘛要泼我水!”姚惊鸿生气地站起身,他洗澡又不是她洗澡。   她什么都没有,就一套衣服,武南烈给泼湿了,她今晚穿什么。   武南烈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然后把背靠着池边,背对着她,“给本王按摩。”   姚惊鸿以为伺候他沐浴,是在旁边负责撒花瓣,添热水……果真是她想太多了。   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明目张胆在院子里走动,左看右看,就是没有另外的出路。   武南烈动了动嘴,“你不是说,以身相许不行,当牛做马可以吗?”   这是晌午的时候,姚惊鸿跟怀苍说的,因为她声音很大,武南烈隔得不远也就听到了。   姚惊鸿找不到出路,心里莫名烦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牛做马得被泼水?   还得替他按摩?   他礼貌吗?   武南烈又说:“如果你不想当丫鬟,伺候本王沐浴,那就只能当暖床丫头了。”   姚惊鸿立马眉头打结,吓唬他:“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武南烈说:“是你先说话不算话的,做丫鬟就得有做丫鬟的觉悟。”   “连按摩你都不愿意,你想干什么?白吃白喝写个欠条就了事?”   吃人嘴软,武南烈把这事拿捏得死死的。   姚惊鸿只能把包袱丢到一旁,然后蹲在他背后,“我可没给人按过,你确定吗?”   武南烈已经闭目养神了,没吭声。   姚惊鸿心想这可是他自找的,可不能怪她,然后就挽起袖子上手了。   她温热的小手放在武南烈的脖颈两侧,然后姚惊鸿用力一掐,他眉头一皱。   武南烈知道她是想干嘛了。   姚惊鸿不是在给他按摩。   她对着武南烈的颈筋一通按捏揉掐,还假惺惺地问:“王爷觉得这力度怎么样?”   姚惊鸿希望他早日察觉,她不是伺候人的料,然后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偏偏武南烈不如她所愿,“手法很生疏,明日找个丫鬟好好教教你。”   这可不是生不生疏的问题,姚惊鸿压根就没给人按过摩,赶鸭子上架。   武南烈不喊停,姚惊鸿就继续按捏揉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较劲,竟能忍着不喊疼。   姚惊鸿单方面“攻击”他,没一会就把自己累得够呛,手上的劲也松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武南烈当然能感觉出来,“瑶瑶你今天去巷子里找什么?”   要不是这院子里只有他跟她,姚惊鸿差点忘记这是她的新名字。   她随口道:“我没找什么,随便看看,你说在那里捡到我的,我看看那里能不能勾起回忆。”   姚惊鸿是在西兴大街“讹”上他的,可是她下车之后,第一时间是进了平高巷。   武南烈联想到她身上的伤,多了一种猜测,姚惊鸿可能是被人劫财劫色?   她这脸这身材,让人想图谋不轨也正常。   姚惊鸿手上的力度时大时小,她在纳闷,他这洗哪门子澡,分明是在泡温泉。   温泉的热气腾腾蒸得她脸色绯红,还舒服得有点想睡觉。   武南烈突然问:“瑶瑶你会游水吗?”   游水?游泳?姚惊鸿眼里是问号,“不会,王爷为何突然这么问……”   下一秒,她就被他拉进了温泉里。   姚惊鸿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又被武南烈捞出水面,她连着咳嗽。   “你咳,你想害咳咳,害死我吗?”   她明明是怒气汹汹的语气,却因为呛水咳嗽,咳得一点气势都没有。   武南烈却一点内疚的表情都没有,“本王以为你骗人的。” 第13章   走了,走了?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姚惊鸿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他的。   因为她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八岁就被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跟医院一样,姚惊鸿住着独立的套房,一住十年。   姚家也因为她的“精神病”才穷得叮当响。   所以父母把她卖给研究院做开脑手术,其实姚惊鸿一点都不怪他们。   怪只怪她自己,没有控制好小火球,一不小心把精神病院的楼给烧了。   那精神病院挺好的,姚惊鸿住那里,跟正常人一样,可以读书写字画画。   不一样的是,没有自由,每天要吃不同的西药,时不时还要做检查。   父母一个月才去看姚惊鸿一次,带她出去玩都不愿意,别说谁会教她游泳了。   其实也不是父母的错,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她就那么“幸运”,总是被东西缠上……   理智上,姚惊鸿是能体谅他们的苦衷。   可是感性上来说,十年来的亲情淡漠,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比如此刻想起来,姚惊鸿还是会红了眼眶,她极力忍着咳嗽,“我为什么要骗你?”   要不是父母不闻不问,不相信她说的话,姚惊鸿不会独自跟阿飘们斗了多年。   有实体的还能单挑,没实体打不到,输多赢少,姚惊鸿可以说是被欺负得很惨。   十五岁那年,姚惊鸿不知怎的突然挥出了小火球,一个就击退了阿飘。   自此姚惊鸿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超能力,不然她都怀疑自己要被吓唬一辈子了。   要不是烧了精神病院,研究院找上门,父母为了钱,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姚惊鸿现在根本就不会在这里……   能看见阿飘不是说谎,不会游泳也不是骗人,她忍着咳嗽,“我为什么要骗你?”   武南烈心想不至于吧,他就是把她拉下水而已,至于用哭来吓唬他吗。   看着姚惊鸿微红的眼眶,他又莫名觉得想安慰她,“谁让你嘴里没句真话,本王……”   没等他说完,姚惊鸿突然用手甩了一下水面,泼了他一脸水。   “你就是故意的是吧,想整死我?”   亏姚惊鸿曾经以为烈王是大好人,捡了身受重伤的她,还包吃包住包治伤。   实际上武南烈就是钱多人傻,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救了人,要不能放一个陌生人在家里不管不顾吗。   他刚还说什么救人就到底,都是狗屁。   明知道姚惊鸿不会游泳,还故意给她拉水里来,不就是想报复她昨天夜里轰他出去了吗。   什么当丫鬟打工赚钱抵债,满满的套路。   武南烈被她泼的水直击脸部,他也只是用空着的手擦了一把脸。   然后云淡风轻地说:“你的命可是本王救回来的。”   当时姚惊鸿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武南烈明明可以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既然他救了,怎么可能还要她命。   “那又怎么样?我的命是你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姚惊鸿怒气汹汹。   刚才是武南烈拉她下水,也是他把姚惊鸿从水里捞起来的,此刻他还抓着她一只手腕。   姚惊鸿掰开武南烈的手,水里的脚乱蹬,迫使自己往后退,想离他远点。   结果武南烈还没来得及出声,姚惊鸿又沉了,这次是她自己沉的。   “又说不会游水,又敢踹本王,你确实是死定了。”   武南烈似是自言自语,完了又把她捞起来,“脚着地,站好,下面不深的。”   这个根本不是姚惊鸿以为的天然温泉。   而是他师父专门从宝鹿山寻回来的稀有矿石,让人给武南烈打造的人工池。   这种稀有矿石对治疗内伤有奇效,特别适合他发作之后恢复元气。   姚惊鸿大口喘着气,“让我上去!”再这么跟他拉扯下去,她就要溺死在这温泉里了。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总不能因为这位王爷的恶趣味,让她又走一趟鬼门关吧。   武南烈故意板着脸,“脚着地,你再这么挣扎,本王就松手了。”   姚惊鸿只想上去,还着什么地,“你让我上去,我不会游泳,也不想游……”   武南烈神情复杂,“你不会游水正好,本王就是想让你出糗,想看你扑腾得多惨。”   这激将法,姚惊鸿瞬间不挣扎了,试探地往下踩,很快便触着底。   武南烈松了扶她的手,“你的命既然是本王的,那就自然是本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这里待着别动,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上来。”他说完便径自上去了。   姚惊鸿这才看到,他不是脱光了,下面一直穿着单裤,说洗澡肯定是假的。   谁穿着衣服裤子洗澡,神经病啊。   姚惊鸿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她的衣服泡在水里,全部浸湿就有点重。   武南烈上去后扯过一旁放着的大毛巾,一边擦干,一边往房里走。   姚惊鸿看到他背对着她,便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动,深怕踩空又沉了。   也不知道这温泉底部是怎么样的。   她摸到温泉池子的边缘,稳定站好,便听到武南烈把门关了。   他居然把她丢在院子里,在温泉里,然后自己走了,走了?   姚惊鸿喊了一声:“喂!”也没有把武南烈唤回来,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里是武南烈私人的后院,刚才姚惊鸿找了一遍,没有她以为的出口。   要出去就必须经过他的房,现在姚惊鸿还泡在水里,上去还是不上去,也是个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边缘,水里的脚到处试探,看能不能踩到什么。   说实话,姚惊鸿真的没去过游泳场游泳,这还是她第一次泡温泉。   武南烈罚她在水里泡着,反省自己,姚惊鸿却突然开始玩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有点重,姚惊鸿把外衣脱了,只剩下单衣,这样就轻松多了。   从扶着温泉池子的边缘,到能慢吞吞在水里走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有人敲门,紧接着推门。   “谁?”姚惊鸿第一时间扯过放在一旁的湿衣服,罩在自己身上。 第14章   王爷在房里等你   雁桃开门的瞬间,自然将姚惊鸿的动作尽收眼底,“小姐,小姐是我!”   姚惊鸿顿时松了口气,“怎么是你?”   刚刚她还以为武南烈良心发现,想起后院池子里还有个人,回来拉她了。   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是雁桃也好,姚惊鸿才不想见那个喜怒无常的王爷。   表面上武南烈总在对她笑,但是他的笑都是意有所指,不像是真心的。   雁桃手里捧着新衣服,回首关了门。   然后快步朝她走去,“王爷命奴婢,给小姐送干净的衣裳。”   衣服是新的,只不过是府里丫鬟穿的衣服,跟雁桃身上的一模一样。   此前姚惊鸿只有她身上那一套衣服,就算换洗不方便,雁桃也没有法子。   王爷对一个陌生女子,包吃包住包治伤,已经很好了,不可能那么周到,连姚惊鸿的贴身衣物也包了。   而雁桃只是奉命伺候她的丫鬟,尽职便够了,不敢多管闲事。   包括姚惊鸿被怀大人忽悠,进了王爷的房,雁桃明明知道,但是她不敢说。   姚惊鸿说:“你拉我一把。”   刚才武南烈说了,没他的允许,不准上来,姚惊鸿才不是因为怕他。   而是她没经验,没下过水,也没上过岸,衣服湿了又重,试了两次都没上来。   雁桃把衣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伸手便把她从温泉里拉了出来,“小心点……”   “你们家王爷真是缺大德了。”姚惊鸿感觉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   温泉舒服是舒服,但是她再泡下去,必定晕倒在里面不可。   姚惊鸿突然话锋一转,“雁桃你把我拉起来,不会挨骂吧?”   “要是他敢给你穿小鞋,你告诉我……”   姚惊鸿是路人,雁桃是烈王府的丫鬟,之前素不相识,但是她对她挺好的。   从姚惊鸿在列王府醒过来之后,一直都是雁桃在照顾她,她不能连累人家无辜受罚。   其实武南烈就在房里,是他让雁桃给她送衣物的,自然也是默许姚惊鸿可以上来了。   雁桃给姚惊鸿递大毛巾,还帮她擦拭头发,“小姐,我们王爷其实挺好的……”   除了看起来冷酷一点,不好相处一点,断没有姚惊鸿嘴里说的如此不堪。   姚惊鸿却是轻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挺好的,他挺好的。”   “他让一个不识水性的人单独泡在水里这么久,差点溺死,我可真谢谢他全家。”   雁桃是烈王府的人,替武南烈说好话也是正常的,忠心护主嘛。   姚惊鸿也懒得跟她争论。   雁桃给她擦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压低声音,“小姐,听闻这个池子,可是大有来头。”   这个池子可是高人设计的,武南烈专用的,就没有其他人用过。   今日他居然放姚惊鸿进了池子里,她还泡了那么久,这真是头一遭。   姚惊鸿瞥了一眼旁边,这仙气飘飘的温泉,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她佯装无意道:“什么来头?”   雁桃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是什么矿石打造的,对疗伤有用,一般人可不知道。”   一般人多了去了,也包括她。   雁桃也是偶然听说的,但是之前她没进过王爷的院子,自然没见过。   这种道听途说得八卦,也不知道可信度多少,她便没在意。   今日因为姚惊鸿的缘故,雁桃总算见到这传说中的温泉池子。   好像就是个普通的池子,看不出稀奇。   雁桃只能说:“王爷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比如……”   比如武南烈知道姚惊鸿身受重伤,想让她快点恢复,才破了自己的规矩?   姚惊鸿倒是在电视上看过,那些武侠连续剧,有那种绝世高手身负重伤的桥段,然后泡什么药浴能快速恢复。   而这池子里就是清水,没有什么药的踪影,矿石?矿物质?还有这种操作吗?   雁桃怕是在胡说八道吧。   “嗯,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我。”姚惊鸿才不愿意自作多情,去琢磨他的用意。   反正武南烈就是莫名其妙,故意把姚惊鸿拉下水,这仇她先记着了。   姚惊鸿的头发已经擦得半干,雁桃便转过身去等着,让她有空换衣服。   本来雁桃是可以伺候她的,但是姚惊鸿每次都不要,洗澡只能自己关在房里。   雁桃懂她的规矩,所以才主动转过身去。   姚惊鸿把身上湿透的衣服都脱了,换上雁桃刚拿来的衣服,头发松松散散地挽在脑后。   她说:“好了,你看看我有没有穿错?”   雁桃转过身,同样是丫鬟穿的衣服,套在姚惊鸿身上,竟不像丫鬟穿的了。   雁桃说:“没有,小姐穿什么都好看。”确实,人长得好看,套个麻袋都比别人好看。   姚惊鸿就是跟谁站一起,都能让旁人逊色那种人,至少在这府里是。   雁桃此刻只庆幸自己拦住了她,没有让姚惊鸿出走,她要是流落街头,那可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姚惊鸿问她:“雁桃,你说把我的东西送王爷房里了,那我能取了跟你走吗?”   雁桃说:“可是王爷在房里等你。”   她把姚惊鸿的湿衣服拧干一些,这样拿进去才不会把水滴到王爷的房里。   姚惊鸿一听这话,立马泄了气,武南烈在房里,她哪里溜得出去。   她生气道:“他有病吗,等我做什么,你们王爷怎么那么闲?”   这个问题,雁桃没办法回答她。   雁桃把姚惊鸿的湿衣服抱在身上,连带她的包袱也夹杂在其中,一起拿走了。   “小姐,雁桃帮你把衣物拿去洗。”   姚惊鸿一直都是雁桃在照顾的,她把衣服拿走,她也没多想。   桌上只剩姚惊鸿的桃木匕首,她还是把它藏在身上,以防万一。   雁桃把姚惊鸿带到武南烈面前,他正优哉游哉地看棋局,“会下棋吗?”   雁桃朝武南烈行了礼,便出去了。   她一出房间,外面便有四个丫鬟鱼贯而入,到后院去打扫池子。   看丫鬟们一来一往,姚惊鸿也想出去,“不会,王爷我能出去了吗?” 第15章   要你有何用处   当雁桃说武南烈在房里等她时,姚惊鸿脑子里已经晃过无数种可能。   偏偏没有这种可能,武南烈居然找她下棋,他在逗谁玩呢。   “不会,王爷我能出去了吗?”   这次姚惊鸿确实会,可惜她不想陪他玩,谁知道这又是什么新的套路。   武南烈直接忽略她的问句,“那正好,陪本王下两局。”   姚惊鸿觉得他真是爱强人所难。   刚才武南烈问她会不会游泳,姚惊鸿说不会,他直接给她拉池子里泡水了。   现在他问她会不会下棋,姚惊鸿说不会,武南烈就让她陪着下两局。   他的目的明确,留她下来,百般刁难。   “王爷你耳朵不好?我说的可是不会?”姚惊鸿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你究竟想怎么样,刁难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武南烈如此记仇,看来他是真的很在意昨夜的事。   姚惊鸿想来想去,“昨夜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做人要心胸宽广……”   她才是受害者,只希望能离他越远越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是本王的丫鬟吗?”武南烈只是抬眼看了姚惊鸿一下,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一闪而过,消逝得飞快,快到她没察觉。   “要本王说多少遍,做丫鬟就得有做丫鬟的觉悟,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让你按摩,你说不会,让你下棋,你说不会,所以本王要你这丫鬟有何用处,暖床吗?”   什么叫高手过招,兵不血刃。   姚惊鸿立马在他对面落座,“怎么玩,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丫鬟丫鬟,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完。   谁让她拉钩上吊了呢,总不能给他机会打她的脸,暖床是不可能暖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马走日,象走田……”武南烈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要教一个小丫鬟下象棋。   他也觉得这事真是见了鬼了。   姚惊鸿对象棋略懂皮毛,武南烈教她的时候,她不管听没听懂,点头就是了,一点也不想发问。   “听懂了吗?”武南烈看姚惊鸿似懂非懂的样子,莫名觉得她有点呆萌,似某种动物。   姚惊鸿点头,“大概,也许,应该懂了。”   方管家是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头子,他带人送饭菜过来,“王爷,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吃的份,却有八菜一汤,跟中午一样,大鱼大肉,荤素搭配合理。   姚惊鸿觉得这差别待遇有点太大了,平时雁桃给她准备的,都是三菜一汤。   “饿了?”武南烈跟她说话,却看姚惊鸿的眼睛频频往饭菜的方向飘。   毕竟他们下午去了西兴大街,晃荡了那么久,她又刚在温泉池子里游完泳,筋疲力尽。   这会姚惊鸿实话实说,“饿了。”就算没有出去,没有游泳,现在也到饭点了。   既然武南烈要她陪玩,姚惊鸿得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跟他周旋。   武南烈挥挥手,让方管家下去,他移步到饭菜前,姚惊鸿不等他叫,自觉地跟着过去。   两人在桌子面对面落座,武南烈看着她蹙眉,“你是丫鬟。”   姚惊鸿看着他面前已经盛好的汤跟白饭,“不是已经有人给你盛好了吗?”   看来她不仅按摩手法差劲,连规矩也不懂,武南烈说:“丫鬟得伺候在主子左右。”   姚惊鸿被他气笑了,“那中午为什么让我跟你同桌吃饭?”   果然如她所料,武南烈就是故意刁难人。   他先问姚惊鸿饿不饿,知道她饿,然后让她站在旁边看着他吃饭。   这是人干事?   武南烈面不改色,“中午你还只是客人。”   说得好有道理,姚惊鸿竟没法反驳,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行,你赢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现在是他的丫鬟。   然后姚惊鸿就起身,站到武南烈身后去,看着他一个人大快朵颐。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现在能给他的脑袋射一个大窟窿。   武南烈吃饭很有规矩,不说慢条斯理,但是没有什么声音。   姚惊鸿一直看着,觉得气氛安静得有点过分,“王爷,你为什么晚上在房里吃饭?”   中午他们明明是在膳厅吃饭的,姚惊鸿不认识路,才会往那边撞。   武南烈不想回答她的问题,“食不言寝不语你懂吗?”   姚惊鸿在心里吐槽他,这人还挺双标的。   中午吃饭怎么就能说话了,当时武南烈还对她问东问西的,哪有什么规矩。   等了好一会,姚惊鸿又突然开口问他:“王爷,你的手下怎么不陪你吃饭了?”   她以为这八菜一汤是两个人吃的,结果就他自己一个,也没有她的份,也没有别人。   没有得到回应,姚惊鸿也不想搭理他了。   直至武南烈吃饱了,放下碗筷,姚惊鸿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武南烈像是慢了好几拍似的,不答反问:“你很惦记怀苍?”   因为姚惊鸿背对着他,所以直接作磨牙状,“我惦记他做什么?”   怀苍坑完她就不露面了,姚惊鸿问问简直不要太正常。   如果实际情况允许的话,她还想打他。   毫无预兆,武南烈突然就回头看她。   姚惊鸿的磨牙动作立马打住,还先发制人:“看我干嘛?”   武南烈只是动了动嘴,“丫鬟是不是该有点眼力劲,你是站这儿给本王当摆设呢?”   伺候左右不是站着吗,姚惊鸿又没当过丫鬟,电视上都这样演的,“不然呢?”   武南烈示意她看一看他的碗。   碗已经是空的,虽然姚惊鸿不是大丈夫,但是也真是能屈能伸,她试探道:“添饭?盛汤?”   武南烈惜字如金,在听到第二个选项后,他才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姚惊鸿往前走几步,拿他的碗,盛了汤,又摆在武南烈面前,学雁桃的样子说:“王爷请慢用。”   她这不情不愿,又不得不认命的样子,武南烈看着很满意。   在她的注视下,他慢吞吞地喝完这碗汤,便起身,“你坐下吃饭吧。” 第16章   偏不让他看   姚惊鸿故意问了一句:“王爷你不需要我伺候了对吧?”她希望他说不。   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她还是想试一下。   武南烈往罗汉床走去,头也没回,“要是你不饿,也可以不吃的……”   姚惊鸿朝他的方向偷偷竖了个中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说完她赶紧在刚才的位置落座,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烈王府的厨子做饭很好吃,姚惊鸿感觉自己这阵子都吃胖了不少。   可是武南烈吃得不多,夹菜用公筷,每盘菜他都只夹一边,另一半完全不受影响。   不得不说,他还挺有教养的。   “王爷,你的手下会过来吃饭吗?”姚惊鸿吃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他这事。   两个人八菜一汤,吃不完肯定浪费。   中午怀苍也在,所以姚惊鸿想着,这八菜一汤,会不会准备了他的份。   武南烈坐在罗汉床上,摆弄着床几上的象棋,“你怎么那么惦记他?看上怀苍了?”   听到他的话,姚惊鸿差点被饭噎到。   她猛锤几下自己胸口,才止住了咳嗽,“我对他没兴趣!”   姚惊鸿只不过是想问,要不要给怀苍留点饭菜,他这联想也太奇奇怪怪了。   明明姚惊鸿是被他的语出惊人吓到,可是武南烈看在眼里,却以为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她才会这么慌张。   “不喜欢他,为什么一直问他?没见你关心关心本王?”   武南烈突然微微皱眉,难道说,她来这烈王府,不为他而来,为了怀苍?   这么想的话,倒也说得通了,怪不得她对他如此抗拒,之前住得好好的,也没闹着要走。   姚惊鸿喝了一大口汤压压惊,“我不关心他,我也不想关心你。”   “我只想说,用不用给他留点饭菜,这么多,吃不完浪费,浪费可耻你知道吗?”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武南烈却觉得自己真好笑,替她想了一堆借口。   “吃不完就放着,自然有人收拾,用不着你管。”   姚惊鸿“哦”了一声,继续吃饭,武南烈也继续摆弄象棋。   过了一会,到后院去打扫池子的丫鬟们陆续进来,为首那个丫鬟说:“王爷,池子洗干净了,后院也收拾妥当了。”   武南烈只是“嗯”了一声,再无他话,丫鬟们纷纷朝他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姚惊鸿看见她们走了,含糊不清地发问:“王爷,你后院那个温泉,为什么要洗?”   她只听过游泳池要洗,要清洁消毒,温泉池子怎么洗,除非是假的人造温泉。   可这古代没有电,没有挖掘机,温泉造假难度大,也没什么意义。   武南烈说:“谁告诉你,那是个温泉?”   “不是温泉那是什么?”姚惊鸿想起雁桃说的话,难道这温泉水还真有奇效?   武南烈不答反问,“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姚惊鸿赌气道:“不懂就问,你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似的。”   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一时间又回归安静。   过了一会,雁桃去而复返,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是一碗热腾腾的中药。   姚惊鸿正好吃完,站起来收桌子,看到雁桃手里的药,她脸上皱得五官错位,“又要喝药。”   雁桃把盘子放在桌上,连忙说:“小姐,这些放着雁桃来收拾就行,怎么能让你来呢。”   姚惊鸿没有停手,“雁桃,你以后不用叫我小姐了,我现在跟你一样,是府里的丫鬟。”   “伺候王爷是我该做的事,收拾桌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惊鸿只想收拾收拾,跟雁桃一起出去,不就逃离武南烈的魔爪了吗。   她忍不住想夸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正当姚惊鸿以为这想法天衣无缝,武南烈却开口了,“手里的东西放下,把药端过来。”   姚惊鸿立马用眼神示意雁桃去。   雁桃却是笑了笑,“小姐,王爷叫你呢。”她手里可没东西。   姚惊鸿手里正拿着两个空碗,“王爷,你没看我正忙着呢,让雁桃给你把药端过去。”   这中药是大夫开的,熬给她喝的。   虽然姚惊鸿不知道武南烈要这药干什么,只要能不喝,她不知道多开心呢,管他想干嘛。   雁桃眼里满是诧异,小姐居然不听王爷的话,还自作主张。   “本王又使唤不动自己的丫鬟了?”武南烈的声音明显沉了沉。   姚惊鸿还想说什么,雁桃怕王爷生气,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碗,“小姐,你快去吧。”   姚惊鸿不情不愿,端着满是中药的碗,一步一步往罗汉床的方向走。   可惜地面太平坦,她想借机绊个腿,把药泼洒了,都没机会。   姚惊鸿把药放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王爷,请慢用!”   武南烈说:“旁边的柜子上有蜜饯,自己去端过来。”   姚惊鸿左右张望,看到他说的蜜饯,端过来,也放武南烈面前。   他像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这药是熬给本王的吗?”   姚惊鸿面不改色,“不是,但是王爷想喝,我这做丫鬟的,怎敢二话。”   “你只是本王的丫鬟,不是府里的丫鬟,把药喝了。”武南烈这话,说给她听,也说给雁桃听。   姚惊鸿只是听命于他,跟府里的丫鬟还是大不相同的,不是谁都能使唤她。   不管她有没有听懂,雁桃自是听懂了,轻手轻脚地收拾桌子。   “呃……”姚惊鸿本来很不情愿喝药的,可是武南烈这样子,让她萌生了逆反心理。   不就是想看她笑话吗,偏不让他看,姚惊鸿端起碗,咕噜咕噜几口干了。   虽然药很苦很上头,但是一口气灌下去,反而痛苦的过特别短暂。   武南烈说:“蜜饯……”   姚惊鸿面不改色,拿了一根糖冬瓜条往嘴里丢,“然后呢?”   武南烈的棋局已经摆好了,“陪本王下棋。”   姚惊鸿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挪了一下自己最前方的卒。   武南烈也让自己的炮往左挪了一步。   雁桃麻溜地收拾了桌子,过来把姚惊鸿的碗端走,便行礼退了出去。 第17章   梦里啥都有   房里剩下两个人,没有发生什么姚惊鸿以为会发生的任何意外。   她跟武南烈下了一晚的象棋。   一开始姚惊鸿是随机乱走的,就是想让他觉得无趣,从而放过她。   高手欺负菜鸟,算个什么事。   武南烈却没能如她所愿,即便姚惊鸿是个十足的菜鸟,他还秉着尊重对手的态度,真的是在切磋棋艺。   或者说,单方面实力碾压她。   姚惊鸿输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局比一局快,每局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在第五局开始,她终于也不装了,认真研究起来,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实力。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将军!”武南烈单凭一个车,就把姚惊鸿的小喽喽全都干掉,逼得她的将四处逃窜。   事实证明,即便她发威了,还是打不过对面那个运筹帷幄的人。   姚惊鸿气得差点要掀桌,“再来,我就不信了,我今晚还赢不了一局!”   武南烈却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不玩了,夜深了,本王该就寝了。”   气头上的姚惊鸿,顿时就歇菜了,“那王爷晚安,我现在走了,我帮你熄灯……”   她说着便起身往油灯的方向走。   姚惊鸿表面上无异样,心里却在欢呼,真是太好了,她终于能落跑了。   “瑶瑶你想去哪里?”武南烈原地不动,视线随着她走动而动。   姚惊鸿准备熄灯,“王爷你不是困了吗,快到床上去躺好,盖好被子,我要熄灯了。”   居然还指挥他,武南烈觉得她还是没什么觉悟,“丫鬟要伺候主子就寝。”   明明他有手有脚,非要点名让她盖被子,真是居心叵测啊。   姚惊鸿深吸一口气,“王爷你就不能自己睡,自己盖被子吗?”   武南烈踱步到床边,在床沿坐着,盯着她看,顺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不言而喻,他在警告她,不当丫鬟,就得暖床,如何抉择,自己看着办。   姚惊鸿学乖了,假惺惺地笑着,走过去,“王爷我伺候你就寝。”   等武南烈站起身,她就帮他脱外衣,然后给他脱鞋子……   武南烈坐在床沿,低头看她给自己脱鞋,姚惊鸿低垂着的睫毛根根分明,随着呼吸轻微抖动。   “好了,王爷你睡吧,晚安,再见。”再见自然是再也不见,她一出这房立马想办法翻墙走。   姚惊鸿把他的鞋子摆好,衣服挂好,想等武南烈躺好,再给他盖被子。   她也没想到武南烈会突然出手,下一秒,姚惊鸿已经在他腿上,在他怀里。   “你!”姚惊鸿像是惊蛰似的,弹起身,连退几步,怒视他,“你又想做什么?”   武南烈动了动嘴,“没有人告诉你,你今夜住这里吗?”   当然有,姚惊鸿跟他一起回府,原来的屋子锁起来了,雁桃就说她今晚不能住那里了。   不止不能住原来的屋子,还得跟武南烈住一个屋子,所以她才一直惦记着落跑。   姚惊鸿梗着脖子,大声吓唬他:“你又想说话不算话,你就不怕……”   两人独处了一晚上,也没能让她对他多几分好感。   “天打雷劈,暴毙而亡,怕,本王最惜命了。”武南烈嘴上这么说,其实根本就没信过她的鬼话。   今晚姚惊鸿还说自己不会下象棋呢,结果后面输多了,她还不是恼羞成怒漏了马脚。   姚惊鸿用鼻子“哼”了一声,“怕就不要乱来,免得命没了,我可救不了你。”   武南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本王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你不睡床上,你想睡地上?”   姚惊鸿说:“我想出去睡,麻烦王爷快点睡好吗,别耽误我睡觉。”   她陪他玩了一晚上,绞尽脑汁,这会说起来,确实只想好好睡一觉。   武南烈说:“你只能睡这里。”   两人眼神对峙了几秒,姚惊鸿知道他都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容易让她出去。   姚惊鸿走回到罗汉床,把上面的象棋全部收了,又把床几搬下去,“那我就在这儿睡。”   他说“这里”是这间房里,又没规定一定得在他的床上,她在这里又没出去。   姚惊鸿脱了鞋子,盘腿坐在上面,一副打坐修仙的样子,“王爷晚安。”   武南烈看她闭了眼,突然想起那个桃木匕首,也不知道姚惊鸿是真的懂什么,还是故弄玄虚。   姚惊鸿闭着眼,耳朵自然更灵敏,她听到他下床的声响,走路的声音,从她面前过去。   她的心从紧张到狐疑,姚惊鸿睁开一只眼,果然武南烈走过去了。   然后就听到他跟雁桃说:“去给她拿床新的被子跟枕头。”   说完武南烈又进门,姚惊鸿立马闭了眼,听到他从自己面前过去,也不搭理她。   姚惊鸿睁眼,看武南烈躺到自己床上,盖了被子,她实在琢磨不透,他究竟什么意思。   整她何必命人给她拿被子呢,让她在这里打坐一夜不是更好吗。   武南烈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重新睁开眼,“一直看着本王做什么,后悔了,想到本王身边来?”   姚惊鸿嗤笑了一声,“王爷你真是想太多了,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没一会,雁桃便抱着被子跟枕头进来了。   她以为小姐跟王爷睡一床,所以看到姚惊鸿盘腿坐在罗汉床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雁桃压低声音说的,因为她已经看到王爷就寝了,不敢惊动他。   姚惊鸿闭着眼,都差点打瞌睡了,“哦,你帮我拿被子了啊,谢谢你雁桃。”   武南烈哪有那么快就睡着,他听到姚惊鸿跟雁桃道谢,心想她怎么不谢他呢。   救人的是他,收留她的也是他……现在让人拿被子的还是他武南烈。   姚惊鸿却跟一个丫鬟道谢,简直是白眼狼。   雁桃替姚惊鸿放了枕头,伺候她睡下,给她盖被子,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小姐,你为何不跟王爷睡一张床上?”   姚惊鸿打了个哈欠,“男女授受不亲。” 第18章   噩梦   男女授受不亲,姚惊鸿没说错,武南烈想入非非,可是她不想。   说好的她留下来是当丫鬟,暖床是不可能暖床的,姚惊鸿就是冻着,也不给他暖床。   雁桃还想说什么,姚惊鸿摆摆手,“雁桃你也快去睡吧,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昨夜姚惊鸿可是一夜没睡,今天虽然睡了一上午,也补不回来。   雁桃怕惊扰王爷,只能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了,她走过去熄灯。   屋里立马陷入一片昏暗,她退出去,替他们关好门。   黑暗中,姚惊鸿睁了眼,看向武南烈的方向,没有动静。   她想起昨晚,还是心有余悸。   今天中午姚惊鸿起床,还想着离开烈王府,结果晚上却睡到他房里来。   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姚惊鸿的手在被子里握着桃木匕首,要是今晚武南烈再敢过来,她这次一定拿它捅他……   “你父母不要你,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跟我一起玩呗。”   “你只要站在这天台的边缘,纵身一跃,就可以得到自由,跟我一样……”   这只阿飘说自己是跳楼死的,脸都摔成肉饼了,难看至极。   姚惊鸿站在精神病院的楼顶看着它,冷笑两声,“关你屁事。”   父母不要她,但是她也没想过要寻死。   反而是这些阿飘,自己没了,天天想着拉人一起下地狱。   “我就是可怜你。”阿飘循循善诱地劝她,“你看我,可以穿墙,可以去任何地方。”   “不像你,天天只能被困在这里,孤独寂寞,没亲人没朋友。”   姚惊鸿笑眯眯往前走,还有两米就是楼顶的栏杆处,阿飘以为自己快成功了。   只要她翻身过去,掉下去,啪,摔成一摊烂泥,世上就少了一个可怜人。   姚惊鸿说:“像你一样,无所不能,那你怎么那么有空在这儿忽悠我?”   她的右手张开,凝神聚气,突然燃起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火球。   “要不是被你们这些东西缠上,我会在这里?我会没家人?没朋友?”   阿飘肉饼似的脸想瞪眼,却做不了这表情,“你这是什么?表演魔术?”   姚惊鸿手里的火球慢慢变大,“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看看是不是魔术。”   她手一挥,火球径直朝阿飘冲过去,它拿手去挡,触到火球便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姚惊鸿的脸,她看着它尖叫,看它灰飞烟灭。   “嘁,没人要怎么了,谁还不是孤单一个人来到世上,孤单一个人走。”   “精神病院里,谁又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很快,空气里只残留着烧焦的味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痕迹。   姚惊鸿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连星星都没有。   她张了张手,想聚一颗小火球,结果没有动静,“什么情况?”   姚惊鸿又试了一遍,火星子都没有,“等会,我刚才明明可以……”   脑海里一闪而过,有个男人的面孔,他的声音若有似无,仿佛就存在姚惊鸿的脑海里。   他说:“瑶瑶,瑶瑶……”   姚惊鸿想不起来,他是谁,为什么叫她瑶瑶,她姓姚,又不叫瑶瑶。   然后她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后面有个声音阴恻恻地笑,“去死吧你!”   “卧槽!谁暗算我?”   天台没人,姚惊鸿不知道谁干的,她只是尖叫着往下坠,“啊啊啊——”   “小姐,醒醒,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雁桃站在罗汉床边,轻声喊,还试图晃醒她。   姚惊鸿睡得满头大汗,猛地睁眼,看到雁桃,她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雁桃见她醒来,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刚才一直尖叫。”   原来是梦,姚惊鸿也松了一口气。   她死了,她穿越了,她没有超能力,也不能看见阿飘了。   在这里,姚惊鸿是个正常人了。   她环视了一下房里,天已大亮,武南烈不在床上,不在房里。   刚才梦里听到的“瑶瑶”,难道是他在喊她,姚惊鸿问:“王爷呢?”   雁桃拧了毛巾,给她擦汗,“王爷跟怀大人去后院练剑了。”   本来应该姚惊鸿伺候武南烈起床洗漱的,但是她睡得很死,他便自己动手了。   然后武南烈便看到她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会傻笑,一会做动作,还坐起身。   他去唤她,可是姚惊鸿又躺回去了。   武南烈知道她就是在做梦,也没放在心上,便提着剑出去了。   雁桃在门口候着,目送武南烈走远,等姚惊鸿醒,结果却听到她连连尖叫。   雁桃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放在盆里,又扶姚惊鸿下床,“王爷说等你醒了,让我带你去找他。”   姚惊鸿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没有回答,她像提线木偶一样任雁桃帮忙穿衣服。   那个失重感,那个心慌,无比真实,在着地的一刻,她被雁桃唤醒了。   要是没有醒,姚惊鸿怀疑自己是不是,得感受一次坠楼的死亡体验。   雁桃带姚惊鸿去后院,沿途遇到的丫鬟下人都跟她互相打招呼。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雁桃身边的,同样穿着丫鬟衣服,却气质不同的姚惊鸿。   烈王府的人都知道,这位小姐进了王爷的房,却只是个丫鬟身份。   别人眼里的心思各异,雁桃看在眼里,姚惊鸿却没放在心上。   她远远就看见,武南烈跟怀苍各执一剑,一会刺,一会扫,一会又转身回抽。   两人的动作都极其优雅,要不是知道他们真的在练剑,姚惊鸿还以为是在表演。   雁桃带着她下了石阶,便停步不前了,“小姐,刀剑无眼,我们在这儿等着吧。”   再往前,怕打扰王爷他们,也怕被误伤。   姚惊鸿看着他们的一招一式,颇感兴趣,她的右手蠢蠢欲动。   要是她学了这些招式,拿匕首刺阿飘,是不是动作也特别飒,特别帅气。   雁桃站在她旁边陪着,安静得像个摆设。   虽然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但是谁是小姐,谁是丫鬟,很明显。 第19章   习武防身也防他   虽然旁边多了两个观众,武南烈跟怀苍却完全没受影响,接着舞剑。   空气中只有两剑身相碰撞的声音。   姚惊鸿看得津津有味,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真人比武,还不是街头表演那种。   她说:“雁桃,你有空的时候,看能不能再帮我找些什么木头,木棍之类的。”   “大一点,长一点的,最好是桃木,如果没有,普通的木头也行。”   姚惊鸿在这儿偷师,她自然想削一把木剑,用来练习剑术。   现在她是没看到阿飘,也没有小火球了,谁知道这是暂时还是永久的。   万一以后再遇到阿飘,用剑扎它也比较有气势,快准狠,动作利落。   雁桃问:“小姐,你又要木棍做什么?”   上次姚惊鸿问雁桃要过桃木,狗牙,跟五帝钱,也没说干什么用,她就说急用。   雁桃不知道什么五帝钱,但她听说厨子家有只大黑狗,便跟他说了。   然后厨子回去之后,跟他家大黑狗商量了许久,狗没同意。   别人是虎口夺食,厨子是狗口拔牙,没拔成,还差点被它给咬了。   厨子不得已只能放弃了,他回烈王府的时候,顺路买菜买肉买水果。   狗牙没有,桃木也行,厨子问卖水果的大哥要了桃木,带回来给雁桃。   所以姚惊鸿才有了桃木匕首。   “习武防身,强身健体。”   姚惊鸿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有点莫名的热血沸腾。   认真的男人很有魅力。   比如此刻的武南烈,他的侧颜跟行云流水的动作,都让她心里为之一动。   说实话,除去前晚爬床的事不说,这人有颜有钱,还位高权重,武功高强。   烈王府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避风港。   姚惊鸿已经在烈王府住了大半个月,按她目前的推断来看,姚家绝对没有这儿安全。   武南烈一招挑了怀苍的剑,姚惊鸿“啪啪啪”地鼓掌,“原来王爷这么厉害啊!”   怪不得他昨天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卸了她的匕首,这可不止有两下子。   姚惊鸿鼓掌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继续切磋,然后所有人都看到怀苍的剑,顺着抛物线往她的方向来。   “小姐小心!”雁桃瞪着眼,一手拦着姚惊鸿往后,怕她被剑伤着。   “雁桃你走开!”姚惊鸿却推开她的手,往前两步,跳起来接住了剑。   怀苍跟雁桃眼里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而武南烈的眼神则是冷了冷,“怀苍,你那日不是检查过,她没武功?”   在西兴大街捡姚惊鸿的时候,怀苍就按了她的脉搏,确实只是个普通人。   他实话实说:“是,王爷,洪小姐确实没有武功。”   昨日怀苍还拿这剑,说要割她舌头呢,现在这剑落姚惊鸿手里了。   她拿着剑,有模有样地比划,“王爷,刚才你那招能不能教我?”   “教你做什么?”武南烈收了剑,怀苍立即上前接过手。   姚惊鸿说:“防身啊。”当然也防他们两个,等她学会了,自然不用这么怂。   武南烈一本正经地说:“本门派的武功心法,不传外人。”   姚惊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我可以拜你为师,只要你教我个一招半式的。”   反正他也不打算放她走,在找到家以前,姚惊鸿就得住在烈王府。   做徒弟应该会比做丫鬟安全,做丫鬟老被他威胁着,分分钟有可能被迫暖床。   做徒弟就不一样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武南烈不仅得教她武功,还得护着她。   而且两人关系转为师父跟徒弟,他就不能想入非非了,不合适。   姚惊鸿笑眯眯地说:“王爷,咱们的口头协议改一改吧,徒弟也能伺候师父。”   武南烈说:“把剑还给怀苍。”   姚惊鸿听话地把剑还给他了,顺带瞪了怀苍一眼,她还记得昨日被坑的事。   转头就发现武南烈已经走了,她又连忙去追,“王爷等等我啊。”   武南烈走在前头,紧随其后的是姚惊鸿跟怀苍,最后才是雁桃。   “王爷你还没回答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姚惊鸿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们什么门派啊,没有规矩说不收女徒弟吧?”   规矩倒没有这规矩,但是什么门派也不是随便收徒弟的。   武南烈状似无意地笑了一声,“你来我府里是为了随本王习武吗?”   姚惊鸿抿了抿唇,她明明是被捡回来的,他怎么非要给人安个什么目的不可。   “王爷,我不认识你,我更不爬床。”   “今日你让我来,我才知道你武功高强,你非要问我来烈王府干嘛?”   姚惊鸿怀疑,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这么疑神疑鬼。   “你要如此怀疑我,我现在就能走。”   她明知道他不会让她想走就走,故意激将法,“我走了多好,王爷就省心了。”   武南烈只是轻飘飘地说:“是人就有欲望,做事有想法有目的。”   虽然姚惊鸿觉得他这话不无道理。   但是她没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不太高兴,“话不投机半句多。”   武南烈不放她,也不教她,什么都没改变,一切又如昨日一样。   四人进了膳厅,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武南烈跟怀苍各自落座。   怀苍把剑放在一旁,雁桃替他们三人盛粥。   姚惊鸿犹豫着,早上忘了问雁桃丫鬟守则都干些什么,她现在该做什么好。   武南烈动了动嘴:“坐下用膳。”   姚惊鸿指了指自己,“王爷说我吗?今天又不用我伺候了?”   昨日让她当丫鬟,伺候左右,今日又让她同桌吃饭,一时一个样。   姚惊鸿真的搞不懂他,这么刁难她有什么意思,简直是小气鬼。   果然,他昨日的话都白说了,她根本没听懂,武南烈耐着性子重复道:“坐下用膳。”   这府里就没哪个人,能这么让他如此费劲,推一下走一步。   雁桃端着粥经过她身边,小声道:“小姐快坐下吧,别惹王爷不高兴。” 第20章   我这是艺术   武南烈不用她当丫鬟,姚惊鸿高兴还来不及,哪有闲工夫管他生不生气。   姚惊鸿确实饿了,赶紧坐好,等他们两人起筷,她也跟着开动。   这次三个人一起吃饭,姚惊鸿也不自讨没趣,只吃东西,不说话。   用完早膳,她没敢主动做事了,也不是雁桃收拾,有别的丫鬟进来收拾碗筷。   姚惊鸿确实看不懂,她这丫鬟当得,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哪哪都不一样。   武南烈跟怀苍一同出了膳厅,姚惊鸿二话没说就跟上,雁桃跟在她后面。   “雁桃你跟着我做什么?”她这才发觉,谁做丫鬟还有丫鬟跟着的。   雁桃表情无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就是负责伺候姚惊鸿的,当然得跟着。   前头方管家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朝他们行礼,“王爷,画师来了。”   武南烈点点头,然后侧脸交代怀苍:“把她带到偏厅去。”   姚惊鸿这才想起,昨日武南烈说了,他要找画师,给她画肖像图,然后贴出去寻人启事。   坏人肯定以为她死了,不对,原主确实是被打死了,但是姚惊鸿还要活着。   现在姚家肯定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如果肖像画贴出去,是想要她命的人先看到呢。   姚惊鸿可不想再死一次。   “王爷,不用这么麻烦的,画肖像图费钱费力,你让我自己出去找不成吗?”   姚惊鸿满脸讨好的笑,却没有讨得武南烈欢心,他就瞥了她一眼。   话也没说,直接走了。   姚惊鸿朝他的方向瞪眼,“王爷你……”   她刚踏出一步,便被怀苍拦下,“洪小姐,王爷说让你去偏厅,这边请。”   姚惊鸿被怀苍带到偏厅,一起来的还有方管家跟画师,雁桃在门口候着。   “洪小姐,你在这儿待着,画师让你干什么,你配合一下。”   怀苍说完便带方管家出去了,还跟雁桃说:“看好她,有什么事唯你是问。”   雁桃小心翼翼地应是。   姚惊鸿重重地“哼”了一声,怀苍这话不是说给雁桃听的,是说给她听的。   什么年代了,还连坐法,可是怀苍这么一说,她确实不能连累雁桃。   画师在桌子铺了纸,取出一堆画笔,开始磨墨,姚惊鸿在偏厅里四处参观。   烈王府的装修都很豪华,就连偏厅也挂了不少字画,她绕了一圈,感觉都不便宜。   姚惊鸿走到门边,突然想起来问:“雁桃,你吃过饭了吗?”   刚才他们三个在膳厅里吃饭,雁桃就在外面候着,现在她又在外面,哪来的时间吃饭。   雁桃说:“奴婢一早起来便用过膳了。”   丫鬟要伺候主子,几乎如影随形,自是得早起把自己收拾妥当,还有吃饭。   姚惊鸿说:“哦,我担心你一直忙活,没时间吃饭,想让你去吃饭来着。”   雁桃顿了三秒,“小姐,你该不会是想支开奴婢,自己落跑吧?”   虽然雁桃不相信小姐会害自己,但是姚惊鸿确实三番两次想走,她都拦了几次了。   姚惊鸿看她哀怨的表情,连忙摆手,“你别慌,我不跑,我真的只是怕你饿着。”   “我刚才听到那个坏大人的话了,我要是跑了岂不是害了你?”   雁桃的心稍稍落回去,还有心情纠正她,“小姐,怀大人,不是坏大人。”   “他就是坏,坏人,助纣为虐,还坑我不认识路。”姚惊鸿撇了撇嘴角,“我另外想办法,不会连累你的办法。”   雁桃叹了口气,她想不通,王爷究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小姐还是想跑。   画师出声打断她们的聊天,“麻烦小姐到椅子上坐好,找个舒适的姿势。”   他指了指正前方的圈椅,姚惊鸿踱步过去,坐下,一会儿托腮,一会儿做鬼脸。   画师拿着笔还没开始,已经看她变换了好几个姿势,脸上表情有点抽搐。   他无奈道:“小姐,你确定一个姿势就好,你这样子,我没法下笔的。”   “没事,你等会!”姚惊鸿突然站起来,开始动手解自己头发。   不止画师傻眼了,连门口听到他们对话的雁桃,探头一看,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雁桃跨步进门,大步流星朝她去,嘴里惊呼:“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早上雁桃辛苦给她编的头发,此刻被姚惊鸿拆得乱七八糟的。   姚惊鸿随口胡诌:“雁桃你别管,我这是艺术。”艺术个鬼,她就是故意的。   武南烈不是要把这肖像图,贴出去寻人启事吗,姚惊鸿又不能拦他。   她只能从自身想办法了。   画师跟雁桃只能眼睁睁看着,姚惊鸿拆完的头发跟烫过似的,有种凌乱美。   两人都欲言又止,倒也不是说难看,就是跟原来有点不太一样,画风突变。   “雁桃你出去吧,不用管我,有事我自己担着。”姚惊鸿挥了挥手,打发她出去。   雁桃一步三回头,担心她还有什么动作。   姚惊鸿把头发打散,披在身后,侧着摆了个妖娆的pose,右手托腮。   然后她两眼盯着自己的鼻子看,直接成了斗鸡眼,“大哥,麻烦你先画眼睛好吗?”   斗鸡眼这个姿势很累的,姚惊鸿当然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她才这么说。   画师的笔差点掉了,“小姐,你这样子不配合,我很是为难。”   他不是第一次给千金小姐画肖像图,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千金小姐。   雁桃探了探头,只看到姚惊鸿的动作,没看到她的斗鸡眼,心想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不为难啊,为难什么,你拿钱办事,就照着画,有事我自己负责。”   姚惊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斗鸡眼太难了,她也觉得很为难,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画师拗不过她,真的按姚惊鸿说的做,直接给她画成了斗鸡眼。   姚惊鸿僵着动作大半个时辰,心里从骂武南烈,到骂怀苍,最后都开始骂画师了。   画师这肖像图终于完成了。   方管家带他去书房见武南烈,画师颤颤抖抖地递上画,“王爷,小姐她不配合,要求还多……” 第21章   等他来找麻烦   画师说这话,其实武南烈一点都不意外,他早料到了,她根本就不想走。   姚惊鸿先是轰他出房,又闹着要走,在他看来不过都是装模作样。   为了掩盖她真正的目的。   武南烈靠着太师椅,把手上的兵书放下,“把画拿过来。”   怀苍从画师手里接过画,替他打开,平铺在书桌上,武南烈看着,直接皱了眉头。   怀苍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他便懂了。   画师的画功并不差,但是画上的姚惊鸿,披头散发,身体扭成S形。   这都还好,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睛。   好好的一双桃花眼,里面的瞳孔却都朝中间靠拢,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这画别说贴出去寻人启事,就是拿着它跟真人对比,怕是很难对得上。   怀苍脑里已经浮现姚惊鸿的模样。   早上他们在后院练剑,姚惊鸿跟雁桃由远及近,明明两人同样着装,他却只看到她。   气质这种东西,是一件衣服改变不了的。   再看这画上的人,姚惊鸿的衣着没变,发型变了,表情古怪,是她,又不像她。   画师以为王爷会生气,结果并没有,他还微微扬着嘴角,似乎挺高兴。   武南烈自言自语似的,“她果真是千方百计想留下来啊。”   让人给姚惊鸿画肖像图,本来他就没有要张贴出去,只不过想诈她,一诈一个准。   所谓的失魂症,说不定也是个幌子。   姚惊鸿做这姿势,会把原本宽松的丫鬟衣服,扭得变形,自然也更贴紧。   在画师的笔下,她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   武南烈不禁想起,昨日姚惊鸿被他拉下水,又被捞起来,她的衣服被水浸湿。   他的手能感觉到那小蛮腰的曲线。   不过片刻,武南烈挥了挥手,怀苍示意方管家给画师结账,可以让他走了。   画师随方管家出了书房,从他手上取了自己的报酬,然后又被带着往烈王府大门走。   画家还是觉得这事很奇怪,“方管家,你说我这画,王爷是怎么看的?”   这肖像图没问题,可毕竟人物她失真啊。   明明是倾国倾城之貌,那千金小姐却非要装疯癫之样。   而王爷竟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画家有点搞不懂,一张跟本人可以说毫无关联的画,留下能有什么用。   裱起来的话,就那斗鸡眼,它也不好看啊。   方管家立马板着脸,“不该问的别问,你就当今日没见过那位小姐。”   画师点头,有钱人家的爱好他不懂,还是不知道为妙……   此刻姚惊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巳正的太阳光刚好,稍稍有点温度,又不太烫,晒得她发困。   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刚洗好的葡萄,已经吃了三分之一。   姚惊鸿正等着武南烈来找她麻烦。   她当完画师的人体模特,武南烈没召唤她,她们便回到这院子来。   武南烈的房间有别的丫鬟专门打扫,根本用不着她们,也没人敢使唤姚惊鸿。   这个院子的阳台,比她原来住的那个院子好多了,太阳直射面积大。   姚惊鸿没什么可干的。   她便指挥雁桃去找了张躺椅,跟她一起把它搬出来,摆在院子中央。   雁桃觉得不妥,但又怕她想出别的什么花招来,便陪她搬了。   好在姚惊鸿真的只是躺着晒太阳。   她眯着眼,雁桃坐在旁边陪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姚惊鸿突然问:“雁桃,我突然想起我的包袱,它去哪了?”   她身无分文,那包袱里没有什么衣物,也没有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一些随笔画。   昨日姚惊鸿的注意力一直在武南烈身上,提防着他,所以不记得别的东西。   她刚才突然想起来,好像从温泉池子出来之后,就没见过它了。   雁桃心里一惊,表面却无异样。   她说:“奴婢昨日到王爷的后院去寻小姐,没见着什么包袱。”   其实包袱被她夹杂在湿衣服中,早就带出去给怀苍了。   姚惊鸿坐起身,“会不会还在后院,我去找找。”   她起身便往房里走,雁桃紧随其后。   收拾房间的丫鬟们早就收拾完退出去了,房里没人。   罗汉床上的被子,本来被雁桃叠好,跟枕头放在一起,晚上姚惊鸿还得用的。   经过别的丫鬟一收拾,她的被子枕头,全都到了武南烈的床上。   而罗汉床上原来有的床几,也被摆回上去,跟昨日姚惊鸿第一眼看到一样。   姚惊鸿二话不说,走到床边,抱了自己的枕头被子,又放回罗汉床上。   雁桃看不懂,这小姐像是在跟王爷较劲。   她没问,姚惊鸿没解释,放好东西,又走到后院的门口,推门,没推开。   “这怎么还锁上了?里面有什么东西?”   姚惊鸿眉头皱了皱,昨日她在后院转了一圈,就是普通的院子,有花有草。   最显眼就是中间的温泉池子,可是这东西又偷不走,有什么好落锁的。   雁桃看她在扒门缝,想从门缝看看外面有什么东西,“小姐,别找了。”   东西在怀大人手里,他查了要是没异样,估计很快就会还回来了。   “奴婢去问问昨日打扫的丫鬟们,看看她们有没有见到你的包袱。”   昨日雁桃抱了湿衣服出去,跟几个往后院打扫的丫鬟擦肩而过。   她这么说,姚惊鸿自然就信了,“对,可能被她们收走了,你快去问问。”   雁桃怕她逃跑,“奴婢不能离开你,一会见到她们再问。”   姚惊鸿回到躺椅上继续晒太阳,“你去问,我不跑,真的,你相信我。”   “我是能坑你的人吗?又不似那坏大人,坑我不识路……”   姚惊鸿对这事还耿耿于怀。   雁桃叹了口气,便听话地去了。   其实她没有走远,明知道包袱在哪里,去问丫鬟也是多此一举。   雁桃只是躲在院子外面,隔空看着她。   昨夜做了一夜噩梦,姚惊鸿没睡好,现在眯着眼躺着晒太阳,竟舒服得睡着了。   雁桃看她许久没动静,又走了回去,在原来的位置落座,也没有吵醒姚惊鸿。 第22章   不是不报   姚惊鸿这一觉睡到吃午膳的时候,才被雁桃唤醒,“小姐,醒醒。”   “嗯,现在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了?”姚惊鸿揉着眼,院子里只剩她们两个了。   其他打扫丫鬟都不知道去哪了。   雁桃说:“小姐,已经到午膳时辰了。”   姚惊鸿又伸了个懒腰,“王爷呢,他来找过我没有?”   雁桃摇头,“王爷没来过。”   姚惊鸿觉得奇了怪了,不仅武南烈没来过,怀苍也没来过。   画师都被姚惊鸿吓成那样,肖像图她也看过,没毛病,效果很好。   武南烈竟无动于衷?   姚惊鸿琢磨着他的想法,又没想起她包袱的事,雁桃自然也没提起。   两人直接去了膳厅,武南烈跟怀苍已经落座就餐,谁也没等她。   有别的丫鬟在屋子里伺候他们用餐。   姚惊鸿站在膳厅门口,蹙眉看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雁桃朝武南烈跟怀苍行礼,然后推了推姚惊鸿,“小姐……”   姚惊鸿也朝武南烈行礼,“王爷,这里应该不需要我对吧,那我先走了。”   说完姚惊鸿就转身想溜。   反正雁桃不会不管她吃饭,她们不在这儿吃饭,也不会饿着她姚惊鸿。   武南烈头也没抬,只是动了动嘴,“瑶瑶进来,坐下用膳。”   “哦。”姚惊鸿踏出去的脚,只能被迫又收回来,她进门找了个位置坐下。   丫鬟给她盛了汤跟饭,拿了筷子。   姚惊鸿看了眼门外待着的雁桃,“那雁桃呢,她一直跟着我,还没吃饭。”   武南烈看了姚惊鸿一眼,她的眼神像是会说话,眼巴巴地望着他。   “让她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反正一会用完膳,武南烈也会让她跟着自己去书房,用不着雁桃盯着。   姚惊鸿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她朝雁桃挥了挥手,“雁桃快去吃饭吧,不用你伺候了。”   雁桃抿着唇,行了礼,便退下了。   姚惊鸿拿起筷子吃饭,一边吃一边观察他的神情,一点异样都没有。   难道是画师还没把画给他看?   不应该啊,画师画完,姚惊鸿检查过的,然后方管家带着他去找王爷了。   她又瞥了武南烈一眼,没生气,看起来就心平气和,也看不出心情好坏。   姚惊鸿没想出来问题出在哪里,只能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   看着她又咬鸡腿,武南烈有理由怀疑,她把鸡腿当他咬了。   武南烈突然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本王好看吗?让你觉得秀色可餐?”   帅又不能发当饭吃,姚惊鸿差点把鸡腿掉回碗里,“王爷,你是不是有亿点点自恋?”   她不能否认,武南烈长得帅气好看,但是他这么直白地问出口,让她怎么回答。   王爷你好帅?王爷我爱你?   姚惊鸿直接在心里yue了,这话她可说不出来,满足不了他。   武南烈不冷不热地说:“有人的眼珠子要粘到本王的脸上了,你让本王如何是好?”   姚惊鸿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到怀苍脸上。   怀苍面无表情,好似面瘫,她盯了五秒,还是选择低头看菜吧。   姚惊鸿接着咬鸡腿,武南烈看了一眼怀苍,他已经吃完放下筷子。   怀苍站起身,朝武南烈行礼,然后也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姚惊鸿回头看怀苍出去,“他吃饱了?”她刚低头咬了两口鸡腿,发生了什么。   “还说你不关心怀苍。”武南烈也放下筷子,丫鬟迅速上前,替他盛了汤。   姚惊鸿看着丫鬟的动作,昨夜武南烈还嫌自己没眼力劲,这种丫鬟才能让他满意。   也不知道武南烈非要留她做什么。   姚惊鸿心里莫名不悦,瞪了他一眼,也不回话,径自吃饭。   武南烈就这么坐着,等她吃完,姚惊鸿放下筷子那一刻,他便起身,“随本王来。”   姚惊鸿磨磨蹭蹭,武南烈走出老远,她才跟上去,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   她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认府里的路。   武南烈带她回了书房,姚惊鸿踏进去,站在原地,四处打量。   这书房跟他的房间一样,很大。   中间有个屏风隔着,能看到后面还有空间,但是姚惊鸿看不到里面什么样子。   左边是罗汉床,右边是黑色镂空雕花的书桌,后面是一整面的书架,塞满了书。   武南烈踱步到太师椅坐下,“过来磨墨。”   姚惊鸿走过去,自然便看到书桌上铺着的,便是今早画师给她画的肖像图。   刚才姚惊鸿还琢磨,是哪里出了错,武南烈竟不找她麻烦。   现在看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姚惊鸿神色无异,“王爷,我不会磨墨。”   现代什么笔都有,她没练过毛笔字,也不懂得如何磨墨。   而且现代练毛笔字,直接买的墨水。   武南烈已经懒得说她了,“自己想办法。”   姚惊鸿想了想,又走到门口去,探头探脑,武南烈还以为她是准备逃跑。   结果等了有一会,姚惊鸿拉住了一个路过的丫鬟,“小姐姐你有空吗,帮个忙。”   丫鬟被姚惊鸿拽进门,有点吓一跳。   她连忙朝武南烈行礼,“王爷,有何事吩咐奴婢?”   武南烈眯了眯眼,看向姚惊鸿,没说话。   姚惊鸿只是笑嘻嘻地推了推丫鬟,“不是王爷找你,我想让你帮忙磨个墨。”   在王爷面前,他也没说不,丫鬟自然当他默认了,于是便开始动手磨墨。   姚惊鸿站在旁边学习,第一次见人磨墨,现场教学,她看得认真。   殊不知武南烈也在看她,姚惊鸿的头发已经被雁桃重新编过,跟早上又不一样了。   跟画的肖像图更是天差地别。   姚惊鸿跟丫鬟站得近,她没发现他盯着自己,可是丫鬟察觉了。   丫鬟也不知道王爷在看谁,但是她的脸不自觉便飞了红晕。   进烈王府的丫鬟不能对王爷有非分之想,可是王爷是何等俊俏,谁人能不动心。   过了没多久,丫鬟放下墨条,“可以了,王爷还需要纸鸢做什么?”   武南烈怎会看不懂她眼神里的爱慕,只是挥了挥手,“下去吧……” 第23章   大可不必   丫鬟朝武南烈行了礼,然后一步三回头,终究还是退出去了。   姚惊鸿还在感叹:“纸鸢,是风筝啊,哎,你家丫鬟名字都挺好听的。”   “小玉”,“雁桃”,“纸鸢”,不是随意取的什么阿猫阿狗。   “是吗,哪里好听,瑶瑶就很一般。”武南烈故意跟她唱反调似的。   姚惊鸿差一点没反应过来,“瑶瑶”是她自己,“是吗,怪我咯,请王爷换个丫鬟吧。”   “瑶”字的原义指美玉,姚惊鸿原名也不叫洪瑶瑶,不过是当时糊弄他的。   “我帮你把刚才那个纸鸢喊回来。”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反正他府里的丫鬟,个个都手脚麻溜,有眼力劲,名字还好听。   不像她,原主天生是被人伺候的主子,姚惊鸿自己也没伺候过别人。   武南烈沉声道:“回来,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姚惊鸿朝他“略略略”,“既然王爷知道我想什么,那还不快放我走?”   她才不相信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比如此刻她在心里暗骂武南烈,这么近,他没打喷嚏,也没发飙,知道个鬼哦。   武南烈用食指在书桌上轻敲了两下,“你过来,先告诉本王,这是什么意思?”   她嘴上说着要走,却如此不配合画师,他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姚惊鸿走上前,看自己的肖像图,满意地点点头,“嗯,挺好的,是我啊。”   武南烈当然知道画上是她,只不过这个样子,谁人能认得出。   他又用食指敲击桌面,力度明显加重了,“本王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这不是要贴出去吗,我当然得摆个好看的姿势。”姚惊鸿理直气壮。   说得好像她自己都相信了。   姿势好不好看不重要,反正这样子贴出去,坏人应该认不出来她。   认不出来,自然就不会来找她麻烦,姚惊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武南烈不知道她在隐瞒什么,反正嘴里没句真话,“好看的姿势是吧,本王亲自给你画。”   冤冤相报何时了,画师都走了,他还要亲自画?   姚惊鸿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王爷!大可不必!”   武南烈却已经走到她面前,拉着姚惊鸿的手,往罗汉床的方向走。   “自己躺上去,就画上那个姿势,本王给你画,要多妖娆有多妖娆。”   姚惊鸿一边掰他的手,一边整个人往后退,“我不要,做不到。”   在画师面前,她心无旁骛,但是姚惊鸿才不想在他面前扭成那样,想想都羞耻。   男女力量悬殊,武南烈直接把她拉到罗汉床边,姚惊鸿跌坐在上面。   他靠近她,“做不到?需要本王帮你吗?”   低沉悦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蛊惑,姚惊鸿只觉得汗毛倒立,一时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就那晚上,他在她耳边说:“你想怎么要我好看?”结果自然是不太好看的。   姚惊鸿顿时恼羞成怒,“你又想干什么?”   她手脚并用,想踹他离自己远点,“我不过是不想我的肖像图,被你贴满大街小巷!”   武南烈见姚惊鸿动作激烈,怕伤着她,便站直身,也没碰她,还保持距离了。   他不冷不热地说:“本王好心替你寻家,你为什么不想走,说实话,不然你会知道后果的。”   是不是好心,姚惊鸿不知道,但是这后果,她倒是有点怵他。   姚惊鸿在脑子里飞速地权衡了利弊,“因为被人追杀啊,这答案王爷还满意吗?”   “你把我贴出去,哪里是替我寻家,想让人来找我,还是杀我?”   武南烈对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所以你的失魂症是假的?”   姚惊鸿说:“失忆当然是真的!”   “要不是我记不得事,会找不到家,会在这儿任人摆布吗?”   她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似要站起来咬他。   武南烈嗤了一声,“任人摆布就怪了,摆个姿势都不听话,让本王费这么大劲。”   姚惊鸿瞪了他一眼,明明说了不用画图,让她自己去找,武南烈非不听,怪谁。   武南烈又问:“那既然你记不得事,为什么知道自己被人追杀?”   姚惊鸿抿了抿唇,随后说:“我猜的啊。”   “身负重伤,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不是被追杀是什么?好好的难道是被家暴?”   原主未婚,在家里是团宠,谁会家暴她。   “我是失忆了,我又不是傻子,在没搞清楚我受伤真相之前,哪能随便暴露自己啊。”   姚惊鸿一语双关,她不傻,傻的自然是武南烈。   他自己会画画的话,还花钱请什么画师,果真是人傻钱多。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这才是你赖在我烈王府不走的原因?”   其实这些推断,他早就想过了,就她这脸这身材,有人见色起意很正常。   姚惊鸿撇了撇嘴,“算是吧,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功夫,这样我就能自保了啊。”   桃木匕首能吓唬阿飘,也吓唬得到了他。   那等姚惊鸿学会了功夫,她能用桃木剑扎阿飘,自然也能用剑制服坏人。   武南烈在她旁边坐下,“用不着功夫,你是我烈王府的人,本王也能保护你。”   从来没有人跟姚惊鸿说过,我保护你。   即便武南烈的意思,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但是姚惊鸿还是莫名心头一热。   两人并排坐着,中间隔着半个人的位置。   武南烈突然笑了笑,“瑶瑶,你那么聪明,猜猜本王现在想什么。”   姚惊鸿疑惑,她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和谐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两人单独坐在一起,中间也没床几隔着,武南烈还让她猜自己想法。   武南烈说:“把你的匕首借本王一下。”   她不是想自保吗,他直接帮她换个真的匕首,会更有用。   姚惊鸿想也没想,“不借。”桃木匕首是她的防身工具,他借去能做什么。   她说完便往旁边挪了挪,想离他远点。   武南烈的表情瞬间从晴转阴,“你对本王如此警惕,连匕首都不肯借?” 第24章   送她匕首防身   武南烈的表情由晴转阴,让姚惊鸿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警惕有什么错,怎么就惹怒他了。   两人对视几秒,姚惊鸿还是硬着头皮问:“你借我匕首干嘛?它是假的,又不锋利。”   武南烈说:“既然它是假的,你那么宝贝做什么,莫非有何用处?”   如果真如她所说,记不得事,处境还危险,那确实得有个东西防身。   桃木匕首是假的,除了吓唬人,一点用都没有。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王爷多虑了,它就是个普通的艺术品。”   用处就是防阿飘,只不过她现在没看到而已,有备无患,也不能借给别人。   武南烈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   翻来翻去,他找出一个手掌长度大小的匕首,外面的刀鞘还刻有花纹,“给你……”   姚惊鸿接过手,把匕首抽出来看,它比她做的桃木匕首还要短一些。   小巧轻便,可随身携带。   “王爷,你无缘无故送我这个干嘛?”她觉得还是问一问好,免得自己会错意。   武南烈说:“防身……”   虽然现在姚惊鸿住在烈王府,很安全。   但她总想溜走,要是哪天真的跑了,有这个匕首在身上,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姚惊鸿又问:“是师父送徒弟的东西吗?”   武南烈睨着她,“不是,本王不收徒弟,特别是女徒弟。”   姚惊鸿在心里说了一声“切”,还特别女徒弟,女的怎么了,不能习武了吗。   “那我不要,无功不受禄,免得回头王爷又说我收了你东西,得给你暖床……”   武南烈觉得这人果真是不识好歹,“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丫鬟就是丫鬟,只要你好好伺候本王,别整天想跑,自然不用暖床。”   刚才那个叫纸鸢的丫鬟,他一会就得让怀苍给调走,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姚惊鸿得到他的保证,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谢谢你!”   武南烈看姚惊鸿拿着匕首把玩,心想得她一句“谢谢”真不容易。   正巧雁桃端着中药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姚惊鸿收了匕首,她顿时喜上眉梢。   小姐收了王爷的定情信物,以后是不是就不会闹着要走了。   雁桃进门行了礼,“王爷,小姐。”   姚惊鸿把匕首收起来,“雁桃,这怎么回事,不是晚饭后才喝药吗?”   “今日怎的多了一碗?”   雁桃说:“今日厨房熬早了,小姐先喝了吧,趁热。”   武南烈走到书桌让,把姚惊鸿的肖像画收起来,抬眼看到她跟雁桃讨价还价的样子。   “本来十二个时辰才喝一次,现在缩短了那么多,能不能放到晚上再喝?”   姚惊鸿能拖一会是一会,最好能不喝。   雁桃说:“那当然不能,小姐,良药苦口,趁热喝才有功效。”   小姐每天喝药都跟孩子似的,总得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喝掉。   除了昨夜在王爷房里,小姐跟他较劲,一口气干了,也没喊苦。   这么想着,雁桃把目光转向武南烈,“王爷,小姐怕苦。”   姚惊鸿正等着武南烈说关他屁事,然后她就能端着药,跟雁桃出去。   偏偏武南烈却说:“去给她拿蜜饯。”   雁桃把盘子放在书桌上,便出去取蜜饯了。   姚惊鸿走到那碗药前面,皱着脸,“王爷,请问我这药还得喝多久?”   她都喝了至少十天中药了,感觉自己哪都不痛了,可以停药了。   武南烈说:“这种事归本王管吗?”   他之前都没想起来自己捡了个人,自然没过问她的病情。   姚惊鸿“哦”了一声,“我以为你是这里的主人,什么都归你管。”   武南烈想了想,让她把手伸出来。   姚惊鸿这次没有跟他较劲,伸了手,看武南烈表情严肃,三个手指按在她的手腕处。   她也莫名认真地看着他,“怎么样?”   雁桃取了蜜饯回来,武南烈收回手,只说了一句:“谨遵医嘱。”   说了等于白说,姚惊鸿深呼一口气,然后端了碗喝药,再吃一些糖冬瓜汤去味。   雁桃看着她喝完,便收了碗告退。   结果雁桃前脚刚走,姚惊鸿就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袱,想去追她。   “王爷,我能出去一会吗,找雁桃有事。”   武南烈问:“什么事?”   姚惊鸿实话实说:“我昨日的包袱不是有个包袱吗,也不知道随手丢在哪里。”   “今天才想起来,让雁桃帮我去问有没有人看见我包袱了,也不知道她问了没有。”   武南烈问:“包袱里有什么?”   昨日雁桃拿走了姚惊鸿的包袱,交给怀苍,他检查了一遍。   今日怀苍又把她包袱里的东西,拿给武南烈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画作。   清一色的涂鸦,什么都有,大部分画的像是人,但是又看不清模样。   姚惊鸿随口道:“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涂鸦,之前无聊时随手画的。”   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医生有时候会让他们画画,从画里看病情。   姚惊鸿画画不行,画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丑丑的阿飘,也有扛着镰刀的死神。   她画的是自己能看见的东西,可是医生却觉得病情没好转,还加重了药量。   武南烈见她没撒谎,便说:“本王回头让怀苍给你找找。”   姚惊鸿摆手,“不用劳烦坏大人,雁桃就能帮我找。”   武南烈像是没听见似的,“喜欢画画?”   姚惊鸿想了想,“不喜欢,瞎画。”   她进手术室之前,还捧着手机在打游戏,魂穿过来以后,啥也没有。   除了用纸笔画画解闷,也没有其他选择。   武南烈说:“看着……”   姚惊鸿想起昨夜的象棋,他想教,也由不得她不想学,只能乖乖站在旁边看着。   武南烈几笔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然后又填充鼻子眼睛,增添小细节……   姚惊鸿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这画的不就是她吗,这姿势不就跟肖像图一模一样吗?   她顿时涨红了脸,“王爷,你画这个做什么?” 第25章   吃软不吃硬   画师给姚惊鸿画的肖像图,斗鸡眼,披头散发,她还把身子扭成S形。   而武南烈的画里,她姿势没变,却没有斗鸡眼,头发也是随意挽起来的。   这是姚惊鸿昨夜的模样,他画功了得,简单几笔就画出她的神韵。   本来一幅奇奇怪怪的画,瞬间变成了出水芙蓉的美人图。   姚惊鸿顿时涨红了脸,“王爷,你画这个做什么?”   武南烈面不改色,“本王刚才说了啊,亲自给你画,要多妖娆有多妖娆。”   姚惊鸿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有数,她揉了揉太阳穴,自作孽啊。   “所以,王爷这是还要贴寻人启事?”   刚才姚惊鸿都说了,他贴出去会给她找麻烦,也会给烈王府找麻烦。   “只要你不撒谎,便不会为难你,本王说话算话。”武南烈画完了,停下笔,“你不觉得,本王画的比较好看吗?”   姚惊鸿不能违心地说不好看,画得不好看,等于说她自己不好看。   何况他画得确实好看,她只能一通彩虹屁输出:“王爷能文能武,能写会画,比那画师厉害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姚惊鸿的话深得他心,接下来这一天,武南烈还真没有刁难她。   晚膳没让她站着伺候,还跟中午一样在膳厅,姚惊鸿可以同桌吃饭,怀苍也在。   沐浴没点名让她伺候,雁桃给姚惊鸿准备了木桶跟热水,就在他房间的隔壁房。   姚惊鸿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不怕她跑了,“雁桃,你说你家王爷是不是吃错药了?”   雁桃在旁边给她添热水,眉眼弯弯,“王爷对小姐多好,小姐不高兴吗?”   眼见他们两人的关系缓和了,最高兴的当然是雁桃,她不用怕姚惊鸿逃跑,连累自己受罚了。   就连下象棋,武南烈也没给姚惊鸿杀得片甲不留,还教她:“你的马,不应该这么走。”   姚惊鸿佯装虚心请教,心里琢磨着,难道这王爷还吃软不吃硬?   她之前都是跟他硬刚,所以才会被百般刁难?那是不是多拍马屁就管用?   翌日,武南烈还带她出去玩了,加上怀苍总共三人,坐的马车,去了茶楼听戏。   姚惊鸿坐在马车上,撩着帘子看风景。   姚咏德的府邸,她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   而这京城之大,确实不是她用脚一天两天能走得完的。   马车停在福禄茶馆门口,三人依次下车,怀苍在前头开路,姚惊鸿走在最后跟着。   大堂的戏台上,一男一女穿着戏服,画着厚重的妆,演的武打戏。   字正腔圆的咬字,配上乒乒乓乓的道具比划,时不时台下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姚惊鸿觉得真新奇,古代没电脑没电视,也就这点娱乐。   现代也有这种唱戏的,乡下地方逢年过节,会请戏班子表演。   姚惊鸿小时候在乡下看过,戏台就搭在祠堂附近,下面摆了很多长条凳。   她还会跟亲戚的小孩一起去买棉花糖。   不过自从住进精神病院后,姚惊鸿就再没回过乡下了,也没听过戏。   武南烈跟怀苍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而姚惊鸿还趴在楼梯中间探头看戏。   怀苍又要跟着武南烈,又要防姚惊鸿逃跑,他只能往下走几步,“洪小姐……”   姚惊鸿抬头,发现全都在等她,“哦,我就随便看看。”   她说完连忙往上走,怀苍也重新上楼。   店小二带他们进了一个雅间,即便在楼上,也能听到楼下唱戏的声音,铿锵有力。   武南烈兀自落座,“喜欢听戏?”   姚惊鸿站在他身后,摇了摇头,她又发现武南烈看不到,便说:“没听过,觉得新奇。”   她失忆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听过没见过,这么说很正常。   怀苍吩咐店小二准备茶水跟点心,店小二一一用心记下,然后退出去。   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武南烈动了动嘴,“门开着吧,不用关了。”   关了门也能听见,但是音效自然没有开着门好,店小二又把门推开,然后下楼去。   姚惊鸿在武南烈身后站得笔直,不敢乱动的,不好四处张望。   反正就一间单房,一目了然。   武南烈跟怀苍各自坐着,似乎都在听楼下的戏,谁也没说话。   姚惊鸿憋了好一会,才打破气氛,“王爷,你们听戏,为何不在大堂,要在房里?”   虽说叫听戏,但是大堂靠得近,听得清,视觉跟听觉双重盛宴,不是更好吗。   武南烈没回头,“大堂人多杂乱,危险。”   他跟怀苍都武功高强,能有什么危险,姚惊鸿想着,只是蹙了蹙眉,没有再问。   等了没一会,另一个店小二便端着茶具跟点心进门,“需要小的帮忙冲泡吗?”   怀苍示意他可以走了,店小二便走了。   姚惊鸿看怀苍取自带的茶叶,他熟练地洗茶泡茶,然后还拿出银针,去扎点心。   她突然想起电视上的古装剧,银针试毒,没想到居然能亲眼所见,真是神奇。   怀苍的银针把每个点心都扎了,但是并没有如姚惊鸿想象的那样,一点也没变色。   雅间的房门开着,姚惊鸿小声问:“王爷,这家是黑店吗?为什么要试毒?”   武南烈没吭声,怀苍拿银针在鼻尖闻了闻,便出去了,顺手把门关上。   姚惊鸿觉得这两人奇奇怪怪的,如果这家店是黑店,会下毒,为何还来?   可是银针试了,没变色,为什么两人都一声不吭,怀苍还出去了?   姚惊鸿忍不住好奇,“王爷,你们在干嘛?点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瑶瑶你想吃吗?”武南烈指的是点心。   姚惊鸿立马摇头,有毒还让她吃,他想让她试毒,怎么可能,没门。   武南烈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没毒……”   他这会说没毒,姚惊鸿也不相信,“没毒你自己怎么不吃?”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一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怀苍从外面打开了。   他动作毫不客气,推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子。 第26章   被人加了料   今日吴秀云跟小姐妹,约在这福禄茶馆喝茶,听戏,她坐着马车,姗姗来迟。   丫鬟小秋小心翼翼地扶她下马车。   迟到有迟到的意外收获,吴秀云正巧瞥见了烈王府的马车,“烈哥哥今日出门了?”   小秋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那马车了。   两人进门,店小二迎上来,吴秀云没理他,径自围着大堂转了一圈,没见到武南烈。   店小二陪着笑,“这位小姐,是不是找人?是有提前订了位置吗?需要小的帮你问问吗?”   吴秀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穿着华丽的贵公子,身边带了随从……”   她把武南烈的特征形容了一遍。   店小二表情为难,“小姐,上这儿来的个个都是贵公子,大部分都有随从。”   吴秀云瞪眼,“我烈哥哥长得不一样,其他公子跟他哪能相提并论!”   小秋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要不上二楼找找,王爷应该不会在大堂。”   她说得有道理,吴秀云噔噔噔地往上跑,正好遇到楼上的店小二要下楼。   吴秀云又问了一遍,“刚才坐马车来的,烈王府的马车,你知道吗?”   店小二说:“烈王爷刚进了房,小的正要去给他们准备茶水跟点心呢。”   吴秀云喜上眉梢,“哪间房?”   店小二指了指那间开着门的,“就那……”   吴秀云正想冲进去,却被小秋拉住,“小姐,你这样冲进去,吓着王爷可不好。”   吴秀云想了想也是,上一次的失败还历历在目,她被怀苍丢出去过。   店小二下楼,吴秀云连忙追下去。   她说:“我在第三间房等你,你一会送给烈王房里的东西,给我看一看。”   店小二摸了摸后脑勺,“小姐,店里的点心都是后厨做的,有什么好看的?”   吴秀云瞪眼,“让你做你就做!小秋!”   小秋连忙从钱袋里掏了点碎银,塞到店小二手里,“我家小姐就是替王爷过过目。”   店小二打量她们两个,把钱收了,“行吧,只能过过目,可不能害我啊。”   小秋忙点头,店小二便走了。   她们两人上了二楼,进了第三间房,也是开着门,就是怕店小二过去了。   好在店小二收了钱也办事,路过便拐弯进来了,“小姐,你看看,没有问题。”   吴秀云装模作样地查看了糕点,又让他去加多一盘红豆糕,算她账上。   店小二觉得奇怪,小秋又给他塞碎银,“我家小姐是比较难伺候,你多担待。”   千金小姐脾气刁难任性,店小二见得多了,看在小费的面子上,又下去了。   很快就有另一个店小二端来了红豆糕。   吴秀云没说什么,小秋让他把东西都一起送到烈王爷的那间房里。   店小二端着茶具跟点心去了,一进门怀苍就知道有问题,他没有要红豆糕。   吴秀云跟小秋探着头,等店小二出来,没有异样,她又在房里踱来踱去。   小秋说:“小姐,用不用小秋去跟陈小姐说一声,免得她等太久?”   吴秀云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见武南烈,她约了人。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快去问问她在哪间房,她等久了要骂人的。”   小秋应声出去,她刚下楼,怀苍便出了门,从第一间房开始敲门。   怀苍敲到第三间,吴秀云以为是小秋回来了,便起身开门,结果就被他抓住了。   怀苍动手前还很有礼貌地说:“吴小姐,多有得罪。”   吴秀云被怀苍推进了武南烈所在的雅间。   她进门嗲里嗲气的,还装哭,“烈哥哥,你的手下这么粗鲁,都给我摔疼了!”   小秋下楼快,上楼也快,看到吴秀云跟怀苍进了房,心想坏了,这么快被发现。   她连忙跑过去,停在门口朝武南烈行礼,然后去扶吴秀云,“小姐,你没事吧?”   吴秀云跪坐在地上,拂开小秋的手,“烈哥哥,你就不心疼心疼云儿吗?”   武南烈坐着喝茶,看都不看她。   怀苍说:“王爷,在第三间房发现的。”   姚惊鸿对眼前这一幕有点懵逼,这女子看来跟武南烈认识,但是他咋不理人家呢。   不过这女子的妆容,有点用力过猛,像不符合年纪的成熟,让姚惊鸿觉得有点辣眼睛。   武南烈不说话,也没让她起来,只是自顾自地喝茶,听戏。   吴秀云只能接着装柔弱,“烈哥哥……”   怀苍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姚惊鸿也不敢出声,没她什么事。   结果吴秀云装了有一会,才发现武南烈无动于衷,小秋站在旁边也很是尴尬。   吴秀云瞬间把矛头指向他身旁的姚惊鸿,她厉声质问:“烈哥哥,她是谁?”   小秋搀扶她站起身,吴秀云上下打量姚惊鸿,“你身边怎么会有丫鬟?”   众所周知,武南烈出门身边都只有怀苍,从来就没有其他人,更别说带个女子。   可是姚惊鸿不知道,她只是满眼疑惑,他身边为什么不能有丫鬟?   古代有钱人家,大多出门都有随从丫鬟。   这个女子一看就是千金小姐,她都有丫鬟随行,武南烈还是堂堂王爷,有丫鬟奇怪吗?   姚惊鸿以为女子是没事找事,武南烈不会回答她了,结果出乎意料。   他总算抬眼看向吴秀云,“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   吴秀云见武南烈正眼看她,顿时换上笑脸,“烈哥哥,你今日到这儿来,为何不提前跟云儿说一声?”   “咱们这是有缘分,相请不如偶遇,要不一起听戏吧,云儿请客,这家店的红豆糕很不错……”   怀苍拿银针逐一试了,糕点没毒,但是银针上有药味。也就是说,还是被人加了料。   武南烈懒得配合她的演戏,“你在本王的糕点里动了什么手脚?”   吴秀云连连摆手,“烈哥哥,你怎能如此怀疑云儿,云儿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怎么会害你?”   姚惊鸿听到她的“爱意”,没忍住恶心,想吐,但是当面yue不好看,她拿手捂了嘴。 第27章   陪他演戏   武南烈背对着姚惊鸿,没看到她的动作,但是吴秀云看得清清楚楚。   他身边带了丫鬟这事,已经让她很不高兴了,结果这丫鬟居然还当着面做小动作。   吴秀云一脸怒气冲冲地指着姚惊鸿,“你到本小姐面前来,跟我说说,你算哪根葱?”   怀苍对她态度粗鲁也就算了,那是武南烈授意的,但是这新来的丫鬟也敢如此。   吴秀云觉得自己再不动作,她在武南烈面前,什么面子都没了。   “本小姐跟烈哥哥说话,你刚才那眼神,那动作,几个意思?瞧不起本小姐?”   她这么一说,武南烈便回头去看姚惊鸿,“瑶瑶,你怎么了?”   姚惊鸿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立马找了个借口:“王爷,我没干什么,我就是坐马车不习惯。”   “早上起床早,刚吃了早饭,又坐马车颠簸……”姚惊鸿捂着嘴的手也没放下来。   她不晕车,但是总不能直说,是被这女子嗲里嗲气的样子,给恶心到了吧。   姚惊鸿没见过这两个女子,不过也能看出来,一个是丫鬟,一个是千金小姐。   这千金小姐,单相思,还死缠烂打。   武南烈是长得好看没错,要是放在现代,姚惊鸿也是会多看两眼的。   只不过武南烈有过不好的举动,才让她对他敬而远之,越远越好。   “王爷,我需要去个茅房。”姚惊鸿没想跑,只不过觉得做戏做全套。   既然要吐不吐,就得去趟茅房装装样子。   武南烈眯着眼看她,不过五秒,他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想法。   姚惊鸿想借尿遁,哪有那么容易。   武南烈扬了扬嘴角,“瑶瑶不舒服,坐下来,本王给你瞧瞧,怀苍,给她倒杯茶。”   这亲昵的称呼,这贴心的话语,听在吴秀云耳朵里,差点原地爆炸。   “哦。”姚惊鸿没多想,武南烈叫她坐下,她当然不想一直站着。   怀苍给姚惊鸿倒茶,但是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个,一直保持着警惕。   姚惊鸿往前几步,吴秀云也是。   两人面对面,吴秀云突然伸手,想去抓姚惊鸿,怀苍第一时间拍下她的手,“王爷小心。”   武南烈面无表情,姚惊鸿吓一跳,这千金小姐不是只会哭闹,怎么还动手呢。   要是怀苍没有出手,吴秀云的长指甲,此刻就能直接挠花姚惊鸿的脸。   姚惊鸿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武南烈说的“危险”,是这种危险吗?   “烈哥哥!”吴秀云的手被怀苍拍了一下,手背立马通红,可见他力度之大。   她把手伸长了,想给武南烈看,偏偏他对她表情冷淡,却对姚惊鸿嘘寒问暖。   武南烈柔声道:“瑶瑶,你没事吧?”   他突然这么温柔的态度,让姚惊鸿莫名有点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没事……”   姚惊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停在原地不动,武南烈伸手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姚惊鸿眼珠子朝上,看他按在自己额头的手。   武南烈摸了摸她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着凉,是本王昨夜没照顾好你吗?”   姚惊鸿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在说什么胡话,昨夜是哪个昨夜,谁照顾谁。   她拿手在武南烈眼前晃来晃去,“王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昨天夜里,他睡他自己的床,姚惊鸿还是睡在罗汉床,互不干涉。   武南烈按下她的手,攥在手里,“今日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会的,怪本王考虑不周。”   这越描越黑的趋势,姚惊鸿只想抽回自己的手,“王爷别闹了,我一点事都没有。”   她不过就是随口胡诌吗,他怎么还将计就计了呢。   吴秀云立马红了眼眶,拿手指着姚惊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谁让你爬烈哥哥的床?”   她就知道,武南烈从来不带丫鬟,这丫鬟能跟在他身边,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这古代人可真有意思,动不动就爬床,好像除了爬床没有别的事做了吗。   姚惊鸿正想开口解释,她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这女子为什么就相信了呢。   武南烈却抢先说:“吴姑娘,本王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你在本王的吃食里动了手脚,本王该让人把你扭送回府呢,还是扭送官府呢?”   吴秀云是吏部尚书之女,对武南烈死缠烂打,也不是第一回 。   就在七八天以前,武南烈跟别人喝酒,对方请了歌姬助兴。   吴秀云便是换了歌姬的衣服,混了进去,然后她的弹奏跟其他人对不上,才被发现的。   武南烈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只是让怀苍把她请出去,不要打扰他。   怀苍把吴秀云扛出去,丢在门口了,还警告她,别再打扰王爷了。   这才过去几天,吴秀云不思悔改,还在武南烈的吃食里下料,一错再错。   “烈哥哥,我没有。”吴秀云不怕被送回家,但是扭送官府,这事情就严重了。   怀苍的鼻子很灵,能辨别很多中草药,这糕点里下的不是毒药,而是加了某种料。   他直接说:“吴小姐,咱们可以请人验一验,便知道有没有。”   吴秀云眉头紧锁,“我不过是给烈哥哥加了些补药而已,又不害他性命。”   如果说催情剂叫补药的话,那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本王放你一马,但是再有下次……”   武南烈的手突然攥紧,姚惊鸿惊呼出声,“疼,王爷你松手!”   他立马又装模作样地,抚了抚她的手,“本王不是说你,瑶瑶你乖乖待在本王身边。”   “要是想跑,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姚惊鸿觉得他这戏演得,她差点就要信了,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两人有什么事呢。   不就是想警告别人吗,拿她出气做什么。   姚惊鸿突然软声道:“王爷包我吃住,带我出来玩,我为何要跑?”   “王爷今日带我出来,不就是想让我看看,自己在京城有多抢手吗?” 第28章   各有目的   姚惊鸿算是看懂了武南烈的用意,他不就是想让人知难而退吗,这还不简单。   她抱上武南烈的手臂,“王爷,这小姐对你痴情一片,你为何对人家如此绝情?”   隔着几层布料,武南烈都能感受到她的波涛汹涌,正紧挨着他。   他说:“因为本王心有所属,如何回应别人的痴情?如果本王回应了,瑶瑶你不吃醋吗?”   姚惊鸿娇嗔一声,“瑶瑶当然吃醋。”   “但是……谁让王爷长得如此俊俏,招蜂引蝶也是在所难免的。”   姚惊鸿可是看在他包吃包住的份上,才勉为其难陪武南烈演戏的。   她又噘了噘嘴:“可惜,瑶瑶只是王爷的丫鬟,哪里敢二话。”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瑶瑶不想做丫鬟,还想做什么?”   吴秀云能忍受武南烈对她冷眼相待,也能忍受他让怀苍把她丢出去。   但是她偏偏看不得,武南烈跟别的女子眉来眼去,亲亲我我。   而这个女子,只不过是烈王府的一个丫鬟,还不如她吴秀云。   吴秀云转身就跑,小秋连礼都没行,便连忙去追,“小姐……”   姚惊鸿看到她们两个出去,立马松了手,还做呕吐状,“妈呀恶心死我了。”   她就不是装嗲里嗲气的料,先是被人恶心,现在又被自己恶心到了。   武南烈看到姚惊鸿的动作,往她面前推了推茶杯,“瑶瑶真的是坐马车颠的?”   早上好好的,这会才恶心,装得也挺像。   姚惊鸿抚了抚自己胸口,一口喝掉杯里的茶水,“怎么可能,我就是瞎说。”   “王爷你下次要我配合演戏,提前说一声好吗,容易穿帮你知道吗?”   武南烈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丫鬟下手。   也就是这千金小姐,可能脑子不太好,或者被她自己的痴情蒙了眼。   她才会相信他们这么蹩脚的戏。   武南烈轻笑了一声,“本王觉得瑶瑶这么聪明,应该能懂的,你看,这不就懂了吗?”   就是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演,但是姚惊鸿这么快配合上,倒省了他不少力气。   要是姚惊鸿刚才一直没反应过来,不止把手抽走,还当面拆穿他的话。   武南烈只好演逼良为娼,霸王硬上弓了,他才不在意外人如何看他。   怀苍给他们两个的杯子里都添了茶水,然后站起身,“王爷,属下去把糕点换了。”   武南烈挥挥手,怀苍便端着糕点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姚惊鸿抿了抿茶,“王爷,你平日出门,都会遇到这种事吗?”   之前雁桃便跟她说过,京城的千金小姐,个个都想嫁王爷,花招百出。   当时姚惊鸿还觉得她是夸大其词,他是长得帅没错,但是也不至于吧。   今日亲眼所见,姚惊鸿只能相信,武南烈怀疑她也是有原因的。   确实有这么疯狂的粉丝围追堵截,不能怪武南烈多疑,当然也得怪他长得好看。   可惜姚惊鸿真的不是想讹他,她是被武南烈的马踢了,还被他捡了。   武南烈云淡风轻地说:“也不经常这样,今日是碰巧,本王只是想带你出门透透气。”   毕竟姚惊鸿在府里待了很多天,又不能贴寻人启事,又不能自己去寻家。   武南烈带她出来,有几个目的。   一来就是他说的,出门透透气,二来就是让她沿途看看,哪里有熟悉的风景。   三来,武南烈根本不怕有人找烈王府麻烦,要么遇到她的家人,要么遇到害她的人。   不管遇到哪一种情况,只要姚惊鸿在他身边,就不会出意外。   姚惊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王爷,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刚才说去茅房,她第一时间也想到可以趁机逃跑,可是这个念头很快被否决了。   姚惊鸿突然又觉得没必要了。   虽然现在她跟武南烈同住一房,但是两人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武南烈昨日也没刁难她,姚惊鸿权衡了利弊,觉得先在烈王府苟着,才是上策。   来的路上,她在马车上看风景,也知道京城之大,不是一天两天能走完的。   没有超能力,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哪里有在烈王府包吃包住来得安逸。   武南烈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想跑,就跑吧,本王说了,不会强人所难。”   “反正瑶瑶跟本王可是有过协议,下了咒语,盖了章的,你不怕天打雷劈,就跑吧。”   姚惊鸿的“咒语”,不应该只约束他一人,如果她违反,也应该遭到反噬。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姚惊鸿也不会说自己是骗他的。   她只能岔开话题,“所以她究竟在糕点里放了什么?真不是毒药?”   银针没变色,没毒,那为何怀苍还去把人抓过来,武南烈又为何质问。   武南烈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想要本王的命?又不像你。”   姚惊鸿可是拿桃木匕首架了他脖子,武南烈第一次受人威胁,竟是个假的匕首。   “哦,她是喜欢你啊,那我想想……”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十全大补?什么什么丸?”   古代人不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吗,武南烈把这些千金小姐通通都收了,就啥事没有。   反正烈王府家大业大,多养几房妾室,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武南烈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深呼一口气,“什么什么丸?”   姚惊鸿一本正经,“我也不知道叫啥,反正,她肯定是想跟你生米煮成熟饭嘛。”   她才十八岁,自然没那种经验。   但是那些什么什么丸,不过是她以前上网,电脑的网页上时不时会弹出垃圾广告。   武南烈嘴角抽搐,“瑶瑶,你真的是大家闺秀吗?你为什么会懂这些东西?”   姚惊鸿翻了翻白眼,“王爷,我失忆了。”   原主确实是大家闺秀,还是姚咏德的大女儿,但是她不能说。   而姚惊鸿千金小姐的身份,是雁桃根据她原来身上的衣服判断的。   武南烈看着她的脸,“要是你一直恢复不了,也一直找不着家呢?” 第29章   谁关心他   姚惊鸿是假失忆,却是真找不着家,但是这些事,她都不能跟武南烈说。   “怎么可能,我家就在京城,它又不会长腿跑掉,王爷你放心,钱一定会还的。”   她以为武南烈这么问,是担心自己亏了。   “还有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昨夜姚惊鸿已经问过雁桃,这个中药还有三包,她只要再喝三天就能满血复活了。   武南烈刚才按过她的脉搏,确实已经大好,不出几日,便可康复。   到时候姚惊鸿要去要留,他就没有借口阻拦,毕竟她于武南烈,不过是个路人。   怀苍去而复返,端着新的糕点进来,发现房里的气氛有些异样,“王爷……”   武南烈示意他把糕点放下,姚惊鸿盯着它们,试探道:“这回没毒了吧?”   怀苍说:“王爷放心,属下亲自看着的。”本来也不必说这话的。   他办事,武南烈向来放心得很,只不过姚惊鸿问出口,所以怀苍便应了一下。   武南烈动了动嘴,“吃吧……”   姚惊鸿眨眼,她不想试毒,“王爷先请。”   “本王不需要你试毒。”武南烈觉得她有时候很怂,有时候又敢顶撞他,真是好笑。   “那就好,恭谨不如从命。”   姚惊鸿的心思被说中,一点也不尴尬,她拿起桃花酥,就着茶吃,一口酥得掉渣。   怀苍看着姚惊鸿的样子,再想想昨日画上的人,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武南烈在福禄茶馆听了戏,又带着姚惊鸿去信远斋用午膳。   姚惊鸿看着眼前一桌子菜,挨个被怀苍扎了个遍,她表情纠结,但是也不好说。   现代吃饭前得给菜合个影,手机先吃。   这古代吃饭前得先试会毒,银针先吃。   怀苍扎了鱼,又扎了鸡,马上就要扎她那道杏仁酪了,姚惊鸿没忍住。   她小声提议:“王爷,这么麻烦,可以回府里吃的,不用试毒,又安全又放心。”   这些菜,虽然是信远斋的招牌菜,但烈王府的厨子,也不是不能做的呀。   武南烈挑了挑眉,“瑶瑶在府里待着,不闷吗,不想出来玩吗?”   姚惊鸿想寻家,又不想贴寻人启事,那只能这样子,他带她到处走走。   她在精神病院一住十年,被迫习惯了,住烈王府不过短短半个月,怎么会闷。   但是姚惊鸿也是想出来认认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到姚府了。   “谁不想出来玩,但是可以不在外面吃饭的啊,不能给别人下毒的机会。”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还以为瑶瑶想在府里陪本王下棋呢。”   姚惊鸿撇了撇嘴,“我不想下棋,我比较想跟王爷学剑术。”   昨日姚惊鸿问雁桃要了木棍,雁桃暂时还没给她找到。   她也问武南烈想拜师学艺,可是他却根本不想收徒,或者说不愿意教她。   武南烈确实不想教她,什么都不会,姚惊鸿敢敢拿匕首威胁他。   要是武南烈把门派功夫教给姚惊鸿,她不得上天,他才不做养虎为患的事。   怀苍收了银针,原位落座,“王爷,可以用膳了。”   武南烈起筷,顺便把话题岔开,“明日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瑶瑶想不想去河边看赛龙舟?”   “赛龙舟?这里也有吗?”姚惊鸿的认知里,端午是为了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   这个泽安朝,这个烈王爷,她听都没听过,不知道自己究竟穿到什么地方。   姚惊鸿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的一举一动,会不会改变历史。   武南烈马上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这里?这里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姚惊鸿说漏嘴,便是说了自己的真实姓氏,也不知道武南烈会不会记得。   她撑了一个假笑,强行解释:“我的意思是,明天赛龙舟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那端午节除了赛龙舟,还有什么活动?”现代除了赛龙舟就是到寺庙拜拜,还有吃粽子。   姚惊鸿听过赛龙舟,每年端午节都有,但是她也只在电视上看过。   武南烈也没有揪住这个小漏洞不放,“赛龙舟,吃粽子,还有去华义寺祈福。”   华义寺有点远,而且明天皇帝会携嫔妃去为万民祈福,武南烈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姚惊鸿也拿起筷子吃饭,“那王爷的意思是,明天我们去看赛龙舟,还要去祈福吗?”   原主的记忆里,姚家老夫人似乎吃斋念佛,只不过姚惊鸿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华义寺。   武南烈淡淡道:“华义寺太远了,来回都要坐马车,瑶瑶不舒服,就不去了。”   姚惊鸿想说自己没有晕车,可是她要是主动要求去华义寺,是不是马脚越露越多。   她不知道武南烈只是个借口,“听王爷安排,我就是个丫鬟,不用那么照顾我。”   怀苍看这两人话里话外,虚情假意,他什么都看得出来,却什么也没说。   在信远斋吃完饭,武南烈没有再带她去哪里闲逛,一天去两个地方已经够了。   马车送他们回了府,怀苍却没跟他们下车,姚惊鸿跟武南烈进了门。   她回头一看,马车带着怀苍又走了。   “王爷,你的手下不是跟着你的吗,怎么他出去了,你在府里无所事事?”   据姚惊鸿目前观察,烈王府如此大而豪华,武南烈肯定很有钱。   但是武南烈这两天都在府里盯着她,也不工作,姚惊鸿也不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   等了差不多有十秒,武南烈才说:“你真的很关心怀苍。”   姚惊鸿气不打一处来,“谁关心他啊,我明明关心的是你!”   武南烈大步流星,她是急走才能跟上,结果他突然停住脚,姚惊鸿没来得及刹车。   “疼!”她直接撞在武南烈的后背上,顺手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被路过的一众丫鬟看到,纸鸢便在其中,旁人议论纷纷。   而纸鸢眉毛紧锁,两只手揉搓着手帕。   武南烈背对着姚惊鸿,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瑶瑶,你为何突然关心本王?” 第30章   谁紧张了   上一次武南烈问姚惊鸿,是不是看上怀苍了,她的回答是:“我不关心他,我也不想关心你。”   可是今日他再提起,姚惊鸿却说:“谁关心他啊,我明明关心的是你!”   武南烈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奇妙地想笑,“瑶瑶,你为何突然关心本王?”   姚惊鸿只顾捂着自己鼻子,“你走路就走路,停下也不打声招呼,有没有搞错啊?”   武南烈回头,“本王问你话呢。”   姚惊鸿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手放下,正想骂他,“你……”   结果武南烈便看见她流鼻血了。   “来人!”武南烈立马用手推高姚惊鸿的脸,“抬头,瑶瑶别动。”   她莫名被迫仰着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这一撞居然撞出血了?   丫鬟们本来在不远处看八卦,听到这一声“来人”,立马四散开去。   纸鸢三步并作两步走,又盈盈朝武南烈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武南烈看都没看她,“去叫方管家,请大夫到本王房里,快点。”   “王爷,你干嘛?”姚惊鸿比纸鸢还吃惊,他竟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往府里走。   武南烈一本正经,“别动,头仰着,不然鼻血流得更快。”   流鼻血而已,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姚惊鸿哭笑不得,“王爷快放我下来!”   武南烈手上收力,抱得更紧,“本王让你别动,听不懂话吗?”   今日吴秀云哭哭啼啼,他却无动于衷。   而她不过是自己撞了一下,武南烈却像是要生气。   姚惊鸿对这个情况有点懵,不敢挣扎了。   她软声道:“王爷,就是流鼻血而已,很正常,一会就止住了,你先放我下来。”   武南烈沉声道:“本王让你别动。”   姚惊鸿闭了嘴,眼睛盯在他脸上,看着武南烈这一脸怒意,十分费解。   两人进了院子,打扫丫鬟正跟雁桃说着话,她立马示意雁桃看。   雁桃立马转身迎了上来,她没忘了行礼,“王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武南烈说:“去准备湿毛巾。”   雁桃立马应声去打水,而他一直抱着姚惊鸿,跨步进房,放在罗汉床上。   姚惊鸿表情尴尬,拿手去碰自己的鼻子,“王爷,流鼻血而已,你看,没有了。”   武南烈看到了,可是他说:“乖乖待着,一会大夫便过来了。”   姚惊鸿很是无语,自己撞到流鼻血,还要请大夫,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武南烈问:“头疼吗?”   她刚摇了下头,便被他按住,“本王说的话你不听是不是,别乱动。”   “不头疼,王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姚惊鸿觉得他这态度很反常。   谁紧张了,武南烈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怀苍跟他说过,她伤的是脑子,所以才会得失魂症。   刚才在走廊上,姚惊鸿撞到他后背,力度也大,武南烈只不过担心她这不是鼻血。   雁桃端了温水进来,取了毛巾浸湿,然后走过来,“王爷,湿毛巾来了。”   武南烈起身,雁桃替姚惊鸿擦脸。   姚惊鸿松了一口气,还好武南烈没有如她以为的那样,接过毛巾给她擦脸。   要是那样的话,姚惊鸿会觉得他疯了。   雁桃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这鼻血怎么回事?要不要请大夫?”   姚惊鸿看向走出门去的武南烈,“请什么大夫,我就是撞到王爷了而已。”   雁桃倒吸一口气,“小姐你撞王爷做什么?”她以为,小姐跟王爷闹脾气了。   姚惊鸿从她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擦手里的血渍,“谁让王爷走着走着停下来,怪我吗?”   这分明是个意外,血也止住了,怎么个个搞得好像很严重似的。   武南烈站在房门口,一直带方管家带着大夫进院,随着而来的还有纸鸢。   纸鸢走在最后,本来她不过是想到王爷面前露露脸。   三人先后朝武南烈行礼,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   方管家便带大夫进房里,给姚惊鸿看病。   纸鸢一步三回头,没跟进去,而是折回来,“王爷,要不要纸鸢给你搬个凳子?”   她见他一直站在那里,故意没话找话,要是放在之前,纸鸢可不敢主动凑上前去。   烈王府的丫鬟要安分守己,纸鸢一直都知道,可是昨日武南烈的眼神,让她心动不已。   武南烈眉头紧蹙,都没看她,“退下吧……”   他心里莫名烦躁,刚才瑶瑶说什么来着,“王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武南烈留她,不过是想拆穿她的谎而已,又不是真的看上她了,谁紧张了?   纸鸢眼神暗了暗,朝他行了礼,便走了。   房里姚惊鸿坐在罗汉床上,雁桃跟方管家站在一旁,看大夫对她望闻问切。   姚惊鸿昏迷的时候,也是这个大夫把她的小命救回来的,所以比较了解情况。   大夫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小姐的伤恢复得很快啊。”   姚惊鸿问:“大夫,那我能不能不喝中药了?太苦了。”   大夫笑着摇摇头,“良药苦口,小姐不喝可不会好,老夫再给你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姚惊鸿立马瞪眼,“不是快喝完了吗,喝完就好了,怎么还开几副?”   她刚才就说了,流鼻血而已,武南烈非要大惊小怪,请什么大夫,这下好了。   莫名又多了几天的药,简直是无妄之灾。   大夫说:“小姐的伤恢复得快,但是身体还需要调理,这鼻血便是因为虚不受补。”   原来姚惊鸿住在西苑,饭菜都是单独的,三菜一汤,但是相对清淡。   这几日她搬到武南烈的房里来,他的饭菜自然跟姚惊鸿的不同,八菜一汤。   姚惊鸿天天跟着武南烈吃喝,喝人参茶,吃炖燕窝,这不就出问题了吗。   “原来如此!”姚惊鸿恍然大悟,“所以就是普通的流鼻血对吧?”   大夫点头,她立马要起身,“雁桃,快去跟王爷说,我得搬回去,我不能在这里住。”   武南烈正好跨步进门,听到这话,“你要搬哪里去?” 第31章   那不是她   大夫把刚才跟姚惊鸿的话,对着武南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王爷,老夫这就给小姐再开几副药。”   姚惊鸿则满脸笑,“王爷,我不都说了嘛,就是普通的鼻血,你看我没说错吧。”   “大夫说了我不能补,要不你就先让我搬回去呗?我住这里不合适。”   虽然两人同住一屋,各睡各的,但是终归是孤男寡女,不合适。   她哪里知道,他会不会哪天憋不住,三更半夜就霸王硬上弓了。   大夫到旁边去写药方,方管家随着他一起去,还要交代注意饮食习惯。   雁桃站在姚惊鸿旁边,大气不敢出。   小姐跟王爷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现在她又说要搬回去,府里免不了会有更多流言。   姚惊鸿看着武南烈的脸,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翻脸,她以为他不会答应了。   结果武南烈却出人意料,他说:“把隔壁屋收拾收拾,让瑶瑶住隔壁吧。”   姚惊鸿喜上眉梢,“谢王爷!”隔壁屋也好,至少隔着一面墙,还有隔着两道门呢。   雁桃点头应是,便退出去,找人一起收拾隔壁屋去了。   还是这个院子,姚惊鸿住进了武南烈隔壁的屋子,也就是他的贴身丫鬟该住的屋子。   她现在的身份,本来是武南烈的丫鬟,理应住这里,一直跟他同住一房算怎么回事。   姚惊鸿打量了房间,“雁桃,为什么这间房,比我原来住那间还要好?”   雁桃在给她铺被子,“西苑是普通客人住的客房。”   而这间房就在王爷的院子里,装修风格统一,自然更好一些。   雁桃说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小姐从西苑搬到王爷房里,不过三天,又搬出来了,明日府里肯定该谣传小姐失宠了。   姚惊鸿却很高兴,不用跟武南烈住一屋,房间还升级了,“雁桃,你给我找木棍了吗?”   刚才姚惊鸿瞥见武南烈出了院子,没有喊她一起去,她这会闲着也是闲着。   “小姐你等会,雁桃去取。”雁桃铺完被子,便去厨房取木棍。   昨日姚惊鸿看过他们练剑,便说想要木棍,雁桃用完午膳去厨房,跟厨子提了一下。   找桃木比较麻烦,普通木棍子还不容易,厨子今日就找了几根大小不一的木棍给她。   雁桃很快给姚惊鸿取来了木棍,“小姐,你看这些合适吗?”   她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姚惊鸿到处找的包袱,“小姐你的包袱,怀大人给你找到了。”   “可以,谢谢你,应该都能用。”她的注意力都在木棍上,没有问包袱去了哪里。   姚惊鸿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一手拿着武南烈给她的匕首,一手抓着木棍。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削,一边说:“这匕首真锋利,比剪刀好削多了。”   上次姚惊鸿削桃木匕首的时候,还是用剪刀削的,老费劲了,好多天才完成。   此时的武南烈坐在书房里,端着人参茶,也听闻了姚惊鸿在他院子里削木棍。   雁桃去厨房取木棍,回去的路上便遇到怀苍,自然又把姚惊鸿要木棍的事说了。   怀苍把她的包袱从书房取出来,让雁桃一并带回去,这自然是武南烈授意的。   “做了桃木匕首还不够,有了真的匕首还不够,还要木棍制打狗棒吗?”   她不会武功,却热衷造假的兵器,还说被人追杀,武南烈越发对姚惊鸿的身份起疑。   “这人嘴里真是没句真话。”他面无表情,“她要桃木,就给她找些上好的桃木。”   “是,王爷。”怀苍在书桌前,站得笔直,“这两日属下已经派人手去查。”   “姓姚的大户人家里,倒确实有这么一家,丢了年龄相仿的闺女。”   武南烈顿时来了兴趣,放下茶杯,“哪户人家,本王认识吗?”   怀苍认真道:“城南的姚府,姚咏德家的大女儿日前消失无踪,家人遍寻不得。”   姚咏德?武南烈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姚咏德是何人?”   怀苍又说:“姚咏德是京城富商,家里生意遍布各地。而且,他跟皇室还有些渊源。”   武南烈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怀苍从怀里取出资料,是手下从外面带回来的寻人启事。   “姚咏德的大女儿,早年被圣上定下了,是许给六皇子的娃娃亲。”   武南烈想起那个花名在外的六皇子,这门亲事,他似乎是听说过的。   “这姑娘不是走丢的,是逃跑的吧?”   寻人启事上只说消失,没说何时何地,如何消失,谁知道她是怎么不见的。   如果说现在住在烈王府的她,便是六皇子的未过门的妻子。   逃婚事小,抗旨可是死罪。   “本王的皇兄可真是深谋远虑,多年前便知道自己儿子德行,早早给他定了亲事。”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皇帝是好皇帝,膝下的皇子却不一定忧国忧民。   六皇子之所以没能当太子,不是他不能,而是他没这个心思,他只想游戏人间。   王爷能如此嘲笑自己的侄子,怀苍却不能,“可是王爷,这姑娘跟洪小姐的情况有所不同。”   武南烈收起笑,“如何不同?”   怀苍指了指寻人启事上的重点,“这位姚姑娘小时候出过意外,撞伤了头,是个傻子。”   “正因为如此,六皇子才一拖再拖,迟迟不肯娶她,说等她十八再娶。”   “如果这姚家姑娘没有丢,前日便应该是她跟六皇子的大喜之日……”   六皇子迟迟不愿娶,大喜之日前新娘丢失,最高兴的就应该是他本人。   可是武南烈才没空掺和别人的家事,他只想起姚惊鸿昨日的话,她说自己又不傻。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她精着呢,“那不是她,继续找。”   怀苍收回寻人启事,行了礼,转身出去。   武南烈又端起参茶,自言自语道:“六皇子啊六皇子,该不会是为了不娶,而花钱雇凶吧?”   这么想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姚家的傻子,跟他府上这位,怎么都联系不到一块去。 第32章   娶进门就没意思了   用匕首削一把剑,跟用剪刀削一把匕首,前者也不比后者来得轻松。   姚惊鸿在晚膳前也只处理了一部分,还未成型,她把木棍全都收起来。   武南烈跟怀苍在膳厅用晚膳,没有回房,也没有派人喊她过去。   姚惊鸿在自己房里吃,还是之前那个叫小玉的丫鬟送的。   方管家把大夫的话,要注意的地方,都告诉了厨子,今夜三菜一汤,都是单独做的。   当然中药也是新的,姚惊鸿喝得直皱眉,糖冬瓜条都压不住那个味道。   雁桃在一旁看着,心想难道是因为没有王爷在身边,所以药才这么难喝吗。   姚惊鸿才不知道雁桃想啥,她只想哭,心里吐槽武南烈,好好的请什么大夫……   端午节这天,京城最热闹就两个地方,华义寺跟安阳河。   华义寺建在城郊的半山腰上,皇帝武南絮携众嫔妃,出现在华义寺的门口。   普通的路人都被阻隔在一旁候着。   主持常慧大师带领弟子相迎,“老衲常慧,携弟子,恭迎圣上及各位娘娘亲临!”   武南絮笑容满面,“免礼免礼,朕今日前来为万民祈福,有劳方丈了。”   随行来的还有几个皇子公主,六皇子武思垚便在其中,他不是来祈福的。   寺庙祈福这种活动,最适合善男信女相约,祈求神明指点迷津。   武思垚约了人,他没有跟着皇帝的队伍,而是趁机溜到了华义寺的后山。   他从怀里取了玉制的笛子,独自一人吹了起来,树上的鸟纷纷停下倾听。   突然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猜猜我是谁?”   武思垚伸手,就把人揽入怀中,“小调皮,还敢戏耍本皇子?”   姚颜英一声惊呼,整个人跌坐在他身上,下一秒就娇嗔起来,“讨厌!”   武思垚痞笑道:“你说,本皇子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姚颜英抿了抿唇,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两人便亲上了。   武思垚可不满足于如此,“这可不够。”   姚颜英对他一见钟情,偏偏武思垚有婚约在身,还是她的未来姐夫。   可是感情这事,谁又能控制得住,姚颜英一再与他偶遇,武思垚自是看懂了这缘分。   姚颜英挑逗似的摸着他被自己咬过的唇,“光天化日,这里还是佛门净地,六皇子想作甚?”   武思垚最不喜欢她欲擒故纵,“你再装……”   姚颜英的手顺着他的脸往下,一路滑到胸前,“六皇子要是喜欢我,何时才能娶我进门啊?”   武思垚只想玩玩不负责,她也不傻,一直在逼婚,“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不想娶我?”   在第三次偶遇的时候,武思垚便知道了姚颜英的身份,而他恰巧不想娶那个傻子。   “怎么可能,本皇子这不一直在找机会跟父皇提吗?”武思垚答得很是敷衍。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姚颜英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他不过是没拒绝而已。   谁说非要娶进门,娶进门就没意思了。   姚颜英挣扎要站起身,武思垚却不放手,“今日好不容易相见,你怎的还耍脾气?”   美人在怀,搂搂抱抱才舒服,要是吵起来就坏了他今日的雅兴了。   姚颜英板着脸,“祖母唤我,如果六皇子没事的话,我便回去了。”   武思垚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让本皇子瞧瞧,还真生气了?生气就不好看了。”   姚颜英嗤笑了一下,“好不好看,都比傻子强,六皇子还是去找你未过门的妻子吧。”   好在武思垚一直没见过那傻子,不然他不能如此抗拒这桩婚事。   武思垚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加重了手里的力度,“这话说得……”   “你明明可以替嫁的,姚家却完全不考虑你,到头来,你把事怪在本皇子身上?”   “呃……”姚颜英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   傻子失踪了,她可以顶替那个傻子,嫁给六皇子,皆大欢喜。   偏偏她那个爹,对傻子特别偏心,如实向皇帝奏禀女儿失踪,暂停婚事。   皇帝武南絮居然也同意了,等姚咏德寻回女儿,婚事另做安排。   最高兴的,莫过于武思垚,他不用娶个傻子回家当妻子,也能继续游花丛。   “好了好了,今日本皇子约你,还不是想你了,良辰美景,你莫要破坏这气氛。”   武思垚深知女人是要哄的,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根木制的簪子,“送给你的。”   好多天才见一次,姚颜英也不想跟他闹,“真好看,你亲手做的?”   “那是自然,好看吗?”武思垚才没那闲工夫,为她花这心思。   他送她的东西也不止这一件两件,要是件件都他亲手做,武思垚还当皇子了,应该去当工匠。   姚颜英笑逐颜开,“那你给我戴上。”   武思垚给她把簪子插在头上,姚颜英长得算是好看的,比他其他相好的都好看。   插完簪子,姚颜英正想问好看吗,武思垚便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   姚颜英被亲得喘不过气,娇嗔连连,“六皇子请自重,让人看见不好。”   武思垚哪能随便就放过她,“刚才你主动亲本皇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啊?”   “小妖精,要不你随我下山,本皇子带你去看赛龙舟,今日安阳河才热闹。”   要不是姚颜英说今日随家人来华义寺祈福,武思垚根本就不想来。   这里只有风声,钟声,念经的声音,一点都不适合他。   姚颜英倒是想,但是祖母规矩多,她要是半路开溜,回去可是要挨家法的。   “六皇子在开什么玩笑,被人看见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不合适。”   今日祖母携全家来华义寺,是为家人祈福的,顺便求佛祖保佑姚家早日寻回那傻子。   想起那傻子,姚颜英便气不打一处来,死都死了,还碍着她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武思垚敛了敛眼里的情绪,“那你约本皇子做什么?陪你在这里吹风吗?”   姚颜英环上他的脖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就是想你了。” 第33章   他是疯了吗   武思垚好说歹说,姚颜英只给亲亲抱抱,就是不跟他去别的地方,说家教严。   “家教严?家教严她敢勾搭本皇子?真是笑话!”   武思垚跟她亲亲我我半晌,还是单独下了山,找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是是是,这姑娘就是欲擒故纵,想套牢你呢。”接话的是范博年,跟他一样年纪。   两人臭味相投,长期一起玩,哪里有好酒好菜,哪里有美人,肯定会约对方一起去。   虽然姚家在京城也有点地位,但是跟皇室如何能相提并论。   姚颜英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武思垚满脸的不屑,“她不过是姚家二房所出,哪里配得上本皇子?”   两人此时正在一家酒馆的二楼,靠窗的位置,桌上摆满了各种下酒菜。   窗口对着安阳河,河边人声鼎沸。   范博年不置可否,姚家嫡女丢了,二房庶女还跟未来姐夫勾勾搭搭,真是一出好戏。   武思垚靠在窗边,拿酒杯跟他相碰,“博年,今年你押哪条船赢?”   范博年一杯酒下肚,伸手指着河里,“我选黑色那条,肯定是今天的黑马,旺本公子。”   武思垚嗤了一声,“还黑马,那本皇子选红的,黑红相争,谁输了谁把这桌酒菜都结了。”   范博年笑道:“那是自然,一顿酒算什么,六皇子要是高兴,今天不醉不归。”   这个马屁拍得到位,武思垚又举杯跟他相碰,“好个不醉不归!”   安阳河边开始响起鼓声,划龙舟的桨手们纷纷就位,二楼也有好些人围在窗口看。   二楼视线极佳,范博年眯了眯眼,突然看到在河边的人群里,有他眼熟的人。   他确认再三,语带玩味地说:“哎,六皇子,你看看那个,那个不是你皇叔吗?”   武思垚朝河边的人群看去,来回扫了几眼,才锁定目标。   “你这眼睛可真毒,还真是,我皇叔怎么会有这闲情雅致?”   他再盯着看了一会,猛地发现,武南烈旁边除了护卫怀苍,还有个女的。   这可真是稀奇的事。   “哟,我皇叔开窍了,居然带个姑娘来河边凑热闹,他是疯了吧?”   今日皇帝携嫔妃去华义寺祈福,武思垚就没看到武南烈的踪影。   结果好巧不巧,在这儿遇上。   范博年对这个烈王爷的事也略有耳闻,“不是传闻你皇叔不近女色吗,身边连丫鬟都没有?”   先皇在世时,替武南烈赐过两次婚,两个都是权臣之女。   其中一个跟范家还有点沾亲带故的。   武思垚“啧啧”出声,“这么有趣的事,让本皇子碰上了,怎能视而不见呢。”   “做小辈的,得去跟皇叔打声招呼,不然日后被他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啊。”   范博年喊来店小二,“这桌酒菜都给我们留着,有点急事,一会就回来。”   店小二收了小费,连连点头应下。   安阳河的水面上,几条龙船已经就位,蓄势待发。   姚惊鸿不够高,又挤不到最前面,一直踮着脚,动来动去,免得被前面的人挡住。   武南烈跟怀苍在她身后,一左一右,跟姚惊鸿的保镖似的。   岸上一声令下,龙舟们便争先恐后地出动。一时间,击鼓声、呐喊声、加油声,响彻天际。   武南烈被吵得有点不耐烦。   “王爷你看,红的最快!”姚惊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赛龙舟,有点兴奋。   明明可以在对面二楼找个好位置观赛,非要在这里人挤人。   就因为姚惊鸿说:“节日节日,就得到现场感受气氛,才算过节。”   她这些年,就没过过什么重大节日,连过年都没能跟家人团聚。   “呃……”武南烈看她踮着脚的样子,已经不想说话了。   怀苍则一直高度警惕,守在武南烈身边,怕有心之人接近他。   “红队加油!红队加油……”姚惊鸿旁若无人地为别人助威,一点也没有做丫鬟的自觉。   龙舟像离弦的箭一样,阵阵鼓声跟有节奏的呐喊声越来越远,人群也随着移动。   姚惊鸿也想跟着人群走。   武南烈拉住她,“想去哪里?”   “不去哪里啊,王爷你没看人流都往那边走吗,不跟着去,怎么知道哪条船赢了?”   姚惊鸿不知道武南烈是陪她来的,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在这里感受气氛。   旁边几个路人一边走一边讨论,“我今年还押红的,押了十两银子呢。”   另一个说:“我今年押了黑的,听说今年黑队加了新人。”   刚才那个说:“是吗,有小道消息你怎么不早说啊?”   姚惊鸿脸色微变,定在原地,然后猛地回头,去找刚才说话的人。   “十两银子”这个声音,在原主的记忆里有点印象,他曾对原主说:“你想吃糖的话,就跟叔叔走。”   可是河边人山人海,个个都在讲话,姚惊鸿一时辨别不了,刚才那个声音是谁人发出来的。   武南烈察觉她的异样,“瑶瑶,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嘘!”姚惊鸿没空搭理他,注意力全在路人身上,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对方的脸,只有声音。   武南烈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都变了?”   “不是,我找人……”姚惊鸿想掰开他的手,武南烈却攥着不松手。   昨天姚惊鸿问他紧张什么,武南烈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哪里紧张了。   还不是因为她受过伤,伤的还是脑子,随便撞一下他后背就流鼻血。   烈王府请大夫给姚惊鸿治好的,武南烈可不想她家还没找着,就在他府里没了。   “找什么人,本王可以帮你。”武南烈觉得她这脸色十分不对劲。   姚惊鸿三个手指按在他嘴上,“嘘,别吵!我听不到了!”   怀苍正准备上前去帮忙,却被武南烈一个眼神阻止了。   他要是想说话,她哪能按得住他。   姚惊鸿闭了眼,在茫茫人海里仔细听。   武南烈心里顿时腾起异样,还满眼问号,找人为什么闭眼睛,她究竟想干什么? 第34章   相请不如偶遇   人山人海里,有一个女子跟一个男子相对而立,女子闭着眼,手却按在男子嘴上。   武南烈不出声,怀苍站在旁边看,感觉这画面怎么有点诡异。   等了有一小会,终于又听到那个声音响起,他说:“哎呀,黑队怎么超过了红队?”   姚惊鸿一下子就确定了方向。   她睁了眼,看向声音的来源,这人的脸跟声音不太对得上号。   声音是痞里痞气的,脸却是粗糙的汉子,他说:“怎么回事,我可是押了十两银子!”   姚惊鸿拿手指,“就是他!”   男子正在跟旁边讨论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知道旁边有人盯着他。   武南烈蹙眉,“他是谁?你找他做什么?”   姚惊鸿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王爷,能不能先帮我把他抓起来,我有话想问他。”   这时候她知道求人该低声下气了,表情委屈地眨眨眼,还扯了扯他的衣袖。   武南烈看了一眼怀苍,示意他去抓人。   可是怀苍却迟疑了一下,“王爷,这里人多,属下不能离开你。”   姚惊鸿知道怀苍不喜欢她,也知道对他来说,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自己来吧。”姚惊鸿气呼呼地挽袖子。   结果她却发现那几个人已经往远处走,连忙喊:“哎,等会!”   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他们根本没听到姚惊鸿的声音,自然也没停下来。   姚惊鸿要去追,武南烈说:“别去了,危险,你找人家什么事?”   她用力却没法甩掉他的手,“危险什么危险,那个人害的我,我要找他问话!”   武南烈的表情瞬间凝重,“你的伤,是那个人打的?你怎么知道?”   得什么仇什么怨,才能给人打成那样。   武南烈记得,那日怀苍把姚惊鸿抱上马车,她奄奄一息,话都没说清楚就晕过去了。   姚惊鸿眼看人越走越远,她急了,“王爷,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松开我行吗?”   “我不跑,我就想问他几个问题,我认得他的声音,一定是他没错!”   “本王陪你去。”武南烈拉着她,往那几个人的方向走,怀苍只能立马跟上。   两人急走好几步,眼看就要跟上了,突然有两个年轻男子挡住了他们去路。   姚惊鸿眉毛打结,什么情况,她就想追凶,需要遇到这么多困难吗。   “侄儿见过皇叔!”武思垚朝武南烈行礼,眼神却停留在他们分不开的手上。   范博年也朝武南烈行礼,“博年见过烈王殿下。”   怀苍朝他们行礼,“怀苍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范公子。”   昨日怀苍才跟武南烈提起来,六皇子未过门的妻子消失无踪,跟姚惊鸿年龄相仿。   今日他们就在这里相遇。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容易出事。   “王爷……”姚惊鸿看他们你来我往的虚礼,只想甩掉武南烈的手,自己去追人。   武南烈不用看,都知道她的心思,牵着姚惊鸿的手藏到身后。   “原来是六皇子,真是巧,有事吗?”   武思垚自是没有放过他们的小动作,“今日父皇携全家到华义寺去祈福,皇叔怎么没到呢?”   武南烈不冷不热地说:“本王有事。”   武思垚咧嘴笑,“这是皇叔的心上人?”   这女子模样倒是长得不错,比姚颜英更胜一筹,可惜穿着丫鬟的衣服。   好看归好看,终究只是个丫鬟,娶进门做妾,也难登大雅之堂。   武南烈面无表情,“六皇子真是有闲情逸致,竟敢管到本王头上?”   “皇叔误会了,侄儿是好心。”武思垚笑着摆摆手,“毕竟皇叔的婚姻大事,一直是父皇的心头大石。”   “皇家的事,就不好在这大街上高谈阔论了吧。”武南烈眯了眯眼,算是警告他了。   武思垚立马道歉:“看我这嘴,侄儿也是心直口快,皇叔莫要生气。”   “要不这样,相请不如偶遇,侄儿请皇叔跟这位姑娘……姑娘怎么称呼?”   他们在这里闲聊,那个人已经没影了,姚惊鸿满脸写着不高兴,怎么可能搭理武思垚。   武南烈替她回答:“她叫瑶瑶,是本王的贴身丫鬟。”   武思垚一脸恍然大悟,“原来皇叔喜欢这样子的,早说嘛,丫鬟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武南烈脸色立马沉了,“你再说一遍?”   “侄儿知错,侄儿知错!”武思垚又立马装怂,“皇叔莫要生气,容易吓着瑶瑶姑娘。”   “刚才侄儿跟范公子在旁边酒楼喝酒,看到皇叔在这里,所以专门下来的。”   “二楼才是最佳的观赛位置,怎能让皇叔在这里跟人挤来挤去呢,介不介意赏个脸?”   武南烈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要不是姚惊鸿非要亲临现场,他哪会在这里。   “瑶瑶?”他侧脸看她。   姚惊鸿已经对赛龙舟没有兴趣了,她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你们高兴就好。”   武思垚笑眯眯地说:“皇叔这人不会哄姑娘开心,瑶瑶姑娘不要不高兴。”   其实武南烈还真没哄过人,对着姚惊鸿,已经是破天荒的温柔了。   姚惊鸿不知道,这个六皇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只是在心里默默问候他大爷。   要不这两个人莫名出现,拦住武南烈的去路,她现在就已经抓到那个坏人。   也很快就能知道原主的死因了,说不定晚上就能回姚家了。   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笑面虎,什么狗屁六皇子,对自己皇叔说话那么不客气。   姚惊鸿回道:“王爷对瑶瑶温柔着呢,六皇子年纪轻,懂什么?”   姚惊鸿替武南烈出头,他莫名觉得高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武思垚被噎了一下,不怒反笑,“瑶瑶姑娘对皇叔也是情深义重啊。”   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要被皇叔护在身后,脾气倒是不小。   正合武思垚的口味,要不是在这里相见,他肯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武南烈意味深长道:“六皇子不是请客吗?”   武思垚立马做了个手势,“皇叔请……” 第35章   她的未婚夫   抛开辈分来说,这两人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互相看不惯的地方。   先皇老来得子,对武南烈宠爱有加,让他当个闲散王爷,府邸却比其他兄弟大。   而武思垚从小聪慧过人,不争太子,不关心朝局,会讨皇帝欢心,就是吊儿郎当。   武思垚像是唯恐天下不乱,最喜欢找武南烈过招了。   如果是平时,武南烈根本不会理会武思垚的邀约,他又不缺这顿酒。   偏偏昨日怀苍刚提了一下,武思垚跟城南的姚家有渊源,一个不想娶,一个玩消失。   而武南烈身边正好多了个瑶瑶,这中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联。   武南烈拉着她上二楼,全程就没松手,姚惊鸿以为他怕自己逃跑,便没有多虑。   而武思垚在后头看着,越发觉得这事十分有趣,能让他皇叔宝贝的姑娘几乎没有。   这姑娘除了长得好看,难不成有什么其他厉害之处,比如床上功夫。   店小二一直守在桌子旁边等他们回来,“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武思垚招呼他们,“皇叔请上座。”   武南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落座,怀苍跟姚惊鸿也各自在他的左右坐好。   范博年让店小二加碗筷跟酒杯。   武南烈说:“要两个茶杯,他们不喝酒。”   两个茶杯,一个是姚惊鸿的,另一个是怀苍的,他当护卫,自然不方便喝酒。   姚惊鸿小声道:“王爷,今天过节……”   其实姚惊鸿只是不开心,之前常听人说借酒消愁,她十八了,成年了,能喝酒了。   如果是在府里,在房里,只有姚惊鸿跟武南烈两个人,她绝对不会要求喝酒。   但是这里这么多人,她不想搞特殊,也应应景,就当是体验一下过节气氛。   武南烈淡淡地说:“不可以……”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过节特别看重,一会要现场看龙舟,一会要饮酒作乐。   武思垚暗示店小二去拿酒杯,“皇叔对瑶瑶姑娘看得很紧啊,喝两口不打紧,不贪杯便是。”   店小二很快便取来碗筷,他很聪明,直接给他们拿来了三个酒杯跟三个茶杯。   想喝酒便喝酒,想喝茶便喝茶,他们想茶酒一起喝也随便,没有人会说不行。   范博年殷勤地站起身,把桌上的茶杯酒杯全部添满,再分别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姚惊鸿伸手要去接,武南烈把她的酒杯拿到自己另一边放着。   为了不显得对她特别,他还把怀苍的酒杯也收了,一个人面前,摆了三杯酒。   武南烈瞥了眼在旁边气鼓鼓的姚惊鸿,“喝中药要注意饮食,不可饮酒。”   他才不是担心她喝多了,给自己惹事,而是喝了酒不能喝中药,二者不可兼得。   姚惊鸿却记在心里,喝药不喝酒,喝酒不喝药,就是说,她舔一口酒也能不喝药了。   原来想不吃药的办法这么简单。   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而不语,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武思垚佯装吃惊,“皇叔这么快给瑶瑶姑娘调理身子,是何时要娶进门了?”   姚惊鸿听到这话,立马被茶呛到,连咳几声,“咳咳谁娶谁……咳你别胡说八道……”   武南烈看不下去,又不能伸手给她顺气。   桌上一时没人说话,只有姚惊鸿的“咳咳咳”,她咳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泪眼婆娑,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味,武思垚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比起姚颜英爱闹大小姐脾气,眼前这个瑶瑶姑娘,更能勾起他的兴趣。   武思垚举杯,“本皇子说错什么了,瑶瑶姑娘如此惊慌,是皇叔不想负责任吗?”   姚惊鸿忍着咳嗽,连喝几口茶,才把气顺了,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   武南烈手里的杯子与他的相碰,“六皇子有闲情关心本王的丫鬟,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武思垚仰头把杯子里的酒灌下,“侄儿有什么好担心的,能吃能喝能睡,不知多逍遥。”   武南烈喝完酒,拿起筷子,往姚惊鸿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本王刚听说,六皇子要娶妻,姚家姑娘连夜落跑?可有这事?”   姚惊鸿刚夹起的鸡腿掉回碗里,引得他们全都望过来,她只能抱歉一笑。   为了不再引起注意,她挽了袖子,用手拿鸡腿啃,耳朵却竖起来听。   姚惊鸿的一举一动,怀苍都看在眼里,包括她刚才听到“姚家”的僵硬。   武思垚给两人的杯子添酒,“皇叔竟也听这种谣传吗,侄儿还以为皇叔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范博年也举杯敬武南烈,“烈王殿下,博年先干为敬。”然后就一口闷了。   武南烈一动不动,“范公子好酒量。”   “不过是六皇子今日执意相请,本王身为长辈不得做做样子吗,顺道关心关心晚辈。”   武思垚又举杯,“没有的事,皇叔别听外人瞎说,姚家这闺女可宝贝了,大概是想宠成老姑娘才出嫁。”   “是吗,听说姚家嫡女痴傻,六皇子该不会看不上眼吧?”武南烈没跟他碰杯,自己喝了。   听到“姚家”,姚惊鸿只是稍微留了心。   这会武南烈说“姚家嫡女痴傻”,她几乎能肯定,说的就是自己。   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婚嫁这事,也没有六皇子这人。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   姚惊鸿更不知道,世事难料,她没追到那个害她的人,却跟她的“未婚夫”同坐一桌。   武思垚一脸无所谓,也一口喝掉杯中酒,“父皇赐的婚,本皇子敢抗旨不成?”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是不能,还是不敢,六皇子一向胆子大得很。”   范博年起身给他们添酒,听他们话里藏刀,根本没他插嘴的份。   他只能把心思移到窗外,楼下爆发出一阵急促的鼓声,黑船夺冠了。   姚惊鸿也听到了,一手拿着鸡腿,往外看,“黑的赢了?”   范博年回头,“六皇子,黑船赢了。”   武思垚却不搭理他们,看向武南烈,“皇叔多虑了,让本皇子娶个傻子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第36章   意外收获   姚惊鸿知道原主是智力低下,但是听到别人喊自己傻子,谁心里能舒服。   要是她能暴露身份,现在就得拍案而起,怼他一句“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可惜姚惊鸿不能,只能低头继续啃鸡腿。   她跟武南烈撒了个谎,说自己叫洪瑶瑶,那就不能自己拆自己台。   元凶还不知道是谁,却发现自己居然有未婚夫,姚惊鸿心里欲哭无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且对面这六皇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可不想代替原主嫁给这样的人。   皇帝赐婚,他不能抗旨,姚惊鸿突然觉得这姚家不止不安全,还归不得。   武南烈点点头,“六皇子也莫要太担心了,姚家姑娘痴傻是意外,指不定哪天就想起来。”   “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寻回来,六皇子娶进门,得好好待人家姑娘,别瞧不起她。”   姚惊鸿在心里接他的话:是个屁,她人都没了,还恢复什么,还去哪里找回来。   武南烈顿了顿,突然转头,“你说是不是啊,瑶瑶?”   昨日姚惊鸿在福禄茶馆,刚说过这话,她的失魂症,指不定哪天就好了。   究竟她什么时候好,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失魂症,武南烈就是试探一下。   姚惊鸿没想到会突然被他点名,她放下啃干净的鸡腿骨,擦了擦手。   “王爷你们在聊什么,我没注意听。”   姚惊鸿拿了离她最近的杯子,想掩饰自己的心慌,结果一口下去,又被呛到了。   酒的辛烈辣口,入喉如刀割,她只感觉一团火顺着往胃里滚,所到之处都是热的。   姚惊鸿没喝过酒,更没喝过这么烈的酒,顿时想骂人,“咳这什么鬼?”   说好的酒能解忧呢,这么难喝的酒,确定是解忧吗,不是让她自闭吗。   “瑶瑶你是故意的吧?”武南烈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让她喝,她非要喝。   范博年赶紧给姚惊鸿添茶,让她漱口。   而武思垚却觉得有趣,差点笑出声,“瑶瑶姑娘没喝过酒?”   姚惊鸿一连灌了几杯茶水,嘴里的酒味才没有那么浓烈,“我是拿错了!”   她哪知道武南烈的酒杯,为什么离自己那么近,嘴上说不让喝,杯子放这里。   姚惊鸿瞪眼,“你才故意的吧?”   武南烈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嗤笑了一声,“酒好喝吗,还过节吗?”   “我都说是拿错了,你把杯子放我这里做什么?”姚惊鸿说着,打了个酒味的嗝。   一打还止不住了,她又连着喝了几杯茶水。   武南烈的嘴角就没下去过,把自己的酒杯往她那边推了推,“要不再喝一杯试试?”   姚惊鸿喝着茶,抽空瞪了他一眼。   武思垚跟这位皇叔见面的次数不少,但是两人每次相见,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要看到武南烈的笑,可谓是相当难。   但是今天,武思垚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温柔的表情,“看来皇叔很喜欢瑶瑶姑娘啊。”   平地一声雷,姚惊鸿立马转过脸去,“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他喜欢我?”   从第一天认识起,武南烈处处刁难她,这六皇子什么都不知道,就乱下结论可还行。   武思垚被她凶得一愣,顿时分不清这什么情况,“瑶瑶姑娘不也喜欢皇叔吗?”   刚才自认武南烈温柔的是谁,难道刚过一时半刻,喝了酒就能不认账了。   姚惊鸿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她现在是武南烈的丫鬟,得给他面子。   武南烈对她的表现似乎很满意。   他还拿筷子往姚惊鸿碗里夹肉,“瑶瑶吃点肉,把酒压下去。”   武南烈又接着说:“我这丫鬟刚到府里,还不懂规矩,六皇子不要逗她。”   武思垚把姚惊鸿的脸色打量了个遍,没有承认,又没有否认,她好像还莫名有点委屈。   “那皇叔可真要好好管教管教了,看在皇叔的面子上,侄儿便不与她计较了。”   之后他们两人又接着聊,桌上就五个人,心思各异。   姚惊鸿顾着埋头吃,不想再掺和其中。   怀苍喝着茶,看似心不在焉,其实他警惕地很,什么都听进去了。   范博年独自喝着酒,一杯又一杯,看姚惊鸿大口吃肉,他没见过这么不顾形象的女子。   剩下两个你来我往地互相扎刀,自然不免提到今日皇帝去华义寺的祈福。   姚家老夫人也果真去了华义寺,为家人祈福的,顺便求佛祖保佑姚家早日寻回嫡女。   姚惊鸿听到了,不动声色。   武南烈意味深长道:“六皇子是真的不知道姚家姑娘的下落?”   武思垚抿了一口酒,“皇叔不用试探了,侄儿真的不知道。”   这事跟姚家脱不了干系,但是他没过问,也不想知道,反正她不回来才好。   只要姚家不用姚颜英替姐姐出嫁,拖着拖着,这桩婚事迟早得黄。   武思垚不想娶傻子,也没有想娶姚颜英。   武南烈似是若有所思,“好好的在家里,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如果在半个时辰以前知道这事,姚惊鸿肯定很后悔,今日没有让他带自己去华义寺。   不然她就能与原主家人偶遇了。   姚惊鸿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六皇子,年轻气盛,衣着华丽,长相也不差。   但是他跟武南烈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更加成熟稳重,有男人味。   姚惊鸿一不小心触到武思垚的目光,她连忙低头,端茶杯喝茶。   原主不认识他,但是姚惊鸿不敢想,背后指示的人会不会是这个人。   这顿酒,从中午喝到下午,姚惊鸿已经吃累了,趴在窗口看风景。   虽然今天没抓住那个害死原主的人,但她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至少姚惊鸿知道他在京城,迟早能找到。   意外收获是,姚家在城南,而且姚家人也在找她,姚惊鸿还认识了原主的“未婚夫”……   姚惊鸿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烈王府,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戌时。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房里,在床上,身上的外衣脱了,只穿着单衣,盖着被子。 第37章   酒后是八爪鱼   姚惊鸿翻身下床,门口的雁桃听到动静,连忙进门查看,“小姐,你总算醒了。”   “雁桃你怎么在外面,现在什么时辰?”姚惊鸿看了眼外面,天都黑了。   雁桃取来外衣给她披上,“已过戌时,小姐没用晚膳,雁桃去厨房给你热几个粽子。”   今日端午,姚惊鸿还没吃粽子呢,本来他们计划看完赛龙舟便回府的,结果……   她突然想起他们在酒楼喝酒,怎么一睁眼就是房里,“等会,王爷呢?我怎么回来的?”   雁桃温柔地笑了笑,“王爷在房里,小姐喝多了,王爷把小姐背回来的。”   本来她还担心府里会传小姐失宠了,但是今日王爷带人出去玩,还亲自背回来。   其他丫鬟要想背后编排姚惊鸿什么,也不敢太过放肆。   姚惊鸿一脸诧异,这酒真不是好东西,她不是喝了一口酒而已吗,怎么就喝多了。   雁桃扶她下床,姚惊鸿在桌子前落座。   “小姐,雁桃还是先去给你端粽子来吧,免得饿坏了。”雁桃给她倒了杯水,便退出去了。   姚惊鸿喝着水,回想下午的事,“华义寺祈福,姚家在城南……然后呢?”   她只记得自己吃饱了,然后靠在窗边看风景来着,怎么后面就没印象了。   姚惊鸿披着外衣,走到门外,看武南烈的门掩着,房里还亮着灯。   院子里也没丫鬟,她往前走,去敲他的门,“王爷,你睡了吗?”   武南烈正坐在罗汉床上,手持兵书,看到窗外有人影经过,随即听到姚惊鸿的声音。   “进。”他把兵书放下,拿起杯子喝人参茶。   姚惊鸿听到屋里回应,便推了门,跨步进去,一脸刚睡醒没回神的样子。   “醒了?”武南烈又觉得她似某种动物,呆萌的样子让人想上手。   姚惊鸿站在桌子旁边,离他有很长一段距离,“王爷,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想问的太多了,只能让他从头说起。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拍拍自己身旁,“过来坐,酒醒了难受吗?”   姚惊鸿莫名心里发毛,直接原地找了张凳子落座,“不难受,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才雁桃说了,是王爷给她背回来的,姚惊鸿觉得有亿点点不可思议,怀苍干嘛去了?   就算姚惊鸿喝多了,睡着了,也不应该劳烦武南烈亲自背啊,他手下是当摆设的吗。   对她这么戒备的动作,武南烈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喝多了,还记得什么?”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我吃饱了,闲着无聊,跟那个范公子看风景……”   她来找他,就是想知道,后面他们还有没有说什么关于姚家的。   姚惊鸿怕自己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武南烈眯了眯眼,“以前喝过酒没有?”   姚惊鸿摇头,实话实说:“没喝过,第一次,这酒也太难喝了。”   武南烈佯装深感认同,“太难喝了,你以后千万别喝酒。”   这一杯倒可还行,她还不是喝完就倒的,若无其事地吃饱喝足,吹了会风。   姚惊鸿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范博年离她最近,最先发现姚惊鸿睡着了,“烈王殿下,瑶瑶姑娘她……”   武南烈见她睡着,找了个借口要走,武思垚也没拦着,两人告别又虚情假意了一番。   武南烈走在前面,先下楼,怀苍把姚惊鸿扛在肩上,紧随其后。   三人上了烈王府的马车。   马车刚走出去没多远,姚惊鸿突然就吐了,往怀苍身上吐。   虽然吐得不多,但能看见她吃了啥。   要不是武南烈躲得及时,他也得遭殃,马车里顿时臭烘烘的。   怕她不舒服,还要接着吐,怀苍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回来。   到了烈王府门口,怀苍想去扶姚惊鸿下车,她在半睡半醒之间,竟然还嫌弃他臭。   “你好臭啊,别碰我,救命啊王爷。”她跟八爪鱼似的,整个人缠上了武南烈。   怀苍脸色不好看,“王爷,属下……”这臭还不是她吐的,怎么好意思嫌他。   “算了,你先下去吧。”武南烈也嫌他臭,更嫌身上有只八爪鱼。   怀苍下车,车夫见到他身上的脏,想笑不敢笑,“怀大人,你这……”   “闭嘴。”怀苍真后悔刚才扛她,他不把人扛在肩上,姚惊鸿就不会吐了。   武南烈把人弄下车,她困得发昏,站都站不稳,一直缠着他。   怀苍想上前帮忙,可是他身上还有姚惊鸿的呕吐物,臭味熏人。   一靠近,她就攀到武南烈身上去。   “进去吧。”武南烈只能让怀苍走开,他拉着姚惊鸿,“回府了,进去吧。”   “王爷,你怎么有两个头?”姚惊鸿睡眼朦胧,摇摇晃晃,一点都不配合。   “你喝多了,回房去,让丫鬟给你洗洗。”武南烈没想到她酒量差,喝了一杯,后劲这么大。   姚惊鸿跟小孩子似的,“那你背我。”   “什么?”武南烈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一天轰他出房,第二天拿匕首威胁他,第三天她睡罗汉床,第四天她要求搬出他的房……   之前姚惊鸿巴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现在喝多了,竟然主动要求武南烈背她?   姚惊鸿眯着眼,噘嘴,“我累了,走不动,你背我,快点。”   武南烈想丢她在原地静静,“那你在这儿待着,什么时候走得动,自己进府。”   “不嘛不嘛,就要你背我。”姚惊鸿强行上了他的背,还揪着武南烈的耳朵,“驾!”   怀苍站在门口都傻了,武南烈这样子进门,全府的人看到,不得闹笑话。   “你别乱动!”武南烈又不能直接给她甩下去,只能把姚惊鸿背回房里。   好在一进门,姚惊鸿就搂着他脖子睡了,只有呼吸打在武南烈脖子处,若有似无。   所以府里下人丫鬟看到的,就是他亲自把她背回来的,雁桃也这么觉得。   姚惊鸿听完自己的所作所为,脸色跟走马灯似的,一阵红一阵白。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她没喝过酒,更不知道酒醉是什么滋味。   “怀大人呢,我跟他道个歉吧。” 第38章   互相试探   本来姚惊鸿就知道,怀苍就不喜欢她,这下子更多了一个理由了。   她委屈巴巴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没事吧?是不是气炸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关心怀苍,什么事都先问他,武南烈观察了她的反应,也不像是装的。   武南烈不冷不热地说:“你要是故意的,你就死定了,还没人把本王当马骑呢。”   “嘴上说要给本王当牛做马,实际想让本王给你当马,你还骑过马?”   姚惊鸿眉头一皱,她没骑过马,也知道骑马喊“驾”,可她哪知道自己在谁背上。   “王爷我酒后没意识,胡言乱语,不然就是梁静茹给我勇气,我也不敢……”   吐怀苍事小,骑武南烈事大,他可是这烈王府的主人,府里那么多人看着。   “你说的谁?”武南烈故意嗤了一声,“你怎么确定是胡言乱语,不是酒后吐真言?”   姚惊鸿被噎了一下,她不能证明自己不是故意吐怀苍的,更证明不了她不想骑马。   说实话,如果姚惊鸿醒着,真的有可能故意吐怀苍,谁让他之前坑过她。   姚惊鸿正愁找不着机会出气呢。   雁桃端着盘子进院子,看到王爷的房门大开,便知道小姐不在自己房里。   她直奔姚惊鸿来,结果刚跨步进门,便听到姚惊鸿骂人。   “酒后吐真言那都是放屁,我要是吐真言,肯定是骂你!骂你爱刁难人,骂你……”   姚惊鸿解释不清,直接破罐子破摔。   “小姐!”雁桃惊呼着打断她的话。   姚惊鸿扭头看去,雁桃进门先行礼,再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小姐饿了吧。”   她依次把碗筷拿出来,劝道:“王爷对小姐多好,小姐莫要惹王爷生气。”   姚惊鸿皱着眉,她也知道武南烈包吃包住是好心,可是她怎么可能缠他呢。   雁桃替她解释道:“小姐心地不坏,许是没睡醒,王爷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武南烈不吭声,她骂他才正常,酒醉后撒娇的姚惊鸿,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雁桃暗示姚惊鸿,“小姐你说句话啊。”   姚惊鸿嘟囔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喝醉不是故意的,酒后失态也不是故意的,她缠着他更是。   武南烈动了动嘴,“吃饭吧,一会凉了。”   雁桃松了一口气,示意姚惊鸿快吃,然后她就先退出去候着。   雁桃端来的粽子已经是剥去外衣,放在碗里,糯米裹着香菇、腊肠、五花肉……   姚惊鸿拿起筷子吃粽子,旁边还有一碗暖胃的鸡汤,没有每天都要喝的中药。   武南烈一直看着她吃,没有说话,房里很安静,只有姚惊鸿吃东西的声音。   静得雁桃时不时往里探头,害怕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气。   姚惊鸿被人看着吃饭不舒服,也是睡醒饿了,吃得急,连带鸡汤喝得干干净净。   雁桃进来收拾碗筷,姚惊鸿起身,“王爷,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房了。”   武南烈这才说:“有事,你过来,陪本王下两局,本王有话问你。”   他一直在等她吃完,当然是有事。   姚惊鸿看着雁桃出去,这才犹犹豫豫地走到罗汉床边,坐在他对面。   两人中间隔着床几,上面摆好了象棋。   武南烈示意她先动,“今天同桌吃饭的那个六皇子,你有印象吗?”   姚惊鸿想也没想就摇头,同时挪动她的马,“没见过……”   武南烈挪动棋盘上的炮,“那你觉得他为人如何?你喜欢他吗?”   姚惊鸿觉得他似乎在套话,“六皇子不是有婚约在身吗,王爷这么问是为何?”   她说完,便推动自己的卒。   武南烈佯装无意,“没有,你们年龄相仿,你是姑娘,问问你对他第一眼的看法。”   姚惊鸿突然发现一个事,六皇子跟她年龄相仿,但是他喊武南烈皇叔。   她试探道:“王爷,你今年多大?”   武南烈用炮吃掉她的卒,然后抬眼,“怎的,你对本王侄儿没兴趣,对本王有兴趣?”   姚惊鸿推棋子的手停在半空,“王爷,这笑话可不好笑。”   他是成熟了点,但是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这辈份她不会算。   武南烈忽略姚惊鸿的不高兴,问没有回答她前面的问题。   他说:“本王只是奇怪,姚家嫡女痴傻,按道理也不知道六皇子的德行,她为何要逃婚?”   姚惊鸿面不改色,原主哪里是逃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婚约。   武南烈又说:“我这侄儿,年轻爱玩,姚家嫡女就是与他成了亲,也只有独守空房的份。”   回府的路上,姚惊鸿喝多了,怀苍跟武南烈说了他的观察。   “洪小姐听到姚家嫡女的时候,鸡腿掉了,她似乎知道什么。”   武南烈就是故意试探武思垚跟她的,结果两人互不相识,也不像装的。   他像似自言自语,又像是感慨。   姚惊鸿忍不住,“王爷,你跟六皇子似乎不太对付,为何现在如此忧心他的事?”   武南烈推着棋盘上的车,“本王忧心的是姚家嫡女,哪里是本王的侄儿。”   姚惊鸿停下动作,“这么说,王爷见过这姚家嫡女?喜欢人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刚才武南烈问她是不是暗恋他,现在姚惊鸿就问他是不是喜欢原主。   反正原主的智商如三岁孩童,根本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只知道吃糖。   而武南烈是大人,应该娶妻生子,他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姚惊鸿心想,叔叔跟侄子抢同一个女人的话,这戏有点妙啊。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似乎哪里不对劲。   除非京城有另一个姚家嫡女也失踪了,不然她真的大个人坐在面前,他认不出来?   武南烈突然噗呲一笑,“瑶瑶你那么认真做什么,吃醋吗?”   姚惊鸿不知道自己思考的表情多凝重,而武南烈以为她是在意他喜欢谁。   她瞪着他不说话。   武南烈收起笑,“不逗你了,本王不认识,之前听说过,也没放在心上。”   要不是因为她,他哪能想起来有这事。 第39章   缺只镇宅神兽   姚惊鸿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她刚才都已经在头脑风暴,这王爷该不会是认识她,才专门捡回来的吧。   如果武南烈认识原主,暗恋她,捡回来养伤,那夜摸进她的房里……   嗯,密思极恐。   两人先后走了几步棋,她都没再吭声,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武南烈见她不接话,便主动问:“瑶瑶不搭理本王,是在想什么?”   姚惊鸿说:“在想怎么赢王爷。”   武南烈轻笑了一下,“肯定不是这个。”她想也没有用,赢不了。   又等了一会,姚惊鸿才说:“王爷不关心自己家人,反而一天天关心外人。”   这个“外人”,指的是她,也是姚家嫡女。总的来说,都是她姚惊鸿。   其实她就是没想明白,武南烈救了人,伤养好了还管她做什么。   只因为烈王府不差钱,还是因为她轰他出房,武南烈能从一个失忆的人身上得到什么。   不止昨日的千金小姐,就是府里丫鬟,姚惊鸿都能看出好几个都钟情于他。   武南烈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还非要强扭她这个瓜不成?   “今日只不过闲聊罢了。”武南烈自是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瑶瑶尚且知道制匕首保护自己,姚家嫡女痴傻,流落在外,凶多吉少。”   姚惊鸿面不改色,“确实,希望她的家人早日找到她,还得弄清她走丢的原因。”   不知道姚家人找她的同时,会不会请人寻蛛丝马迹,原主不是凭空消失的。   姚惊鸿也不是无缘无故就能穿过来的。   如果今日没有六皇子的阻拦,说不定她就能在那个男人嘴里,问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现在好了,京城茫茫人海,姚惊鸿想大海捞针又没了方向。   武南烈喝了一口人参茶。   “本王让怀苍去查,暂时没有查到京城哪户洪家,丢了你这么大的闺女。”   姚惊鸿附和似的点点头,“京城那么大,一时半会找不着也很正常。”   她给的假信息,找得着就怪了。   武南烈的车又一次对姚惊鸿的将围住堵截,“瑶瑶,今日河边那个男子是何人?”   那男子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身上的衣物也是粗糙的布料。   很难想象他跟她有什么仇。   姚惊鸿知道这棋局救不了,她不再挣扎,直接认输,“我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听到那个声音很耳熟,在我脑海里,他一定跟我说过话,但是我想不起来。”   她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武南烈以为她是想不起来,心里难受,“瑶瑶,下次还能遇到的。”   姚惊鸿抬头看他,“如果今日能问他几个问题,也许对我恢复记忆很有帮助。”   其实她没失忆,现在也已经知道姚府在城南,这些都不重要。   姚惊鸿想知道的是幕后黑手,有可能是姚家人,也有可能是不愿娶妻的六皇子。   反正她暂时是不能回去了。   武南烈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回去歇息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要找今日那个人,对他来说何其容易。   如果抓到人了,她恢复记忆了,也就不会留在烈王府了,所以武南烈什么都没说。   姚惊鸿起身,随即问道:“王爷今日不用我伺候就寝吗?”   住在这罗汉床的时候,她都要伺候他脱衣脱鞋就寝,才能过来睡觉。   武南烈挥挥手,“出去吧……”   姚惊鸿朝他行礼,然后退出去,还小声嘀咕:“看来这王爷真的吃软不吃硬。”   她不过是顺势装了一下凄惨的样子,他就不为难自己了。   姚惊鸿决定,以后得按这套路走,少受点气,也少受点罪。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绊住了她的脚步。   姚惊鸿四下张望,院子里的灯光昏暗,看不清楚哪里有其他生物。   “喵——”   姚惊鸿又仔细听了一下,没听错,确实有猫叫。   她想了想,然后折回武南烈房里,“王爷,借个灯。”   他拿着兵书的手又放下,“瑶瑶做什么?”   她自己房里有灯,为何要借灯。   “来不及解释了,就借一下。”姚惊鸿在柜子上取了一个油灯,点燃,然后又出去了。   在烈王府,还有不能跟他解释的事情。   武南烈好奇,跟着一起出去,便看到她端着油灯,在院子里喵喵叫。   还挺像模像样的,他仔细一听,隐约有另一个喵喵叫的声音,在跟她呼应。   武南烈小时候在宫里养过一只猫,有一天不见了,再后来它便成了尸体。   姚惊鸿走到墙角,一手扒开花花草草,便看到两个夜明珠似的眼珠子,盯着自己。   “小猫!”她回首把油灯塞进武南烈手里,然后试探性地去碰小猫。   “喵——”小猫竟没有立马逃跑,还试探地闻了闻她的手指。   武南烈替她拿着油灯,看姚惊鸿小心翼翼地逗猫,从触碰到抚摸。   一点一点,温柔地俘获了小猫的信任。   这画面落在武南烈眼里,一帧一帧都触及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姚惊鸿把猫抱在手里,一脸惊喜,“王爷!它不怕人!”   武南烈拿油灯照了照,“瑶瑶喜欢猫?”   这猫应该有两个月大,通体是黑色的毛发,偏偏四只爪子是雪白的。   长相倒是不错,它躺在姚惊鸿怀里,还在蹭她的手。   姚惊鸿的表情明显就是喜欢,想留下。   她试探道:“王爷不喜欢吗,它这么可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无家可归多可怜。”   据说黑猫是辟邪之物,姚惊鸿没有五帝钱,没有狗牙,它怕不是来寻她的。   “大概是哪里跑来的野猫吧,问问丫鬟可能知道。”武南烈仿佛无动于衷。   姚惊鸿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   “王爷,你看这猫,四蹄踏雪,是祥瑞之兆,它一定是专门来旺烈王府的!”   武南烈差点没憋住,他只听过狗是旺财,什么时候有猫也旺家宅的说法。   姚惊鸿见他没反应,“王爷,你看你府邸这么大,就缺这么只镇宅神兽。”   两人离得近,武南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很想养它?” 第40章   王爷别闹了   黑猫辟邪,姚惊鸿是真的想养,也是真的喜欢,它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   她点了点头,“王爷不觉得它可爱吗?”   武南烈心想,抱着猫眼巴巴的她,好像比猫更惹人怜爱。   “你在本王府里白吃白喝,当丫鬟也不称职,还想养只猫?谁给你的胆子?”   他故意说得很严肃,想让她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姚惊鸿垂眼看小黑猫,“王爷说得极是,我自己都寄人篱下,无家可归。”   “不过是觉得这猫如我一般,它还这么小,要是出去遇到什么危险……”   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说的是自己。   武南烈这才松了口,“瑶瑶求本王的话,本王考虑考虑。”   姚惊鸿眉头一蹙,“王爷,这个求,该怎么求?比如呢?”   “瑶瑶自己想,本王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没意思了。”武南烈拿着油灯往房里走。   姚惊鸿看他越走越远,回房是几个意思?   她跟怀里的猫面面相觑,它突然伸直手,亮了亮爪子,奶凶奶凶的样子特别萌。   姚惊鸿决定地留下这猫,不管是因为黑猫辟邪,还是因为它无家可归。   人与人相遇靠缘分,人与猫也是。   她抱着猫走进武南烈的房间,他依旧坐在罗汉床,喝人参茶,看兵书。   两人面对面坐着,时间好像回溯了,只是姚惊鸿怀里多了一只猫。   她捧着猫,用它的前爪去打扰他看书,“王爷,你收留它吧?”   武南烈无动于衷,把手里的书从它的爪子底下挪开。   姚惊鸿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爷你看一眼,让它给你卖个萌?”   武南烈抬眼,“本王的意思是,瑶瑶求本王,不是它求本王。”   “我陪王爷下象棋?”   “我给王爷唱首歌?”   “我帮王爷按个摩?”   “我给王爷画幅画?”姚惊鸿把自己能做的,都讲了个遍,他都看着她摇头。   她深呼一口气,“王爷你究竟想要啥?”   姚惊鸿觉得自己够讨好他了,这不行,那不行,根本就不是想让她养。   武南烈就是想刁难她,可就算姚惊鸿明知如此,还是想留下这猫。   如果刚才姚惊鸿去找的时候,它跑了就算了,可是猫现在就在自己怀里。   这说明它跟她有缘分。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以后是不是本王说啥,瑶瑶都照做?”   姚惊鸿犹豫了一下,“那得看什么事,要是王爷提无理的要求,我怎么照做?”   武南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本王这里。”   “王爷想要按摩吗?”姚惊鸿抱着猫站起身。   武南烈没想到,为了一只猫,能让她如此言听计从,他沉声道:“把猫放下。”   姚惊鸿想了两秒,抱着猫去关房门,然后把猫放在地上,免得它跑了,还得再去找。   武南烈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又看着姚惊鸿越走越近,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扯进自己怀里。   虽然姚惊鸿有所防备,但还是不敌他的力气,整个人跌坐在他身上。   相处了几天,姚惊鸿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惊慌,她就猜到,他会贼心不死。   “看来王爷不是想按摩,恕瑶瑶做不到,我这就把猫带出去。”   武南烈抱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他没动作,姚惊鸿也没有挣扎。   他轻笑了一下,“瑶瑶为什么不反抗了?”   姚惊鸿说:“王爷答应过我,留下来只是做丫鬟,不用暖床的。”   “我相信王爷说话算话,不然会天打雷劈,英年早逝。”   男女力量悬殊,如果他真的想强迫人,她清楚自己逃不了。   但是这几日,姚惊鸿知道他怀疑自己是有道理的,而她留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不是重情欲的人,肯定别有目的。   武南烈勾了勾唇,“这天气,暖床倒是用不着,如果本王让你主动献吻呢?”   生在皇家,武南烈可以说是天之骄子,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爱而不得的。   想要的东西,靠钱跟权都能得到。   偏偏姚惊鸿吃他的,住他的,却没有点自知之明,她不讨好他就算了,还处处顶撞。   姚惊鸿盯了他几秒,“王爷不是不近女色吗,传闻是假的?”   武南烈说:“传闻一定可信吗?”没有遇到她之前,他哪个都没多看一眼。   姚惊鸿点点头,“传闻确实不可信,毕竟王爷可喜欢我了。”   说完她的手突然抚上他的脸,“王爷是想我以身相许吗?为了一只猫?”   这里没有其他人,姚惊鸿的反应出乎武南烈的意料,反将了他一军。   “你是为了一只猫吗?”武南烈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按自己所想,如她所愿。   姚惊鸿的手从抚变成捏,两手扯着他的脸,“当牛做马可以,以身相许不行!”   “松手。”武南烈的脸被扯得变形,说话都不清楚了。   姚惊鸿笑了笑,加大力度,“王爷既然不愿意养,直说便是,说什么让我求你。”   武南烈又重复道:“松手……”   姚惊鸿扯着不放,“王爷既然都这么刁难我了,我怎么能随便放手呢?”   武南烈放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姚惊鸿怕痒,立马惊着了,左右闪躲。   她忍不了,手只能离开他的脸,“王爷别闹了,我不养了!我不养了!”   姚惊鸿一边笑一边说,急得脸通红。   武南烈说:“瑶瑶刚才那么对本王,本王也不能随便停下来啊。”   姚惊鸿笑个不停,闪躲不了,“王爷别闹了,我错了!”   武南烈不挠她痒痒了,“好玩吗?”   姚惊鸿扯他的脸,武南烈挠她痒痒,一比一,扯平了,谁也没占便宜。   小黑猫从门口溜达到他们脚边,伸了爪子,站起身去抱武南烈的腿。   他眉头微皱,姚惊鸿低头一看,小黑猫准备在他腿上练爪呢。   “王爷放开我,我把它送出去……”姚惊鸿回过头,碰巧武南烈探头去看。   两人的唇互相触碰,这是个意外,她的瞳孔骤缩,第一时间想往后躲。   他却伸手扣住她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第41章   梦里梦外   明明是个意外,那近在咫尺的脸,却莫名让姚惊鸿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想躲,武南烈却不让。   上一次还历历在目,姚惊鸿没忍住,又咬了他,瞬间两人都能尝到嘴里的甜腥味。   大概是疼的,武南烈表情微动。   姚惊鸿用手推他,奋力往后仰头,“你给我松手!”   武南烈一松开,她直接甩了他一巴掌,然后话也没说,逃似的离开这间屋子。   “王八蛋!说话不算话!”她一边走一边低声骂,回了房,立马把门锁死。   姚惊鸿气不过,在房里环视一周,还把旁边的柜子推过去顶住门。   她拧了湿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又用茶水漱口,不想嘴里残留他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姚惊鸿也没想起她的小黑猫,直接脱衣服上床睡觉了。   梦里居然是场景重现,但是又有所不同,梦里没有猫,只有孤男寡女。   武南烈问她:“白吃白喝啥也不干,瑶瑶是不是得付出点代价?”   姚惊鸿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这回答正合他心意,然后两人开始做羞羞的事情,紧要关头,她突然醒了。   姚惊鸿睁眼看着自己床顶,看得出神,脑子里全是梦里,武南烈的腹肌跟人鱼线……   “我该不会是疯了吧。”   姚惊鸿数了数时间,她在这个朝代待了大半个月,每天啥事不干,没有什么娱乐。   见得最多的人,不是雁桃,就是武南烈。   以前姚惊鸿住在精神病院,每日作息正常,上课下课,玩手机打游戏。   见得最多的,不是医生,就是同样的病人,还有时不时出现的阿飘。   除了没自由,除了孤独,好像还是挺多乐趣的,比如用小火球打阿飘。   不像现在,姚惊鸿吃喝不愁,啥事不干。   当丫鬟就是天天围着武南烈转,寸步不离,又担心他会做什么。   “一定是闲的!”姚惊鸿觉得自己一定是离他太近了,才会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翻身下床,自己洗漱更衣,然后用力把顶着门的柜子推开。   “你们……”姚惊鸿打开门,发现门口还挺热闹的,院子里的丫鬟都在。   雁桃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小姐,你可算出来了,饿了吗?”   她站起来,姚惊鸿才看到,被丫鬟们围在中间的,是昨夜的小黑猫。   “它怎么在这里?”一看到猫,姚惊鸿立马想起昨夜的吻,昨夜的梦。   脑子又是重温了一遍胡思乱想。   雁桃说:“这小黑猫是王爷昨夜捡的,小姐当时不在王爷房里吗,怎么不知道?”   今早武南烈把猫拎出来的时候,叮嘱她好生照料,就养在姚惊鸿门口。   按王爷的吩咐,雁桃取了两个碗,一个装水,一个盛饭,还找了些旧衣裳给猫睡觉。   猫看着她放好,乖巧地往旧衣裳上躺。   雁桃摸摸它的头,“你可真乖!”她经常在门口候着,这下有猫陪她了。   武南烈看到猫被安置好,便回房去了。   等到辰时,雁桃想去伺候小姐洗漱,却发现姚惊鸿房内有东西顶着,她进不去。   雁桃想了想,只能去敲王爷的门,“王爷,小姐的房门打不开,雁桃怕她……”   怕她逃跑,怕她想不开,怕她做什么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武南烈来看了一眼,只是轻飘飘地说随她,爱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出来。   雁桃隐约觉得,昨夜她收拾碗筷走了,小姐怕是又惹王爷生气了。   但是雁桃不敢问,只能一直在门口等着。   武南烈没等姚惊鸿出来,便跟怀苍走了。   丫鬟们渐渐注意到这只新来的小猫,趁王爷不在院子里,全都偷懒过来围观了。   所以姚惊鸿一开门,才会发现自己门口很热闹,她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才不会捡猫呢。   猫是姚惊鸿捡的,也是她想养,武南烈只想让她求他,求个鬼。   丫鬟甲:“它好可爱啊,也不乱叫,毛茸茸的真舒服。”   丫鬟乙:“那还不是咱们王爷有爱心,捡了就养。”   丫鬟丙:“也不知道王爷给没给它取名字,小猫你叫什么呀?”   她们七嘴八舌围着小黑猫议论,姚惊鸿却觉得她们仿佛在说她。   什么王爷真有爱心,捡了就养,他是有爱心吗,他分明是想图谋不轨。   “雁桃我饿了,我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姚惊鸿只是不想站在这里,听她们说武南烈的好话。   小黑猫听到姚惊鸿的声音,舔完盘子里最后一口鱼饭,然后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姚惊鸿却跨步出门,理都不理它。   她哪里去过烈王府厨房,刚走几步,便停步回头想问雁桃往哪走。   雁桃心里更确定了,小姐跟王爷肯定又闹不愉快了,“小姐还是等雁桃去吧。”   姚惊鸿说:“那个,我还是跟你一起去。”   她怕一会武南烈出来,两人相对无言,或者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昨晚姚惊鸿给了他一巴掌,按武南烈那性子,应该想了一晚上,怎么刁难她。   两人越走越远,出了院子拐了弯,自然没听到丫鬟们背后议论。   丫鬟乙:“她给谁摆脸色呢?这可是王爷的猫!”   丫鬟甲:“就是,小猫这么可爱,咱们别搭理她。”   丫鬟丙:“你们说,她也没什么本事,凭什么那么深得王爷的心?”   小黑猫蹲在姚惊鸿门口,眯着眼看这几个长舌妇,旁若无人地舔自己的手。   雁桃在前头带路,没带姚惊鸿去厨房,而是带往膳厅,不过膳厅里面没人。   姚惊鸿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雁桃你们平时都在哪吃饭的?”   雁桃奇怪她为什么不进去。   “小姐,丫鬟们平时都是轮流吃饭的,就在厨房隔壁屋子。”   丫鬟伺候主子吃饭穿衣,大部分时间都寸步不离。   只有姚惊鸿休息或者不需要她,雁桃才去忙别的事,或者自己的事。   姚惊鸿沉思了一下,“那你带我去那儿吃饭吧,膳厅是王爷用膳的地方。” 第42章   丫鬟就是丫鬟   梦里武南烈说了,白吃白喝,啥事不干,她迟早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姚惊鸿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她决定了,做丫鬟就做丫鬟。   “雁桃,你带我去你们吃饭的地方吧,我不应该在这儿用膳。”   膳厅是主子才能用的地方,没有哪个丫鬟敢自己在膳厅吃饭,除非武南烈同意。   他现在不在这里,姚惊鸿也不该在这里。   “小姐,这不合适。”   雁桃皱着眉,“王爷说了,小姐是他的丫鬟,不是烈王府的丫鬟。”   王爷的意思,小姐给他端茶递水,但是府里其他人也不能拿她当丫鬟看。   “什么不合适,丫鬟就是丫鬟。”姚惊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你没有区别。”   以前她住在精神病院,没有考虑过以后要干什么,但是现在不能不考虑。   姚惊鸿没找到害她的人,还有门亲事,姚家暂时回不去,她只能待在这儿。   烈王府养不养闲人,她不知道,反正姚惊鸿不想当闲人了。   “小姐……”雁桃说不过她,反正她要去厨房端饭菜,姚惊鸿便跟着去了。   厨子小六正准备中午的食材,他第一次见姚惊鸿,“雁桃这位是?”   “这是住在王爷院子里的小姐。”雁桃让姚惊鸿在门口等着,她去端饭菜。   小六听雁桃提了几次,但是一直没机会见着,“就是那个想要狗牙的大小姐?”   为了给她搞狗牙,小六差点跟自己家大黑狗打起来了,所以印象深刻。   听到他们两个在说自己,姚惊鸿朝小六礼貌颔首,“是你帮我找了桃木吗,谢谢你!”   小六一时间受宠若惊,“不不,不用谢,是雁桃让我做的。”   雁桃端了饭菜出去,要往膳厅走。   “给我吧。”姚惊鸿把盘子接过来,直接端进隔壁屋子。   “小姐,要不还是去膳厅吧。”   雁桃不明白,王爷那么好,小姐为何总跟他过不去,也跟自己过不去。   屋里有两个下人在吃饭,看见姚惊鸿进门,纷纷起身行礼。   姚惊鸿表情无奈,朝他们点点头,“不用管我,你们接着吃。”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坐下加速吃完,然后离开。   雁桃一直站在旁边候着,犹豫许久,见屋子里没其他人,“小姐,昨夜你跟王爷……”   昨夜她等姚惊鸿吃完,便收拾碗筷到厨房洗,然后便去干别的事了。   等到雁桃再回院子去,姚惊鸿已经房门紧闭,灯也熄了,她便没有打扰。   姚惊鸿扒着饭菜,“没事,王爷就是让我陪他下棋。”   说下两局,只下了一局,两人都在互相试探,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姐若没有惹王爷不高兴,为何今日要在这儿用膳?”   雁桃本来不该问的,但是这当丫鬟,自是得看自己主子的喜怒。   她伺候的虽然是姚惊鸿,但是这烈王府的主子是武南烈。   姚惊鸿想了想,“我喝多了,惹王爷不高兴了,下次不会了。”   雁桃觉得她没说实话,喝多了是王爷背回来的,丫鬟们羡慕嫉妒恨呢。   姚惊鸿吃饱放下筷子,“哎,对了,怀大人今天在府里吗?”   昨天她醒来之后,便没见过怀苍。   武南烈说姚惊鸿吐怀苍一身,还各种嫌弃他,她怎么都得给人道个歉。   雁桃说:“怀大人应该跟王爷在一起,可能在书房吧,小姐找他有事?”   姚惊鸿立马说:“没事了,随口问问。”   要是怀苍单独在府里某处,她还能专门去道个歉,但是他跟武南烈在一起,就算了。   姚惊鸿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武南烈,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如果昨夜没有那个梦,那姚惊鸿最多就是气的,气他趁人之危。   现在姚惊鸿也不知道多出来一种什么情绪,她只能气自己,满脑子都是昨夜的梦。   姚惊鸿站起身,雁桃要去收拾碗筷,她却自己收拾,“雁桃,我自己来就行。”   雁桃表情都变了,“小姐,你这真的不合适,被王爷看见,得责罚雁桃了。”   丫鬟不干活,让小姐自己动手,那还要她来做什么。   两人抢了一番,雁桃端到外面去洗。   姚惊鸿没办法,又踱步到厨房去,“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小六不知道她为何去而复返,“我我,我叫小六,小姐有何事吩咐?”   姚惊鸿扫视了一下厨房里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的,或者我能做的?”   小六手里切菜的刀差点拿不稳,“小姐你想做什么?还是我帮你做吧。”   姚惊鸿问:“你需要个人帮忙打下手吗?”   她没进过厨房,没做过菜,但是可以学,比如洗洗菜总是能干的。   主要是姚惊鸿觉得这个小六好像人还行,厨房现在人少,应该有活给她干。   小六说:“小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哪能让你给我打下手啊。”   姚惊鸿说:“我没开玩笑,你想这里平时都干些啥,我看看有啥我能干的……”   “小姐!”雁桃洗了碗筷过来,“小姐你别闹了,王爷知道了要生气的。”   小六也听出了端倪,敢情这小姐在跟王爷闹别扭呢,“小姐,我这儿没有你能干的活。”   “不是……”姚惊鸿还想说什么,雁桃连忙把碗筷放好,然后拉她走。   雁桃提醒她:“小姐,你应该去书房找王爷,看看他有没有事需要你。”   姚惊鸿负着手走在前头,“我不去书房,王爷也不需要我。”   她在烈王府里闲逛,从头到尾,就是不去书房,还在后院看人洗衣服。   “你叫小玉对吧,你洗谁的衣服?”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小玉正光脚踩衣服,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之前送饭到西苑,都是放下就走,也没跟姚惊鸿说过几句话。   姚惊鸿在旁边寻了块合适的石头当凳子,“你平常都这么洗衣服吗?”   古代没有洗衣机,丫鬟手洗多累啊。   雁桃站在姚惊鸿身后,朝小玉挤眉弄眼的,暗示她别理小姐。 第43章   胡闹   姚惊鸿在烈王府闲逛,武南烈坐在书房里,自然有人会把消息报给他。   方管家站在房里,满脸堆着笑。   “王爷,小姐到处找活干,下人跟丫鬟们都不敢说她……”   千金小姐的手,可不是用来干粗活的。   武南烈手里的兵书没放下,嘴角勾起的幅度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昨夜姚惊鸿慌不择路,独自逃离他的房间,连猫都忘了带走。   猫在武南烈的房里待了一夜,一直喵喵叫,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神奇的是他没有给它丢出去。   也不知道今日姚惊鸿出门,看到小黑猫已经被安顿好了,她是什么表情。   武南烈佯装随意,“不用管她,都别让她干就是了。”   今日雁桃说姚惊鸿把门顶住了,他还以为她醒来定会像之前一样,闹着要走。   现在看来,暂时没有这个顾虑了。   方管家表情微僵,“可是王爷,雁桃拦不住她呀,她在后院,已经差点要跟丫鬟抢衣服洗了。”   武南烈兀自发笑,一个不会按摩、不会磨墨、不会伺候人的人,她居然会洗衣服?   他笑得方管家不知道如何是好。   武南烈说:“怀苍,你去看看,把本王让你准备的桃木,给她送过去。”   只要有桃木,姚惊鸿有事做,便不会在府里妨碍其他人做事了吧。   “是,属下这就去后院。”怀苍站起身,朝他行礼,然后带方管家出去。   方管家压低声音问:“怀大人,王爷今日似乎心情大好,为何小姐不陪在他左右?”   要不是下人们都在讨论姚惊鸿,个个无心干活,方管家也不能来说。   怀苍哪里知道,“别瞎猜,去做你的事。”   昨日在马车上被姚惊鸿吐了之后,他就被她跟武南烈嫌弃了。   后面他们两个怎么了,谁知道。   方管家点头应声,便离开了。   此时的后院,可谓是热闹非凡。   姚惊鸿已经顶替了小玉,她光脚站在木盆里,一脚一脚地踩着盆里的脏衣服。   后院里干活的下人跟丫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这小姐抽什么风。   姚惊鸿问:“这样对吧?就这样?”   小玉跟雁桃一人一边虚扶着她,担心姚惊鸿一个不小心,出点什么意外。   要是王爷怪罪下来,她们可担待不起。   而纸鸢站在她们三个面前,鼓励她:“小姐再用点力,多踩踩,不然衣服洗不干净。”   姚惊鸿又抬脚“啪啪”地踩了好几下,然后深呼一口气,“原来踩衣服这么累啊。”   她踩这么一会,感觉几天的运动量都满了,这些丫鬟天天踩,估计小腿肌肉都能练出来。   雁桃劝道:“小姐,可以了,你下来吧,别摔了,这是小玉的活。”   活都让小姐干了,丫鬟该干啥。   本来刚才姚惊鸿只是坐在一旁看,跟小玉闲聊,“你平常都这么洗衣服吗?”   雁桃挤眉弄眼让她别搭理小姐。   小玉没跟姚惊鸿说过几次话,有些腼腆,也有些害羞,“小玉就是个干粗活的丫鬟。”   年纪小,没有一技之长,小玉只能干点杂活,分配了什么就干什么。   之前是送饭跟扫地,最近才开始洗衣晾被子,小玉倒也不觉得多累。   聊天就聊天,只要姚惊鸿不干啥,雁桃也不能说什么。   偏偏纸鸢跟另外两个丫鬟,三人手里各自拿着东西,有说有笑地经过。   “小姐。”三人先后朝姚惊鸿行礼,其他两人接着走,纸鸢却停下了。   她佯装好奇,“小姐,你不在书房里给王爷磨墨,在这儿做什么?”   另外两个人来拉她,“纸鸢,别多事,小姐现在是王爷眼前大红人,跟咱们不一样。”   纸鸢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就过去。”   她们两个眼带疑惑,都想问她要干嘛。   姚惊鸿坐在石头上,抬头看她们,“哦,是你,你叫风筝,不对,你叫纸鸢!”   现代的风筝在古代叫纸鸢,姚惊鸿忍不住想叫她风筝,好记。   纸鸢笑了笑,“小姐竟还记得奴婢。”   姚惊鸿也笑,“那日你帮我磨墨,我当然记得。”主要是因为她的名字。   那日姚惊鸿说“纸鸢”好听,武南烈便说“瑶瑶”很一般,故意气她来着。   纸鸢装得十分温柔,“小姐在这儿,难道是想学洗衣服?”   上次是学磨墨,这次学洗衣服,她这么问很合理,丫鬟们都会做这些事。   姚惊鸿点点头,“我想看看谁有活,需要我帮忙的,可是雁桃不让。”   雁桃上前推了推纸鸢,示意她别管,“纸鸢你先走吧,小姐待一会就回去了。”   纸鸢却按下她的手,“雁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姐是主子,你是丫鬟。”   “哪有丫鬟指挥主子的道理,小姐想作甚,你就得配合着,怎能拦着不让呢?”   雁桃瞪眼,她要是不拦着,回头被王爷知道,可能要被连累受罚了。   姚惊鸿微微噘嘴,“就是就是,雁桃你怎能拦着,我就是想帮忙。”   有了纸鸢帮她说话,姚惊鸿腰杆子都挺直了,二比二,雁桃跟小玉拦不住了。   所以便有了现在这画面。   小玉跟雁桃一人一边虚扶着她,姚惊鸿踩得不亦乐乎,仿佛又掌握了一项生存技能。   纸鸢也没走,陪她说话,指点怎么踩比较合适,两人有说有笑的。   而雁桃跟小玉面面相觑,眼里是同样的担忧跟不解。   这个场景一直持续到怀苍的到来,他厉声喝道:“都不用干活吗?全都在干什么?”   围观议论的丫鬟慌忙行礼,然后四散奔逃,去干自己的活。   一时间就只剩下姚惊鸿她们三人,纸鸢也溜了,好似不关她事。   雁桃跟小玉先后朝怀苍行礼,语气怯怯地说:“怀大人……”   怀苍手里拿着几根打磨光滑的桃木,看着姚惊鸿踩在水里的脚,白白嫩嫩。   大家闺秀不能随便把脚露出来给别人看。   “洪小姐,你在胡闹什么?”他面不改色,心里却暗骂她不懂规矩。   “你不是府里的丫鬟,这些事用不着你做。” 第44章   有惊无喜   姚惊鸿看到怀苍冷冰冰的脸,没法想象,昨日她是怎么会吐到他身上的。   估计当时怀苍的脸得黑透了。   “那个……怀大人,听说我昨日喝多了,对你做了很无礼的事,我向你道歉!”   本来她就想怎么找机会跟他道歉,现在怀苍来了,省得姚惊鸿去找了。   也免得她要去看武南烈的脸色。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昨天真的是个意外!”姚惊鸿一边说,一边尴尬得脚趾头想抠三室一厅。   但是她的脚在水里,脚趾微动,抠的是底下的衣物。   怀苍面不改色,“昨日是意外,洪小姐用不着跟我道歉。”   她害他被武南烈嫌弃,他能怎么说。   姚惊鸿撑了个苦笑,“虽然是意外,但也是我的错,道歉是必须的。”   “小姐,快出来吧,一会王爷知道了要生气了。”雁桃连忙示意她出来。   “出来就出来。”姚惊鸿被她们两个扶着,从木盆里出来,坐到一旁的石头上。   因为脚还湿的,她便搭在另一块石头上晾干,白嫩的脚丫子左右摇动。   怀苍的脸明显沉了,不过三秒便撇开眼。   他把自己手里的桃木递给她,“洪小姐,这是王爷让我给你的桃木,你拿回去吧。”   姚惊鸿微微蹙眉,“我什么时候找王爷要过这个?我没有啊!”   雁桃让小六替她找木棍,为什么武南烈会知道,还让怀苍拿来给她。   怀苍说:“这里是烈王府,洪小姐觉得,有什么事是王爷不知道的?”   姚惊鸿心里一咯噔,烈王府没有他不知道的事,那武南烈知道她要桃木做什么吗。   她不敢问,更不敢说不要,“那我就先收下了,麻烦你替我谢谢王爷。”   “道歉要当面,道谢也是,洪小姐如果感激王爷,应该亲自说才有诚意。”   怀苍说完转身就走,姚惊鸿都没琢磨出他这话几个意思,“喂——”   不就几根桃木吗,记账不成吗,反正她已经欠了烈王府那么多人情债,不差这一次。   现在要姚惊鸿去找武南烈,怎么可能。   雁桃帮姚惊鸿抱着桃木,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院子,看到小黑猫躺在她房门口晒太阳。   院子里有别的丫鬟在忙活,没人搭理她们,小黑猫眯着眼,侧躺着一动不动。   “露娜——”姚惊鸿走到它面前,蹲下身,轻轻地挠了挠猫最柔软的肚子。   露娜是《美少女战士》里面,水冰月养的黑猫,那是一只会说话的猫。   昨夜决定留下这小黑猫的时候,姚惊鸿已经给猫想好了名字,就叫露娜。   知道来人是姚惊鸿,小黑猫才温柔地“喵”了一声,随即甩了甩尾巴。   早上人太多,丫鬟都围在她房门口,姚惊鸿心情不好,所以没搭理它。   现在回来见到有猫等着她,姚惊鸿高兴地不行,又挠了挠它肚子,“露娜——”   小黑猫听到她的呼唤,立马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爪子便搭上姚惊鸿的手。   “露娜露娜,你喜欢这名字对不对?”   姚惊鸿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小可怜,我都以为你昨夜要被赶走了。”   小黑猫似乎接受了“露娜”这个新名字,“喵”一声附和她。   “你就叫露娜了,一言为定。”姚惊鸿愉快地跟猫达成共识。   武南烈一看就不是喜欢小动物的人,不然也不能看她苦苦哀求,而无动于衷。   他还趁人之危……想起这事,姚惊鸿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   雁桃站在她身后,冷不丁出声:“小姐,你不是说,你不知道王爷昨夜捡了猫吗?”   今早姚惊鸿是这么说的,她没有说真话。   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姚惊鸿直接岔开话题,“雁桃我要在这里削木棍,可以陪它又能晒太阳,你帮我搬个凳子吧。”   她这么说了,雁桃也不好追着问,便把桃木放地上,然后进门去搬凳子。   姚惊鸿把猫放下,然后也去取她的匕首。   一猫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小黑猫围着姚惊鸿转来转去。   雁桃就那么看着她,姚惊鸿专心致志地削木棍,时不时跟小黑猫喵喵叫。   “小姐,这猫听得懂吗?”虽然都是猫叫,但是雁桃觉得她跟猫似乎牛头不对马嘴。   姚惊鸿没养过猫,“不知道呢,现在听不懂,养久了可能就听得懂了吧。”   她认真地削着木棍,从早到晚,没人来打扰,武南烈也没回院子来。   午膳是雁桃去厨房端过来的,姚惊鸿忙着削木棍,便没有要求跟着去了。   太阳准备下山的时候,她总算削了一把木剑出来,高兴地说:“雁桃你看!”   虽然还很粗糙,虽然还没打磨,但它已经是一把像模像样的木剑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笼罩在她的上方,挡住了所有的余光。   姚惊鸿抬头,对上他的眼。霎时间,她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忘了呼出来。   武南烈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幅度,“瑶瑶做了什么,让本王看看。”   手里的木剑“啪”地掉地上,把蹲在她脚下的小黑猫吓跑了,它往她房里跑。   姚惊鸿什么都没拿,她站起来也往房里跑,进门关门,还用身子抵住房门。   一门之隔,雁桃一脸懵逼,小姐见了王爷,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刚才武南烈进院子的时候,雁桃就已经看到了,本来她想行礼的,被他打手势制止了。   雁桃还以为王爷想给小姐一个惊喜,这么一看,什么惊喜,有惊无喜。   “王爷,小姐她……”雁桃行了礼,也没想出什么好理由帮她解释。   怀苍把地上的木剑捡起来,递给武南烈。   武南烈左看右看,这是普通木棍削出来的剑,制造粗糙。   它只能说像剑,比她的桃木匕首差远了。   武南烈开口:“瑶瑶不是要桃木吗,这又是为何?”   雁桃不明白桃木跟普通木棍有什么区别。   她只能用那日姚惊鸿的话回答:“小姐说了,用这个习武防身,强身健体。”   武南烈嗤了一声,“烈王府哪里不安全?” 第45章   正常人也不好当   隔壁住着大灰狼,烈王府哪里安全。   姚惊鸿抵在门后,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小黑猫蹲在旁边看她,“喵——”   她只是觉得心好累,怎么来到这个朝代,哪哪都不安全。   原来正常人也这么不好当。   雁桃知道王爷这话问的人是小姐,可是姚惊鸿在房里,她也不会回答他。   “王爷,小姐今日许是累了。”雁桃解释得很牵强。   刚才姚惊鸿削东西还高高兴兴的,一见武南烈就变了脸,还慌不择路地躲了。   “到处瞎折腾一天,累了也是活该。”   还好武南烈没有说其他,把木剑给她,然后又带着怀苍走了。   姚惊鸿在门后等了好一会,听到门口没动静,她很难判断,他是走了,还是进房了。   外面天色渐黑,屋里没点灯,小黑猫的眼睛像是会发光。   武南烈跟怀苍出了院子,雁桃才轻轻敲门,“小姐,王爷走了,你出来吧。”   姚惊鸿这才开了门,左右张望,隔壁房没亮灯,“他去哪了?”   雁桃打量她脸色,“雁桃不知,不过这个时辰,大概是去膳厅了吧?”   话音刚落,姚惊鸿的肚子就“咕”了一声。   雁桃笑了,“小姐,王爷可能是来找你去用膳的,要不你去找他吧。”   王爷刚才的心情多好,一点都不像生气的样子,只要小姐笑脸相迎就好了。   姚惊鸿打断她的话,“雁桃,能不能麻烦你把饭菜给我端房里来?”   她才不去,找他做什么,说什么。   雁桃见她倔强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是,奴婢这就去。”   两人晚膳错开了,姚惊鸿不去找他,武南烈也没来招惹她,相安无事。   饭后惯例一碗中药,雁桃要去给她拿蜜饯,姚惊鸿拒绝了,“我就这么喝吧。”   仿佛她不吃蜜饯,就不算接受武南烈的好了……   第二天,姚惊鸿哪也不去,等武南烈出了院子,然后她一天都待在院子里。   在门口削木剑,还跟小黑猫玩得不亦乐乎,她以为今日风平浪静就过去了。   结果晚膳过后,方管家突然来了,“小姐,王爷请你去书房。”   “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姚惊鸿很想说不去,可是她不行。   毕竟寄人篱下,武南烈想什么时候找她,就什么时候找她,谁让姚惊鸿跟他盖了章。   雁桃来说,姚惊鸿还能说不,方管家来说,就肯定是正经事,哪由得她不去。   方管家脸上莫名的严肃,“小姐去了便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姚惊鸿跟雁桃一起去的书房,路上她还在忐忑,究竟能有什么事,专门喊她过去。   可是等她跨步进书房,忐忑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不解,纸鸢在他面前哭什么。   方管家没跟过来,雁桃也止步书房门口。   姚惊鸿看着坐在书桌后面拿着兵书的武南烈,她盈盈行礼,“王爷,你找我有事?”   “王爷……”纸鸢背对着她,手里抓着什么衣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武南烈是等姚惊鸿进门才抬眼的,之前纸鸢在眼前哭哭啼啼,他只觉得呱噪。   他放下兵书,“瑶瑶,你昨日都做了什么?”   姚惊鸿想了想,“睡到自然醒,吃早膳,到处转悠,回房削木棍……”   她实话实说,没有漏掉每个一件事,但是也没有说见过他。   武南烈还没开口,纸鸢便抢先道:“王爷,你别怪小姐,她只是想帮忙。”   姚惊鸿满眼问号,她做什么了,他为什么要怪她,纸鸢又为什么替她求情。   武南烈问:“你昨日去后院洗衣物了?”   姚惊鸿点点头,“我想找点事情做,可是她们都不让,只有纸鸢帮我了。”   纸鸢猛地回头,泪眼汪汪,“小姐,纸鸢是好心帮你说话了,可没想到你……”   “我怎么了?”姚惊鸿眼带疑惑。   纸鸢把手里的衣服打开给她看,“你对王爷心生怨恨,也不能如此害我们呀!”   这件衣服的正面,明显撕了个口子,可这衣服,姚惊鸿并不认得。   她看了一眼,便问纸鸢:“什么意思,这口子是我干的?”   纸鸢低头,眼泪便跟着掉,“这衣服是王爷的,昨日被小姐你踩在脚下,如果不是你,还有谁?”   姚惊鸿又认真看了一遍,“我昨日是帮小玉踩衣服了,但是踩的谁的衣服,我不知道。”   “而且怀大人去找我,你也有看到,我哪里有时间搞做这种事,这衣服是不是谁搞错了?”   纸鸢扭回头去,“王爷,小姐说不是她,那就是小玉,毕竟只有她们两个人碰过这衣服。”   姚惊鸿没等武南烈回答,便抢先说:“小玉也不可能,她是个好孩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纸鸢抽了抽鼻子,“小玉做没做,小姐心里清楚,反正我去收的时候,衣服是破了,不是你就是她。”   姚惊鸿抿了抿唇,有点无语,“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晚上,衣服从洗到晾,那么长时间,你怎么知道没别人接触过?”   纸鸢深呼了一口气,“小姐,你有证据说不是你,或者是小玉吗?谁没事会专门干这种事?”   “那你也没证据说是我们。”姚惊鸿没证据,但是她没干,也不相信小玉会干。   当时她连脚下踩的是谁的衣服都不知道,何来的对武南烈心生怨恨,而故意搞事情。   两人僵持不下,武南烈的视线却只停留在姚惊鸿脸上,而她不看他,只跟纸鸢对视。   纸鸢率先败阵下来,挪开视线,“小姐说不是就不是,纸鸢只不过是来跟王爷请罪的。”   “王爷,这衣服在我手里,算我弄坏的,跟小姐无关,她只是好心帮忙……”   姚惊鸿被纸鸢这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一会非往人头上扣罪名,一会又说自己要揽责任。   武南烈那衣服多贵,纸鸢一年的月钱肯定都赔不起,她没事揽什么责任。   姚惊鸿说:“王爷,我觉得,这事有蹊跷,不能纸鸢揽责任,我跟小玉也不背这个锅。”   她虽然是对着他说的话,眼睛却垂视地面,不看他。 第46章   一个在闹,一个在哄   姚惊鸿不背锅,纸鸢自揽责任。   武南烈靠着太师椅的椅背,看她们两个一人一句,谁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就知道,这纸鸢留着,肯定要生事端。   雁桃在门口听着越听越不对劲,正想进去帮姚惊鸿说话,便听到武南烈说:“出去吧……”   姚惊鸿跟纸鸢瞬间停止了争论,前者把视线钉在地上,后者则立马看向他。   武南烈淡淡道:“把衣服放下,出去。”   纸鸢佯装紧张,“王爷,你罚纸鸢吧,都是我的错,这衣服要不纸鸢给你补补……”   她的针线活在丫鬟里算是不错,能给武南烈补得看不出来痕迹。   说不定能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武南烈板着脸,没有多余的表情,“你觉得,这衣服补补,本王能穿?”   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本身就是傻子。   不过就是一件衣服,坏了就丢了便是,她非要跑到他面前来演戏。   纸鸢顿了顿,“王爷,你可莫要怪罪小姐,她就是无心的。”   听他这语气,她还以为成功惹他生气了。   昨日纸鸢便听下人说了,小姐跟王爷闹别扭,在府里当初找活干。   纸鸢当然不是普通的路过,她专门去的,就为了去看这小姐做什么。   去了便有了主意,只不过这小姐还傻傻的,以为她是帮她说话。   姚惊鸿抿唇不语,她什么都没做,什么有心的无心的,这纸鸢乱扣罪名可还行。   武南烈沉声道:“衣服放下,出去,把方管家叫过来。”   纸鸢不情不愿,往前走几步,把衣服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也不看姚惊鸿一眼。   姚惊鸿也想走,却被武南烈喊住,“瑶瑶留下来,本王有话问你。”   纸鸢回头看,没人留她,只能跨出去。   一出门便被雁桃抓住衣服,她压低声音,“纸鸢,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纸鸢佯装被她拽得踉跄,顺势推了雁桃一把,两人互相绊了一下,都摔地上去。   只不过雁桃在下面,给她当了垫背的。   房里的姚惊鸿跟武南烈正陷入僵局,听到这声响,她立马跑到门边去看。   “雁桃你怎么了?”姚惊鸿去扶她们两个。   纸鸢不搭她的手,自己起身,“什么主子有什么丫鬟,好好说话不会,动手动脚的。”   这话指桑骂槐,连带姚惊鸿一起埋汰了。   雁桃被姚惊鸿扶起来,气愤都写在脸上,“纸鸢你是故意的!”   刚才雁桃明明只是扯了一下纸鸢的衣服,她就装模作样,还故意给她绊倒了。   纸鸢拍了拍衣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爷让我去请方管家,我先走了。”   说完便溜之大吉,留下雁桃没地方出气。   姚惊鸿帮她拍灰尘,“雁桃你没事吧,摔伤了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雁桃觉得屁股疼,她皱着脸,“小姐,雁桃没事。”   “你等着。”姚惊鸿探头进书房,“王爷,雁桃受伤了,我能先扶她回去吗?”   “不可以。”   “不可以……”   门内门外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姚惊鸿本来就想借这个机会回去,结果雁桃也不配合。   “小姐,你跟王爷好好说,刚才那肯定是误会,小玉也不能干这种事。”   雁桃把她往书房里推,武南烈心里暗道,这丫鬟还挺懂事的。   姚惊鸿又回到书房里,站在他眼前。   她看着桌子上那件衣服,只能先开口:“王爷,这真不是我干的。”   纸鸢昏了头自揽责任,至少她当丫鬟有月钱,凑一凑可能配得起。   姚惊鸿当武南烈的丫鬟,只有包吃包住,其他什么福利都没有,她可赔不起这件衣服。   “你可以问怀大人,他在场,或者你要是不信,我去找小玉……”   她没证据,但是可以去找证据,谁闲得蛋疼给他衣服弄一大口子。   谁都有可能,偏偏姚惊鸿不可能,她躲都来不及,哪能上赶着挨骂。   “本王有说这是你干的吗?”武南烈喝完茶,放下茶杯,“添茶……”   这么小儿科的伎俩,他又不瞎。   武南烈让纸鸢在这儿演,不过就是有个正当理由,让方管家去喊她过来而已。   “既然王爷知道不是我,喊我过来做什么?”姚惊鸿一边说,一边往他身边走。   她的手还没碰到茶杯,手腕已经被武南烈抓住,下一秒,姚惊鸿就坐在他腿上。   “因为瑶瑶躲着本王。”   武南烈的呼吸在她耳边,姚惊鸿瞬间红了耳根,“你又想干什么?”   雁桃听到小姐的声音陡然升高,偷偷探头看,发现两人正在较劲,连忙缩回去。   果然如她所想,这两人就是闹别扭了,一个在闹,一个在哄。   武南烈按住她的手,“门没关,本王也不打算做什么,但是瑶瑶你别乱动。”   姚惊鸿下意识去看门口,她的发丝擦过他的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门开着,没人进来,书房里只有两个人。   姚惊鸿沉着脸,“王爷,你又想玩什么把戏?耍我很好玩吗?”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瑶瑶是不是还欠本王一句道歉?”   姚惊鸿看着他眼里的笑意,“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武南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脸,“瑶瑶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姚惊鸿撑起一个笑,又甩了他一巴掌,“王爷说的是这样吗?”   那天夜里的一巴掌,除了天知地知,她知他知,就只剩下房里那只小黑猫。   现在这一巴掌,雁桃听到了,不敢探头,不敢问,心想完了完了,小姐又干蠢事。   武南烈盯着她,不怒反笑,“瑶瑶想养猫,猫住下了,瑶瑶打了本王,不该道歉吗?”   他的笑很好看,但是姚惊鸿只想离他远远的,“王爷,猫是你留的,关我什么事?”   武南烈说:“猫是你带到本王房里的,怎么不关你的事了?”   姚惊鸿不冷不热地说:“既然关我事,不是王爷想养,那我这就回去,把它送走。”   武南烈无可奈何地摇头,“瑶瑶,你为何那么倔,你向本王低个头又会怎样?” 第47章   本王惯的   姚惊鸿咬着下唇,内心纠结。   这王爷吃软不吃硬,她明明都想好了,以后要走装柔弱的套路。   怎么每次对上他,自己就慌不择路。   两人之间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姚惊鸿的小动作,武南烈自然没放过。   但他还是没能等到她的回答。   武南烈只好说:“亲一下挨一巴掌,那这个吻,瑶瑶先欠着吧。”   没有亲就先挨巴掌,让姚惊鸿蜻蜓点水的话,他这巴掌就挨得太亏了。   而且一会方管家跟纸鸢就回来了,现在也不是逗她的时候。   姚惊鸿才不愿意亲他,欠着是欠着,什么时候还就说不定了,所以她没反驳。   武南烈又说:“道歉不愿意,那道谢呢?”   姚惊鸿还是不说话,她以不变应万变,免得自己忍不住又打他。   自从知道自己能挥小火球,姚惊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   以前欺负她的是阿飘。   现在欺负她的是眼前人。   姚惊鸿这一刻的心里,只觉得他比阿飘难缠,她还打不过,真气人。   武南烈伸手捋她的发丝,“那只小猫,还有桃木,瑶瑶没有什么表示吗?”   姚惊鸿这才想起昨日怀苍的话。   他说:“道歉要当面,道谢也是,洪小姐如果感激王爷,应该亲自说才有诚意。”   当时她还没琢磨他几个意思,现在看来,怀苍就是想姚惊鸿来找武南烈。   她语气硬邦邦地说:“谢谢王爷让怀大人给我送桃木,以后会还钱的。”   武南烈等了几秒,发现没下文了,“那猫呢?”   猫不比桃木重要吗,毕竟姚惊鸿能用普通的木棍替代桃木,猫却仅有一只。   姚惊鸿垂眼,“猫是王爷留的,不关我的事,王爷不喜欢,把它送走就好了。”   便宜他都占了,还想要她道谢,哪有这么好的事。   说完姚惊鸿便挣扎着要起身,武南烈按住她,“瑶瑶想去哪里?”   “你放我下去。”她哪都不想去,只想离他远远的。   纸鸢跟在方管家后面回来,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让雁桃看得牙痒痒。   之前她们两个也不是不认识,就是没什么交集,所以雁桃今日才知道她的德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方管家看见书房里的情形,看见也当没看见。   他一本正经地行礼,“王爷……”   纸鸢却有点震惊,怎么回事。   刚才王爷明明就生气了,怎么她刚出去一会,他们两个就变成这样子。   纸鸢愣了好一会,才连忙行礼,“王爷……”   姚惊鸿看到有人进门,自己还跟武南烈“搂搂抱抱”,顿时恼羞成怒。   “王爷!你够了!”姚惊鸿手已经在暗处握成拳头,“我要下去!”   武南烈却突然恢复正经,声线都冷了许多,“瑶瑶别动,听话。”   纸鸢的手也在身侧攥成拳头,她多希望,现在在他怀里的是自己。   一定是那小姐用了什么手段魅惑了王爷,不然怎么会如此。   武南烈看向方管家,“方管家,桌上的衣服,拿去扔了吧,钱从这丫鬟的月钱里扣。”   这丫鬟指的自然不是姚惊鸿,而是纸鸢,因为前者根本不算府里的丫鬟。   方管家没问原因,直接点头应声。   纸鸢自揽责任,不过是做做样子,王爷不仅没责怪那小姐,还把她抱在怀里。   这可不是她的初衷,纸鸢偷偷把这衣服划破,是为了嫁祸于人。   纸鸢急了,出声道:“王爷,这是为何,这衣服明明是小姐私下搞的……”   这小姐也好,小玉也好,反正能让她在王爷面前露脸,纸鸢才不管别人怎么看。   可是现在事情并没有按她所想的走。   武南烈看向她的目光里,全是冷冷的,跟看姚惊鸿的不同。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过来请罪的,本王如你所愿,你有什么异议?”   纸鸢仿佛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委屈道:“王爷,纸鸢确实有失职之处,可这责罚不该罚我一人。”   就算要罚,也应该罚那小姐跟小玉,怎么能落到她纸鸢头上。   武南烈眼眸暗了暗,“那你说,本王还应该罚谁?”   纸鸢脱口而出,“是小姐跟小玉,王爷应该罚小姐才是,她昨日……”   “你在教本王做事?”武南烈的手随即拍在桌上,把房里人都吓一跳。   姚惊鸿坐在他腿上,离得最近,能看到武南烈确实生气了。   她想说应该调查一下真相,但是姚惊鸿有点怵他,想了一下,又没开口。   纸鸢心里打鼓,还是硬着头皮说:“纸鸢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王爷不得弄清楚真相,莫要被人蒙蔽。”   她说了姚惊鸿心里的想法,但是意思又有些不同,他受谁蒙蔽。   武南烈用手卷着姚惊鸿的长发,“用不着,真相是什么,本王不在乎。”   真相是什么,不过是有人自作聪明,拿别人都当傻子,以为他看不懂。   “就算这衣服是瑶瑶撕的,也无所谓,本王乐意宠她,别说一件衣服了。”   一件衣服而已,武南烈房里大把衣服,缺了一件半件又何如。   “她就是现在突然不高兴,想打你出气,本王也惯着……”   但是武南烈不高兴的是,纸鸢明知府里的规矩,还要故意接近他。   纸鸢听到最后一句,“噗通”一声跪地上了,“王爷,纸鸢错了,你罚我吧。”   王爷罚她,纸鸢无话可说,但是让他怀里的人来打她,那肯定是不行的。   纸鸢的眼泪说掉就掉,跟演戏似的,姚惊鸿也看出了端倪。   她灵机一动,“王爷,我不想打她,但是刚才我看见她推雁桃了。”   武南烈没想到她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哦?所以瑶瑶的意思是?”   姚惊鸿撑了一个讨好的笑,“王爷,你让雁桃进来,让纸鸢给她道歉。”   刚才姚惊鸿没看到纸鸢推雁桃,但是纸鸢指桑骂槐的话,她没听漏。   姚惊鸿想了想,又说:“她还骂我了。”   “她说什么主子有什么丫鬟,说我就会动手动脚,说我对王爷不敬。”   她说一句,纸鸢的心就凉一寸。 第48章   你替她掌嘴   为自己,姚惊鸿不愿意跟他低头,为了替自己丫鬟出气,她居然舍得讨好他。   武南烈看着姚惊鸿这笑脸,心里不知道说啥好,她大概是有点傻。   纸鸢看他们两个在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她的心已经坠入无底深渊。   “那她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本王就是对你太好了,瑶瑶才敢无法无天,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   “王爷,瑶瑶不敢。”姚惊鸿脸上的笑还僵着,心里却在“呸呸呸”,谁无法无天,他要脸吗。   从方管家跟纸鸢进门那一刻,雁桃就已经趴在门边偷听,她担心纸鸢又胡说八道。   还好有王爷护着小姐,没有让别人欺负。   在外人面前,姚惊鸿没有跟他抬杠,也算是识时务者了。   武南烈十分满意,扬声道:“雁桃进来。”   雁桃听到声音,立马进门,然后行礼,“王爷,小姐。”   武南烈问:“瑶瑶想怎么做,跟她们说。”   姚惊鸿晃了一下腿,“王爷说了算,我又不是主子。”   就因为她不是主子,所以纸鸢才敢做这些小动作。   武南烈动了动嘴,“站起来,跟她道歉。”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房里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方管家心里清楚,一会他就得把这纸鸢调走,离王爷越远越好。   不然怕她怀恨在心,日后还在府里生事端,到时候还连累他。   纸鸢缓缓站起身,转过去,不情不愿地瞪了雁桃一眼,“对不起雁桃,我不是故意的。”   雁桃没出声,王爷不是为她,是为了让小姐高兴才这么做的。   武南烈又说:“还有呢?”   纸鸢转回身来,面对着武南烈跟姚惊鸿,“对不起小姐,纸鸢不会说话,让你生气了。”   姚惊鸿也没吭声,低着头,盯着武南烈腰间的玉佩看。   武南烈说:“雁桃,刚才这个丫鬟对你主子不敬,你替她掌嘴。”   纸鸢再蹦跶,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想记住。   “是。”雁桃领命,走到纸鸢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清脆无比。   武南烈不喊停,雁桃就只能继续打。   虽然她的力度不大,但是几个巴掌下来,纸鸢的侧脸也是又红又肿。   姚惊鸿在心里默数,数到二十,突然抬头,“王爷,我可以走了吗?”   武南烈说:“停吧,瑶瑶还满意吗?”   雁桃停手,纸鸢立马捂着自己的脸,手刚碰上便倒吸一口凉气,“疼!”   姚惊鸿没看纸鸢,“王爷高兴就好。”他要教训府里丫鬟,拿她当什么挡箭牌。   武南烈说:“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这种小事,别来烦本王。”   方管家连忙把纸鸢带出去,一顿臭骂,然后给她安排了其他活,“以后有点眼力劲!”   这府里谁没看出来,王爷对这小姐不一般,就纸鸢傻了吧唧地敢惹她。   纸鸢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恨得自然不是武南烈,而是姚惊鸿。   雁桃见方管家跟纸鸢走了,她也要出去候着,给王爷跟小姐腾空间。   姚惊鸿喊住她,“雁桃,我跟你一起走。”   武南烈的手还揽在她的腰间,姚惊鸿说:“王爷,我要回去沐浴了,你松手。”   武南烈看她的脸,“本王不是替你教训了那个丫鬟吗,瑶瑶为何还不高兴?”   姚惊鸿不冷不热地说:“王爷,你让我配合你演戏,我演了,也当感谢你的桃木了。”   今天这一出,在她看来,跟那日在福禄茶馆没什么不同,纸鸢跟吴秀云没什么不同。   纸鸢拿着衣服来武南烈面前哭泣,为了露脸,只要他搭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武南烈完全可以自己处理,不是非要喊姚惊鸿过来的,可是他就让方管家去了。   姚惊鸿之所以配合他,也是知道武南烈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围着他。   “现在戏演完了,你再这样子,别怪我喊非礼了,松手吧。”   姚惊鸿要是气急败坏地跟他对着干,武南烈确实不会就这么放她走。   但是姚惊鸿说了演戏,两人配合,他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她,她又不傻。   武南烈什么都没说,松了手。   姚惊鸿落地,立马拉着雁桃出去了,“你手没事吧?”   打了那么多巴掌,不说纸鸢脸疼,雁桃的手肯定也疼。   雁桃摇头,眼里有动容,“谢谢小姐替雁桃出气。”   两人一起往回走,姚惊鸿说:“你跟那个纸鸢……之前熟吗?”   雁桃想都没想,“也不熟,她比我早进府,但是各司其职,平时没什么交集。”   总的来说,纸鸢的资格老,不屑跟她这种小透明打交道。   姚惊鸿又问:“她之前没有欺负过你,或者小玉吧?”   雁桃想了想,“欺负我倒没有,小玉就不知道了,明日见着,我问问她。”   要不是因为雁桃伺候姚惊鸿,跟着她进了王爷的院子,纸鸢眼里就没这号人物。   姚惊鸿叹了口气,“你们之前没过节的话,那就是因为我,她才针对你们。”   烈王府的规矩,丫鬟必须安分守己,不能对武南烈有非分之想。   原来她们都靠近不了就算了,现在突然有人打破平衡,自然有人心里不平衡。   “对不起啊,害你们无辜受累了。”姚惊鸿能猜到,纸鸢是爱慕王爷,吃醋了。   雁桃连连摆手,“小姐,你别这么想,不关你的事,是纸鸢自己心术不正。”   “喜欢一个人没错,错在她喜欢了不可能的人。”姚惊鸿突然若有所思。   都怪武南烈,没事对她那么好干什么。   亏他有脸说是为她教训丫鬟,要不是他长得太好看,哪来那么多屁事。   雁桃试探道:“那小姐呢,小姐对王爷……”   姚惊鸿陷入自己的幻想里,她要是有小火球,哪能让他这么拿捏。   这么想着想着,姚惊鸿突然伸出手掌,五秒过去,掌心依旧空空如也。   她立马泄了气,小火球为什么还没有,什么时候才会有。   雁桃没等到回答,转头看到她在出神,“小姐?” 第49章   物似主人型   两人踏进院子,姚惊鸿才猛地回过神。   她连忙把右手藏到身后,佯装若无其事,“雁桃你刚才说什么?”   雁桃摇头,“没什么,小姐要沐浴对吧,雁桃去吩咐人准备热水。”   当初姚惊鸿就说自己不是冲王爷来的,她现在有点相信了。   别人都上赶着讨好王爷,就她不仅顶撞王爷,还打甩他巴掌。   雁桃问了也白问,小姐应该不喜欢王爷。   姚惊鸿在房门口跟猫玩了一会,等到雁桃带人送来了木桶跟热水,她才进房。   “雁桃,今天我自己洗就行。”姚惊鸿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雁桃疑惑道:“小姐,不需要雁桃帮你添热水吗?帮你撒花瓣?”   姚惊鸿说:“不用了,你刚才也受惊了,去休息会,我一会洗完了喊你。”   雁桃先带着猫出去候着。   姚惊鸿试过水温,脱了衣服泡进水里,脑海全是刚才武南烈的一举一动。   他抱着她,“瑶瑶,你为何那么倔,你向本王低个头又会怎样?”   姚惊鸿在水里抱着膝盖,蜷成一团,“我为什么低头,怎么低头?”   她还不够低头吗,都成了他的丫鬟了,武南烈还想要她怎么样。   姚惊鸿洗着洗着,突然听到外面响起武南烈的声音,不大不小,“瑶瑶——”   虽然门没有被人打开,但是她条件反射,整个人往水里沉下去,只剩下头在水面。   “瑶瑶过来——”武南烈还在喊。   姚惊鸿有点懵逼,他在干嘛?谁过来?   门外雁桃在旁边站着,看武南烈蹲着,用筷子夹一块肉,逗猫。   小黑猫躺在旧衣服上面,眯了眯眼,一动不动,甚至有点想睡觉。   武南烈把肉夹到它面前,小黑猫便伸手挠,他把肉挪走,它也不追。   来来回回的,小黑猫像是欲擒故纵,也不知道是他逗猫,还是猫逗他。   过了片刻,旁边的房门开了,雁桃率先看到她,“小姐,你洗这么快?”   姚惊鸿被武南烈的声音惊着,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推门而入,便加速了洗澡的速度。   结果她推门出来,却看到他用一块肉,在逗猫,“王爷不是找我?”   姚惊鸿头发半干,都没来得及挽起来,披在背后,被夜风一吹,长发飘飘。   武南烈蹲着,抬头看她,小黑猫像是看准了时机,抢过肉就跑。   “瑶瑶!”武南烈对着猫喊的,小黑猫才不理他,躲到她房里去。   姚惊鸿脸色微变,“王爷,它叫露娜,不叫瑶瑶,你这么喊它,它不会理你的。”   他喊她“瑶瑶”,现在又给猫取名叫“瑶瑶”,几个意思,逗谁呢。   武南烈站起身,“瑶瑶给猫取名字了?”   姚惊鸿正想说是,便听到他又说:“瑶瑶不是说,猫是本王养的吗?”   “瑶瑶说猫是本王的,又擅自给它取了名字,那猫究竟是谁的?”   她顿时语塞,隔了好一会才说:“猫住在烈王府,自然是王爷的。”   “但是王爷不能用我的名字,给猫取名。”   且不说姚惊鸿给猫取名了,就说他要是天天对着猫喊瑶瑶,她受不了这惊吓。   小黑猫吃完肉,晃悠悠地走出来,旁若无人地躺回原来的位置,眯着眼看他。   武南烈笑了笑,“有何不可?”   什么叫物似主人型,这猫简直像极了她。   “一个瑶瑶也是养,两个瑶瑶也是养,本王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听到武南烈这么说,姚惊鸿无言以对,只是抿了抿唇,然后转身回了房。   之后雁桃指挥下人把木桶撤走,而门外持续传来高低起伏的“瑶瑶”。   姚惊鸿在房里,拿着匕首削木棍,她一下一下,越来越用力……   从这日起,两人虽然同住一个院子里,还是隔壁屋,但就跟王不见王似的。   武南烈没让她做事,姚惊鸿也不主动出去找事。   反正没人敢使唤她,找了也没用。   武南烈有时候不在府里,姚惊鸿不知道,也没过问他的去向。   她就专心削手里的木棍,几天才能完成一根木剑,“雁桃你看!”   “小姐,你要那么多木剑做什么?”雁桃也说不上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一到夜里,王爷就到门口来喊“瑶瑶”,小黑猫每次都不理他,他却乐此不疲。   小姐头两天还探头看,每次都特别倔,就跟王爷强调,猫叫露娜,不叫瑶瑶。   第三天王爷还是继续喊瑶瑶,小姐干脆关了门,眼不见为净。   “没事干,削着玩,万一以后有用呢。”姚惊鸿确实是闲着,反正材料有了,不能浪费。   午膳时间到,雁桃去厨房给她端饭菜。   姚惊鸿拿着刚完成的木剑在院子里比划。   院子里丫鬟们打扫的打扫,浇花的浇花,时不时好奇地偷看她在挥舞。   虽然姚惊鸿不懂武功,只要她劈下去的速度够快,还是会有破风的声音。   姚惊鸿一边回想,那日武南烈跟怀苍的切磋的动作,一边模仿,变换姿势。   刚转身一个横劈,她手里的木剑,就被站在她身后的武南烈抓住了。   姚惊鸿想收回来,他抓着不放。   “你自己一个人在干什么?”武南烈今日有事进宫了,没有空管她。   姚惊鸿松了劲,“王爷,我在练习。”   她没说练剑,这瞎挥舞的劲,算不上什么剑术。   武南烈看了看她手里这把木剑,不是他前几日见到的那把。   他说:“是不是还有别的木剑,拿出来,本王教你。”   姚惊鸿却神情淡漠地说:“不用了……”   之前她想当徒弟时,武南烈说不收,现在姚惊鸿准备自学成才了,他又要来教了。   姚惊鸿不想欠他那么多,反正哪都不安全,什么关系也保护不了她。   “怎么,瑶瑶还想跟本王较劲?”武南烈蹙眉,一用劲,剑便从她的手里出去。   姚惊鸿没抓住,“王爷,我不学了。”   这个朝代没有阿飘,也没有小火球,就这么当个正常人,她有匕首就够了。   武南烈却用木剑架在姚惊鸿的脖子上,“可是本王现在有兴致,去拿,陪本王练练。” 第50章   王爷中毒了   院子里的丫鬟们,表面上都在忙活,心无旁骛,实际上耳朵都竖着呢。   “王爷还是找怀大人练吧。”   姚惊鸿往后退,他也往前走,木剑一直紧贴着她的脖子。   武南烈说:“瑶瑶忘了自己的咒语吗?”   听到这,丫鬟们都在疑惑,互相交换眼色,想问咒语是什么鬼。   姚惊鸿没办法,“行,王爷你等着。”   咒语是没什么咒语,但是拉钩上吊了,她要是不听话,就不能怪他为所欲为。   武南烈看她转身回房,没有停在原地等,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小黑猫躺在阶梯上晒太阳,看到姚惊鸿靠近,便起身走到她面前,“喵——”   “露娜真乖!”姚惊鸿轻轻挠了挠小黑猫的下巴,它便率先进了门。   姚惊鸿刚准备跨进去,却突然看到小黑猫不对劲,“露娜?”   小黑猫弓起背,尾巴竖起,看向房里某处,它嘴里还发出警告的“嘶嘶”声。   姚惊鸿以为房里有老鼠,小黑猫害怕,她走上前去想安抚它。   然后一条通体绿色的蛇便进了她的视线,姚惊鸿倒吸一口凉气,“有,有蛇!”   她没这么近距离见过蛇,但是害怕的感觉爬满全身,一步都挪不动。   小黑猫跟蛇对峙着,它刚想动,蛇却张口,径直朝她扑过来。   姚惊鸿惊呆了,手不自觉想甩小火球,可惜啥也没有,她想退都来不及。   一个身影闪到姚惊鸿前面,隔绝了她跟蛇,毫无意外,蛇咬上了他的手。   武南烈直接把蛇往地上摔,蛇咬完立马松口,然后快速地往草丛里躲。   “蛇!有蛇!”满院子的丫鬟们都慌乱起来。   武南烈忍着痛,“全都出去,叫方管家过来,找人把蛇捉了。”   雁桃端着饭菜到院子门口,发现大家都往外跑,“哎,你们去哪?”   丫鬟乙:“小姐房里竟然藏了蛇,还把王爷给咬了!”   丫鬟甲:“那蛇绿绿的,看着就吓人,太可怕了!”   雁桃心里一惊,越过她们想进去,“王爷,小姐,你们没事吧?”   蛇躲起来了,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有没有毒,还随时有可能冲出来攻击人。   姚惊鸿朝她喊:“雁桃别进来,快去找方管家!蛇还在院子里!”   武南烈跟姚惊鸿站在一起,她脚底下还有这小黑猫在警戒,所以暂时安全。   “奴婢这就去!”雁桃表情十分担忧,但也只能端着饭菜又往回走。   院子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姚惊鸿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两排锯齿划伤的痕迹,还流了血,“疼吗?”   武南烈是为了救她,才被蛇咬的,“流血了,你说呢?”   姚惊鸿不知道什么蛇有毒,什么蛇没毒,更也不知道这条蛇有没有毒。   万一有毒,等到管家带人来,他就一命呜呼了,她思考不过两秒,便下了决心。   “王爷,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武南烈来不及阻止,姚惊鸿已经抱着他的手臂,一边挤压伤口,一边把血吸出来。   他的话始终没说出口,只是垂眼看她动作,特别认真,又傻得可爱。   姚惊鸿第五次往旁边地上吐血,又要吸,武南烈这才出声,“瑶瑶可以了。”   “可以了吗?没毒了吗?”姚惊鸿用手蹭嘴唇,看有没有残留血液。   武南烈抚上她的脸,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嘴角,把沾的血擦掉,“没了……”   他的脸近在迟尺,加上这动作,姚惊鸿脸色瞬间涨红,“方,方管家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到。   方管家带着人,带着工具,进了院子,“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快,到处找找,怎么会有蛇跑到王爷院子里来,找仔细了!”   方管家指挥下人们四散去找蛇。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武南烈面前,“王爷你没事吧?”   武南烈还没说话,姚惊鸿便急忙说:“方管家,快请大夫,王爷中毒了!”   “王爷中毒了?”方管家被她这话吓得,忙查看武南烈的伤口。   武南烈的嘴角微扬,“不碍事,让怀苍过来给本王上药。”   府里别的药不多,治毒伤的药常备着,谁让他身中奇毒。   说完便要走,姚惊鸿却拉住他,“王爷别动,那万一是七步蛇,你走七步就没命了!”   她又说:“方管家快去请大夫,王爷被咬了,不知道什么蛇,得请大夫好好诊治!”   武南烈看姚惊鸿紧张的样子,很想告诉她真相,又想让她再紧张一会。   方管家为难地在两人中间扫视。   武南烈挥挥手,“听小姐的,请大夫吧。”   方管家忙派人去请。   武南烈看向她抓着自己不放的手,“瑶瑶这么紧张做什么?”   难得姚惊鸿没收手,“王爷为了救我受的伤,我得在这儿看着你,免得你跑了。”   武南烈挑眉,“往哪跑?”   姚惊鸿不看他,低头看小黑猫,疑惑道:“为什么我房里会有蛇?”   这些天姚惊鸿几乎都在院子里,饭菜都是雁桃帮忙端过来的。   除了去茅房,雁桃会跟她一起离开,不然一般姚惊鸿都在。   蛇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去的。   武南烈神色自若,“你得罪人了。”   这里是京城,又不是什么山野地带,不是蛇会出现的地方。   好好的这蛇还跑姚惊鸿房里,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要不是武南烈刚好回来,要不是他离得近,很难想象给她吓成什么样。   “纸鸢?”姚惊鸿像是恍然大悟,抬头看他,“不应该吧,这几日我没见过她啊。”   她能想到的只有纸鸢,毕竟府里丫鬟,姚惊鸿就认识三个。   武南烈点头,他也觉得是那个丫鬟,毕竟前几日她才被当面教训过。   “捉到了!”一个下人拿着工具,从草丛里提起来一条绿蛇。   姚惊鸿激动道:“就是它!就是它!”   方管家看着蛇入笼,还是不放心。   “其他人再找找,找仔细了,要是有漏的,王爷再出事,都唯你们是问。”   下人们继续找,雁桃站在院子外面,焦急地踱来踱去,“这哪来的蛇?” 第51章   完了完了   雁桃端着给姚惊鸿的饭菜,又不能进院子,她担心饭菜凉了,只能先折回厨房。   厨子小六看她又把饭菜端回来,一脸不解,“雁桃,怎么又端回来了,饭菜不合小姐口味?”   雁桃把饭菜放下,脸都皱成苦瓜了,“不是,小姐都没吃上呢,院里不知道哪来的蛇。”   “那蛇还咬伤了王爷,他们现在正满院子找蛇,我也没法进去,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小六一听就乐了,“今晚正巧做蛇羹。”   “等他们把蛇捉来,我给它炖了,正好替王爷跟小姐出气。”   蛇浑身都是宝,药用价值极高,做成蛇羹,吃了补气血、强筋骨、通筋络。   五月的蛇最好,这时候的蛇肉最鲜美。   “你还笑!”雁桃一点都不高兴,“它咬了王爷,惊了小姐,炖了也不解气啊。”   小六擦干手,走过去哄她,“炖了可好吃了,小姐肯定喜欢吃。”   姚惊鸿不挑食,除了苦得她想吐的中药。   雁桃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会,小六,你刚说今晚炖蛇羹?你买了蛇?”   “你要看吗,都在笼子里呢,今早买的,我正准备一会处理。”小六带她到厨房外面。   他掀开一块布,下面是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还有一个结实的渔网。   渔网里面装着好几条蛇,它们吐着蛇信子,一条条互相交缠蠕动着。   雁桃害怕,倒退几步,“好可怕,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还是在笼子里的,她没法想象那条蛇,在小姐房里爬来爬去的样子。   刚才雁桃出来端饭菜了,要不然,可能被蛇咬的就是她了。   小六连忙把布盖上,“别怕,等我把它们炖成蛇羹,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雁桃说:“等会,小六你买了多少蛇,你数数对不对,万一蛇就是你这里跑的。”   小六说:“不可能,笼子跟网都结实着呢,它们出不去。”   雁桃急了,“那你数一数嘛,万一呢,要是从这儿跑的,岂不是你的责任?”   小六见她坚持,只能又掀开布,结果这一数,还真的少了一条绿色的。   “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少了一条!”他连忙检查笼子,可是没有找到破洞的缺口。   “笼子跟网都没破,它还能凭空消失,又出现在小姐的房里?”   小六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消失,肯定是意外!”雁桃拉他的手,“走,我跟你去找王爷解释。”   小六随她一起去王爷的院子。   那条绿蛇已经被捉住了,其他下人还在搜草丛,看它有没有带同伴。   小六看到绿蛇,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它是没毒的。”   雁桃随手拦了一下下人,“大夫来了吗?王爷跟小姐呢?”   下人甲:“王爷跟小姐都在屋子里,方管家带大夫进去给王爷治伤了。”   屋子里,武南烈坐在桌子旁,大夫已经诊断过了,也给他上了药,正在缠纱布。   姚惊鸿这才知道蛇没毒,“还好没毒!”   他年纪轻轻就被蛇咬死的话,她可担不起这责任。   武南烈嘴角微扬,“本王又救了你一命。”   其实他早就知道绿蛇没毒,但是姚惊鸿那么紧张,所以武南烈一直没告诉她。   如果换了别人,被毒蛇咬会一命呜呼,但是偏偏他不会。   因为武南烈体内的奇毒未解。   师父一直在找解决的办法,之前还给他试过蛇毒,以毒攻毒。   “是,谢谢王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接着当牛做马。”   姚惊鸿现在也不敢顶嘴了,谁让武南烈是救命恩人,她哪里好意思对他不客气。   刚才要是没武南烈闪到她面前,姚惊鸿就被蛇咬了,现在缠纱布的就是她。   反正她本来就是武南烈的丫鬟了,一次当马跟两次当马,都是躲不过的。   武南烈对这结果挺满意的,“希望瑶瑶是真的这么想,而不是想让本王……”   姚惊鸿眉毛一皱,“王爷你别说了!”   房里还有别人,要是武南烈说她把他当马骑,怕是要让人想歪。   大夫在一旁开方子,方管家左右看,正想说雁桃那死丫头跑哪去了。   小六跟雁桃就跑进来,两人齐齐跪在武南烈面前,把姚惊鸿吓一跳。   武南烈面不改色,姚惊鸿要去扶,“雁桃你干什么?起来说话。”   雁桃抬头,“王爷,雁桃刚才把小姐的饭菜端回厨房热,才知道蛇是从厨房逃跑的。”   小六满脸悔恨,“王爷,今日小六买了蛇,晚膳给你做蛇羹,谁知道它……”   雁桃替他解释:“可是王爷,小六不是故意的,蛇肯定是自己跑的,他不知道!”   听着他们两个轮流解释,姚惊鸿表情微变,随即看向武南烈,“王爷,小六他……”   姚惊鸿在厨房见过小六一次,感觉他没有理由放蛇咬她。   武南烈的视线落在小六脸上,“就少一条蛇?笼子跟网都没破?”   小六猛点头,“就一条,小六检查笼子跟网的时候,雁桃在旁边看着呢。”   雁桃也点头,“王爷,小六没撒谎。”   怀苍跨进门,看到房里这么“热闹”,他只是朝武南烈行礼,“王爷……”   随即便看到他手臂缠着纱布,“王爷,到处都已经搜遍了,就一条绿蛇。”   武南烈点头,“派人去把纸鸢叫过来。”   方管家立马应声,带着大夫跟方子一起退出去了。   怀苍走到旁边去,姚惊鸿跟他一左一右,像武南烈的保镖。   而雁桃跟小六还跪在地上,武南烈没让他们起身,也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的气氛突然陷入沉默。   姚惊鸿思来想去,“王爷,要不你先让他们起来吧,跪着怪累的。”   反正武南烈都说了,这蛇是纸鸢放的,小六最多就是监管不力。   现在方管家派人去叫纸鸢,总不能她没来以前,雁桃要这么一直陪小六跪着。   武南烈没有如她所愿,却开口问:“瑶瑶觉得是谁干的?”   姚惊鸿跟雁桃对视一眼,“王爷,不是纸鸢吗?还有别人?” 第52章   你有何证据   纸鸢刚吃完饭,正在厨房外面洗碗。   刚才听到别的丫鬟说,小姐房里藏了蛇,还咬伤了王爷,她心里莫名复杂。   方管家把她调去干别的活,纸鸢已经几日没能看见王爷了。   虽然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但是她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王爷还为她受伤了!”   纸鸢一想就生气,洗碗的动作更是粗鲁,水花四溅,溅到站在一旁的三个小丫鬟。   小玉正巧在其中,“哎呀,纸鸢姐,你轻点,溅到我们了。”   她旁边两个人都附和道:“就是,你有什么不高兴,拿我们撒气做什么。”   纸鸢的脸沉得厉害,任谁都能看出来她不高兴,所以她们才这么说的。   但是纸鸢却盯上了小玉,“怎的,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吗,一点水珠就嚷个不停?”   “这是一点水珠吗?”小玉离纸鸢最近,袖子都湿了,不然她也不想开这个腔。   前几日雁桃私下找过小玉,问纸鸢之前跟她有没有什么过节。   小玉心想自己跟纸鸢负责的活不同,没什么交集,怎会有过节。   但是从那日之后就有了,纸鸢总是有意无意地,联合其他丫鬟排挤她。   吃饭的时候抢座位,睡觉的时候抢床位,就连收衣服,也要抢在她面前。   小玉当然也听说了纸鸢被雁桃掌嘴的事,但是这又关她什么事。   纸鸢因为小玉跟雁桃好,就处处排挤她,这不是很莫名其妙吗。   雁桃跟小姐在一起,住进王爷的院子里,小玉也没有专门去告诉她。   纸鸢看到小玉湿透的袖子,“关我什么事,谁让你站我旁边,活该!”   “你这人怎么这样?”旁边的丫鬟想为小玉打抱不平,毕竟湿的不止她一人。   小玉却拦着她,摇摇头,“别搭理她,越搭理越来劲。”   烈王府的规矩,丫鬟要安分守己,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对王爷有非分之想。   纸鸢全占了,她迟早得出点什么事,让方管家给她赶出去。   旁边的丫鬟不悦道:“可是你不搭理,她以为你好欺负!”   “啧——”纸鸢见小玉不敢跟她斗,就跟战胜的公鸡似的,昂首挺胸地走了。   刚走没几步,便被人拦住了,“纸鸢,方管家叫你到王爷房里去,跟我走吧。”   纸鸢喜上眉梢,甚至自动忽略了他说的是“方管家”。   她问:“王爷找我何事,王爷的伤严不严重?请大夫了没有?”   来人一问三不知,他刚才在外面搜草丛,哪里知道王爷房里的事。   方管家让他出来找纸鸢,他便来了,一句话都没多问。   纸鸢连忙随他一起到王爷的院子去。   “方管家,纸鸢带到。”   其他下人都已经先走了,只剩下方管家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方管家看向他们两个,“你这死丫头,赶快进去,让王爷久等了。”   纸鸢笑盈盈地跨步进门,结果就看到房里的气氛不对劲,所有人都在看她。   包括地上跪着的雁桃的小六。   纸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挨个朝他们行礼,“王爷,小姐,怀大人。”   她眼神自然落在王爷手臂缠着的纱布。   武南烈淡淡地说:“起来说话。”   雁桃跟小六跪了好一会,两人站起来的动作都有点缓慢,还不敢揉膝盖。   姚惊鸿上下打量纸鸢的脸色,觉得她心态真好,一点都没有心虚。   武南烈突然握上她的手,姚惊鸿蹙眉,但是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开他。   不用他开口,怀苍便开始问纸鸢:“刚才你在哪里?今天都做了什么?”   “我,我刚才在吃饭,早上……”纸鸢心里打鼓,她把今日的活动轨迹都交代了一遍。   武南烈好像没听见,无动于衷,还在玩姚惊鸿的手指。   怀苍说:“你去过厨房,捉了蛇,把蛇丢到小姐屋里,咬伤了王爷。”   纸鸢顿时瞪眼,“怀大人,纸鸢冤枉啊!”   她才听说的事,怎么就成了她干的好事?   “纸鸢是去过厨房,但是我没有见到什么蛇,更别说我把蛇捉到小姐屋里来……”   纸鸢看着武南烈,自以为深情款款,“王爷,纸鸢对你忠心无二,怎么会害你?”   武南烈眼都没抬,“你有何证据?”   那日纸鸢便是咄咄逼人的口气,问姚惊鸿有何证据,他现在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姚惊鸿听出来了,武南烈在帮她讨公道。   纸鸢一时语塞,随即又说:“跟我一起的丫鬟们都能为我作证,我没有干这事。”   怀苍问:“谁?如果她们替你作证,如果查出来是你,那她们便跟你一起,赶出府。”   纸鸢听到“赶出府”,她的心就开始慌了,偏偏今日没谁跟她一起干活。   “小玉!她能为我作证!”至少小玉看见她进厨房,纸鸢没有干这事的功夫。   姚惊鸿跟雁桃同时蹙眉。   纸鸢跟小玉关系一般,她这时候提小玉的名字,不知道是想害人还是想干什么。   怀苍让方管家派人去找小玉,这期间,纸鸢一直重复地解释不是她干的。   武南烈听得厌烦,“那日衣服的事已经给了你教训,还不知悔改?”   纸鸢立马红了眼眶,想上前去求他,别把自己赶出府,不管怎么罚她都行。   可惜她刚踏出一步,怀苍便呵斥道:“你还想对王爷做什么?”   纸鸢带着哭腔,“纸鸢知错了,王爷不要赶我出府,我跟小姐道歉!”   姚惊鸿眉毛打结,这怎么还没成定局呢,她就开始认错了呢。   小玉被带进来,也是挨个行礼,“王爷,小姐,怀大人。”   怀苍问她:“你今天跟纸鸢在一起吗?”   小玉想也没想便摇头,“我今日在后院浆洗衣物,没有跟她在一起。”   纸鸢回头,“小玉,你跟王爷说,我跟你一起吃饭来着,我没有见过蛇,我也没有害王爷。”   小玉有点懵,“什么意思?”刚才还得意忘形的纸鸢,现在哭得难看,还求她帮忙。   怀苍面无表情地说:“你不用管她,说你知道的,要是你给她作证,你也跟她一起出府。” 第53章   和好如初   小玉跟纸鸢,本来就没有过多的交情,何况刚才两人在厨房外面,还斗过嘴。   即便怀苍不说这话提醒她,小玉也不见得一定会帮纸鸢作证。   纸鸢明目张胆地伸手,去扯小玉的衣角。   她嘴里说着:“小玉,咱们是同吃同住的姐妹,你可得帮帮我!”   小玉不能假装看不到,却也不搭理,“王爷,怀大人,小玉是在厨房外面见过纸鸢。”   “但是这前后,纸鸢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小玉一概不知,不能为她作证。”   听完这话,纸鸢故意擦了一下眼泪。   “小玉,刚才咱们是有点误会,但你不能这么害我啊,这蛇不会是你放的吧?”   她的倒打一耙用得很溜,雁桃生气地说:“蛇肯定是你放的,现在还想来诬陷别人?”   因为纸鸢喜欢王爷,嫉妒小姐,因为王爷让她掌嘴,所以纸鸢怀恨在心。   小姐房里进了蛇,一来雁桃没护着小姐,二来王爷为了救小姐而受伤。   如果没有抓到真凶,担责任的不是小姐就是雁桃,唯一高兴的只有纸鸢。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也不知道她在演个什么劲。   纸鸢扭回身,恶狠狠地盯着雁桃,“你怎么不说是你,凭什么就是我干的?”   “我在府里许久,跟小姐无冤无仇,对王爷忠心不二,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   姚惊鸿哑然失笑,一脸的“你编,我看你编,看你能说出个花来”。   怀苍没有过多的审问,屋子里的人都在听纸鸢狡辩,反正越抹越黑。   不管无冤无仇还是忠心不二,这两个理由都站不住脚,没有谁比她更有作案动机。   结局自然是,方管家让人把纸鸢拖出去打板子,随后赶出了府。   而蛇是小六买的,他的疏忽,导致王爷受伤,也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走走走,都别打扰王爷跟小姐。”方管家打发其他人离去,房里剩下三个人。   怀苍也识趣地先退出去。   姚惊鸿问:“王爷,你就没有怀疑过别人吗?府里丫鬟那么多……”   虽然她不喜欢纸鸢,但是这结果似乎太草率,也太过严重了。   姚惊鸿没见到纸鸢进院子,也很怀疑蛇这么可怕,她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房里。   当时的院子里,还有其他丫鬟们在忙活,她们好像都比她更容易干这事。   武南烈不冷不热地说:“瑶瑶还有别的怀疑对象?比如厨子小六?”   姚惊鸿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凡事讲证据,不能无凭无据下定论。”   姚惊鸿当然不怀疑小六,且不说他没有害她的理由,而且雁桃信他,她也信。   之前小六还帮她弄过桃木,所以姚惊鸿觉得,不可能是他。   武南烈说:“瑶瑶你觉得,那日衣服的事,还不够算证据吗?”   “这丫鬟故意撕破口子,拿到本王面前来,一为了露脸,二为了指责你……”   纸鸢的演技太过拙劣,其实他早就知道。   而今日这出,纸鸢嫌疑最大,这个丫鬟想入非非,留着也只能是个祸害。   姚惊鸿作思考状,“所以王爷早就知道衣服是她弄坏的,借机警告了她?”   害她当时还担心着,这古代没有监控录像,自己要如何自证清白。   结果他一通神操作,是替她出了头,却也为今天这事埋了祸根。   武南烈欣慰地点点头,“所以本王帮了瑶瑶不止两次。”   姚惊鸿“啧”了一声,表情嫌弃,“帮我?王爷怎么也倒打一耙?”   “纸鸢看上的是你,要不是你让我配合演戏,还让雁桃掌她的嘴,就没有今日这事。”   没想到姚惊鸿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说的话,武南烈低头,示意她看自己的手。   “本王本来是想教你剑术的,这会还为了救你才受的伤,瑶瑶你这话合适吗?”   姚惊鸿瞬间殃了,“算了,这事理论不清楚,你是王爷,你说啥是啥。”   毕竟武南烈确实救了她,纸鸢也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事就算过去了。   姚惊鸿说完,肚子开始唱空城计,她才想起来,自己的饭菜端来又被端回去。   这蛇搅和了一番,午膳时间都快过去了。   武南烈听到了,“瑶瑶饿了吧,陪本王用膳的话,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上一次两人同桌吃饭,还是端午那天,在安阳河边的酒楼,跟六皇子。   也正因为那天,姚惊鸿误喝了他的杯中酒,干了蠢事,也闹了笑话。   从那天之后,她便有意无意地躲着武南烈,他也没有勉强姚惊鸿来伺候。   因为蛇的事,现在两人之间关系似乎不那么僵了,武南烈才会提起来,让她一起用膳。   “王爷居然也还没用膳?”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姚惊鸿不好拒绝,但是她对这惊喜没敢抱什么希望。   姚惊鸿甚至有点担心,怕惊大于喜。   武南烈没解释,兀自站起身。   他出了房,怀苍立马紧随其后,姚惊鸿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两个,后面还有个雁桃。   雁桃可真开心了,心想这纸鸢有点笨,偷鸡不成蚀把米,先把自己给玩没了。   她还间接让王爷跟小姐和好如初了。   三人穿过走廊,拐了弯,进了膳厅,桌上早就放好了两副碗筷。   雁桃没进门,立马就说自己去拿。   武南烈坐上位,怀苍跟姚惊鸿还是一样,各自在他左右落座。   桌面上依旧是八菜一汤,大鱼大肉。   大概是早上玩木剑,消耗了不少体力,姚惊鸿看一眼菜肴,她的肚子猛地叫得更欢了。   姚惊鸿心里嘀咕,她是吃货没错,但是这肚子也太不给面子了。   武南烈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汤,顺手直接推到她面前。   姚惊鸿瞥了他一眼,又推回去,“王爷先请,雁桃很快就回来了。”   她刚决定要好好当牛做马,他这样子,又该不知道谁是马了。   武南烈挑眉,“本王没下毒。”   姚惊鸿撑起一个笑,“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我只是个丫鬟,你这样子会让别人误会。” 第54章   说实话   如果武南烈离自己远一点,姚惊鸿在这个府里也会更安全,不容易成大家的眼中钉。   就如同一开始那样,他捡了个人,丢在西苑,不闻不问,压根没想起来。   姚惊鸿住在那里,见的人就雁桃跟小玉,虽然无聊,但也没这么多破事。   现在这一局面,都源于武南烈某天夜里,喝多了突然闯入她的房里……   “误会什么?”武南烈眯了眯眼,她越是要离远一点,他越是想让她在自己周围待着。   姚惊鸿认真地说:“误会你对我有意思,像纸鸢,就是误会才会犯错。”   武南烈说:“瑶瑶觉得,本王怕谁误会?”   姚惊鸿抿了抿唇,他当然不怕。   武南烈是这烈王府的主人,他想什么,做什么,就连怀苍,都没资格二话。   可是姚惊鸿怕,她又不是他的谁,不过是武南烈随手捡的路人。   府里丫鬟羡慕嫉妒恨都罢了,但是她怕自己总是无辜受累。   比如今天,那条蛇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武南烈见姚惊鸿不说话,又往面前推了推汤碗,“以后再有这种事,本王来处理。”   他又怎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姑娘家怕脏东西,怕虫子,怕蛇……都是正常的。   汤碗被两人这样推来推去,汤就要溢出来了,姚惊鸿拗不过他,只能端起来喝。   武南烈见她妥协,心情立马变愉悦。   “今天瑶瑶不是很厉害吗,有它保护你,你还怕什么?”   姚惊鸿刚喝了两口汤,就被他这话呛到。   “王爷,它叫露娜,你再叫它瑶瑶,那只好我改名了。”反正她本来也不叫瑶瑶。   但是姚惊鸿天天听武南烈“瑶瑶、瑶瑶”地逗猫,心里多少有点异样。   武南烈嘴角微扬,“瑶瑶跟只猫较什么劲,它多像你,不叫瑶瑶叫什么?”   姚惊鸿自然是知道,他故意给猫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气人。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接着大口喝汤。   坐在她对面的怀苍,仿佛自动屏蔽了他们的对话,他喝完汤刚放下碗。   雁桃拿着碗筷进门,膳厅里的丫鬟便接过手,去盛汤,又递到武南烈面前。   武南烈喝完汤,起筷用膳,然后全程没人说话,安静得像是互相不认识。   平时姚惊鸿很多话说的,自己在房里吃饭的话,偶尔也会跟雁桃聊天。   但是之前武南烈说过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她也不想打破这气氛。   饭后武南烈便起身,怀苍带路走在前头,姚惊鸿随后,开始在猜他的惊喜是什么。   七拐八弯,姚惊鸿看见怀苍走进一个院子,跟她之前住的西苑长得挺像的。   她开口问:“王爷,你要给我看什么?”   武南烈没回答她,只是说:“雁桃在院子门口候着。”   雁桃应声,止步院子门口,姚惊鸿跟他们两个进了院子。   怀苍走到一间房前面,打开门,她便看到房中间有一张椅子,上面绑着一个男子。   武南烈示意姚惊鸿不要出声。   男子眼睛被黑布蒙着,身上没有伤,垂头丧气的,他一听到有动静,立马问:“谁?”   姚惊鸿一听这声音,恍然大悟,这男子,便是她想要找的线索之一。   那日端午,他们在安阳河边看赛龙舟,姚惊鸿就是听到他的声音,想追。   要不是六皇子突然出现,挡住他们的去路,她就不会被这个人跑掉。   姚惊鸿没想到,时隔多日,武南烈竟把人抓来了,说是给她的惊喜。   她有很多话想问,凶手是谁,幕后黑手是谁,目的是什么……   但是刚才武南烈不让她开口,姚惊鸿只能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暗示。   也不知道他看懂没有,武南烈摇了摇头,把她拉到一旁落座。   怀苍回身把门关了,“想好没有?”   男子一听他的声音又泄了气,“公子,我能说的都说了,你究竟想问什么?”   “要不你给我指条明路,我是得罪何方神圣了,想怎样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怀苍面无表情地开口:“四月十七那日,你人在哪里,跟谁一起,做了什么?”   姚惊鸿心里一惊,农历四月十七,便是她在研究院做开脑手术的那天。   也是原主在巷子里被殴打致死,而她穿过来之后,被武南烈捡回来那天。   男子有点崩溃,“公子,这个问题你来来回回问了那么多遍,你不累吗?”   “我没有撒谎,真的实话实说了,求你了,让我喝口水吧……”   这时候姚惊鸿才发现,男子的声音,确实比之前听到的沙哑干燥。   怀苍没有动他,只是把人绑在这里,没吃没喝,磨灭他的意志。   “你没说实话。”   怀苍依旧是冷冷的声音,走到一边的桌子处,给武南烈跟姚惊鸿倒了两杯茶。   男子听到水流的声音,“水,给我水!”   怀苍把茶杯端过来,放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桌子上,“说实话,四月十七那日,你究竟在干什么?”   男子提了一口气,说自己如往常一般,起床吃饭,跟狐朋狗友打牌……   大概是说了太多遍,他跟背诵课文似的,一点都不带感情。   姚惊鸿听明白了,这男子是个街头混混,经常惹是生非,没有什么正当职业。   谁花钱雇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管犯不犯法,只要有钱什么都干。   “晚上到青楼去,找几个姑娘伺候着,伺候我的那个叫小红,你不信可以去问问。”   男子说完了那日的行程,唯独没有提起姚家,没有提起姚家嫡女。   毕竟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他也没有傻到那种地步,别人一问就全数抖搂出来。   “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你想问什么,难道你是小红的相好,看我不顺眼……”   越说越离谱了,男子开始自己胡乱猜测,反正对方不肯开口。   武南烈看向她,眼里都是询问。   姚惊鸿摇了摇头,他还是没说实话。   怀苍冷冷道:“你还想关多几天对吧,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   男子停下来,琢磨了一下,“公子,杀人偿命啊,你想干嘛?” 第55章   人死又复生   “你还怕死吗?”怀苍才不想杀他,好好的干嘛脏自己的手,也脏烈王府的地。   回头问清楚了,直接送官府就完了。   男子干笑了一下,“谁不怕死,但是要死,不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要是对方透露一点提示还好,问题是他被绑在这里不知道第几天了。   没吃没喝,快饿晕了,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暗跟安静的恐惧。   “我要是得罪公子了,你说出来,我道歉,当牛做马也可以的……”   男子眼前的黑布被怀苍取下来,他一时间受不了光线刺眼,又闭了眼。   武南烈没有动,慢条斯理地喝茶,而姚惊鸿按捺不住心情,走到他面前去。   姚惊鸿上下打量他,这人就是把原主骗出门的,然后怎么进麻袋的,她就不知道了。   “啊!”男子睁开眼,就看到自己面前一张放大的女人脸,“公子你是女的?”   姚惊鸿被他嚷得后退一步,“你有病吧?”   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发现不是这个女子绑的他,又左右张望,看到屋里还有别人。   原来还是团伙作案啊。   “这,你们是什么人?”男子没想到,自己坏事做多了,有朝一日会栽别人手里。   而且他能确定,这三个人,他都没见过。   武南烈动了动嘴,“你没资格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就看看你眼前的人。”   “她,你认识吗?你跟她什么关系?”他的声音清冷,跟平时逗小黑猫不是一个样子。   “她跟我什么关系?”男子没听懂,只能抬眼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姚惊鸿。   小红唇,桃花眼,肤白貌美,穿着普通的衣物也掩不住她的气质。   要是他见过这样的女子,定是不会忘记。   “这位姑娘,你是哪家青楼的女子?难不成是我曾有负于你?”   男子想不出来,他能接触到女子的地方,都是青楼,所以便这么问了。   但是他又隐约觉得,青楼出不了这种高级的货色,那得是头牌。   头牌没有一掷千金怕是请不动,他这口袋空空的,不可能认识人家。   姚惊鸿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给你点提示,四月十七,你们在平高巷杀了我。”   这话一出,不仅男子心里一颤,武南烈跟怀苍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姚惊鸿说的,不是“殴打重伤”,而是“杀了我”,这两者之间区别可就大了。   “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好好在这儿?”男子听到平高巷已经有点慌。   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   而是那个姚家千金,也不长这模样,她又是怎么知道,那日他们在平高巷杀了人。   姚惊鸿沉了脸,“你没听过冤魂索命?”   男子忍着心慌,再次打量姚惊鸿。   脑海里渐渐浮现那个姚家千金的脸,素面朝天,却是呆萌可爱的模样。   他就见过她一面,在姚府后门,他说:“你想吃糖的话,就跟叔叔走。”   她穿着好看的衣服,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娘亲不让鸿儿吃糖,会牙疼的。”   他说:“叔叔带你去个地方,不会被你娘亲知道的,吃完再送你回来。”   “娘亲知道了会生气的。”她犹豫了一下,回头望,想进去了。   站他身后的两个兄弟眼明手快,一个捂她的嘴,一个拿麻袋,麻溜地把人套走了。   脑海里姚家千金的脸,跟眼前的脸重合,两者十分相似,又哪里不太一样。   男子惊得整个人贴紧椅背,“鬼!有鬼!”   姚惊鸿皮笑肉不笑,“想起来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过个端午节,让她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凶手之一。   男子看她的表情,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姚家千金明明就死了,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很确定她没气了。   眼前女子的穿着跟姚家千金的千差万别,她的声音也不软不甜,肯定只是相似而已。   “你你你,你谁啊?我我我没见过你!”男子试图安慰自己,人死不能复生。   但是他变调的话语已经出卖了自己。   姚惊鸿不慌不忙,“别装了,我知道你想起来了,说吧,说实话。”   男子颤抖着,“说,说,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求求你们放了我……”   冤魂索命也不应该找他,钱又不是他收的,大哥接的活,他只想干活的。   姚惊鸿生气道:“还撒谎,说实话,那日都干了什么,谁雇的你,因为什么?”   男子这会害怕极了,闭了眼,“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打我,我是受人指使的……”   这女子不仅穿着没有姚家千金那么华丽,就连傻傻的笑也不见了。   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姚惊鸿掏出匕首,抵着他的胸口,“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实话,我就用刀捅你。”   男子睁眼,看到真的有刀,她不是说假话,“姑娘饶命,我什么都说,你别动手!”   他断断续续地又重复了一遍那日的行程,但是多了去平高巷的路程。   “大哥收的钱,抓的人,不关我的话,真的,我也不知道要干这种缺德事。”   男子没说去姚府,没说她名字,只说在平高巷对着一个破麻袋拳打脚踢。   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是没说实话。   但是姚惊鸿不在意,反正她知道原主的身份,也知道姚府在城南了。   她意味深长道:“你意思是,你不知道谁花的钱?谁雇的人?”   由他出面去哄原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就算不知道原因,总能知道出钱的人是谁。   男子猛摇头,“真的,你的刀还在的,我怎么敢说假话,我不要命了吗?”   姚惊鸿心里呵呵,他怕死,还敢藏着掖着,“有胆量做,没胆量认?”   男子能感觉到,她把手里的匕首往前顶了顶,他慌得大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要不你找我大哥去!”   凭什么事是四个人干的,钱是四个人花的,罪名只按他一个人身上。 第56章   跟旁人没区别   男子没说实话,但是供出来自己还有同伙,那这答案自然得找同伙解答。   姚惊鸿在想,要是回头自己溜进来,威胁他说真话,这样可不可行。   这些人拿钱干卖命的活,总不会连出钱人的面都见不上,稀里糊涂就接了吧。   武南烈却直接问,“去哪找你的同伙?”   男子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报了一个地点,“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也不想的。”   他以为这活就是人死了一了百了,死无对证,没人会查他们身。   结果她不仅没死,现在活生生站在眼前,还用刀逼他,男子悔不当初。   姚惊鸿收了匕首,挪步走开,怀苍走上前,要给他重新蒙上黑布。   “公子,求求你了,我话都说了,你就是不肯放我,也得给我吃饭喝水啊。”   男子本来就口干舌燥,现在又说了很多话,越发觉得饥渴难熬。   怀苍看了眼武南烈,他只是点头,“给他喝水,留着命还有用。”   虽然几天不吃不喝不会死,但是没有问到他们想要的答案,还得留着他。   怀苍给他倒了水,举在面前喂男子喝。   男子渴极了,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了,“不够,这一小杯哪够。”   怀苍又给他喂了两杯水,然后把黑布蒙回去,男子不配合,左右闪躲。   “公子,饭呢?干喝水也不管饱啊!”他是真的又渴又饿,还得想办法逃跑。   不管他们去不去找他大哥,反正男子现在被绑在这里,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跑难道等着被他们制裁,喝水能喂,吃饭总得给他松绑吧。   怀苍怎么会猜不到男子这个想法,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等着……”   黑布重新蒙上了他的眼,开门声,脚步声,然后又是关门声,落锁声。   房里很快便归于寂静。   雁桃在院子门口张望,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喊话的声音,但是听不清说什么。   这会看到他们三个从房里出来,她立马收回脑袋,站得笔直,等着。   武南烈看出来姚惊鸿想走,他说:“瑶瑶跟本王到书房,本王有话问你。”   怀苍先行一步,去厨房给男子找吃的。   然后他们两人肩并肩,慢慢地走出院子,雁桃没敢问,只是立马跟上。   姚惊鸿表情复杂,“王爷,你在哪里抓到他的?”又或者怎么抓的。   过去那么多天了,她都已经把这事放下了,反正姚家暂时不能回。   家里有一门亲事等着姚惊鸿,对方还是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她不想回。   她对六皇子没感情,没法嫁他,但这皇命又不能违,不回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武南烈不答反问,“瑶瑶看到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姚惊鸿摇了摇头,“没有,连他的样子,都是在安阳河边才知道的。”   大概是原主的脑部受伤过重,才会忘了这人的长相,只留下声音。   她真庆幸,还好没有全忘记。   武南烈嘴角微微上扬,“瑶瑶今日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就她拔匕首的姿势,还有拿匕首威胁人的狠劲,跟那夜在床上一样。   只不过那夜拿的是桃木匕首,威胁的是他,武南烈这么想,顿时又高兴不起来了。   他对她而言,跟旁人有什么区别。   “此话怎讲?”姚惊鸿看他的脸一会晴朗,一会阴天,心想武南烈可真会变脸。   武南烈说:“瑶瑶威胁人的样子,很熟练。”   他话中有话,但是姚惊鸿没听出来,只是佯装无辜,“王爷想多了,我就是太激动了。”   以往她被阿飘们欺负得够呛,自从有了小火球,位置调换,姚惊鸿也吓唬它们。   这么想着,她真的很想念自己的超能力。   府里丫鬟下人众多,两人也没聊其他的,关于房里有什么,他们只是一直走。   武南烈跨步进书房,姚惊鸿也进门,雁桃止步门外候着。   “关门。”武南烈头也没回。   姚惊鸿想了想,只能回首关门。   雁桃又被关在门外,看王爷跟小姐现在的相处,她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武南烈兀自在书桌后的太师椅坐下。   姚惊鸿给他倒了茶,递到他面前,“王爷要去抓他的同伙吗?”   她没权利要求武南烈接着帮忙,只能试探地问他去不去抓。   如果他不帮忙,姚惊鸿只能自己想办法,自己找这人身上问话了。   武南烈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自然是要找的,毕竟瑶瑶不会在本王府上住一辈子。”   姚惊鸿想到他今日舍身相救,还抓到了这个人,她心里对他的情感复杂了起来。   之前对他的看法,都被今日的感激掩盖了,她说:“谢谢王爷为我做这事。”   武南烈放下茶杯,“本王有一事不明白,瑶瑶为何说,他们对你?”   姚惊鸿知道他想问什么,“我猜的,当时我醒来,身边没人,但是我头疼欲裂。”   “他们一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才放心地走了,没想到我还活着。”   男子一定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怀苍怎么问他,他都没往她身上想。   “那你认为是何人所为,光天化日之下,竟要取你性命?”   那日武南烈见到怀苍把她抱上马车,深受重伤,不省人事。   加上后来姚惊鸿自己说,是被人追杀,所以武南烈以为,她是被打伤,奋力逃脱了。   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的严重。   姚惊鸿沉思良久,“那我真猜不出来,可能性太多了,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反正肯定是熟人所为,不是熟人,怎么知道原主那个时候在哪里。   姚惊鸿见六皇子的时候,甚至怀疑过他,会不会因为不想娶,所以找人害她。   古代盲婚哑嫁,他们又是娃娃亲,六皇子见到姚惊鸿也没有异样,看来并不认识她。   所以这个未婚夫,便被姚惊鸿从怀疑的名单上剔除了。   武南烈见她想得认真,不忍道:“瑶瑶放心,本王一定替你讨回公道,还会替你寻家。”   “毕竟瑶瑶欠本王的可不少呢。”钱财这东西他太多了,她的人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第57章   秋冬遥遥无期   姚惊鸿不知道他的心思,“瑶瑶先谢过王爷了,到时候酬金一定不会少的。”   除了“谢谢”二字,她没有别的好说。   姚惊鸿没敢说,自己现在不想寻家,只想寻仇,一日不知道真相,她一日不安全。   “王爷,你要是没事,瑶瑶就先回去了,今日有点累。”   主要是姚惊鸿怕自己说了,武南烈会误会,又要怀疑她留下来有什么目的。   “去吧。”武南烈的手受伤了,大夫叮嘱他要注意休息,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   就算他想继续早上的事,教姚惊鸿学剑,她也不会学。   所以武南烈没什么留下她的理由。   姚惊鸿朝他行了礼,便出了书房。   她带雁桃回院子,途中一直在琢磨,有什么办法让那个人说实话。   雁桃以为她是有心事,“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王爷?”   即便院子里的蛇已经被捉了,纸鸢应该也收拾完被赶出府,但是姚惊鸿依旧愁眉不展。   “嗯?”姚惊鸿回过神,“没有,王爷有什么好让我担心的?”   姚惊鸿是有点担心,等武南烈找到那男子的同伙,她的身份应该就暴露了。   雁桃犹豫了一下,“小六让我跟小姐说对不住,他一时的疏忽……”   小六很自责,要不是他买了蛇,又没看好,才会让纸鸢钻了空子。   姚惊鸿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雁桃,你跟小六该不会是……”   今日看雁桃对小六的紧张,结合之前的桃木,还有他们两个的对话,他对她言听计从。   姚惊鸿有理由怀疑,他们是一对。   雁桃腾地脸红,“没有的事,雁桃跟小六没什么,小姐莫要多想。”   两人拐进院子,姚惊鸿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只是笑笑,“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有喜欢的人多好,相知相守。”   在这种盲婚哑嫁的朝代,有自己心仪的人,想自己做主,属实不容易。   雁桃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小姐跟王爷也挺好,小姐莫要错过。”   她在烈王府多时,就没见过王爷对别人这样细心过,雁桃觉得王爷肯定是喜欢小姐的。   至于小姐……不好说……   姚惊鸿听到这话,没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雁桃,你家王爷是好心而已。”   “以后你莫要说这种话,让别人多心,等我找到家,便跟你家王爷没关系了。”   姚惊鸿只是觉得好笑,雁桃懂什么,怎么会以为,武南烈喜欢她?   姚家不仅有一门亲事等着她,而且那个娃娃亲对象,还是武南烈的侄子。   皇命难违,等姚惊鸿回了姚府,日后就算两人有关系,怕也只是亲戚关系。   雁桃还想说什么,姚惊鸿已经奔小黑猫去了,“露娜,今天谢谢你!”   当时要不是小黑猫炸毛,她就直接进房了,蛇咬伤姚惊鸿是不可避免的。   “喵——”小黑猫站起身,一脸分不清是傲娇还是骄傲的表情。   “我没看错,你果然是镇宅神兽。”姚惊鸿弯腰捞起它,“一起睡午觉好吗?”   雁桃没有再接着她们的话题,伺候姚惊鸿午休,便自觉退出去了。   小黑猫躺在床边的地上,枕着她的鞋,尾巴一甩一甩,像守护神……   姚惊鸿这一觉到天黑,醒了便快速洗漱,她主动去书房找武南烈。   毕竟今日武南烈救了她,还给了惊喜,姚惊鸿也没有理由一直跟他对着干。   “王爷……”   武南烈刚放下兵书,便听到姚惊鸿的声音,心里有不小的诧异。   怀苍不在府里,只有他们两人去膳厅用晚膳,而晚膳有一道,便是小六做的蛇羹。   蛇羹看起来跟碗仔翅很像,里面是弄成条状的蛇肉,还有冬菇丝、木耳丝、姜丝……   一口下去,咸香跟鲜香,暖心暖胃。   “这个要是秋冬吃,更暖胃!”   姚惊鸿第一次吃,没想到那么可怕的蛇,做出来还挺好吃的。   武南烈随口道:“瑶瑶若是喜欢,以后多让厨子做便是。”   现在才五月,秋冬遥遥无期,到时候她还在不在烈王府,都难说。   姚惊鸿没有多想,“那不行,好吃的东西吃太多就腻了。”   她不是烈王府的人,怎么好意思使唤他府上的人。   两人就这个蛇羹起了话题,武南烈给她科普今日那条蛇的品种跟习性。   直到怀苍突然进门,他朝厅里人行礼,“王爷,属下没抓到人。”   “那人不在自己屋里,问了周边,估计是出去了,没人知道去向。”   “属下留了人,等他一回家,便能抓到。”   武南烈点头,“先坐下用膳吧。”   怀苍坐下,丫鬟立马给他盛了汤跟饭。   姚惊鸿已经吃饱了,她眼珠子转了转,“王爷,要不,我去给那人送饭?”   既然留着他有用,那武南烈就不能把人给饿死,她想趁机再见那男子一面。   姚惊鸿没说谁,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指的那人是谁。   下午他们走后,怀苍去送饭,男子想逃跑,一直哀求他放了自己。   “公子,你绑着我手脚,我没法吃饭啊。”   男子看着怀苍递到眼前的调羹,有点哭笑不得,“公子这不合适!”   “我一个粗人,怎可劳烦你给我喂饭?”   怀苍面无表情,“吃……”   男子饥肠辘辘,虽然这一勺炒饭都是素,在他眼里也是香喷喷的。   他忍着饿,接着讨价还价,“公子,我多大个人了,还没让人喂过饭。”   “你就给我松绑一会,我保证,就吃饭,真的,我自己吃,不能劳烦你。”   怀苍懒得理他,“吃不吃?”   男子梗着脖子,“你要是给我饿死了,你家主子可不会放过你的。”   怀苍站起身,“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男子见他要走,急了,“哎哎别啊,公子我吃!”   怀苍收回刚踏出去的脚,然后男子又开始哀求,简直跟死循环似的。   重复几遍,怀苍没了耐心,终是给了他机会,把绳子解了。   男子一脸感恩戴德地接过饭,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把碗往怀苍脸上扣。 第58章   此路不通   怀苍是什么人,武南烈的手下,刀剑耍得好,手脚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就街头混混这点三脚猫功夫,想从怀苍眼底逃跑,简直是痴人说梦。   怀苍只是歪了一下头,饭碗从旁边擦过,根本碰不着他。   “不想吃饭,想挨打是吧。”他的拳头直接往对方的肚子上招呼,一下两下三下。   男子都没看清楚他干了什么,肚子便挨了几拳,喝的水全都吐出来了。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还击,已经被按在地上,双手被扭在背后。   男子奋力地扭了几下,没能挣脱怀苍的钳制,只能认输:“公子饶命啊!”   怀苍冷冷道:“我看你是不饿,还有心思逃跑,那就再饿几日吧。”   男子疼得嗷嗷叫,“公子饶命,我不敢了,不跑了,真的吃饭!”   饭碗刚才已经被他丢了,现在怀苍身后的房门跟地上,都散落着饭粒。   怀苍直接把男子从地上拎起来,他还想挣扎,立马被绳子捆了。   男子再度被捆绑在凳子上,眼睛也被黑布蒙回去,“别别别,我就是试试公子身手……”   他还试图“讲道理”,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怀苍嫌吵,随手拿块布给他塞嘴里了。   男子看不见,只能听到开门声、关门声,他知道跑不了,也吃不上饭了。   正当他垂头丧气之时,又有开门声,男子试图说话,只有“唔唔”声。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只能猜。   对方好像在打扫,男子更奋力地“唔唔”,企图让人帮他。   没一会,对方打扫完了,然后男子嘴里的布被人扯下,他正想说话,就被塞进一勺子。   男子看不到,也说不出话,只能往下咽,吃着吃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饭是冷的,里面夹杂着什么东西。   对方跟个工具人似的,根本不给他时间思考,一勺接一勺地往他嘴里塞饭。   “什么东西?”男子好像猜到了,“呸呸呸”地往外吐。   这可能就是他刚才那碗饭,夹杂着地上的沙子跟脏东西,全都混合在一起。   对方一声不吭,也不管男子的饭吐到自己身上了,还是一勺一勺往他嘴里塞。   男子看不见,也闪躲不了,即便是抿着唇,不开口,还是被对方硬塞。   两人就跟较劲似的,一个塞,一个吐,反正一碗饭他肯定也吞了半碗。   怀苍站在一旁看着,直到碗里空了,才慢悠悠地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好好的热饭不吃,非要搞事情,人也没跑成,饭也不能浪费。   “杀人偿命,现在这些算什么,连惩罚都算不上。”   怀苍知道,王爷跟小姐从这个院子走后,肯定私下问了她怎么回事。   而他只能靠当时男子害怕的表情,判断小姐没说谎,她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别说没给你机会,你最好想想,还有什么话要坦白的。”   说完,怀苍便带人出去了,房里又留下男子一个人,他在干呕。   怀苍做完一切,便去书房找武南烈。   此时姚惊鸿已经不在了,她带雁桃回了自己的院子。   怀苍如实禀报了刚才的事,然后他就带人去找男子的同伙了。   武南烈自然猜到那男子想逃跑,意料之内,他没有多余的表情……   现在姚惊鸿突然提出来:“王爷,要不,我去给那人送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是罪犯,也不能虐待他。   姚惊鸿说那人害她性命,武南烈倒不担心,她会对他动手。   但是那人要逃跑,姚惊鸿手无缚鸡之力,她自己去,怕出什么意外。   武南烈淡淡道:“不必,怀苍会处理,瑶瑶没必要做这种事。”   雁桃在这话里听出了宠溺,王爷多疼爱小姐,什么都不用她做。   姚惊鸿却听出了“此路不通”,她只能找了个借口,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   “喵——”小黑猫吃饱了,正等着她。   姚惊鸿想了想,一把捞起它,“露娜我带你出去散步吧?”   “喵——”不管小黑猫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单方面决定好了。   姚惊鸿记得今日,从那个院子到武南烈院子的路,她佯装无意地往那边靠。   “露娜,你喜欢花吗?”   “露娜,你是怎么跑到烈王府来的?”   丫鬟们饭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到姚惊鸿抱着一团黑色,自言自语。   她身后的雁桃也没搭话。   “你们说,这小姐莫不是这里有问题吧?”丫鬟甲伸手指了指太阳穴。   丫鬟乙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吗,这小姐伤了头部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丫鬟丙满脸写满嫌弃,“怪不得,她能在府里一直待着,原来靠装疯卖傻啊!”   雁桃看到她们几个在窃窃私语,能猜到又是在背后议论小姐,不知道议论什么。   姚惊鸿“专心”跟小黑猫聊天,“露娜,我明日给你做个什么玩具吧。”   之前她常年住在精神病院,根本没想过养任何动物,养自己都没想过。   可是姚惊鸿经常上网,也曾云吸猫,毛孩子就跟孩子一样,需要有人疼爱的。   “我想想,去哪找丝线跟羽毛……”她有木棍,或者折根树枝也行。   再加上丝线跟羽毛,姚惊鸿就能做一个简易版的逗猫棒了。   这可比武南烈拿各种肉类逗猫好,他再这么逗下去,它迟早得体重超标。   姚惊鸿低头跟猫说话,没看路,直接撞上从院子里出来的武南烈。   “疼!”她捂着头,“王爷你不看路?”   武南烈咧了咧嘴,“瑶瑶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陪露娜散步!”姚惊鸿心想,还好把猫带上了,不然都没法蒙混过关。   “喵——”小黑猫怕姚惊鸿把自己摔了,直接伸爪勾住她衣服,声音都变调了。   “它怎么了?”武南烈看见它的爪子去抠她,也没多想,就去抓小黑猫的手。   恰巧小黑猫的爪子,按在姚惊鸿的胸口处,所以他去抓它,自然也碰到她。   姚惊鸿蹙眉,“王爷,你做什么?”   武南烈心无旁骛,“抓猫啊……” 第59章   八卦   “喵——”小黑猫一通挣扎,还是被武南烈从她身上扒下来,交给后面的雁桃。   而姚惊鸿的脸已经红成大苹果,“……”   之前武南烈对她三番两次出手,都是在房里,没有其他人,姚惊鸿也没让他得手。   虽然现在是夜黑风高,但还没到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姚惊鸿杵在那里不说话了,心想她现在骂武南烈,会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毕竟这里是烈王府,武南烈是主子,多少要点面子,可是她也不能当没事发生啊。   武南烈打量她两秒,才惊觉姚惊鸿的脑子里大概想多了。   “本王真的是抓猫,不是有非分之想。”   他刚才抓猫,小黑猫还费劲往她身上爬,确实有不小心蹭到敏感的地方。   但是姚惊鸿不说,武南烈也没想歪,现在经她一提醒,他不想歪也难。   武南烈不想往歪处想,便岔开话题,“瑶瑶不在自己房里,来这里做什么?”   “刚才已经回答你了,陪露娜散步。”姚惊鸿看他面不改色,也有点怀疑自己想多了。   武南烈看了一眼猫,它似乎想从雁桃怀里逃跑,“行,那你接着散步吧。”   本来他还想跟姚惊鸿说点什么事,才会把猫从她身上扒下来,结果被误会了。   这一打岔,武南烈突然想不起来,刚才他想跟她说什么来着。   姚惊鸿想等他走,武南烈在等她走,而雁桃在费劲地抱猫,怕它挣脱了摔下去。   怀苍看不下去了,压低声音提醒他:“王爷,刚才你说明日有约……”   武南烈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了,“瑶瑶明日随本王出去一趟吧。”   姚惊鸿想也没想,“明日没空,我要给露娜做逗猫棒,王爷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刚才跟小黑猫决定好的,明日要找丝线跟羽毛做逗猫棒。   武南烈眼里浮现问号,“什么棒?”继桃木匕首跟木剑之后,她又想搞什么东西。   他还真没看出来,姚惊鸿一个弱女子,居然对武学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姚惊鸿一本正经道:“王爷每天给露娜加餐,给它喂过头了,过分肥胖容易生病。”   “我给你做个逗猫棒,你用逗猫棒跟它玩,别再用肉馋它了。”   逗猫棒是现代才有的玩意,她猜他们也不能听懂,“王爷明日有事?”   武南烈点头,“你那个什么棒,让雁桃做吧,明日瑶瑶随本王出去一趟。”   雁桃哪会做什么逗猫棒,听都没听过。   姚惊鸿试探道:“是不能说吗?”   武南烈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懒得解释,既然她如此问了。   “本王明日正好有约,想着带瑶瑶出去散散心。”谁让她是他的丫鬟。   还有那男子说了,他们还有同伙,现在怀苍派人去他们家守着了。   武南烈想着,反正他要出去,带着姚惊鸿在身边,说不定她又偶遇谁呢。   姚惊鸿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便改了态度,一口应下。   武南烈挑眉,“还不走?”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听话,说不定会单独进去找男子对峙。   “那就,王爷晚安。”姚惊鸿只能从雁桃怀里接过猫,继续她的遛猫活动。   她没被他发现意图,也没能进去院子,果真是此路不通……   武南烈开始天天带着她,第一天去湖上泛舟,第二天去茶馆听戏,第三天去酒楼赴宴。   他美其名曰,带姚惊鸿出去散心。   顺带让她看看,对哪些地方有印象,或者对哪些路人有印象。   而怀苍派去蹲点的人,一连三天,都没等到男子同伙回家,他像消失灭迹了一般。   姚惊鸿严重怀疑武南烈的意图,他不是想帮她寻家、寻仇,而是想使唤她。   他们坐着喝酒,她站着伺候,端茶递水,还不能对别人笑。   “哟,烈王殿下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美人儿?”说话的是同桌吃饭的王若。   请客吃饭的不是他,但是这个王若仿佛有社交牛逼症,频频举杯邀大家痛饮。   姚惊鸿听到他的话,假装没看到王若往自己身上扫视的目光,全是掩不住的色眯眯。   桌上的吃瓜群众也想知道,毕竟武南烈从来不带丫鬟,但是没人敢问出口。   武南烈无动于衷,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喝自己的酒。   其实那日端午过后,武思垚回宫,寻了个机会,专门跟皇帝提起来过。   “父皇,儿臣端午那日在宫外遇见皇叔,皇叔似乎有了心仪之人。”   皇帝武南絮一听,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他忙让武思垚把话说清楚,“你怎么知道你皇叔有了心上人?”   自从先皇驾崩之后,没人能管武南烈,他就跟没有七情六欲似的。   不管是谁撮合的,或是谁自动送上门,他愣是不能从中挑几个当妻妾。   别人看着只是好奇,而身为皇帝的武南絮,他是武南烈的皇兄,那可是真着急。   自己的皇子们有几个都先后出宫建府,成家立业,为皇室开枝散叶。   而武南烈是长辈,却完全没有这个责任感,甚至拒绝了端午去华义寺祈福。   武南絮本来还要怪武思垚祈福不诚心,中途开溜,他这是想功过相抵。   武思垚便把他在安阳河边的所见所闻,包括他们喝酒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皇叔对瑶瑶姑娘可贴心了,又是夹菜,又是嘘寒问暖的。”   “还不许人家喝酒,瑶瑶姑娘误饮了他杯中酒,皇叔还借口带人走了。”   武思垚讲得绘声绘色,武南絮便信了他的话,回头便传武南烈进宫询问。   武南烈就知道,六皇子唯恐天下不乱。   “皇兄,你的好儿子什么德性,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武南絮笑眯眯道:“皇弟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快告诉朕,这姑娘是谁家的?”   武南烈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不知道……”   武南絮以为他开玩笑,“怎么会不知道呢,皇弟跟朕还打哑谜,这可不妥。”   武南烈说:“真不知道。” 第60章   你是什么牛马   武南絮秒变正经,“皇弟可能是习惯了孤身一人,朕也理解。”   毕竟他们成年的时候,武南烈还小,现在他跟其他亲王也玩不到一块去。   “但是你也该知道,父皇临终前,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事……”   武南絮循循善诱劝他也不是第一回 。   武南烈已经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皇兄,父皇已经不在了,不用老把他搬出来。”   武南絮又说:“那你跟朕说说,这姑娘什么来历,朕让国师算算卦。”   武南烈摇了摇头,“这姑娘只是暂时借住在我府上,不劳皇兄费心了。”   “皇兄要是有这个闲情逸致,应该多督促六皇子,早日收心才是。”   说起这个,武南絮也觉得甚是头疼。   “国师给小六跟姚家嫡女算了卦,两人是天作之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意外。”   不止皇室派了人在找姚家嫡女,姚家也在找,偏偏她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主要是这姚家嫡女没离过家,常年身边有人跟着,姚咏德都猜不到她能去哪里。   武南烈成功把他的注意方向给转移了,武南絮就从操心他变成操心武思垚。   他的皇弟是没有七情六欲。相反,他的六皇子是处处留情。   武南絮跟武南烈辩论了一番,后面还让人把武思垚叫过来,训了他一通。   而当今皇帝问不出来的东西,这桌上的人怎么可能问得出来。   姚惊鸿就站在武南烈身后,穿着烈王府的丫鬟服饰,站得笔直。   别人不能使唤她,姚惊鸿专门为武南烈服务,像丫鬟,又不像丫鬟。   武南烈没有回答王若的话。   旁人怕王若尴尬,连忙打哈哈:“烈王殿下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有美人伺候,有什么稀奇的。”   王若大概是喝高了,脸颊通红,“烈王殿下要什么美人没有,这我懂!”   “我就想知道,她是怎么入了烈王殿下了眼,毕竟他可不好拿下……”   姚惊鸿不是没听懂他的话里有话。   但是今日她扮演的是丫鬟,主子没吭声,姚惊鸿也不能骂人。   就在姚惊鸿以为,武南烈还是不会搭理这人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等本王府里下次招丫鬟的时候,请王老板过来指导一下如何?”   王若没听出他的深意,还以为武南烈给他面子,他傻傻地咧嘴笑。   然后摆手,“那不成那不成,烈王殿下多尊贵,怎么能……嗝……”   王若又自己灌了一杯酒,“在下何德何能,能替烈王殿下先试试姑娘呢。”   “那烈王岂不是捡了我玩剩下的?说出去也不好听,你们说对不对?”   他说完,便莫名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姚惊鸿就看到,有个小酒杯被甩出去,直接打在王若的脸上。   速度之快,谁也没看清。   力度之大,他被打中的地方瞬间红了。   “啊!”王若顿时酒醒了一半,捂着脸,一脸愤怒,“谁?哪个小人干的?”   姚惊鸿反应过来,探头看武南烈的手边,果然,他的酒杯不见了。   桌上人都噤了声,谁也没敢接话。   攒局请客的范宾白怕出事,忙站起身,“王老板快坐下,你喝多了。”   王若本来确实喝高了,但是这一下也被打醒了,满桌的人都看着他。   被当众打脸,王若下不来台,“烈王殿下,你的酒杯呢?”   武南烈淡淡道:“打狗了……”   王若敢怒不敢言,“烈王殿下,今日同桌吃饭,都是兄弟,这样不合适吧?”   “在下不过调侃了一下你的丫鬟,还劳烈王殿下亲自维护,看来着实不一般哪。”   范宾白脸都白了,朝王若身旁人使眼色。   旁人连忙去拽王若,“王老板喝多了,大家见怪不怪,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若跌坐回去,店小二也立马给武南烈换上了新的小酒杯,添满。   范宾白举杯,“来,今日烈王殿下赏脸作陪,是范某的荣幸……”   桌上所有人都纷纷举杯,只有武南烈不动,他往后靠着椅背。   “本王跟当今圣上是兄弟,你是什么牛马,跟本王坐一桌,就想称兄道弟?”   “王老板未免过于自信,把本王置于何地,又把当今圣上置于何地?”   王若被他一句“当今圣上”搞得,酒全醒了,脸上毫无血色。   蔑视皇家,蔑视圣上,那可是大不敬,严重还可以杀头的。   王若颤抖着说:“烈王……烈王殿下,小的喝多了,胡言乱语,你莫要放在心上。”   范宾白也有点慌,他攒局请客,是有事想请烈王帮忙的,不是惹他生气的。   谁知道王若这个酒品,喝几杯马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敢惹烈王。   范宾白说:“烈王殿下,王老板平日不这样的,今日见到你高兴,才喝多了几杯……”   武南烈眯了眯眼,“今日蹬鼻子上脸,明日就能造反?酒后说的话不用负责?”   范宾白被噎住,他可不想为了王若得罪烈王,不然回头他自己也不用混了。   王若看这情形,也顾不上什么脸面,突然就开始自扇耳光,“我错了!”   “我没分寸,喝了点酒就语无伦次,得罪烈王殿下,你大人有大量……”   包间关着门,饭桌上的人都停了动作,一时间只有清脆的巴掌声。   “我不该跟烈王殿下攀兄弟,我也不该调侃烈王殿下府里的丫鬟,都是我的错!”   王若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道歉。   姚惊鸿看得目瞪口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这样子不是更没面子吗。   武南烈看了一会,也没喊停,突然站起身,“瑶瑶,我们走。”   姚惊鸿还在看王若的表演,被他喊回了神,连忙快步跟上。   范宾白也起身,跟着送他们下楼,“烈王殿下,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这王老板酒品竟如此差,明日我登门道歉,希望烈王殿下别恼我才是。”   武南烈面无表情,“本王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人,都敢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是当今圣上仁慈爱民,让这些商人越做越大,养虎为患?” 第61章   天凉王破   怀苍在门口候着,等武南烈出来,立马随行,却看到他面无表情下,隐隐的不悦。   范宾白一直在道歉,担心王若连累自己,还说明日要登门道歉。   武南烈面无表情,姚惊鸿亦步亦趋,怀苍从范宾白的话里听出了端倪。   “是当今圣上仁慈爱民,让这些商人越做越大,养虎为患?”   武南烈这话,把范宾白问得哑口无言,说也错,不说也错。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   邻国都是重农轻商,只有泽安朝,重农的同时,武南絮也扶持商业贸易,让货物流通。   见他答不上来,武南烈微微侧头,“怀苍,查一下这个王若平日都跟哪些人来往。”   “要是没什么人能保他,就让他收拾收拾滚蛋,别在京城混了。”   范宾白脸色煞白,他跟烈王认识许久,一直是君子之交,没见过他发脾气。   怀苍认真应下,“属下即刻去办。”   姚惊鸿眼里都是星星,她知道王爷权力大,没想到武南烈随口就能让人滚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凉王破?   巧的是,王若还真姓王,姚惊鸿心里只有一个反应,这巧合真是妙啊!   范宾白不敢再说,只能止步,“恭送烈王殿下,明日在下定登门道歉。”   武南烈没理他,带姚惊鸿上了马车。   怀苍跟车夫一起坐在前头,帘子隔绝了视线,马车里只有两个人。   马车咕噜咕噜地走。   “王爷,那个王老板是什么人,怎么能惹你发这么大的火?”姚惊鸿没话找话。   武南烈睨了她一眼,“不认识……”   姚惊鸿“哦”了一声,“王爷也别生气了,为这种垃圾人不值得,生气不利于伤口恢复。”   她是想劝他别浪费时间跟人置气,影响自己心情,又担心武南烈多想。   姚惊鸿就胡扯,说到武南烈的伤口上去,今早出门前,她还给他换了药。   还好那蛇没毒,大夫的药敷了一晚上,他的伤口看上去没那么狰狞了。   武南烈听出来了,想起刚才王若对她出言不逊,突然开口:“怀苍,去霓裳阁。”   姚惊鸿听到外面传来怀苍的声音,他吩咐车夫换了方向。   她这段时间,跟武南烈去了不少地方,大多是什么茶馆酒楼,都是吃吃喝喝的地方。   古代没有电脑手机网络,在府里除了看书作画练字,似乎娱乐的方式也不多。   想要娱乐就得出门,社恐宅男不存在的。   而这个“霓裳阁”,听起来不是娱乐的地方,像是卖衣服的。   姚惊鸿试探道:“王爷是要逛成衣铺?”   现代多为网上购物,手指点一点就能买买买,就算线下购物,男的喜欢逛街的也不多。   人靠衣装,武南烈说:“给你买……”   刚才王若的不尊重,一来是因为他喝了酒,蹬鼻子上脸,二来便是因为她是丫鬟。   姚惊鸿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为什么给我买?”   自从当了武南烈的丫鬟,她就一直跟雁桃穿一样的衣服,没觉得不妥。   这是府里所有丫鬟都统一的服饰,两三个丫鬟站一起,就可以玩连连看。   所以纸鸢才会想办法,到武南烈面前露脸,不然他哪里看得见她。   姚惊鸿原来有一套自己的衣服,是粉白色的基调,原主离家那日穿的。   在武南烈的后院,她整个人都湿了,那套衣服也就脱下来,换上了丫鬟的衣服。   雁桃把姚惊鸿的衣服拿去洗,晾干后便替她叠好,收起来了。   而被怀苍关起来那个男子,也正因为姚惊鸿换了衣服,气质变得不同。   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在安阳河边没有,在房里也没有,还是姚惊鸿专门提醒他的。   “一时兴起。”武南烈之前没想过给她买衣服,确实是一时兴起。   他没有那么细心,更没有对她特别待遇,也是因为这样,府里才各种八卦。   不过他们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也不关心,能听到的只有雁桃。   就像此时,烈王府的午后,全是丫鬟们三三两两在瞎聊。   因为王爷跟小姐都不在府里,雁桃干完了杂活,便去厨房帮小六。   雁桃帮忙洗菜,小六在给鸡腌料调味,两人提起昨日的事,都觉得像是虚惊一场。   “还好有小姐在,王爷定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没有重罚你。”   纸鸢三番两次的找事,雁桃看出来,王爷处处护着小姐。   虽然小六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但是他觉得自己不亏,比打板子好多了。   这事要是按别的情况来说,没有小姐的事,没有纸鸢的事,单单说他买了蛇。   然后因为监管不力,蛇跑了咬伤王爷,小六只是罚钱是没法了事。   毕竟王爷身娇肉贵的,小六把蛇羹做得再好吃,方管家也不会让他将功抵过。   丫鬟乙洗了碗,拿进厨房,听到他们两个在聊天,“哟,这不是小姐眼前的红人吗?”   丫鬟甲乙丙,三人平日都是王爷院子的打扫丫鬟,同进同出。   可是这会丫鬟乙居然落单了。   “雁桃还在这儿干这种活呢。”丫鬟乙名叫春晓,“小姐出门怎么不带你?”   雁桃随口道:“小姐出门为何要带我?”   她把菜沥干,站起身,整盆递给小六。   王爷出门都带小姐,只有在府里的时候,雁桃才一直跟着,伺候她饮食起居。   春晓笑眯眯地凑过去,用手肘拐了一下她的手臂,“雁桃,你说小姐跟王爷……”   她还挤眉弄眼,脸上写着“你懂的”。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雁桃往旁边走,去拿别的东西。   春晓“啧”了一声,“雁桃别装了,想嫁入烈王府的千金小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王爷哪个都没瞧上眼,之前把人带回来,丢在西苑也不闻不问。”   “这才半个月,小姐突然上位,总有什么秘籍吧,你离得近,说来听听?”   雁桃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听过,毕竟我也不是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第62章   霓裳阁   雁桃确实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什么,小姐一觉醒来突然闹着要走。   王爷突然出现,两人就此较上了劲,小姐处处顶撞他,还总是想逃离烈王府。   雁桃记得,小姐当时似乎说了谁爬谁的床,王爷竟然也没有否认。   但是即便他们两人同住一房,也是各睡各的,这也让雁桃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从那时起,小姐有没有住进王爷的心,雁桃不敢下结论。   但终归是有姑娘入了王爷的眼。   方管家私下还提过,“小姐让王爷更加有精神气,吾心甚慰。”   雁桃当时就是因为没什么活,才被方管家打发去西苑伺候小姐的。   结果她跟着小姐一起进了王爷的院子,自然要小心做人,预防祸从口出。   今日春晓当面八卦小姐跟王爷,雁桃也只能说没听过,不知道。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告诉这些长舌妇。   雁桃反问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烈王府的规矩,谁都知道,但是私下不想听话的,也不止纸鸢一个。   雁桃又不瞎,王爷貌比潘安,谁人不喜欢,但是她没有这种非分之想。   主子是主子,丫鬟是丫鬟,耍手段上位不是没有,要是玩不好,就跟纸鸢一样。   雁桃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眼前这个八卦的春晓,怕不是单单只为了八卦,她可能想取经。   雁桃又佯装无意,补了句:“你也想学纸鸢?”   春晓咧嘴一笑,“瞧你说的,纸鸢不是失败的例子吗,得引以为戒才是。”   “这人都有好奇心,难道雁桃你没有吗?别装了,大家还是不是好姐妹?”   雁桃心里呵呵,上一个跟小玉自称好姐妹的纸鸢,已经被赶出府。   “我只知道,好好伺候主子,多干活,少说话,其他的一律不关心。”   雁桃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但是春晓不出去,她也不能赶人走。   “雁桃,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拿一下那个碗……”小六适时地出声,替她解了围。   雁桃立马走过去,两人忙起来,没人搭理春晓,她只能先走一步。   出了厨房,春晓往前走,拐了弯。   丫鬟甲跟丫鬟丙立马围上来,异口同声:“你进去那么久,都说什么了?”   春晓撇了撇嘴,“这死丫头嘴严实得很,啥也不肯透露,就说不知道。”   丫鬟甲意味深长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姐肯定是爬了王爷的床。”   丫鬟丙则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人家得道了,自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下面的人。”   烈王府没女主人,王爷不需要贴身丫鬟,所以她们都没有上升的机会。   不止姚惊鸿飞上枝头变凤凰,连带她的丫鬟,都一跃成了跟她们不一样的级别。   她们每日到处忙活,看到雁桃只要陪着小姐在门口晒太阳,她们能不羡慕嫉妒恨吗。   春晓回头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招手让她们两个靠过来。   “咱们怎么可以让她们过得那么舒坦,再这么下去,迟早骑在咱们头上!”   丫鬟甲一听来劲了,“春晓你可真贼,我早就看不过去了,她凭什么?”   丫鬟丙直截了当,“说说,你想做什么?”   “你们听我说……”春晓笑得很有深意,三人在角落密谋着搞幺蛾子……   马车咕噜咕噜的车轮声越来越慢,然后车夫勒马,停在了霓裳阁。   怀苍跳下车,撩了帘子,“王爷,到了。”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铺,三层楼高,大大的招牌特别抢眼。   武南烈跟姚惊鸿先后下车,她看着这三层楼的建筑,惊出表情包。   现代的楼房大多十几层起步,但是古代不一样,两层应该就是极限了。   这家店,竟然有三层楼,而且招牌两边挂着各色布料,随风飘扬,想注意不到都难。   武南烈刚走几步,店小二看到来人,眼珠子都快掉了,忙窜到二楼去找掌柜的。   “烈王殿下来了,掌柜的快下楼去看看!”   店小二这一声嚷嚷,二楼的千金小姐都纷纷往下跑,活的王爷不少见。   但是武南烈,从来没踏足过这个霓裳阁。   陈掌柜跑得急,从姑娘们当中脱颖而出,差点滚下楼梯。   好在最后一刻,他抓住了扶手,不然就这身形,可能直接滚到门口去迎接贵客。   “烈王殿下,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陈掌柜满脸堆笑,迎出去。   武南烈从来不踏足霓裳阁,都是大师傅亲自上门去为他量身定做。   他的衣物,用的自然是上好的布料。   陈掌柜话音刚落,便立马发现,武南烈跟怀苍中间,竟然有个面容俊俏的丫鬟。   他之所以不觉得她是千金小姐,而是丫鬟,就是因为姚惊鸿身上的衣服。   烈王府的丫鬟这统一的服饰,就是出自霓裳阁的小师傅之手,统一定制的。   不能说布料用的多好,但是比别人家丫鬟自是不会差的。   武南烈看他打量姚惊鸿,“按她的尺寸,拿几套当季的服饰,让她试试。”   他又回头看姚惊鸿,“随便选几套,先试试,本王有时间。”   “要是都不喜欢,明日让大师傅上门给你量尺寸。”   姚惊鸿受宠若惊,她以前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王爷,其实不必这么麻烦。”   这下不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王爷亲自带着她逛街买衣服。   姚惊鸿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总得疯一个,这个事才解释得过去。   陈掌柜连声应下,满脸堆笑,“烈王殿下跟小姐,里面请——”   他一边招呼他们进门,一边吩咐店小二去取最新的成品,“要第三行第五排的衣裙。”   姚惊鸿跟在武南烈身后进门,看到楼梯上全是女孩子,有点懵逼。   千金小姐们眼睛都发亮了,争先恐后地冲过来,场面不亚于明星见面会。   “烈王殿下,我是……”   “烈王殿下,看看我!”   姚惊鸿没法形容,就那种疯狂粉丝想跟明星近距离接触,她真是第一次见。   以前在电视上看见,姚惊鸿感受不到,现在直接身临其境,她好想逃。 第63章   她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霓裳阁足够大,但是当所有的姑娘都冲过来,姚惊鸿下意识往武南烈身后躲。   她怕她们太疯狂,围住他的同时,顺便把旁人都挤成馅饼。   好在,事实不像姚惊鸿想象那样,她们触不着武南烈,便被怀苍拦了下来。   “王爷不喜被外人打扰,还请各位小姐自重,免得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怀苍手持一把剑,站在他们两个面前,隔绝了两个区域。   那剑明晃晃地闪着寒光,倒映出她们不甘心的表情。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好似一伸手就能摸到他,谁会甘心。   不过,千金小姐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怀苍常年跟随武南烈,以一敌百的能力还是有的,何况他手里还拿着剑。   刀剑无眼,她们就是再激动,再不理智,也得被他的剑逼停在原地。   姚惊鸿看到这场景,脑里只浮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词句。   她们的激动跟兴奋,渐渐都转化为怨怼跟委屈,一个个隔空朝武南烈放电。   自从出宫建府以来,这种事情偶有发生,他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不过武南烈从来没有踏足霓裳阁,这里的女人之多,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早知道如此“盛况”,武南烈不应该一时兴起,还是应该派人来请大师傅过府。   他现在就不用在这儿,看别人眼睛抽筋。   姚惊鸿很想夸怀苍厉害,一把剑就能唬住这么多人,又怕被对面的人骂。   可她不知道,即便自己不出声,单单站在武南烈身边,就已经很惹眼了。   “那她是谁啊?为什么她可以离烈王殿下那么近?凭什么?”   不知道人群里的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大家立马把视线从武南烈身上,全都挪到姚惊鸿身上,好像给她打了个聚光束。   姚惊鸿往后退一步,“我是王爷的丫鬟。”   丫鬟不得随行,不得伺候主子吗?   她不离他那么近,还能隔空使用意念吗?   “她是烈哥哥的丫鬟,但是又不只是丫鬟,贴身伺候那种……”   有人不慌不忙地解释,语气里带着的意味深长,给众人留下无尽的想象。   这声音有点耳熟,姚惊鸿听过,这声“烈哥哥”,更是叫得亲昵。   姑娘们很快回味过来,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各种各样的愤怒。   如果她们的目光能杀人,姚惊鸿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万箭穿心。   姚惊鸿用手捂着心脏处,好像保护自己的心不要被射穿,同时她看向那个声源。   果不其然,吴秀云带着丫鬟小秋,就站在阶梯中间,不上不下。   她脸上的表情,模糊了高兴还是高傲。   陈掌柜看这场面有点僵持,忙开腔缓和气氛,“各位姑娘都是本店的贵客,烈王殿下也是,大家莫要伤了和气。”   “本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有什么事,要不先把账结了,到外面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这掌柜的话,让姚惊鸿有点想笑,她脑补了武南烈带着所有人,出去聚餐的场面。   十人一排,浩浩荡荡,怎么想怎么好笑。   还好武南烈背对着她,没有看到姚惊鸿要笑不笑,卡住的样子。   陈掌柜仿佛自说自话,说了个寂寞。   她们无一人动作,有的继续朝武南烈放电,有的接着瞪姚惊鸿。   姚惊鸿心想,要不劝他回府算了。   上一次只有吴秀云一人,姚惊鸿还想说武南烈把人娶了不就完了。   反正烈王府家大业大,他养几房妾室算什么,又不是养不起。   但现在这满霓裳阁的姑娘,她估计,这也只占全京城适龄女性的百分之多少。   烈王府再有钱,武南烈也娶不了这么多人,除了皇帝,应该没人需要建后宫。   也不是不可以,可能是他的肾不会答应。   姚惊鸿觉得这种场景,大概得持续到他娶妻,可能她们就死心了。   但是古代娶完妻,又还能娶妾室,她们一定以为自己迟早有机会。   姚惊鸿把脑子里多余的想法甩掉,犹豫着要不要打道回府,武南烈就开口了。   “麻烦各位让一让,本王今日赶时间,没空与你们的家人面谈。”   他只是动了动嘴,却比陈掌柜的话有用多了,千金小姐们面面相觑。   不过几秒,姚惊鸿便看到她们全都靠边站,迅速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些姑娘里,有一半怀苍都认得,更知道她们家住何处,家人是经商还是为官。   不管经商还是为官,都没有人的权力有武南烈大,谁都怕他。   要是武南烈跟她们说不通,自然得让她们的家人,亲自来跟他“面谈”了。   陈掌柜松了一口气,重新堆笑,做了个手势,“烈王殿下,楼上请。”   武南烈为首,姚惊鸿在中间,怀苍走在最后,三人在陈掌柜的带领下,上了三楼。   一楼是展览现成的衣物,二楼是顾客试衣的地方,而三楼一般只接待贵客。   就像武南烈这样的皇亲国戚,才能让陈掌柜如此殷勤,亲自招待。   千金小姐们也跟着上来,但是都被阻隔在楼梯口,怀苍站在那里守着。   他一脸冷冰冰,不好惹的样子,她们也不敢越过去,只能遥望。   陈掌柜给他们奉了茶,殷勤地各种寒暄。   武南烈坐在那里,悠闲地像喝下午茶,“最近有什么新进的布料,拿过来给她看看。”   店小二取东西取那么久,怠慢贵客可不得了,陈掌柜正想下楼找他。   “那,烈王殿下请稍等。”   围观的人只走了几个,楼梯口还是人满为患,陈掌柜挤下去的。   他对她们也没办法,只能不管了。   姚惊鸿微微朝武南烈侧头,压低声音,“王爷,为什么这些姑娘听你的话?”   武南烈抿了一口茶,“这个京城,大概只有瑶瑶不听本王的话。”   除了眼前的她,还有院子里的小黑猫。   姚惊鸿蹙眉看他,“王爷,我说正经的。”   “哦,本王不够正经吗?”武南烈放了茶杯,抬眼看她,“瑶瑶什么时候听本王的话?”   姚惊鸿佯装咬牙切齿,“它叫露娜!” 第64章   人靠衣装   武南烈看到她故意装凶的样子,微扬嘴角,“为什么它叫露娜?”   姚惊鸿听他口气松动,收回表情,“没有为什么,它就叫露娜,它同意了。”   她的注意力成功跑偏。   武南烈问:“它同意了?它怎么告诉你的?瑶瑶你还听得懂猫语?”   姚惊鸿又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懂……”   她会讲英语,能听懂方言,但是猫语这门外语,还没地方学。   “我叫露娜,它搭理我,你叫瑶瑶,它不搭理你,这不就是同意了吗?”   武南烈逗她玩的,就是故意叫瑶瑶的。   其实他想叫的是姚惊鸿,也不是小黑猫。   一开始就是两人因为一个吻闹翻了,姚惊鸿甩了他巴掌,还把自己关在房里。   武南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不可能拉下脸,主动去哄姚惊鸿。   所以便拿她的名字,喊小黑猫。   武南烈留下猫是因为她,至于它想叫什么,其实他并不在意。   小时候他在宫里养过一只猫,白色的,随口便取名叫雪雪。   那时候武南絮的大女儿刚出生。   武南烈对她喜欢得不得了,便是用她名字里的“雪”字给猫取的名。   后来猫死了,武南絮的大女儿也生病夭折了,之后他便没有养过小动物。   姚惊鸿见武南烈没接话,突然就神游了,她拿手在他眼前晃动,“王爷?”   武南烈条件反射,抓住她晃动的手,就一瞬,他又松开了,“怎么了?”   姚惊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我刚才说了,它叫露娜。”   她一字一句地重复给他听,希望猫改名,而不是自己改名。   虽然姚惊鸿原名不叫瑶瑶,但是不想他天天逗猫跟念咒似的。   主要是武南烈一天念叨这个名字上百遍,姚惊鸿昨晚做梦,都梦见他。   这回不是春梦,但是梦里梦外都是武南烈,说好的离他远远的呢。   武南烈点头,“瑶瑶说它叫啥,它就叫啥,但是本王有条件。”   姚惊鸿听到前面刚松了口气,结果气还没呼完整,又被他后面的话弄得提起了心。   “什么条件?”虽然她隐约觉得是坑,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武南烈说:“本王暂时还没想到,先欠着,想到了告诉你。”   姚惊鸿连连摆手,“等你想到了再说,这个我可不欠。”   上一次欠的是吻,姚惊鸿不同意,也已经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她还。   这次她可不上当。   楼梯口围观的千金小姐渐少,还是不少人看到他们两个互动。   武南烈几乎没有对哪个姑娘如此温柔,所以她们便信了吴秀云的话。   这丫鬟不仅仅是丫鬟,还是贴身伺候的。   陈掌柜带着两个店小二,他抱着几卷布料,他们人手各拿几套衣服。   后头还跟着个小姑娘,她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首饰盒。   四人一起上楼,跟下楼的几个姑娘擦肩而过,她们脸上是想哭的样子。   后面是追着的丫鬟,“小姐,等等我。”   其中一个还把小姑娘撞得踉跄,但是道歉也没有,径直跑掉了。   小姑娘敢怒不敢言,只能空出手来,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肩膀。   离她最近的店小二看到了,小声问道:“云雅,你没事吧?”   小姑娘摇头,“不碍事,上去吧。”   四人上了三楼,越过守在楼梯口的怀苍,出现在姚惊鸿的视线里。   她还在跟武南烈讨论今天这种情况,是不是有解决的办法。   看到他们四人带着好多东西出现,姚惊鸿适时地暂停了话题。   陈掌柜带着他们行礼,“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他把布料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本店最新进的丝绸,姑娘一会可以看看。”   两个店小二把手上的衣服,挂在一个木制的移动衣架上。   小姑娘把首饰盒摆在一旁的柜子上。   陈掌柜指着成衣给他们介绍,从布料到裁制、花纹、设计……讲得可详细了。   姚惊鸿听得云里雾里,偷偷瞥向武南烈,他随手选了两套,“瑶瑶去试试。”   陈掌柜向姚惊鸿介绍小姑娘,“她叫云雅,可以伺候姑娘更衣。”   姚惊鸿站起身,“那个,我自己换就可以了,不用麻烦。”   她在府里被雁桃伺候,没有不习惯,那是因为时间久了,她们熟悉了。   但是在外面被陌生人伺候,姚惊鸿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云雅跟陈掌柜对视一眼,然后她说:“那我带姑娘去更衣,我在旁边等着。”   陈掌柜把武南烈选的衣服,交给云雅。   云雅带姚惊鸿进了旁边一间房,房里中间放着个屏风,后面有个木制的贵妃凳。   她关了门,帮姚惊鸿把两套衣服都放在贵妃凳上。   “小姐,你可以在屏风后面更衣,我就在这边等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交代完,云雅便退到另一边去了。   姚惊鸿刚才就没听那个掌柜的说话,她把衣服翻来覆去,一件一件往身上穿套。   古代衣服层层叠加,还没有扣子。   到了系带她就发愁了,平日里都是雁桃帮忙的,姚惊鸿自己不会搞。   云雅在另一边待着,揉着自己被撞的肩膀,没一会她便看到姚惊鸿探头。   “小姐,怎么了?”云雅率先出声。   姚惊鸿尴尬道:“云雅,我不会系带。”   云雅笑了笑,“那让云雅帮你吧。”她走过去,还发现姚惊鸿有顺序穿错了。   然后两人一边交流,一边整理,片刻便穿好,云雅说:“小姐穿这个真好看。”   “谢谢你。”姚惊鸿身上这套是米白的,绣着好看的蝴蝶纷飞。   武南烈靠着椅背,坐姿慵懒又不失风度。   他看到两人从房里出来,没有动作,只是眉毛微挑,果然是人靠衣装。   姚惊鸿脱了丫鬟服饰,换了新衣服,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更加不一样了。   陈掌柜自然是一顿夸,什么词都有。   云雅在首饰盒里取了一根簪子,给她戴上,“小姐,转两圈,给王爷看看。”   “哦。”姚惊鸿原地转了两圈,裙摆因为她的转动而飘起来。 第65章   挡箭牌挡烂桃花   姚惊鸿转了圈,所有人看完她,又齐齐转头看向武南烈,等他提意见。   武南烈没意见,只是微不可见地点头,“瑶瑶试另一套。”   姚惊鸿跟云雅又进房了,这次由云雅帮她穿,两人进去的时间更短了。   出来之后,云雅还给她戴了一条项链。   项链是珍珠串的,中间是一颗淡蓝色的珠子,周围有三朵小花,下面坠着一颗粉晶石。   项链跟衣服搭配,有种画龙点睛之妙。   姚惊鸿还是像刚才一样,被指挥着,站在他面前转圈。   武南烈站起身,“这套瑶瑶穿着吧。”   姚惊鸿正想问她换下来的衣服呢。   然后便听到旁边的怀苍,跟陈掌柜说:“把小姐换下来的,跟王爷刚才选的,全部送到烈王府找方管家结账。”   姚惊鸿惊觉,这个画面怎么那么眼熟。   不就是电视上常演的,霸道总裁带小娇妻买衣服的既视感?   身为不近女色的烈王爷,带自己的丫鬟买新衣服跟首饰,这合适吗?   如果姚惊鸿是吴秀云,她也会觉得这不合适,这两人没猫腻才怪。   武南烈已经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回头去看,“瑶瑶?”   姚惊鸿回过神,发现楼梯口不知道何时,已经没了围观的人。   她立马急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王爷,你给我买衣服做什么?”   刚才姚惊鸿在马车上问过,武南烈只是说一时兴起。   可他这么突然,会给她造成很多麻烦的。   “新衣服不喜欢吗?”武南烈伸手替姚惊鸿捋碎发,但是她躲开了。   新衣服怎么会不喜欢,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买买买,何况有人买单。   姚惊鸿皱着眉,“王爷,你这样会害我被人误会的,你没看到她们的眼神?”   武南烈不以为意,“本王说了,本王不怕别人误会。”   “可是我怕啊!”姚惊鸿深呼一口气。   “人言可畏你懂吗,你是王爷没关系,她们爱慕你,可是她们想撕碎我哎!”   吴秀云肯定是最想撕她的那一个。   不然也不能开那个腔,吴秀云就是想利用舆论,让大家都记恨姚惊鸿。   “那又如何?”   武南烈突然揽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面前带,“你是本王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姚惊鸿下意识去看旁人反应,发现陈掌柜跟云雅说话,两个店小二在整理衣物。   而怀苍,面无表情,见怪不怪。   武南烈附在姚惊鸿耳边说:“本王今天就是要让大家都看到,你是我的人。”   不管别人是羡慕还是嫉妒,她都是他的,像王若那样的垃圾,算什么玩意。   “谁是谁的人?”姚惊鸿瞬间涨红了脸,这什么情况,他这是表白吗,有点太突然。   说好的高冷王爷,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武南烈松开她,“我烈王府的人,为何需要担心别人误会?”   “从你第一天配合本王演戏,吴姑娘就已经认定,你是本王的人了。”   姚惊鸿的心在这瞬间回落,他的意思肯定不是她以为的意思。   “王爷,你又拿我当挡箭牌?”   武南烈今日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心有所属,这样能抵挡部分烂桃花。   他这算盘打得真是妙啊。   姚惊鸿撑起一个妩媚的笑,“王爷,这工作太危险了,一两件衣服怕是不够的。”   既然他利用了她,那这些东西,不要白不要,姚惊鸿凭什么白干活。   武南烈就喜欢她这反应快的,“瑶瑶还想要什么,本王不太懂哄姑娘。”   他何止不太懂,就没哄过,只知道带她出来玩跟买衣服。   “哄姑娘?”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捋了袖子,露出自己白皙的手臂。   “王爷不得送点什么定情信物?比如什么什么金手镯,玉手镯?”   她不是身无分文吗,金银玉器最值钱,要是哪天逃跑,还能拿去典当。   本来原主的身上,应该是有首饰的。   姚惊鸿估计,应该是她被人灭口之后,被那几个凶手给搜走了。   不然她也不能因为没钱,一直在烈王府躲着,蹭吃蹭喝,给人当丫鬟。   空头支票,姚惊鸿都写了好几张了。   但是武南烈没收,大概是他对烈王府的安保很有信心,觉得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瑶瑶喜欢手镯?”武南烈微微挑眉。   千金小姐都喜欢金银珠宝。   姚惊鸿这么说很合理,“不是我喜欢,是王爷你不能太抠。”   这还是古代,让他买点首饰不过分。   像他这么有钱的,要是放在现代,不得让他送人送车送别墅。   武南烈若有所思,“那瑶瑶喜欢什么?没有想要的吗?”   姚惊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   她想要空调、电脑、手机、游戏机……这里通通都没有。   姚惊鸿思虑再三,还是违心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就算是有,也不应该王爷买。”   武南烈带她下楼,好些人都还没走。   姑娘们跃跃欲试,还想凑过来,被武南烈冷漠的视线盯得,冻在原地。   吴秀云背对着楼梯,跟小秋站在柜台聊天,磨磨蹭蹭的,怕谁看不出她在等人。   “小姐,小姐。”小秋小声暗示她。   武南烈跟姚惊鸿经过她们身边时,吴秀云掐准时间似的,佯装随意地转过身。   她手里拿着一杯滚烫的茶水,还没泼出去,就被武南烈碰翻了。   “啊!”吴秀云的手被烫得发红,故作无辜,“烈哥哥你做什么?”   其他姑娘本来没有借口靠近,这会倒好,都围着吃瓜,“发生了什么事?”   姚惊鸿眼睛瞪得大大的,刚才这杯东西,要是直接泼到她脸上,岂不是毁容?   武南烈把她往自己身后拉,“吴姑娘,本王没看到你,这是个意外。”   “怀苍,拿点银两给吴姑娘,让她去看大夫,免得落下疤痕。”   怀苍应声,从钱袋里掏银两,递到吴秀云手边,“吴小姐,这是王爷的赔礼。”   没有道歉,但是赔了钱。   “你什么意思,拿钱打发我?”吴秀云怒火中烧,“本姑娘缺这点银两吗?” 第66章   自食其果   姚惊鸿刚才分明看到,吴秀云转身是想泼她的,而武南烈就在那瞬间回身。   他伸手去拉姚惊鸿,顺带把吴秀云的杯子碰翻,自然得好像毫无痕迹。   姚惊鸿被武南烈拉到身后,他帮她挡了四溅的水珠,还微微湿了衣角。   谁都是有意的,吴秀云不过是自食其果,可是她现在却敢大发脾气。   因为伤不在别人身上,在自己手上。   陈掌柜几人也下楼,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他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今天陈掌柜没看黄历,不知道烈王殿下要来,也不知道这霓裳阁会有一劫。   现在他只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希望吴家千金不要在店里大闹。   他们谁对错都好,别妨碍霓裳阁做生意。   “本王说了,这是个意外。”武南烈面不改色,“吴姑娘想让本王如何?”   吴秀云想抬手,想打掉怀苍手里的银两,但是手上的烫伤疼痛难忍。   刚才她端着茶,如无意外,茶水就能泼湿姚惊鸿,一来就能败了他们的兴致。   二来,武南烈给姚惊鸿买了新衣服,沾上茶渍,她便也不能穿。   计划明明很简单,也很好实施,谁知道武南烈会出手护这丫鬟。   吴秀云越想越气,眼眶渐红。   要不是围观群众多,姚惊鸿估计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古代未出阁的姑娘,身娇肉贵。   吴秀云这手被开水烫了,就这红肿的程度,她就能讹上武南烈。   姚惊鸿心里嘀咕,他就不应该这么干,给自己惹麻烦。   武南烈的态度算不上强硬,吴秀云却拿他没办法,只能改变策略。   “我不管,烈哥哥你害我烫伤了,你得负责!”吴秀云红着眼,把手递到他眼前。   姚惊鸿看到这手,替她疼得慌,但是一想到,吴秀云本来想泼的人是自己。   害人终害己,姚惊鸿只想说她活该。   还好武南烈不是怜香惜玉之人,疼的是吴秀云,他无动于衷。   “出了这样的意外,谁也不想的,本王自认倒霉。”武南烈示意吴秀云看怀苍。   然后他的手牵上姚惊鸿,“瑶瑶我们走。”   吴秀云见他们真走,便要去拦,她走一步,怀苍拦一步,手里还有没放下的银两。   “吴小姐,这里的人都能作证,王爷不是有意的,这点银两还请笑纳。”   “赶紧找个药馆看看伤,免得久了留疤,王爷可负不了这个责任。”   怀苍只拦住了吴秀云,却没拦住小秋。   小秋跑到武南烈面前,“烈王殿下,你还是看看我家小姐吧!”   “这伤要是留疤,可是要嫁不出去的。”小秋说着就要下跪,大有相逼的意思。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吴秀云要是嫁不出去,被未来夫家嫌弃,武南烈得担责。   被烫一瞬间,就能嫁入烈王府,这算盘还是吴秀云会算。   武南烈微微“呵”了一声,“吴尚书的家风可真严谨,小小的丫鬟,也敢阻拦本王?”   他说得轻飘飘,但是提了“吴尚书”三个字,小秋就先打了个激灵。   “烈王殿下,小秋是小姐的丫鬟,自是忠心护主,无意冒犯王爷……”   小秋替自己辩解,主意本来就是她出的,谁知道小姐这么不得力。   “忠心护主?那就应该劝她修身养性,莫要想太多,也别走火入魔。”   难得武南烈今天心情好,多提点了两句。   然后就拉着姚惊鸿,越过跪在地上的小秋,出了霓裳阁,上了马车。   帘子一放,武南烈就说:“本王又救了你一次,瑶瑶你这条命……”   姚惊鸿打断他的话,“这祸水可是王爷惹的,什么救不救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自觉地拿起他的衣角,拧水,“还好没有泼得厉害。”   但是堂堂王爷出门,衣角湿了,还是有点影响形象的。   武南烈说:“瑶瑶刚才吓着了吧。”   他是跟吴秀云“交手”太多次了,所以算准了她会有动作。   姚惊鸿摇头,“根本没来得及吓。”   谁知道姑娘家买衣服,吴秀云还能凭空搞了杯滚烫的茶水,在那儿等着她。   又不是现代,走哪都能买奶茶跟咖啡。   武南烈微微一笑,“你不怕吗?”   平日里姚惊鸿跟他大呼小叫,他一靠近她就花容失色。   出了外面,却不似别的娇小姐,这么危急的情况,她说来不及被吓。   姚惊鸿不高兴地噘嘴,“现在特别后怕,那水看着滚烫,至少八九十度。”   “要是泼我脸上,呵呵……”她要是毁容,吴秀云也别想要脸了。   姚惊鸿就气自己,现在没了超能力。   不然吴秀云这么干,姚惊鸿一定得在她头上插烟花,用火球给她点了。   武南烈说:“那瑶瑶以后注意些,这样的事,可能还很多。”   被蛇咬,被水泼,都只是刚开始,谁让姚惊鸿已经成了他的人。   以后那些千金小姐,在给武南烈下料的同时,肯定也少不了她的份。   姚惊鸿表情无语,“王爷你是故意害我的吧?”这挡箭牌果然不好当。   两人在马车上等着,怀苍善后。   他只是毫无感情地说:“吴小姐,你的手真的不要紧吗?”   “关你屁事?”吴秀云跟他大眼瞪小眼,就是不接他的银两。   自是不关怀苍的事,他直接把银两塞到小秋手上,然后扬长而去。   姚惊鸿刚说完,便感觉马车动了起来,她扭过头去,“怀苍回来了?”   武南烈“嗯”了一声,怀苍比他更一板一眼,更好公事公办,不会被人绊住。   马车只走了没一会,又停下来了。   武南烈带姚惊鸿下车,逛了好几家,都是卖金银珠宝的店。   店老板受宠若惊,拿出上好的货色,供他们挑选,“小姐看看这个如何,跟你很搭。”   逛完已经大半个时辰,等他们再回到马车上,姚惊鸿的手腕已经戴了两个金手镯。   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都买了点,一起装在木制首饰盒里,由怀苍拿着。   姚惊鸿的手镯相碰会发出叮叮当当,声音动听,她忍不住想,这是钱的声音。 第67章   羡慕嫉妒恨   今天这一趟去得值。   虽然他们吃饭的时候,姚惊鸿得在旁边候着,只能看,没她份。   饿到现在,她已经不觉得饿了。   但是姚惊鸿看了两出猴戏,又获得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总归是开心的。   有钱财在身上,就像有了底气,她不用怕被扫地出门,不用怕流落街头。   姚惊鸿高兴,武南烈也高兴。   毕竟互相利用这种事情,收获得是对等的,他们才能继续合作。   回程的路上,姚惊鸿还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很轻,断断续续,若有似无。   武南烈不动声色地听着,结果一句也没听清楚,“瑶瑶在唱什么?”   姚惊鸿正在兴头上,被武南烈一问,瞬间噤了声,“没有,我瞎哼哼,王爷别介意。”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唱周杰伦的歌,已经唱到“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武南烈一会要问周杰伦是谁,姚惊鸿解释不出来,这就太尴尬了。   马车一回府,方管家在门口迎接他们,雁桃麻溜地跑去厨房,让小六热菜。   武南烈进了府,便独自去书房。   而怀苍帮姚惊鸿抱着首饰盒,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膳厅,他也饿着呢。   姚惊鸿在包间里候着的时候,怀苍在外面候着,他跟她都一样没吃饭。   雁桃跟另一个丫鬟,两人忙进忙出,一个摆菜肴,一个盛汤添饭。   姚惊鸿跟怀苍,就像拼桌的两个陌生人,不认识,各吃各的。   她没挑话题,他也不搭理她,吃完了出门,更是直接分道扬镳。   膳厅只剩下另一个丫鬟收拾桌子。   雁桃替姚惊鸿抱着首饰盒,陪她回院子,“小姐换了这套衣服真好看。”   “好看吧,王爷选的。”说着,姚惊鸿顺便转了个圈,旋转的裙摆绣着的是飞鸟。   “还有一套,得等霓裳阁派人送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送。”   雁桃见她高兴,自己看着也替她高兴。   小姐身上的衣服,手上的金镯子,还有这木制的首饰盒……王爷明显花了心思。   对比之前的匕首,这些东西才更合适,当他们的定情信物。   姚惊鸿刚才在膳厅对着怀苍,憋得慌,现在就跟开了闸似的。   她一边走,一边跟雁桃说今天的所见所闻,“你不知道,你家王爷多厉害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都没看到,他的杯子就飞出去了,啧啧啧——”   当时小酒杯打在那个王若脸上,那一声“啪”,姚惊鸿都替他感到肉疼。   雁桃听她说,脸上表情很配合,时而疑惑,时而惊讶,没有冷场。   姚惊鸿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怀苍,查一下这个王若平日都跟哪些人来往。”   “让他收拾收拾滚蛋,别在京城混了!”   她自然装不出武南烈的不怒自威,但是却能把雁桃逗得咯咯笑。   “你不知道,今天在霓裳阁,我第一次见到你说的场面,原来真的不是谣传。”   “就一个字,离谱!”姚惊鸿说完,又自我纠正,“是两个字,离谱!”   雁桃点点头,之前她说过,小姐还不信,现在算是眼见为实了。   “还有啊,冤家路窄,遇到上次那个吴小姐,她可坏了……”   姚惊鸿又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多惊险,吴秀云的茶水浇在自己手上,烫得发红。   她想了想,“都不是坏,她就是恶毒,泼手上红肿,泼脸上毁容……”   雁桃没亲眼看到过,一直都是道听途说。   传闻京城的千金小姐,个个都想嫁王爷,什么伎俩都用过。   第一次听到当事人亲述,雁桃真是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还好王爷在小姐身边……”   姚惊鸿一听这话,略带无奈地扯了个苦笑,“得了吧,就是因为他在我身边,才这么多倒霉事。”   虽然小姐说得没错,但是每次王爷也没让她吃亏,一直护着。   雁桃不能评论,只能笑笑。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踏进院子,发现丫鬟甲乙丙又在偷懒,齐齐蹲在她门口逗猫。   姚惊鸿便知道,武南烈定是还在书房,没回过这个院子。   不然她们可不敢这么偷懒。   小黑猫躺着晒太阳,莫名的高冷,半眯眼,尾巴一甩一甩,谁也不搭理。   春晓想摸它,小黑猫像是故意的,尾巴躲得很快,就是不让她摸着。   这小黑猫可是王爷摸过抱过的,春晓摸它,四舍五入等于摸了王爷的手。   “小猫咪,让我摸一下嘛——”春晓捏着嗓子哄它,再次伸手。   小黑猫突然翻身,绕过她们走。   姚惊鸿像往常一样,随口跟小黑猫打招呼,“露娜,我回来了。”   丫鬟们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扭头看声源,这才知道小黑猫为什么走了,它奔着她去了。   然后她们先后起身,朝她行礼,“小姐……”   而春晓看到姚惊鸿的衣服,跟她们不一样了,心里难免不舒服。   姚惊鸿只是点头示意。   然后她弯腰把小黑猫捞起来,抱在怀里,“露娜今天乖不乖?”   “喵——”小黑猫应声,还用头蹭她。   此时的它,跟刚才躺在那里的,丫鬟们看到的,仿佛不是同一只猫。   姚惊鸿被萌得一塌糊涂,“露娜真乖,一会接着给你做逗猫棒。”   那晚她就说了,要给小黑猫做逗猫棒,让雁桃第二天给她准备材料。   然后一连三天的白天,武南烈都带姚惊鸿出去玩了,不在府上。   雁桃陆续给她找来了几根树枝、丝线,还有一些鸡鸭鹅的羽毛。   姚惊鸿晚上回来,整个人已经累散架了,每次都只能处理一点点。   所以它的逗猫棒三天都没完工。   小黑猫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她说一句,它“喵”一句,人猫无障碍沟通。   姚惊鸿抱着猫,雁桃抱着首饰盒子,两人越过她们,一前一后进了房。   小姐回来了,猫也不在门口晒太阳,春晓跟两个丫鬟没了偷懒的理由。   她们只能走开,各回各的岗位,接着干各自的活,心里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毕竟谁也不瞎,除了她那身衣服,雁桃手上还有个首饰盒。 第68章   自制逗猫棒   丫鬟甲压低声音,“你们看,给她狂得……就因为王爷给她买了衣服?”   嘴上这么说,其实丫鬟甲心里羡慕得很,要是王爷也给自己买衣服,她怕是能上天。   丫鬟丙努了努嘴,“主子目中无人,猫也目中无人……”   她想说物似主人型,但是看到春晓的脸,便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出口。   刚才春晓多讨好那猫,它都无动于衷,结果姚惊鸿一进门,猫立马跑过去讨好她。   这个差别待遇太明显了。   要说物似主人型的话,说的可能也是王爷,毕竟这小黑猫,其实是他的猫。   春晓用力干活,“她这样也好,不过就是图王爷的钱嘛,王爷迟早看清她的真面目。”   烈王妃这个位置,满京城都盯着,还轮不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丫鬟甲跟丫鬟丙对视一眼,她们想图的可不止钱,还有王爷的神颜。   而春晓,不好说,毕竟她们只是想想,她却要付诸行动……   姚惊鸿跟雁桃进了房,她把小黑猫放在凳子上,“露娜坐好,别跳。”   它浑身黑,要不是四只爪子是雪白的,差点就能跟黑檀木的凳子融为一体。   姚惊鸿从柜子上,取下她做一半的逗猫棒材料,放在桌子上。   羽毛已经整理好,用丝线缠成一撮,总共两个,她要做两个逗猫棒。   小黑猫趁她在选树枝,它站起身,试图用爪子去勾那撮羽毛。   雁桃把首饰盒放在梳妆台上,打开来清点里面的东西,有几对耳环,有项链,还有各式簪子等等。   她清点完,又把它们详细报告了一遍,怕有什么遗漏。   姚惊鸿点点头,“好像就这些。”   店老板为了业绩,自然是推荐贵的东西,武南烈却不是那种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除了云雅那里拿的配饰,其他的,都是姚惊鸿选的款式,他选的材质。   确认无误,雁桃又逐一把它们装好,然后摆在梳妆台上顺手的位置。   姚惊鸿说:“雁桃,我这儿没事,你要是有其他活,就去忙你的吧。”   雁桃确实有别的活干,便行礼告退。   姚惊鸿选了两根树枝,削干净,打磨,比做她的桃木匕首还认真。   回府的时候是申时,一直忙活到晚膳前,她才终于完成了两个逗猫棒。   雁桃进屋,姚惊鸿已经提着逗猫棒,被小黑猫追得到处跑。   它进,她退,它退,她进,来来回回,逗猫的乐趣就在此。   雁桃看着这一人一猫,围着自己打转,只觉得好笑,“小姐,可以用晚膳了。”   姚惊鸿问:“王爷过去了吗?”   雁桃说:“方管家去请了。”   姚惊鸿刚吃饱没多久,不是很饿,但是武南烈过去用膳的话,她得陪着。   陪着吃饭也是另类的伺候,在这烈王府里,唯独姚惊鸿有这个待遇。   她四下打量,把逗猫棒插在柜子高处,然后说:“露娜我要去吃饭了。”   小黑猫仰头看看,然后跑到柜子前,准备“攀岩”,被姚惊鸿一把抓住。   “露娜你胆子可真不小,这么高呢,摔下来怎么办,可没有九条命啊!”   姚惊鸿抱着小黑猫出了门。   雁桃随后,还把房门带上了,免得它一会偷跑进去捣乱。   “乖,先吃饭吧,我吃饱回来就陪你玩。”   姚惊鸿把小黑猫就地放下,门口已经放好了它的鱼拌饭,雁桃从厨房端过来的。   小黑猫玩了好一会,确实是饿了,见着香喷喷的晚餐,也不缠她了。   姚惊鸿趁它狼吞虎咽,没空找她的时候,带着雁桃就出了院子。   晚膳很丰盛,有鸡有鱼,还有切好的猪肘子……可惜她还不是很饿。   姚惊鸿吃得慢吞吞,慢嚼细咽,偏偏武南烈的面前还放了酒杯。   她很快便悟了,中午那顿酒被人扫了兴,他没喝够。   武南烈的酒壶就在她的手边,只要杯子一空,姚惊鸿便立马给他满上。   大概倒了近半壶,武南烈没忍住,“瑶瑶你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他没法不问问,这一杯接一杯的,她想灌醉谁?   姚惊鸿的动作微顿,“王爷,此话怎讲?”   他平日里不是最嫌她没眼力劲吗,咋的,现在不殷勤不是,殷勤了也不是。   做他烈王爷的丫鬟,咋那么难。   武南烈把酒杯递到她鼻子下,“闻闻……”   姚惊鸿故意抽了一下鼻子,然后表情微皱,“好浓的酒味,要醉了。”   她对上次烈酒入喉的经历,印象颇深,再也不想沾酒了。   姚惊鸿的中药早喝完了,也没有再让大夫来瞧,就当自己已经痊愈了。   反正中药跟酒,她哪个都不想要。   武南烈没有要让她喝,把酒杯收回去,“饮酒需得细品,本王不是借酒消愁。”   他说完,便仰头一饮而尽。   姚惊鸿“哦”了一声,敢情她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倒酒机器,还得分快慢。   武南烈现在兴致好,是品酒,她得间隔久一点,把握点节奏。   他要是心情不好,借酒消愁,姚惊鸿就得使劲劝,灌醉了就不愁了。   怀苍吃饱离桌,剩下他们两个,也不聊天,气氛安静得诡异。   姚惊鸿为了不显得自己没事干,还是多塞了几口肉,盘子里的猪肘子肉渐少。   武南烈喝完一壶,问她:“吃饱了吗?”   姚惊鸿点头,“吃饱了……”   她早就吃饱了,但是他没喝好,姚惊鸿不敢走,尽职地当倒酒机器。   武南烈带她回了院子,雁桃随后。   小黑猫蹲在她门口,夜色里,它几乎只剩下炯炯有神的夜明珠,跟四只爪子。   “喵——”小黑猫一步一步地往他们走来。   武南烈正想开口,姚惊鸿便率先说:“王爷,我的逗猫棒做好了,你等着。”   她无视走到半路的小黑猫,跑到房里。雁桃也跟着去,进房帮她点灯。   灯一亮,姚惊鸿没有拿插在柜子上那个,而是取了另一个逗猫棒出来。   小黑猫在她的脚边绕来绕去,“喵——”   姚惊鸿把逗猫棒递给武南烈,“王爷,你以后用这个跟它玩,露娜喜欢。” 第69章   旁观者清   武南烈看着这所谓的逗猫棒,树枝加丝线,尽头垂坠着一撮羽毛。   “这就是逗猫棒?”他对这个东西很是疑惑,它居然不是拿来练武的。   姚惊鸿点头,然后手把手教他玩。   “你这样提一下,提一下,它进,你就退,露娜不玩,你就主动去撩它……”   “你看,它不就来了?”   如她所说,这逗猫棒深得小黑猫的心。   因为武南烈拿着逗猫棒,小黑猫在住进来第十天,第一次理他。   “喵——”小黑猫伸爪子去够羽毛。   尽管它眼里全是逗猫棒,没有武南烈,但是这效果,可比他拿筷子夹肉要好得多。   一来逗猫棒很轻,提着也不费劲。   二来小黑猫跟他互动,乐此不疲,不似它以往,抢了肉就跑。   三来……武南烈看着覆在他手上的小手,姚惊鸿真的是手把手教,都忘了分寸。   她跟小黑猫玩得开心,他自然也没有提醒,反正那小手温热,手感也还挺好的。   雁桃站在房门口,看他们两个亲昵的样子,脸上带笑,明显的旁观者清。   姚惊鸿跟念口诀似的,“它进你退,它退你进,小猫就是好玩,好奇心重。”   所以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   武南烈轻笑出声,“瑶瑶学的是兵法吧。”   眼看小黑猫突然出爪,姚惊鸿猛地收逗猫棒,手肘差点怼上武南烈。   “嗯?王爷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心思都在跟猫玩,没有听他说话。   武南烈重复道:“本王问,瑶瑶什么时候学的兵法?”   敌进我退,强而避之,敌退我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都是用兵的妙招。   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就算喜好读书,一般也用不上这些策略。   加之姚惊鸿对武学有兴趣,反应快,还随身携带利器……   武南烈更加觉得,她跟姚家嫡女相去甚远,这两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姚惊鸿想也没想,“王爷说笑了,我哪懂什么兵法,这不是逗猫玩吗。”   武南烈说:“瑶瑶把木剑取出来,你上次不是想学什么招式,本王教你。”   她今日这么乖,给他做了逗猫棒,武南烈心情好,教几招防身没问题。   姚惊鸿却突然松了手,“不,我今日没空了,要沐浴更衣早点就寝。”   她陪他出去了大半天,就算看猴戏也是累的,泡澡又不能半夜才泡。   “所以王爷自己跟猫玩吧。”她说着便一步两步走开了,“雁桃,我想沐浴。”   “小姐我这就去让人准备。”雁桃应声之后,便立马出了院子。   姚惊鸿进了房,院子里只剩下武南烈跟小黑猫,她突然跑掉,让他摸不着头脑。   没有提起的羽毛,一下子被小黑猫勾住,它双手齐上抱住,整个逗猫棒往下弯。   武南烈回过神,才连忙提起来,“瑶,露娜,过来。”   她今日强调过,猫不叫瑶瑶,叫露娜,他也答应过的,所以便临时改了口。   “喵喵——”小黑猫蹲在那里喵喵叫。   姚惊鸿虽然人在房里,但是没关门,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她还是隐约听见了。   刚才她也是突然惊觉,自己一直抓着武南烈的手不放,所以才慌忙溜了。   也不知道武南烈有没有发现,姚惊鸿都来不及想他会不会多想。   反正之后两人各忙各的,武南烈似乎在院子里跟小黑猫玩了好一会。   雁桃给她弄了热水,姚惊鸿泡了澡,再开门,他也不在院子里了。   “小姐找王爷吗?”雁桃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好心提醒:“王爷回房了。”   姚惊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看露娜……”说完一低头,小黑猫正蹭着她的脚。   此地无银三百两,还好雁桃也没说什么,指挥人把热水跟木桶撤了……   姚惊鸿睡至半夜,迷迷糊糊听到什么东西摔地上的声音,突然就惊醒了。   她睁眼,在黑暗中看了好一会,才适应光线,房里没人。   姚惊鸿莫名紧张,手伸进枕头底下,抓住桃木匕首,“谁?出来?”   房里寂静无声,没人,也没见阿飘出没。   姚惊鸿拿着桃木匕首在胸前,很紧惕,慢吞吞地下床,去点灯。   “别以为躲着不出来就行,我可不是吓大的。”她还真是吓大的。   超能力没觉醒以前,姚惊鸿每次都被阿飘吓得嗷嗷哭,没人能帮她。   灯亮起来,她看向地面,没有碎片,也没东西掉落,那刚才的声音?   姚惊鸿四处找了一遍,哪都没藏人,也没有什么半透明阿飘,“是做梦?”   她想了好一会,开了门,去敲隔壁武南烈的门,“王爷,你睡了吗?”   姚惊鸿觉得还是确认一下好,免得阿飘是去了隔壁也说不定呢。   一秒,两秒,三秒……她竖着耳朵听,屋里似乎没动静。   姚惊鸿又等了一会,心想睡了就算了,大概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刚转身,姚惊鸿就听到屋里有凳子移动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阿飘捣乱吗,大半夜又摔东西,又推凳子,看来是个调皮鬼啊。   姚惊鸿又敲了两下,“王爷,我进来了。”她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应答,推了门。   房里比外面暗一点,她适应了黑暗,去点灯,结果灯亮起来,没有阿飘。   姚惊鸿看到的,却是武南烈趴在地上,旁边有摔碎的茶杯。   他遇袭了?阿飘居然能打人?   姚惊鸿来不及多想,连忙去扶他,“王爷,你怎么了?”   武南烈被她翻过来,脸色不对劲,眼一直闭着,有气无力地说:“水……”   “你要喝水?”姚惊鸿顺手摸上他额头,“王爷你怎么突然发烧了?”   晚上两人一起逗猫的时候,武南烈还好好的,这怎么就烧起来了。   他没力气,姚惊鸿一个人也拉不起来,只能先倒了杯水喂他,“王爷慢点喝。”   武南烈闭着眼,身上忽冷忽热,很是难受,还使不上劲,“去找……怀苍!”   姚惊鸿没听懂,自顾自地说:“王爷,你烧得厉害,我去找方管家,让他给你请大夫。” 第70章   王爷病了   武南烈身中奇毒,初一十五准时毒发,今日正是十五。   他今夜饮酒,跟心情无关,不过是想喝点酒,早点睡,免得遭毒发的罪。   可惜武南烈酒量好,心情好,他躺在床上,硬是无法入睡。   越是睡不着,越爱胡思乱想,想隔壁的人,想这连日来,她的行为举止。   半夜这毒发来势汹汹,像是弥补上一次,没有发作到位。   武南烈身上忽冷忽热,心跳极快,像是酒精上头似的,头晕脑胀。   内脏器官哪哪都难受,像有虫子咬,想挠又挠不着,只能强忍。   他起身想喝水,每一步都很艰难,手抖得厉害,直接就把茶杯摔了。   武南烈趴在地上忍着,然后就听到姚惊鸿的声音,她说:“王爷,你睡了吗?”   本来他可以不出声,也可以不让她看到这个样子的,谁知道一伸手又碰到凳子。   毫无疑问,姚惊鸿没走,她直接进门了。   她现在蹲着,力气不够,不能把武南烈扶回床上,只能把他翻过来,喂了水。   “王爷,你烧得厉害,我去找方管家,让他给你请大夫。”   姚惊鸿觉得他这病来得很突然,大夏天的,怎么会发烧呢。   武南烈根本没力气去阻拦她。   姚惊鸿留他在原地,去拍雁桃的房门,“雁桃,你睡了吗,雁桃你醒醒!”   雁桃刚睡着,连忙套了衣服来开门,“小姐,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姚惊鸿脸带急色,“王爷,王爷他突然发烧了,你快去找方管家请大夫。”   她本来想自己去的,但是姚惊鸿不知道方管家住哪。   准确来说,她连怀苍住哪都不知道。   雁桃领命,立马整理衣服,要去找方管家,却又被姚惊鸿拉住。   “你等会,要不先帮我一下,把王爷扶起来,躺在地上不好看。”   姚惊鸿带雁桃进了武南烈的房。   他仰面躺在地上,微微睁了眼,然后她们两人一人一边,生拉硬拽。   “王爷,你使点劲啊!”这话是姚惊鸿说的,雁桃可不敢。   武南烈很想笑,要是自己有力气,能躺在地上吗,但是他难受至极,竟然笑不出来。   只能任她们两个摆布。   姚惊鸿跟雁桃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放到罗汉床上面。   之所以放罗汉床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床离这里太远了,她们没力气了。   姚惊鸿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她没想到,成年男子的体重真的沉。   “雁桃,你去找方管家吧,我在这儿看着王爷。”她不会照顾人,但是眼下别无他法。   武南烈弱弱地说:“找怀苍……”   雁桃听到了,“是,王爷,雁桃这就去。”然后她便出了门。   姚惊鸿去他的床上,拿了枕头跟被子过来,“王爷,抬一下头。”   武南烈还是微睁眼看她,没有其他动作。   姚惊鸿知道,发烧感冒最难受了,不然他也不能一直闭着眼,皱着眉。   她只能弯腰,手从武南烈的脖子底下穿过,抬起来一点,费力把枕头塞进去。   姚惊鸿不知道,她抱着他的头,武南烈的脸触及她胸前的那柔软处,心跳得更快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枕头塞进去,又帮他脱鞋,盖被子,“王爷你忍着点。”   大半夜的不好请大夫,大夫没来之前,武南烈自然只能先忍着了。   姚惊鸿看武南烈一直皱着眉,她四处张望,然后去拧了湿毛巾,叠好盖他额头上。   因为门没关,小黑猫探了头,“喵——”   姚惊鸿没空搭理它,只是看着武南烈脸色难看,她的心也不知道为啥难受。   她不说话,房里便很安静,静得姚惊鸿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雁桃出了院子,先去找方管家。   方管家一听,立马派人去请大夫,然后自己又带人,往王爷的院子赶。   雁桃又去找怀苍,“怀大人,王爷生病了,正找你过去呢。”   “知道了。”怀苍睡觉不沉,何况今夜是十五,他立马翻身下床。   等他们全部赶到武南烈的院子时,姚惊鸿坐在罗汉床边,整个上半身趴在他身上。   她打着瞌睡,而武南烈却睁着眼看。   那睫毛根根分明,脸蛋的肌肤吹弹可破,樱桃小嘴抿着,不知道梦见什么。   本来姚惊鸿就长得不难看,几日相处下来,怎么还越看越顺眼了。   明明就是刁蛮任性,处处与自己对着干,结果武南烈怎么就对她气不起来。   他最初留下她,就是想磨她性子,现在倒好,也不知道谁磨了谁。   刚才姚惊鸿进来,见到他躺在地上的时候,她声音分明是紧张的吧。   “王爷!”方管家跟怀苍进门先后行礼,雁桃立马也跟着行礼。   武南烈想让他们别出声,奈何他做不到,姚惊鸿一秒惊醒,发现自己趴着。   她立马问:“啊,王爷你好点了吗?”   方管家跟怀苍走近,武南烈抬眼看怀苍,姚惊鸿立马让位。   她顺带把他额头的毛巾取下,要去换,雁桃接过去,“小姐,还是雁桃来吧。”   姚惊鸿也没推脱,毛巾给了她,然后站在一旁,看怀苍给武南烈把脉。   她还不知道,怀苍竟然也会看病。   没有望闻问切,没有摸额头,怀苍只按了他的脉搏,然后便到柜子取了一个小瓶子。   姚惊鸿好奇地问:“这是退烧药?”   怀苍说:“不是……”   方管家倒了水,怀苍扶武南烈坐起身,然后从瓶子里倒了一颗药丸给他服下。   武南烈吃完,缓了一会,“你们出去。”   雁桃拧了湿毛巾过来,方管家招呼她出去,姚惊鸿不动。   武南烈说:“瑶瑶回去睡吧,本王没事。”   “大夫还没来呢!”姚惊鸿蹙眉,“王爷现在退烧了吗,我怎么睡得着。”   这么多人在场,她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回去睡自己的美容觉。   但是姚惊鸿想想,自己就住隔壁,又是第一时间发现他生病的,大夫来了不得问问。   武南烈虚弱的样子,怕是没法好好描述自己的病症,她可以代劳。   解鬼压床,姚惊鸿熟,感冒发烧她也熟。 第71章   不想连累他人   武南烈没力气跟她争辩。   只能怀苍替他说:“洪小姐,王爷不是发烧,你在这里帮不上忙。”   姚惊鸿不明白,“他都烧成这样了,还不是发烧,怀大人你会医术吗?”   古代医术不咋地,人也不咋地。   她记得历史上就好像有个什么君王,身体抱恙但是不看病,然后挂了。   要不是姚惊鸿现在一时想不起来,她就得举个例,好好教育一下他们。   “你可别把王爷给害了,忌病讳医,感冒发烧,拖久了,照样会死人的!”   武南烈都烧糊涂了,摔在地上自己起不来,这样还不看病,他不会是想要他命吧。   怀苍的脸瞬间沉了。   在这京城,在这烈王府,还没人敢这么质疑他对王爷的忠心。   姚惊鸿只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若要怀疑谁害王爷,她比这烈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疑。   武南烈轻笑出声,“瑶瑶有这份心,本王心领了,本王信得过怀苍。”   本来姚惊鸿还想说什么,但是他都这么说了,若再坚持,就显得她过分在意了。   雁桃看她跨出门来,脸上明显是气鼓鼓的表情,“小姐,怀大人会照顾王爷的。”   方管家把门带上,屋里只剩武南烈跟怀苍,她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   “人都烧傻了,还不看医生,不吃药,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好得起来吗!”   姚惊鸿嘴里嘟嘟囔囔地,像是自言自语。   看她急成这样,雁桃抿嘴笑,“小姐,方管家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你莫要着急。”   方管家欲言又止,他知道王爷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能说,这可是皇家秘密。   既然王爷没有自己告诉小姐,方管家自然不便多嘴,只能装不知道。   “小姐,老夫已经让人请大夫了,一会就到,王爷不会有事的。”   姚惊鸿又不会伺候人,留在里面确实帮不上忙,还会妨碍他们的。   “既然王爷让你回去歇着,你就先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们守着。”方管家劝她。   雁桃也劝,“小姐,你先睡吧,夜深了,要是有事,雁桃叫你如何?”   姚惊鸿睡得着就怪了,救命恩人生着病,她自己回去呼呼大睡,像话吗。   要是她刚才对武南烈不管不顾,那不叫不关心,那叫没良心。   姚惊鸿可做不出来这事。   他们的话,她直接左耳进右耳出,没有回答,没有回房,就在门口踱来踱去。   小黑猫也跟着姚惊鸿一直打转。   房里点着灯,两人坐在罗汉床上,各自盘腿,武南烈背对着怀苍。   刚才怀苍给他喂的药丸,是武南烈师父亲手调制的,能镇痛。   他就是想倒水服药的,所以才会打碎了杯子,现在服了药之后,难受减轻不少。   武南烈看着门,听着门外动静,隐约能看到一个摇曳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怀苍运气,双手按在他背后,用自己的内息帮武南烈压制毒发。   武南烈想心无旁骛,却一直莫名想起刚才,她为了自己据理力争的样子。   怀苍全神贯注地运气,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听到王爷突然咳嗽的声音。   他立马收回双掌,同时睁开眼。   怀苍看到武南烈趴在罗汉床边,地上吐了一口半黑半红的血。   他表情凝重,“王爷,你没事吧?”   武南烈今年二十五,距离三十已经不远了,毒发也越来越不稳定。   像上次初一,他还能抹黑进了姚惊鸿的房,甚至后面难受会莫名就消失了。   而今日十五,武南烈却疼得动弹不得,难受加倍,现在还口吐黑血。   “没事,吐出来好多了。”武南烈慢悠悠地说,这一口像是把难受都吐出来了。   像他这样子的身体,要怎么娶妻生子,那不是祸害人家吗。   在泽安朝,不管皇室王妃有无子嗣,如果丧偶,是不允许另嫁他人为妇的。   只要嫁入皇室,生是皇家的人,死也是皇家的鬼,耐不住寂寞就只能以死谢罪。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谣传他不近女色,武南烈只是不想连累他人而已。   怀苍替他披上外衣,然后去取刚才雁桃拧好的湿毛巾过来。   武南烈接过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明日,加派人手,把那个人抓回来。”   他要赶紧给姚惊鸿追凶、找家,不能让她继续住下去了,不然日久生情就麻烦了。   对她,或者对自己,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也加快找瑶瑶的父母,姓洪的,姓姚的,除了大户人家,普通人家也找找。”   他有点怀疑,她那次嘴瓢说“我们姚家”,会不会才是真的误导他们。   京城也就这么大,除非她父母根本不在乎这个闺女,不然哪能如此不管不顾。   算算时日,姚惊鸿在他府上也住了一个月了,这么长时间,谁家能不着急。   怀苍只能低声应下。   随即他又问:“可是王爷,真的不再试试吗?说不定国师还会有别的法子?”   怀苍跟在王爷身边已经十年,看到他难受,简直就像自己难受一样。   作为忠心耿耿的手下,怀苍就恨自己不能替他承受这份痛苦。   反正怀苍发誓要追随王爷,娶妻生子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武南烈笑了笑,“先皇在世,不就是听师父的话,可是老天不允许啊。”   按理说,先皇赐婚,两个女子都在婚前暴毙,外界应该传闻他克妻。   偏偏总是有千金小姐不介意,对他前仆后继,图什么的都有。   烈王妃的位置,还有皇亲国戚的名声,以一个闺女的性命去换,又有什么问题。   一个人的牺牲能换一个家族的荣耀,所以她们也是真的花招百出。   怀苍沉思片刻,“洪小姐如何?”   虽然她来历不明,但是若能保住王爷性命,也不是不能一试。   武南烈摇了摇头,他上次就是试了然后才结了怨,惹她一直误会自己。   怀苍还想说什么,拍门声便打断了他。   当然还有姚惊鸿的话,“王爷,王爷大夫来了,你让他进去看看吧?” 第72章   多余的人   武南烈示意怀苍去开门。   方管家带大夫进来,姚惊鸿走在最前头,“王爷你怎么样了,哪里难受告诉大夫才行。”   除了她,所有人都没忘了行礼。   武南烈说:“不碍事……”   姚惊鸿看到他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人比刚才精神了,至少没有一直难受地皱眉。   但是下一秒,她就看见地上的血。   姚惊鸿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武南烈看她瞪大了眼,便知道姚惊鸿想什么,“先把地上处理一下。”   怀苍应声,回头看雁桃,她秒懂。   雁桃立马去拿工具,来扫地上的碎片,还有用毛巾把地上的血给擦掉。   方管家则搬了圆凳让大夫坐。   武南烈捋高袖子然后伸手,大夫的手便按上他的脉搏。   房里所有的人都有事情干,似乎只有姚惊鸿,站在旁边很多余。   大夫正在望闻问切,方管家突然挥手,示意雁桃出去等着。   姚惊鸿想了想,没跟谁打招呼,也跟着她出去了。   雁桃问:“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你刚才不是着急王爷病情吗?”   “谁着急了,大夫不是来了吗,没我什么事了,睡觉去。”   姚惊鸿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晚安——”   她真的直接回了房,雁桃表情很是费解。   同样费解的,还有蹲在雁桃脚边的小黑猫,它想跟姚惊鸿进门,被关外面了……   霓裳阁的人,送来了昨日姚惊鸿试过的衣物,随行还有一个大师傅。   方管家一边让人给他们带到偏厅歇着,一边让人去通知雁桃。   姚惊鸿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了眼,她躺在床上,突然思考起了人生。   要是武南烈有什么不治之症,自己也不能一直在人家府上打扰啊。   病人得心情好,姚惊鸿一天天跟他斗气,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她便是恩将仇报。   可是原主这家,究竟能不能回。   “姚咏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姚惊鸿正在琢磨着,皇帝赐婚这事,要怎么退才合适。   “小姐快醒醒,霓裳阁的大师傅在偏厅等着,要给你量尺寸呢。”   雁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姚惊鸿翻了个身,弄出点动静。   雁桃知道她醒了,便推门而入,“小姐,你醒啦,雁桃伺候你洗漱。”   姚惊鸿翻身坐起来,神魂没归位的样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雁桃便上手帮她擦脸,“小姐,王爷没事,你别担心了。”   姚惊鸿听到这话,眼珠子动了动。   然后她接过毛巾自己擦脸,“没事就好,我又不担心。”   雁桃听出了死鸭子嘴硬,只是抿嘴笑。   姚惊鸿换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等雁桃给她梳头发,挽发簪。   她还为了表现自己不担心,也没有去隔壁看武南烈,而是直接出了院子。   姚惊鸿先去了膳厅吃早餐,再去偏厅。   霓裳阁的大师傅是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量体裁衣的工具带得很齐全。   他拿着软尺,指挥姚惊鸿一会转,一会抬手,她表现得简直像个工具人。   可惜武南烈不在场,他没看到,不然也得夸她一句“真听话”。   大师傅手脚麻利,量了数据,又仔细登记下来,姚惊鸿在玩自己的手镯。   两个金手镯互相碰撞,声音悦耳。   大师傅量完所有他需要的尺寸数据,便告辞,下人送他们出去。   在回房的路上,姚惊鸿突然偷偷问雁桃,“京城一个普通房子要多少银两?”   她现在身上这些金银首饰,典当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换一个小房子。   雁桃想也没想便摇头,“雁桃不知,要雁桃帮小姐问问吗?”   小六不住府里,经常进进出出,厨房买菜也是他负责,他可能会知道。   姚惊鸿想了两秒,摆手,“不用了,我就随口问问。”   要是雁桃去问问,她的目的不就败露了吗,所以当然不可以。   眼见姚惊鸿距离王爷的院子还有几米,她突然拐了弯。   “小姐,你要去哪里?”雁桃手上还抱着她的衣物,霓裳阁送过来的。   姚惊鸿离她五步之遥,“没去哪里,这不刚吃饱,散散步嘛。”   雁桃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快步跟上,两人绕着烈王府瞎溜达。   小玉还是在后院浆洗衣物,看到她走近,连忙起身行礼,“小姐……”   上次姚惊鸿非要帮她洗衣服,后面方管家知道了,把小玉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再然后又因为纸鸢作妖,王爷护着小姐,让雁桃掌刮纸鸢的事,传遍整个烈王府。   丫鬟们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   小玉不掺和,但是也怕她继续掺和。   姚惊鸿从她眼里看出了惊慌,“你忙你的,我就是路过,不给你添乱。”   小玉跟雁桃对视一眼,缓缓蹲回去。   姚惊鸿又接着溜达,经过书房,没开门,武南烈不在里面。   然后她在某个院子门口,撞见了怀苍。   就是那个关着凶手的院子,姚惊鸿佯装无意,正想直接路过。   怀苍却开了腔,“洪小姐,你没事到处瞎转悠,却不去伺候王爷。”   姚惊鸿站定,转回身,“你不是会照顾王爷吗,我不是帮不上忙吗?”   昨夜个个嫌她碍事,姚惊鸿走还不成吗。   怀苍冷冰冰地说:“洪小姐知道我什么意思,没必要如此计较。”   姚惊鸿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只是个外人,也没资格计较。”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客人,是个过路人。   武南烈生病,烈王府上下百十号人,怎么会照顾不好他,她昨晚真是多虑了。   雁桃怕小姐又跟怀大人起了争执,小心翼翼地去扯她袖子。   姚惊鸿不想连累雁桃,转身想走。   怀苍很不喜欢她,这千金小姐的脾气,蛮横娇纵,目中无人。   “你想当烈王的人吗?”他咬字清晰,不是“烈王府”,而是“烈王”。   即便王爷不许,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怀苍不能不问问。   反正也不是他主动去找她,是姚惊鸿自己撞到这儿来的。   “你说什么?”姚惊鸿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73章   脑子瓦特了   怀苍竟然问她,想不想当武南烈的人?   姚惊鸿觉得,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是他脑子出了问题。   这还是很多天前,拿剑吓唬她的人吗?   当时怀苍怎么说来着,“再说一句,我便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你怎么污蔑王爷。”   姚惊鸿记得,他确实这么说了。   怀苍当时有多嫌弃她玷污他家王爷似的,现在却问姚惊鸿想不想?   这种事情,是她想要就能要的吗?   难不成武南烈病入膏肓了?   “那个,怀大人,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她不想管他是不是有毛病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本来姚惊鸿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偷摸进院子,想办法去对那个男子严刑拷打的。   现在她也只能改时间了,就当放他一马。   怀苍也没留她,姚惊鸿带着雁桃,一口气走过了游廊,又拐了弯。   她才捏上雁桃的脸,“雁桃,疼不疼?”   雁桃苦笑道:“小姐,疼。”   姚惊鸿又捏了捏自己,“疼啊,不是做梦啊,所以是他脑子瓦特了?”   “你家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不治之症,不然他为什么不娶妻?”   祸从口出,雁桃不敢参与这个话题,只能说:“雁桃不知。”   姚惊鸿一路自言自语,光速回了院子。   雁桃跟在后面偷笑,小姐这是口是心非,还说自己不担心王爷。   姚惊鸿先回了自己屋,拿着逗猫棒,在门口逗猫,“露娜——”   “喵——”小黑猫可机灵了,随着逗猫棒左摇右晃,最后跌进了武南烈的房。   “露娜。”姚惊鸿一手试图去捞它,一手拿着逗猫棒,把它引进去。   武南烈坐在罗汉床上,本来正闭目养神,他面前的床几上,摆了一个残局。   听到她的声音,他睁了眼,看见猫进来了,又看见姚惊鸿探头探脑。   武南烈动了动嘴,“瑶瑶……”   姚惊鸿被发现了心虚,“王爷你在忙啊,我这就把猫带出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拎起小黑猫,揽在怀里。   它的爪子按在姚惊鸿胸前,勾住了项链。   武南烈看她动作极快,像是赶着去干嘛,“瑶瑶不是来看本王的?”   昨夜她有多紧张,便显得现在有多慌张。   姚惊鸿点了点怀里小黑猫的脑袋,“露娜不小心跑进来,我这不是怕打扰王爷……”   听到这话,武南烈的眉眼微挑,“所以瑶瑶就不管本王了?”   姚惊鸿的眼珠子打转,“王爷不是挺好的吗,我刚才还遇到怀大人了……”   他这话问得有趣,她怎么管,为什么管,又凭什么管。   武南烈想等她接着说,结果却没下文了。   姚惊鸿话说一半,抬腿要走,他没忍住,“瑶瑶,过来陪本王。”   她沉思两秒,现在出去是不是很明显的落荒而逃,“那,你等会。”   姚惊鸿把自己的项链,从小黑猫的爪子底下解救出来,然后把它放门口去了。   小黑猫一脸懵逼,扭头去看,人已经进去了,拐了弯,没人理它。   “王爷今天很有兴致啊,又下棋。”姚惊鸿主动去拿茶壶,给他杯子里添了点。   昨晚烧成那样,现在好像个没事人似的。   她真是白担心了,还以为他有什么不治之症,能下棋就说明啥事没有。   武南烈说:“本王一直在等瑶瑶。”   昨夜劝她出去,姚惊鸿就是不走,后面她又突然自己走了。   武南烈还以为,今日她肯定一早来看他,至少来确认无恙,或者是烧退。   结果姚惊鸿一直到现在才出现,所以他才脱口而出,在等她。   他确实在等她,等了一早上。   “等我做什么?”姚惊鸿不明所以,“王爷还哪里不舒服?”   她顿了顿,“王爷也可以找别人下棋的。”   姚惊鸿下棋也不厉害,又不是非她不可。   武南烈笑了笑,“本王以为,瑶瑶会担心,会有很多话想问。”   姚惊鸿抿了抿唇,本来她确实挺多问题。   比如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发烧,比如怀苍为何说他不是发烧,比如他为什么会吐血……   但是刚才她才见过怀苍,姚惊鸿知道,自己不是烈王府的人,不应该越界。   “王爷有大夫诊断,有怀大人照料,再不然,府里那么多丫鬟呢!”   姚惊鸿轻飘飘道:“我什么都不懂,做不了什么,昨晚就是被你吓到了而已。”   “昨夜是我失态了,王爷莫要放在心上,免得我想起来尴尬。”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然后在他对面落座,“王爷是想下棋吗?这是残局?”   武南烈不答反问,“怀苍是不是说了什么?”   怀苍跟了他十年,武南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会怎么做。   刚才姚惊鸿的话没了下文,他就猜到,怀苍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姚惊鸿抿了一口茶,装傻充愣,“王爷你在说什么?”   武南烈直直地盯着她,看得她心虚,“他让你给本王暖床?”   姚惊鸿“嗤”了一声,“原来是王爷的计谋?”   她就说嘛,那个怀大人脑子瓦特了。   武南烈突然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如你所见,本王昨夜不是普通的病。”   姚惊鸿立马敛了笑,继续喝茶。   他又接着说:“本王中了一种毒,目前泽安朝的能人志士,无人能解。”   果然是不治之症,她小声道:“泽安朝如果没人能治,那就去邻国,世界之大……”   高手在民间,指不定在哪个国家。   武南烈笑了笑,“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就是这个办法,不知道瑶瑶愿不愿意配合?”   本来武南烈是真的不想连累他人,但是昨夜怀苍的话,还是点醒了他。   眼前人无家可归,武南烈别的没有,给她一个家,免她流离失所,他还是能做到的。   姚惊鸿往后靠,“配合什么?”   什么毒这么厉害,无人能解,她又不懂任何医术,能帮上他什么忙。   暖床这事儿,说白了不就是男欢女爱,他这么问似乎是个圈套。   她已经开始绷紧神经,一如两人初见。 第74章   喜不喜欢不重要   “这个毒初一十五毒发,昨日是十五,瑶瑶是否记得,本王与你第一次见面?”   武南烈的话勾起她的回忆,姚惊鸿自然记得,那夜是她第一次被迫熬夜。   就是因为怕他这采花大盗,去而复返。   姚惊鸿不吭声,整个后背贴上了罗汉床的扶手处,要是有什么万一,她就跑。   武南烈看她这反应,果然没忘记。   “那日便是初一,本王毒发之时。”他眼神似乎暗了暗,流露出不知名的悲伤。   姚惊鸿记得,那天夜里,他的体温确实也高,“但是那夜,跟昨夜不一样啊。”   初一武南烈能当采花大盗,十五他却疼得动弹不得,这毒莫非还有灵性?   武南烈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师父的话告诉她,姚惊鸿半信半疑。   “本王今年二十五,如果没有合适的人,也活不过几年了。”   他说罢,抬头看她,眼里有光闪动。   姚惊鸿嘴角抽搐,她要怎么确定,他不是在蒙她,要演这么大一出戏?   他之前说的意外,就这?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管家带着人送饭菜过来,站在门口行礼,“王爷,小姐。”   这不就是跑的机会吗。   姚惊鸿连忙起身,“王爷你到时候用膳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武南烈却沉声道:“瑶瑶伺候本王用膳。”   “呃……”姚惊鸿不情不愿,躲都不让躲,他这不是为难人吗。   丫鬟们把饭菜摆好,又随方管家走了。   姚惊鸿做手势,请武南烈过去落座,她自觉地给他盛汤,摆在他面前。   然后又站在武南烈身后,盯着他后脑勺。   上一次这个场景,姚惊鸿想给他的脑袋射一个大窟窿。   现在她依旧想撬开这脑壳,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有没有骗人。   武南烈喝完汤,姚惊鸿便麻溜地给他盛了饭,正想站回去。   “瑶瑶坐下。”武南烈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呃……”姚惊鸿没敢坐他旁边,直接坐到对面去,面对面,却是最远的距离。   武南烈吃饭慢条斯理,也不吧唧嘴,毫不过分地说,秀色可餐。   可就是长得这么俊俏的王爷,他刚才居然说自己身中奇毒,绝对是天妒英才。   更让姚惊鸿如此防备的,是武南烈说他上次图谋不轨,竟是因为毒发。   姚惊鸿自认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他不是被她的美色迷惑。   武南烈只不过是当时脑子一抽,试图实践他师父的解毒方法。   而她真的只是恰好在那里。这么说来,那夜果真是意外呢。   两人沉默到武南烈吃饱,他放下碗筷便问:“瑶瑶考虑得如何?”   姚惊鸿说:“王爷你看,京城里千金小姐那么多,你随便选几个,试试又不吃亏。”   为什么非要问她,姚惊鸿对武南烈来说,门不当户不对,还来历不明。   就是普通人家,都不见得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她跟他简直不可能。   “反正你也要娶妻生子,不管活不活下去,三妻四妾你养得起的……”   再说了,原主可是有婚约在身,对方还是他的亲侄子,姚惊鸿哪能跟他在一起?   她伸出手指头,数给他看。   “你看,纸鸢喜欢你,你院子里好几个丫鬟也是,还有昨日霓裳阁!”   昨日姚惊鸿自然没空数,反正几十个绝对是有的,也有长得不差的。   姚惊鸿越说,武南烈的脸越沉,“就瑶瑶不喜欢本王?”   连日来的相处,没能让她对自己改观,还是如此警惕他,提防着。   姚惊鸿连连摆手,“王爷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从第一天认识,我就说了,你误会我了,我没有碰瓷,你也抓到人了不是吗?”   “我满心只想着从他口中套出话,解决我的困境,还有赶紧找到家。”   她的安危还没着落,她都不知道何去何从,怎么可能有空想什么情情爱爱。   闹呢?   “还有一个问题,你二十五,我才十八,不合适不合适,在一起有代沟……”   姚惊鸿急起来,开始瞎编,虽然武南烈长得年轻,也看不出来两人年龄差距多少。   但是放在现代,她还在读书,他就已经工作几年,不是一个层次。   姚惊鸿惊觉,她居然考虑有代沟这个问题?代沟,它是个问题吗?   她立马皱了脸,“王爷你快告诉我,你在开玩笑,今天可能是愚人节。”   今天是五月十六,不可能是愚人节,这里也没有这个节日。   武南烈也没管她说的什么节,只抓住一个重点,“瑶瑶嫌本王年纪大?”   当今圣上已到不惑之年,新纳入后宫的几位美人,今年刚及笄。   她们全都是权臣之女,也没人敢嫌当今圣上年纪大。   而武南烈才二十五,姚惊鸿十八,就相差七岁,哪里大了。   姚惊鸿一时语塞,“不是,王爷,你有很多喜欢你的人……”   武南烈说:“可是本王又不喜欢她们。”   姚惊鸿跟他四目相对,索性直接问:“难道王爷喜欢我吗?”   她大概是忘了,这里不是现代。   在这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朝代,喜不喜欢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里可以盲婚哑嫁,可以三妻四妾。   娶进门的时候,信誓旦旦只爱娘子一人,等过一段时日,也可以爱上别人。   武南烈看着她,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温柔,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之前两门亲事,皇帝赐婚,武南烈也通通应下,没有想过有何不妥。   不喜欢的话,娶谁都一样,王妃只是一个位置,一个虚名。   别人想要势力跟财富的话,还会挑个娘家有权的,强强联合。   但武南烈不需要,他自己就够有权势了。   如今在京城的亲王不多,武南烈又是当今圣上最小的皇弟,与他最为亲近。   姑娘们自是前仆后继,因为烈王妃这个名头,对谁都百利而无一害。   姚惊鸿见他被问住,立马讪笑两声,“我就知道,王爷不喜欢我,我跟她们没区别。” 第75章   不当工具人   姚惊鸿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反正笑起来就突然停不下来,她越想越好笑。   “王爷,你不喜欢她们,是因为不愿意选,还怕连累别人守活寡。”   “而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你不喜欢我,你却选我,就因为替自己省了麻烦?”   如果武南烈不是王爷,做生意肯定也不差,他这算盘真是打得噼啪响。   姚惊鸿要是头脑发昏,迷上这副臭皮囊,对武南烈来说,他不吃亏。   但是她呢,担一个没有用的名头,当人家的试验品,不管有无用处。   日后,姚惊鸿就只能养在武南烈的后院里,成了他的所有物。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武南烈的心莫名被她这表情刺痛,“瑶瑶如果入了烈王府,便不再是无依无靠之人。”   “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喜欢金银珠宝,还是别的……”   姚惊鸿抿了抿唇,他什么都能给,就是没有感情,她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这跟契约结婚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有契约还能解除,而在这泽安朝,只要成了他的人,她就跑不了了。   “王爷别说了,今日这些话,当我没听过,对于王爷的情况,我绝不外泄半句。”   既然是工具人,就是谁都可以,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何必找她。   姚惊鸿自认又不是什么天选之女,“望王爷保重身体,也祝王爷早日遇见心仪之人。”   她站起身就要走,想了想,又回头补了一句,“王爷跟那个什么吴家大小姐,真是绝配,建议考虑一下她。”   一个两个都是不把人当人,自私自利。   “呃……”武南烈许是没有什么立场拦她,竟坐在那里,也没有要起身。   姚惊鸿出了门,拐了弯,回了自己房。   雁桃正好在她屋里铺床单,看到姚惊鸿进门,随口道:“小姐,王爷好些了吗?”   姚惊鸿冷冰冰地说:“死不了……”   而隔壁门外的丫鬟看到她走了,想进门收拾碗筷,却发现王爷竟然在笑。   武南烈的嘴角明显上扬,他这么试探,姚惊鸿都没同意,好像还生气了。   这次他能确定,她真的不是来爬床的。   既然姚惊鸿不是谁家强塞过来的,武南烈也没有一直留着她的道理。   门外丫鬟欲言又止,“王爷……”   “收拾吧。”武南烈起身,走回去罗汉床处,床几上的残局,也没必要下了。   丫鬟手脚麻溜地收拾着碗筷,一抬眼,就看到怀苍跨步进门,忙行礼,“怀大人……”   怀苍径直入内,“王爷,抓到人了。”   昨夜王爷交代他,加派人手,早日抓到真凶,也早日把人送回去。   结果今日怀苍正在安排,手下便来报,说今日中午那人归家了。   男子没报错地点,但是话又没说全,他老大拿了钱,带妻儿回乡省亲了。   今日这老大一回城,便被怀苍留在附近的人抓了,一记手刀就晕过去。   武南烈表情微动,但语气很淡,“你带她过去看看吧。”   怀苍还以为,王爷必定是要亲自审的,“王爷不去吗?”   武南烈轻笑了一下,“刚才瑶瑶拒绝了本王的提议,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怀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王爷,属下只是一时心急,如能救王爷性命……”   他就是受罚,也绝不后悔。   武南烈说:“本王没怪你,反正瑶瑶进府是因缘巧合,以后这事莫要再跟她提起。”   本来姚惊鸿就以为他是采花大盗,现在不知道会不会多一个误会。   她怕是要怀疑,武南烈与怀苍,他们两人合起伙来,想逼良为娼。   刚才姚惊鸿气呼呼地走,此时怕是不愿看见他,所以武南烈不去。   人虽不去,但是事情总得安排妥当。   “你带她过去看看,护着点,本王不怕她把人放了,就怕那两人有什么诡计。”   这事说到底,是姚惊鸿自己的仇,武南烈已经插手过多了。   怀苍应声出门,去了隔壁,姚惊鸿的房门紧闭,雁桃也未在门口候着。   他轻敲了两下门,房里传来动静,随后便是她的声音,“谁啊?”   怀苍说:“王爷让属下,来请洪小姐,去见一个人。”   屋里姚惊鸿正坐在床上打枕头,她听到这话,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思虑两秒,她应声:“来了……”   虽然刚才跟武南烈话不投机,但是原主的死重要多了,姚惊鸿不能不去。   怀苍没等多久,她便开了门,“王爷呢?”   姚惊鸿说完便想撤回,她问得多余,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哪有武南烈等别人的道理。   怀苍却说:“王爷不去。”   姚惊鸿的心不上不下,像被卡住似的。   她还担心,这刚过没一会,两人该怎么当没事发生,结果却是自己多虑了。   还是武南烈想得周到,他没必要去,姚惊鸿的事,自己能解决。   怀苍没空琢磨她的想法,转身便走。   姚惊鸿只得赶紧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有五六步的距离,也不说话。   她的袖子里藏着匕首,心里已经在计划,一会要是当着怀苍的面,得怎么问才好。   两人走到中途,方管家跟雁桃迎面走来,一个要去找王爷,一个端着饭菜回院子。   方管家跟雁桃行礼,“小姐,怀大人。”   雁桃想问姚惊鸿要去哪,午膳还没吃呢,但是方管家跟怀大人在,她不能越矩。   方管家说:“怀大人,范公子上门求见王爷,我这准备去找王爷。”   范公子即是范宾白,昨日请客吃饭的人,让王若给搅了局。   他们临走时,范宾白嘴里念叨着,今日要亲自登门道歉。   可是,王爷今日怕是没心情见客。   怀苍问:“范公子在何处?”   方管家说:“我派人带他在偏厅候着,看着似乎还带了什么宝贝。”   无事不登三宝殿。   昨日范宾白请客,本来就是有事相求,现在倒好,道歉跟道谢让他一起干了。   怀苍说:“不必惊扰王爷,我去一趟,你一会让人给王爷送药吧。”   方管家轻声应下,便调转了方向,往厨房去。 第76章   谁吓唬谁   怀苍转头来看姚惊鸿,还没开口。   她立马自动举手,“我,我可以自己去见他们。”真是天助我也。   刚才姚惊鸿还在想,怎么样在怀苍眼皮子底下,巧妙地问话。   既要让凶手老实交代自己想要的,又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实在是难。   姚惊鸿不知道,要是武南烈现在知道她是姚家嫡女,得是什么心情。   武南烈大概会立马把姚惊鸿打包,送回姚府,然后顺带告诉他那侄子,这恩得记着。   替皇帝解忧,给六皇子添堵,自己又摆脱了一个包袱,还能连本带利,收回这一个月在她身上的投资。   武南烈算盘打得好,这一举四得的好事,他不会不干。   但是对于姚惊鸿来说,现在回姚家,似乎不是好的时机,她宁愿在外待着。   这番思来想去,她都觉得,事情不好办,怎么都不太容易骗过怀苍。   结果范宾白就来了。   姚惊鸿佯装无意,“怀大人你忙吧,我认识路,我自己去就行。”   她都连着去那晃悠几次了,就是进不去,不是被武南烈堵着,就是被怀苍撞见。   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偷偷摸摸去了。   现在还能撇开怀苍,姚惊鸿心里高兴着呢。   怀苍却没让她高兴多久。   “不能,洪小姐随我走一趟吧,绕路去偏厅,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刚才王爷叮嘱他护着点,怀苍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王爷的命令。   姚惊鸿连连摆手,“不合适不合适,怀大人去谈公事,我过去多碍事。”   怀苍想想也是,他去打发范宾白,对方可能会死缠烂打一番。   他说:“那洪小姐在这儿等一会,我很快回来,再带你过去。”   姚惊鸿皮笑肉不笑,“不必劳烦怀大人,我可以自己去的。”   怀苍说:“王爷让我带你去。”   姚惊鸿拗不过他,只能应付道:“那行,你去吧。”   这人做事真的一板一眼,她现在就想让怀苍赶紧走。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说在这儿等,姚惊鸿就会乖乖在这儿等吗,太天真了。   怀苍前脚刚走,她立马要走。   雁桃端着饭菜,连忙出声问:“哎,小姐,你去哪?”   她正准备建议姚惊鸿,直接在旁边院子里的石桌处用膳。   时间不多,姚惊鸿看了眼她手里的饭菜,还好,肚子不是很饿。   “雁桃,你把饭菜端回厨房去,我半个时辰后再吃。”   她说完便要走,雁桃绕过去拦着,“小姐,怀大人让你等着,而且饭菜得趁热吃。”   姚惊鸿“啧”了一声,“王爷说了,我不是府里丫鬟,我听怀大人的话做什么?”   “雁桃乖,听话,饭菜半个时辰后再热,也能趁热吃。”   雁桃还想说什么,姚惊鸿已经脚底抹油了,她只能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想了想,雁桃决定把饭菜先送回厨房,然后去找小姐,怕她闯祸。   姚惊鸿走出老远,看到雁桃没跟,她便小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到那个院子里。   “这烈王府可真大意,关着人,也不派人看着,这么放心吗。”   上次来也没人看守,武南烈带着她长驱直入,亦如现在这样。   但是姚惊鸿没有空去琢磨,烈王府的安保干什么吃的。   她大跨步往那个房门口走去。   此刻房里有两个人,都蒙着眼,并排被绑在凳子上,中间隔着一米距离。   区别就是左边的是睡着了,右边是晕了,还有左边嘴里塞了布,右边的没有。   左边是上次姚惊鸿见的那个男子。   右边则是刚被人抓回来的,左边男子的老大,他正悠悠转醒。   醒了也没有用,老大眼前只是黑暗一片,差点还以为自己瞎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回想起今日带着妻儿回城,怎么就突然天黑了呢。   “燕燕?幺儿?你们在哪呢?”老大看不见,只能试探性地问问。   隔壁传来“唔唔”声,吓他一跳。   这明显是个男声,老大又出声:“幺儿?”   可是他知道,他儿子的声音,没有这么粗,这一听就是成人的声音。   隔壁“唔唔”声不断,变调起伏,但就是表达不出自己的话。   老大没了耐心,“谁啊,没事吓唬谁呢。”   他不知道,隔壁男子同样也是蒙了眼,嘴里还多了块破布,不能言语。   刚才男子正在打瞌睡,突然就被老大的声音吼得一激灵,一下子就醒了。   男子心里又惊又喜,老大再不来,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惜“唔唔”并不能交流,男子手脚均被绑得结实,动弹不得。   他很快便放弃了,房里只剩下老大的声音,“你谁啊,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哪呢,你抓我做什么,要是我有什么得罪过你的地方,咱们当面说清楚啊。”   男子确认无误,这旁边绝对是他亲大哥,没他怂,但是求饶的话如出一辙。   他不挣扎了,看什么时候有人送饭来,到时候黑布被取下来,再想办法。   反正老大也被抓来了,那肯定会有人来审,也应该会快会放了他们。   男子听着隔壁男子自言自语,无法再入睡,然后很快便听到门口有动静。   他仔细分辨,似乎是打斗的声音。   男子嘴里要不是被塞了布,他一定会说奇了怪了,谁会来救他们。   想说奇了怪了的,何止他一个,姚惊鸿也想说,什么玩意儿拦她。   她都没走到房门口,刚踏上台阶,突然有一阵风似的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   “谁?”   姚惊鸿不会武,但她能感觉得到那不是风,是有力量的东西。   如果她站前一步,大概刘海得被削没了。   头可断,发型不能乱,何况是莫名被削,这事姚惊鸿忍不了,“谁这么缺德?”   没人应答,姚惊鸿只能侧脸看向右边,距离她五米远,有个年轻小伙。   一身黑衣,衬得他很不好说话。   “你刚才做了什么?”这人她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烈王府的人。   年轻小伙不答反问:“你要做什么?”   姚惊鸿挑眉,“你究竟是什么人?烈王府的护院?” 第77章   不妙   烈王府太大。   府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他们知道王爷有个贴身丫鬟,而姚惊鸿不认识他们。   平日里她在府里走动,丫鬟倒是见了不少,但也不是全都眼熟。   男子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武南烈跟怀苍,就是方管家跟小六。   其他的下人们,就是姚惊鸿路过瞥见了,回头她可能也不记得。   所以眼前这人,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姚惊鸿这么问也很正常,会武,拦路,不是护院,应该是什么。   刚才她还说烈王府大意,里面关着人,也不派人看着,结果就来人了。   年轻小伙一听“护院”二字,只觉得好笑。   “我叫连池,怀大人的手下。”他自报姓名,话里是不加掩饰的不高兴。   “王爷的府邸自有人守着,若是需要我来,那便是大材小用。”   倘若刚才没看到那股似风的东西,姚惊鸿一定会笑他人不大,口气大。   现在她只是微微皱眉,“连池?怀大人还有手下?”那就不好办了。   姚惊鸿飞奔过来,就是想甩开怀苍,却遇到了拦路虎,“是怀大人命你在此守候?”   连池微扬下巴,依旧是不答反问:“所以你要做什么?”   姚惊鸿咧嘴,“你知道里面关着人对吧,怀大人让我过来,我进去一下。”   里面的人是他抓的,连池自然知道,要不然他今日也不会在此。   连池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摩挲他手里的刀柄,“怀大人没交代过。”   姚惊鸿的笑容更大,“怀大人刚才是要亲自带我过来的,半路有事去忙了。”   “他没来得及跟你交代,所以让我自己来了,我现在告诉你了。”   说罢她就要抬脚。   然后又有东西过去,确实带动了风,姚惊鸿从自己的裙角就能看出来。   “你这是什么路数?”她在电视看到过武功,那都是后期特效,哪里有什么真的。   但是姚惊鸿转念想,自己都能有超能力,那武功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连池没回答她,“等着……”   等?等什么?再等怀苍就过来了。   姚惊鸿走过去,发现连池跟自己一样高,“这位弟弟,你今年贵庚?”   目测连池十三四岁的样子,就已经是那个怀大人的手下。   姚惊鸿本来就知道,武南烈跟怀苍都武功高强,但是他不肯教她。   “你又想做什么?”连池往旁边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一脸戒备。   姚惊鸿掏了匕首出来,“要么你让我进去,要么我只能动手了。”   其实她就想看他那个风是怎么回事。   连池无语,她硬闯,自己还没说动手,对方倒敢自己先挑衅了。   “你进烈王府,还偷王爷东西?”   连池认得她手里那把匕首,是王爷的东西,他曾经在怀大人手里见过。   “王爷送我的。”姚惊鸿的匕首逼近他脖子,手被对方挡开了。   连池沉了脸,“你胡说,王爷从来不送女子东西。”   姚惊鸿问:“你不是府里人?”这烈王府,谁人不知道他们王爷变了性子。   武南烈送了她不少东西,让别人眼红得不行,姚惊鸿哪里用得着偷。   连池手腕转动,又一阵风刮过。   要不是姚惊鸿经常跟阿飘“练习”,怕是没躲过,“你这是气息?”   躲是躲过了,但是她看不清,自然也学不会。   “小姐!”雁桃出现在院子门口,被他们两个的架势吓一跳。   连池本来想出手的,生生被雁桃的话打断,他问姚惊鸿:“你不会武功?”   他还以为她是里面两人的同伙,来救人,还顺手牵羊偷王爷东西。   可这几次试探,加上她出手的动作,根本不是习武之人。   连池内心满是诧异,她不会武,何来的勇气,敢挑衅他,找死吗。   姚惊鸿摇头,架势却没收,“想学,你刚才那招要不要教我,我付钱。”   雁桃赶在他们再次交锋之前,挡在姚惊鸿面前,“别动手别动手。”   还好她跟过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小姐会惹出什么祸事。   连池看见雁桃身上的丫鬟服饰,还有她喊这女子叫小姐,自然不能再动手。   “你们是谁?”他收了刀。   连池刚才只知道拦人,问她来做什么,却忘了问姚惊鸿是什么人。   如果没有王爷的命令,府里丫鬟不会如此礼待她。   “哎,你刀别收啊!”姚惊鸿叹气,“我刚才还没看清楚呢。”   怎么学个一招半式那么难,武南烈不愿意教,这人也不愿意。   雁桃护着姚惊鸿,“这是住王爷院里的小姐,我是小姐的丫鬟。”   “怀大人一会就过来,你可别动手。”   连池听了,还是那句话:“等着……”   姚惊鸿推了推雁桃,示意她让开。   雁桃不是很放心,“小姐,他带刀。”   姚惊鸿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还有匕首呢,他是怀大人手下。”   雁桃知道怀大人也有手下,只不过不曾见过,所以她多看了连池两眼。   “连池,我刚才说了,怀大人让我来的,雁桃,你告诉他是不是。”   姚惊鸿朝她看,雁桃想起刚才怀大人的话,为难了。   连池不瞎,直直地站在门口挡着。   姚惊鸿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一个个都是死脑筋吗?”   “怀大人正在接待客人,他让我自己来,你说他没交代,你还敢指挥他做事?”   正在偏厅落座的怀苍,突然觉得耳朵痒,似乎谁一直在念叨他。   范宾白看到他来,心里暗道不妙。   “怀大人,昨日范某跟王爷相约,今日登门致歉,还请通报一声。”   怀苍面无表情,“范公子,王爷正在歇息,今日不便见客,请回吧。”   范宾白赔笑,“无妨,那范某在这儿等着,等王爷醒了再召唤我。”   怀苍没看他的脸,“我说了,王爷今日不便见客,范公子请回吧。”   范宾白身子微侧,压低声音,“怀大人,王爷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刚才来之前,他已经听说了,王若在京城的产业,连夜被人收了。   无奸不商,做生意的哪有干干净净的。 第78章   王爷的命令   这事因范宾白而起,没有他请客吃饭,没有拉王若作陪,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王若自己祸从口出,他栽得不冤,可是范宾白只求不迁连自己。   昨日烈王从酒楼走,又去了霓裳阁,还逛了街……   这八卦就跟长了腿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高宅大院,多少千金小姐心碎。   “范某的事不敢劳烦王爷了,但是我跟王若真的不熟……怀大人可得帮帮我!”   反正王若今后是不可能在京城混了,范宾白认不认识他,无碍。   怀苍都懒得再重复刚才的话。   他不能替王爷做主,也不会替范宾白说什么好话,只是若无其事的喝茶。   范宾白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见打不动他,只能讪讪道:“范某叨扰了。”   “今日求见王爷不得,我改日再来,劳烦怀大人把东西转交给王爷。”   他留下带来的东西,里面夹了信件,也不知道能不能交到烈王手里。   怀苍让人送范宾白出去,被他这么一纠缠,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怀苍唤来下人,“把东西送去给王爷。”   然后他立马回了刚才丢下姚惊鸿的地方,毫无意外,人影都没有。   怀苍想也没想,转身去了那个院子,远远便见雁桃站在门口偷看。   “你在看什么?”   怀苍冷不丁开口,把雁桃吓一跳,她倒退几步,正好踩到他。   雁桃转身,慌得不行,立马跪地,“怀大人恕罪,雁桃不是有意的,自请责罚。”   怀苍眼下没空罚她,“洪小姐呢?”   雁桃没敢起身,“小姐进去了,雁桃正在等小姐。”   怀苍说:“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留在原地等吗,你现在胆子也大了?”   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丫鬟。   怀苍这话不是冲雁桃,但是他又不能当面训斥姚惊鸿。   雁桃头埋得很低,都要触地了,“怀大人,雁桃拦不住,小姐跑了……”   怀苍本来是面无表情的,现在微微有点烦躁,怎么就替王爷捡了个麻烦回来。   他没说话,径直进院子了。   雁桃接着在原地跪着,没有命令,她不能起身。   院子不大,怀苍大跨步走到那间房门口,连池立马闪现,“怀大人……”   “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何放人进去?”怀苍想发火,连自己手下都被她忽悠了。   别的不说,要是姚惊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向王爷交代。   连池表情很严肃,“是王爷的命令。”   刚才姚惊鸿在这儿跟他们理论。   她一会教育雁桃,做人要变通,一会教育连池,小小年纪态度好点。   雁桃满是为难之色,而连池则寸步不让,姚惊鸿被他们两个气得火冒三丈。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突然方管家来传命令,说王爷让小姐进去。   别人来都不管用,但是方管家代表着王爷,王爷的命令高于怀苍的。   连池不能不让。   姚惊鸿进去之前还瞪他一眼,“你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怀苍冷冰冰似面瘫,连带这年轻小伙,也是做事死板。   她明明是为他好,才费那么多口舌,结果连池一句都没听进去。   怀苍一听王爷的命令,立马没了脾气,“方管家怎么说的?”   连池说:“方管家说,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别拦她。”   然后姚惊鸿谢了方管家,打发雁桃去院子门口等了,自己进去了。   她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房里老大听到了,停止了喋喋不休。   轮到隔壁男子又开始“唔唔”,他知道有人来审问他们了。   姚惊鸿确认他们手脚都绑结实了,然后便把他们蒙眼的黑布解了。   看见一人嘴里还有破布,她想了想,没弄出来,反正他也不说实话。   被绑的两人眯着眼,缓了几秒才适应屋里的光线。   嘴里塞布的男子看到姚惊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这次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那两个男人,他“唔唔唔”有话说。   姚惊鸿不理他,看向他的老大,“喂,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定睛看了她两眼,又看向隔壁的男子,他用眼神在求救。   “姚家千金居然没死?不应该啊!”   既然他认出来,那就是没抓错人。   老大之所以能当老大,就是因为他比较聪明,他一眼就认出来她了。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姚惊鸿今日穿的衣服,不是烈王府的丫鬟服饰。   而是昨日武南烈刚给她新买的,人靠衣装,气质自是跟之前不同。   姚惊鸿的匕首就拿在手上把玩,“我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老大看她的神情,又说:“不对啊,姚家千金是个傻子,你是谁?”   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但是看这神情举止,扮傻子可不容易。   眼前女子目光清明,绝不是傻子。   姚惊鸿勾了勾嘴角,“姚家千金被你们打死了,你问我是谁?不可笑吗?”   旁边男子听着这话,身体不自觉往后靠,像是见了鬼。   老大心里满是疑惑,加上担心,怕这事败露,“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姚惊鸿佯装没抓好,匕首脱手,往下掉,砸在他的脚背,疼得老大五官微皱。   “大哥,不是我傻,是你傻吧,问人名字,不自报姓名吗?”   她弯腰捡起匕首,“好好说话,免得一会不知道扎你哪里。”   “江湖混混,无名小辈,怎敢跟姑娘相提并论。”老大还想嘴硬。   姚惊鸿想了想,“别怕,我不是姚家千金,我受人所托,问个问题而已。”   旁边男子听到这话,瞪大眼,“唔唔”了几声,不知道说的什么。   老大剜了他一眼,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有点银两就到处招摇。   现在好了吧,这才逍遥多久,都被人抓了,看他样子应该没少受折磨。   姚惊鸿正色道:“我不关心你们是谁,我也知道你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只要一个答案,谁花钱雇你们行凶。”   “如果这事你们想自揽责任,进大牢,吃牢饭,两命抵一命,那就接着不配合……” 第79章   阉了吧   男子“唔唔”个没停,还动来动去,估计是想参与讨论,但是没人理他。   老大听了姚惊鸿的话,上下打量她。   这女子跟姚家千金长得太像了,就是这动作、眼神,明显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姚家千金,那你是谁,为何要替姚家千金讨公道?”   聪明人扮傻子不容易,何况傻子去扮聪明人,这女子可是聪明人。   “我不关心你们是谁,你倒要管我是什么人,怎么回事,你杀人还包丧葬一条龙?”   姚惊鸿拿匕首抵在他脖子处,“我就问你,姚家千金痴傻,她能得罪谁?”   现在老大能视物,他比刚才蒙着眼时镇定不少,“姚家家大业大,我怎知她得罪了谁?”   “谁家没点家宅恩怨,我们不过拿钱办事,知道得太多,自己小命都不保。”   姚惊鸿眉头微皱,他在混淆视听。   姚咏德生意做得大,京城富商之一,但是京城富人又不少,这个可能性不大。   除非姚咏德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不然怎么可能祸及家人。   “你没说实话,姚家千金在府里,姚咏德膝下子女那么多,哪个不比她好抓?”   “再说了,如果只是生意上的利益冲突,不至于害命,绑架吓唬姚咏德多好啊。”   姚惊鸿的匕首动了动,直接划破老大肩膀处的衣裳,“雇凶的人,冲的是姚家千金!”   “至于家宅恩怨,据我所知,姚咏德不得罪人,哪来的什么恩怨。”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在原主的记忆里,姚咏德永远是慈父的形象。   姚惊鸿很难想象,他能跟谁结怨。   老大以为她拿匕首吓唬他,没想到姚惊鸿还真的动刀,“姑娘,姑娘,有话好说!”   “既然你不是姚家人,那我跟你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她得罪了谁!”   说罢老大便要挤泪,表情难看。   旁边男子在心里叹气,亲老大都这么怂,他们出不去,也没救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的怂,绝对是随这老大。   “既然不知道,那便让你代替雇凶的人偿命吧,反正你拿的本来就是买命钱。”   姚惊鸿表情冷漠,手里的匕首,速度极快地要往他身上扎去。   “别别,我说!我只知道她挡了别人的道,至于什么道,挡的谁,我不知道!”   老大一口气说完,眼睛都是紧闭着的。   旁边的男子默默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刚才姚惊鸿稍稍把匕首偏了方向,没扎老大身上,从他脖子旁边擦过,扎在椅背处。   “挡了别人的道?”   姚惊鸿的声音近在迟尺,老大缓缓睁了眼,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   “姚家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挡谁的道,难道……是她的亲事?”   老大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都没心思去听她的话。   那日姚家千金被装在麻袋里,他们轮流打,打得她伤痕累累,一命呜呼。   然后他们把现场伪装成劫财劫色。   两个手下很馋姚家千金的姿色,甚至提议趁人还没凉透……   名利权色,他们这种人,别的是不可能了,也就好色吧。   老大也不是不馋,可姚家千金都死了,再好看也是个死人,所以他便呵斥了他们。   但是现在眼前这女子,跟姚家千金不同,她是活生生的,还近在迟尺。   “好看吗?”   姚惊鸿把匕首拔出来,“再色眯眯盯着我看,把你眼睛都挖出来!”   老大也不是吓大的,并没有收回视线,他反而更加肆意地扫视。   “姑娘,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只要你……”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口,从他舔嘴唇的动作上能看出来。   姚惊鸿眯了眯眼,“帮我?你们都是杀人凶手,还在这做白日梦呢。”   都被五花大绑了,他居然以为自己有资格讲条件,还敢意淫她。   “死到临头还管不住下面是吧,把你阉了丢去当太监,都不够格。”   本来姚惊鸿还想着,不知道怎么替原主出气好,这下他倒是给她提供了思路。   原主死了,姚惊鸿还活着,让他们偿命不容易,那就都阉了吧。   “就这么决定了,我就当为民除害。”   老大听到她的话,顿时胯下一紧。   “姑娘,有话好说,别乱来,我刚才只是一时糊涂,对姑娘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姚惊鸿说挖眼睛,他不怕。   她说阉了,是个男人都怕。   “什么乱来,这办法可是你自己给我提供的,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姚惊鸿收了匕首,“放心,我不会现在动手,也用不着我自己动手。”   男人提起的心并没有落下,“姑娘,别啊,咱们再聊聊,你还想知道什么?”   姚惊鸿知道了自己想要的,这两人没用了,便把黑布蒙回去。   门外,怀苍问:“进去多久了?”   连池说:“刚进去好一会了。”   话音刚落,姚惊鸿便开门出来。   她转身把门关好才开口,“怀大人,我问完了,我一会自己跟王爷解释。”   今天姚惊鸿甩了怀苍,非要自己进去审问,武南烈肯定会疑心。   而且他人不在这里,却派方管家来传话,这中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姚惊鸿跟他话不投机是一回事,但是现在,也不是跟武南烈闹别扭的时候。   她的身份是丫鬟,没资格耍脾气。   姚惊鸿大步流星出了院子,看到雁桃跪在地上,生气地回头去瞪怀苍。   可惜她刚抬脚走的时候,怀苍也推门进了那间房,去审那两个人。   所以被瞪的只有连池。   连池看到她满脸怒意,不明所以。   他就抱着自己的刀,默默走回一开始站的地方,然后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姚惊鸿把雁桃从地上拎起来,“那个坏大人让你跪多久了?”   雁桃揉了揉膝盖,“没跪多久,小姐你没事吧,你饿了吗?”   姚惊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只有雁桃对她最好。   “饿了,我跟你一起去厨房,免得你又把饭菜端来端去了。”   雁桃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回去了。 第80章   她又要走   为了不让雁桃麻烦,姚惊鸿就在膳厅吃了午膳,才回了院子。   姚惊鸿打发雁桃去休息,她进了武南烈的房,房里竟然没人。   “王爷?”她找了一圈,他房里确实没人,只有后院的门开着。   姚惊鸿这才想起来,雁桃说过,那个池子有什么疗伤功能。   那武南烈应该在后院泡温泉。   姚惊鸿悄咪咪地靠近门边,探了探头。   武南烈整个人泡在温泉池子里,跟上次一样,闭目养神,很是享受。   只不过他今日不是背对着门。   姚惊鸿按在门框的手紧了紧,上一次这个情景,她迫切地想走。   时隔半个月,今天又是同个情景,依旧是她想走的时候。   姚惊鸿掉头走,她没看到,池子里的武南烈睁了眼,恰巧看到她的裙角。   她回了房,坐在床上计划了许久。   解铃还须系铃人,原主跟六皇子的亲事,惹人眼红,有人想取而代之。   姚惊鸿只需要退婚即可,只要没了利益相争,便可保自己性命无忧。   但是这个婚该怎么退,就有难度了,皇帝赐婚,六皇子要能退,早退了。   “原主可真冤枉,都不知道自己被安排,被惦记,被憎恨……”   不管姚惊鸿退不退婚,这幕后凶手还是得找,就算不能弄死,也得知道是谁。   头脑风暴累人,加上午后的饭气攻心,她便躺下睡午觉了。   “等我睡醒了,再收拾东西……”昨夜因为担心,姚惊鸿都没有睡踏实。   这边她睡着了,隔壁武南烈已经从温泉池子里出来,换了干净衣裳。   他也找了一圈自己房里,结果房里竟然没人,她居然没有等他。   武南烈正犹豫,要不要让人把她喊过来问问情况,怀苍便跨步进门了。   怀苍行礼,“王爷,那两个人招了。”   这在武南烈的意料之内,他踱步到圈椅坐下,端起旁边的中药,一口气干了。   怀苍立马把他喝完的药碗,递出去给丫鬟,然后关门。   武南烈在吃葡萄,“怎么说……”   怀苍站得笔直,“有人花钱雇他们,去姚家绑了姚家嫡女,杀人灭口。”   他进去房里,那两人已经被姚惊鸿吓唬一轮了,所以没有什么好隐瞒了。   主要是想求一条活路,哪个男人想当太监,老大有妻儿,可他旁边那个还没有。   “谁雇的?”武南烈没有停下动作。   怀苍说:“他们不知道,但是属下推断出来,应该跟六皇子有关。”   上次在安阳河边喝酒,一桌子人,他们两人分明相见不相识。   若是武思垚雇的人,那他藏得倒是深。   武南烈把葡萄皮吐出来,酸,他不吃了,“所以瑶瑶就是姚家嫡女?”   如果姚惊鸿是,她便走不了,只有他能护着她,姚家怎么能跟皇家斗。   怀苍顿了顿,“又不是,他们说洪小姐与姚家嫡女,只是容颜颇为相似。”   姚惊鸿跟他们说,她不是姚家嫡女,加上老大看得清楚,知道她不是傻子。   所以怀苍去问的时候,他们两人同个口供,都坚决咬定她不是。   至于姚惊鸿究竟是谁,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而她失忆了。   武南烈擦了擦手,“没了?”   怀苍说:“洪小姐走的时候说了,她自己会来跟王爷解释。”   看样子,就是没来。   武南烈深呼吸一口,“她来了,又走了。”   他都没来得及说上话,就看到裙角,还以为她会自觉在这儿等着。   所以时间未到,武南烈便出了池子,结果她人竟然不在。   也是,今早刚闹了不愉快,按她的脾气,哪能乖乖在这儿等。   怀苍问:“要属下去请洪小姐过来吗?”   武南烈摇头,没一会,又点头,“让雁桃去叫,让她把猫抱过来。”   怀苍出去了,武南烈原地坐着不动,心中的疑虑比原来不减反增。   武思垚不愿意娶姚家嫡女,他能理解,但是事情也没严重到要雇凶杀人。   而他府上这位,既然不是姚家嫡女,为何要抓那两个人,还说他们害她。   武南烈没见过姚家嫡女,但她痴傻的事并不假,姚惊鸿虽受了重创,好歹智力无碍。   她跟姚家嫡女莫非有什么渊源?   没一会,雁桃抱着猫进门,行礼,“王爷,小姐刚睡着……”   姚惊鸿睡着了,她不忍打扰,便先把猫带过来了。   武南烈蹙眉,“猫带出去。”   他要猫,不过是借口让姚惊鸿过来,她的丫鬟过来了算怎么回事。   “是,雁桃多事了。”雁桃听出了王爷不高兴,忙把猫放到门口去。   武南烈见她放下猫,人不出去,还折回来,眼里的问号呼之欲出。   雁桃赶在他发火之前说:“王爷,雁桃只是想提醒一声,小姐可能又想走。”   刚才她推门进去,想叫醒姚惊鸿,发现桌上的首饰盒开着,凳子上放着衣物。   这个依旧在武南烈的意料之内。   按姚惊鸿的思维逻辑,她能配合他演戏,但是不能搭上自己。   原话就是,她能当牛做马做丫鬟,但是不能以身相许给他暖床。   “知道了,出去吧,一会她醒了,便让她过来,本王有话问她。”   武南烈觉得今天的精神,比上次毒发虚弱太多了,需要歇息。   雁桃告退,怀苍也没进来打扰。   武南烈半倚靠在罗汉床上,书里的兵书都没有看进去。   他在等姚惊鸿醒,等她来解释。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姚惊鸿醒了,发现自己的房门没关紧,有点奇怪,便翻了个身,弄出动静。   毫无意外,雁桃一听动静,便推门而入,“小姐,你可算醒了。”   姚惊鸿揉了揉脸,“怎么了?”   雁桃压低声音,“王爷找不着小姐,正不高兴呢。”   姚惊鸿想起来,她跟怀苍说自己去跟武南烈解释来着。   而且她要走,也不能偷偷摸摸走,总得跟主人家说一声。   姚惊鸿问:“王爷现在在房里?”   雁桃点头,“雁桃先帮小姐梳头。”   姚惊鸿的头发睡得变了形,她洗了脸,坐到梳妆台前,任雁桃给她挽簪子。 第81章   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姚惊鸿抱着猫,进了武南烈的房。   他坐在罗汉床上,右手撑着脑袋,正在闭目养神,左手里的兵书都拿不紧了,感觉立马就要从手里滑落。   姚惊鸿把小黑猫放地上。   然后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翼翼把兵书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合起来放在床几上。   下一秒,姚惊鸿便跌落他的怀里。   武南烈没有睡着,自然听到她进房,也知道姚惊鸿靠近。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面红耳赤,没有小鹿乱撞,眼里都似有千言万语。   但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喵——”   小黑猫一定是看不下去,专门打破的气氛,它抱着姚惊鸿的腿站立,“喵——”   “王爷不是找露娜吗?”   姚惊鸿掰他的手,挣扎着要起身,武南烈也没强迫不让她走,自己松了手。   “瑶瑶今日,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本王说?”他找的是她,不是猫。   姚惊鸿走开,去给武南烈倒了茶,然后把茶杯放在他面前。   她又捞起小黑猫,抱在怀里,落座在他对面,“那王爷是不是有很多话要问?”   武南烈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瑶瑶既然知道,便自己说吧。”   姚惊鸿用手顺着猫毛,“我去见那两个人,是不是有人给王爷打小报告了?”   武南烈既然让怀苍带她去,就没道理又突然让方管家去传话。   所以她当时就猜到,应该是府里哪个如纸鸢一般的丫鬟,去打小报告了。   武南烈点头,“有个丫鬟路过,见你在里面训斥丫鬟,便跑过来邀功了。”   他说的是邀功,但其实人家的初衷,确实是想打小报告。   当时雁桃把饭菜又端回厨房,往那个院子走,便被人尾随了。   丫鬟甲乙丙三人,觉得这小姐真难伺候。   春晓提议:“不知道那小姐在干什么,我们三人跟上去,看看雁桃要去哪里。”   所以姚惊鸿在院子里跟连池动手,她们三人都看见了,雁桃护主,她们也看见了。   春晓用手肘了一下旁边的丫鬟丙,“给你个机会,快去跟王爷说,小姐跟人动手了。”   丫鬟丙傻傻的,听了春晓的话便去了,她自然是拐着弯地形容,小姐蛮横无理。   可惜武南烈听到姚惊鸿跟人动手,训斥丫鬟,他不仅没生气,还让丫鬟丙去请方管家。   然后便有了方管家去传话,姚惊鸿才能在怀苍回去之前,单独进了房。   如姚惊鸿所料,果然是有丫鬟想到他面前露脸,带着敲打她的目的。   姚惊鸿搓了搓猫耳朵,“王爷竟没有对我“刮目相看”,还成全了我。”   方管家去传话,估计那丫鬟得傻眼,自己做了无用功,还间接帮了她忙。   “本王说了,瑶瑶是本王的丫鬟,不是府里的丫鬟,你跟她们不一样。”   武南烈盯着她,可是姚惊鸿不看他。   他只能开口问:“所以瑶瑶问出了什么?”   姚惊鸿不答反问,“王爷能否帮个忙?”   武南烈又问:“什么忙?”   姚惊鸿若无其事地撸猫,“那两个人抓姚家嫡女,抓错了我。”   “如今我没死,他们也用不着偿命,但是这口气咽不下去,总得出。”   一句话交代了他最想知道的,她跟姚家嫡女相似不相识。   因为姚惊鸿垂着眼,所以武南烈也看不见她眼里的情绪。   “瑶瑶想怎么处置他们?”武南烈倒想听听她想怎么样。   要是想杀那两个男子,刚才在房里,姚惊鸿手里有匕首,他们无力反抗。   姚惊鸿咧了咧嘴,“我知道王爷权利大。”   “他们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大概随便查查,也能找点什么名头定罪。”   武南烈点头,“让他们坐牢不难。”   本来他也是这么打算,审完丢给官府,随便找个什么名头,都能让他们牢底坐穿。   虽说他们只是拿钱办事,但是做都做了。   放出去就是个祸害,下一次,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拿谁的钱害谁的命。   姚惊鸿低声道:“坐牢不难,我就想王爷有没有办法让他们绝后。”   武南烈抬眼看她,“你是说,阉了?”   “对,他们把我打成重伤,还三番两次意淫我……”姚惊鸿没说,原主可是真的死了。   她让他们绝后,也是他们自作孽,跟原主无辜枉死相比,还是轻了。   武南烈却只听见“意淫”二字,“刚才他们说什么了?还是做了什么?”   上一次他跟怀苍在场,那个男子见了她就跟见鬼似的,意淫谈何说起。   姚惊鸿抿了抿唇,这种话她怎么复述得出口,“那王爷就没必要知道了。”   “本王知道了,会如你所愿。”武南烈没追问,“所以瑶瑶,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姚惊鸿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抓错人了,我也不认识什么姚家嫡女。”   她不知道怀苍怎么跟他说的,但是姚惊鸿不想,也不能承认。   武南烈观察她的神情,“那本王怎么听雁桃说,瑶瑶又想走?”   既然什么都没问出来,什么都没想起来,姚惊鸿能往哪走。   姚惊鸿这才抬眼去看他,“我跟王爷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当初,是因为武南烈捡了她,怀疑姚惊鸿耍计谋想入烈王府。   而姚惊鸿怀疑他不是好心,是采花大盗,救她另有图谋。   一个走不了,一个不让走,但是现在这互相猜疑都解开了。   姚惊鸿确实因为身受重伤,无处可去,并不是看上他。   而武南烈是身中奇毒,想利用她,也不是看上姚惊鸿。   “为什么没有,瑶瑶是本王的丫鬟。”   武南烈不缓不慢道:“瑶瑶欠本王的还多着呢,你想往哪里走?”   姚惊鸿说:“我给王爷写欠条,来日会还的,我说到做到,绝不赖账。”   兜来兜去,事情都回了起点,她依旧还想走,离他越远越好。   武南烈突然站起身,“本王也说过,得把你安全交到家人手上,瑶瑶忘了吗?”   姚惊鸿实在做不到继续面不改色,“王爷,大可不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第82章   什么叫如果   姚惊鸿就是想不通了。   姚家有钱,但是武南烈又不知道,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图什么。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万一她没钱还,他花的岂不是打水漂了。   姚惊鸿的伤已经好了,她留下来也是跟他对着干,当牛做马是不可能的。   武南烈却没有被她的话问住,“本王闲的,觉得你好玩,不舍得放走。”   “不是,你有毛病吗?”姚惊鸿略感无语,她好玩,哪里好玩?   眼看他走到自己面前,她默默把猫抱紧,“等会,你想干什么?”   武南烈才不抢姚惊鸿的猫。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瑶瑶为何不喜欢本王?”   情感这种东西,哪能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姚惊鸿不高兴地躲开,“哪来的为什么,王爷也不喜欢我啊。”   武南烈问:“倘若本王喜欢呢?”   姚惊鸿愣了愣,什么叫倘若?如果?   武南烈的脸在她面前渐渐放大,姚惊鸿立马把小黑猫举起来,挡在两人中间。   它“喵”了一声,伸手要挠他。   武南烈往后退,轻笑一声,“瑶瑶没回答本王的话。”   姚惊鸿不悦道:“回答什么,王爷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王爷,明白了吗?”   倘若,如果,有这么个假设,就是不喜欢,何必互相为难呢。   她如此抗拒,武南烈眸色暗了暗,“所以瑶瑶非走不可?”   姚惊鸿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   武南烈说:“再待几日,如果瑶瑶要走,本王不阻拦。”   等怀苍查清她的身份,他便放她离开。   姚惊鸿问:“待几日是几日?”   武南烈说:“瑶瑶与姚家嫡女相似,就算你不是她,但是她至今未归。”   “瑶瑶不得等本王查一查这中间的缘由?”   姚惊鸿说:“不用查了,就是六皇子惹的祸事,他沾花惹草,有人想取而代之。”   武南烈挑眉,“瑶瑶如何得知?”   姚惊鸿佯装无意,“我猜的,王爷乐意查就查,反正是别人的家事,我又不关心。”   为了不露马脚,她只能这样子,“王爷不是也不关心六皇子吗,查来作甚?”   武南烈勾起嘴角,“本王关心的不是六皇子,也不是姚家嫡女,是瑶瑶。”   姚惊鸿当没看到他的表情,“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王爷爱找谁找谁,与我无关。”   姚惊鸿故意把猫往他身上丢,武南烈稳稳接住,然后就发现她溜了。   回了房,姚惊鸿发现自己东西都被雁桃放回去了,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她又把衣物翻出来,打包好,然后藏起来,“木剑就不能带了……”   入夜,姚惊鸿吃饱喝足,沐浴更衣,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雁桃指挥下人把木桶跟热水撤走。   姚惊鸿拿着逗猫棒,在自己房门口逗小黑猫,它跑来跑去,一点都不累。   隔壁武南烈的房没有亮灯,不知道他去哪了,晚膳也没有见到人。   姚惊鸿突然说:“雁桃,我想吃水果。”   雁桃点头,“那雁桃去给小姐端来。”   姚惊鸿看她出了院子,立马回房披外衣,拿包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她出门的时候,被小黑猫绊住了,它抱住姚惊鸿的脚,“喵——”   姚惊鸿蹲下去,摸摸小黑猫的头,“露娜,这里好吃好住的,你留下。”   她从这里出去,只能想办法接近姚家的人,查谁想害原主。   姚惊鸿也不是立马回姚家,猫总不能一直跟着她住客栈啊。   “以后等我回了家,再想办法带你走。”她也舍不得,可是现在不能带它走。   再说了,姚惊鸿同意,小黑猫同意,人家客栈未必同意。   “喵——”小黑猫跟听懂了似的。   怕姚惊鸿跑了不带它,小黑猫就是不松手,还一直往她怀里钻。   再耽搁雁桃就回来了。   姚惊鸿只能一把捞起小黑猫,“一会你自己回来知道吗?”   小黑猫眨了眨眼,“喵——”   她也不管它这声是听懂没听懂,反正抱着猫往外走。   夜里,烈王府走动的人便少了,姚惊鸿挨着墙走,出门往右,绕到后院去。   过程也挺曲折的,一会有几个丫鬟路过,一会有几个下人路过……   她只能走几步,躲一下,走几步,又藏在暗处等着,等人过去再出来。   “还好平日多溜达,不然真的不知道后门在哪。”姚惊鸿跟猫说的。   上次怀苍就是坑她,同意带姚惊鸿从后门走,结果给她带武南烈屋里了。   好在后来姚惊鸿喝多了,把这仇给报了。   姚惊鸿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把小黑猫放地上,“露娜,认得路了对吧,自己回去。”   她抬脚就走,小黑猫蹲在原地喵喵叫,姚惊鸿不忍心,但是没回头。   眼看还有几米就靠近后门了,突然有东西从她面前半米处,一闪而过。   姚惊鸿吓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连池!”   这次那股刀风没有离那么近,没有差点削她头发,但是她还是很生气。   黑暗里走出来一个身影,还是那身黑衣,就是连池,“你又偷东西。”   姚惊鸿无语,“谁偷东西?”   连池视线往下,她也跟着往下,发现小黑猫蹲在自己脚边。   姚惊鸿说:“偷你个鬼,这是王爷的小黑猫,你给它带回去。”   连池抱着刀,一动不动,“你要干嘛去?”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说我偷东西吗,你把猫带回去啊。”姚惊鸿说罢便要走。   然后连池的刀风又从她面前掠过。   姚惊鸿顿时火大,“你有完没完,我跟你有仇吗?会武功了不起?”   连池没有多余的情绪,只跟复读机似的,重复道:“你偷东西。”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我没有,其他东西都是王爷送我的,不信你去问问。”   这些东西是武南烈送她的,就是她的,姚惊鸿带走有什么问题。   连池说:“王爷说了,不能伤你,但是不能让你走。”   姚惊鸿一口气郁结于心,怪不得连池会在这里,原来是武南烈让他盯着她。   她问:“那我要是非要走呢?”   连池面不改色,“那你试试。” 第83章   闹够了吗   姚惊鸿真的试了,然后她醒过来便是翌日,在自己房里,在自己床上。   她揉着酸疼的脖颈,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带着猫逃跑了,没跑出去?”   “连池那家伙做了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记忆只到被人拦路了。   掀开被子,好家伙,衣服都替她脱了。   姚惊鸿高八调喊了一声:“雁桃!”   没一会门就被打开,雁桃端着水跨步进门,“小姐,你醒了,雁桃帮你梳洗。”   小黑猫蹲在门口喵了一声。   姚惊鸿拿着湿毛巾,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一通,“我问你,我怎么在这里?”   雁桃笑道:“小姐说什么胡话,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姚惊鸿疑惑地看了眼雁桃,“等会,谁帮我脱的衣服?”   雁桃说:“昨夜小姐想吃水果,雁桃去厨房取,遇到春晓她们,耽搁了一会。”   “小姐大概是等久了,雁桃回来见你趴在桌上睡觉,便替你脱了衣物……”   姚惊鸿“呵呵”了两声,“他居然打我?”   雁桃听这话吓一跳,烈王府还有人敢对小姐不敬,“小姐,谁打你?”   姚惊鸿没回答,快速换了衣服,挽了发,然后派雁桃去端早膳。   雁桃出门,姚惊鸿也出门,她无视丫鬟们的目光,一脚踏进武南烈的房。   此时已经是辰时,武南烈刚从膳厅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看到她进门。   姚惊鸿没行礼,没打招呼,视他于无物。   武南烈眼带玩味,静坐在圈椅处,看她旁若无人地,进房逛了一圈。   姚惊鸿没找着怀苍,也没看见连池,绕完一圈便要原路出去。   武南烈终于没忍住,动了动嘴:“瑶瑶,你不找本王?”   姚惊鸿剜了他一眼,“连池呢?”   虽然连池是怀苍的手下,也听他的话,但是她又不能找武南烈算账。   “你到本王房里,找别的男人?”武南烈微微挑眉,她怎么想的。   “我不找男人,我找仇人!”   姚惊鸿没等他再说话,便拂袖而去,又把烈王府转了个遍,没找到连池。   就连那个关着人的院子,也没有。   雁桃端着饭菜到她房里,没见着人,只能去隔壁问,“王爷,小姐不见了。”   武南烈停下喝茶的动作,“东西还在吗?”   雁桃点头,“昨夜雁桃已经把小姐的东西都归置原位了,她刚才也没看。”   其实昨夜她回来,小姐不是睡着了,是晕过去了,被连池劈晕扛回来的。   雁桃虽然惊讶,但是没敢呼喊。   连池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王爷没让小姐走,看好她,别再有下次了。”   雁桃只能连声应下。   然后她把小姐的包袱打开,把东西通通归置回去,免得小姐醒了又跑。   武南烈说:“不用找,一会就回来了。”   雁桃行礼告退,回去隔壁门口等着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姚惊鸿找不到人,只能气呼呼地回来吃早餐。   她吃着吃着,突然问:“雁桃,你知道那个怀大人住哪吗?”   雁桃自然是知道的,“小姐找怀大人做什么?”   姚惊鸿又问:“那个连池呢?”   雁桃摇头,“那个雁桃就不知道了。”   姚惊鸿喝了一口粥,“那我就找那个怀大人吧,他的手下找他准没错。”   雁桃说:“可是雁桃刚才去端饭菜,听说怀大人出府了。”   姚惊鸿顿了顿,“怀大人出府了,那他的手下也跟着咯?”   雁桃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姚惊鸿吃完早餐,雁桃把碗筷端走,她又开始收拾东西逃跑。   昨夜是夜黑风高,四下无人,都出不去。   今天是艳阳高照,姚惊鸿用木剑挑着包袱,旁若无人地往后院走。   沿途的丫鬟们看到这一幕,都有点摸不清头脑,“小姐这是做什么?”   小玉看到也没二话,连忙就去找雁桃了。   姚惊鸿刚跨进后院,连池就轻飘飘地落在她眼前,“小姐请留步。”   “呵,果然,这样你就会出现了是吧。”姚惊鸿就知道,遍寻不得,干嘛费那个力气。   既然武南烈让他看着她,那只要姚惊鸿想跑,连池必会出来阻拦。   连池抱着他的刀,“小姐是来寻我的?”   姚惊鸿把包袱丢下,拿木剑打他,“昨晚你把我打晕了,你觉得我找你干什么?”   她刚才吃早餐的时候,想起来了。   昨夜姚惊鸿问:“那我要是非要走呢?”   连池面不改色,“那你试试。”   姚惊鸿直接越过他走了,但是她手还没触到后门的门栓,就被人打晕了。   怪不得早上醒来,她觉得脖颈那么酸疼。   连池侧身闪过她的攻击,“昨夜我已经警告过小姐了,是你非要试的。”   姚惊鸿气不打一处理,拿着木剑追着他乱挥舞,可是连池行动敏捷,她根本打不着。   越想越气,罪魁祸首应该是武南烈,但是她只能拿连池出气,还出不了。   连池一直在躲,没有出手,可是他越躲,姚惊鸿越气,连带挥木剑的力气更加重。   竖着打不着,便换横着挥打。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池不仅不能伤她,还不能出手,他一下子跃上树了。   姚惊鸿气喘吁吁,“你会轻功了不起啊,给我下来!”   连池一手拿着刀,一手扶着树干,“小姐闹够了吗?”   姚惊鸿磨着牙,“你不下来是吧,那我走了,再见。”   她走回去取自己丢在地上的包袱,刚拿起来,整个人的视觉便翻转了。   “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姚惊鸿被连池抗在肩上,头朝下。   浑身的血都往脑袋冲,她瞬间脸通红,“连池!王爷让你这么对我吗?”   武南烈绝对没有这样交代。   连池不回答她,扛了就走。   姚惊鸿用脚踢他,双脚被固定住了。   她又拿木剑打连池,然后木剑被他卸了。   姚惊鸿只剩下骂人了,“喂!你有病吗,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我下来!”   雁桃随小玉匆忙赶来,“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姚惊鸿一手拎着包袱,一手在掐连池的后背,“雁桃,快让他放我下去!”   而连池仿佛不会痛,他只是对雁桃说:“把你家小姐的包袱收了。” 第84章   嫁他有什么不好   姚惊鸿就这么被连池扛着,回了武南烈的院子,雁桃拎着包袱在后面跟着。   武南烈坐在房里喝茶,看到他们进门也不意外,“回来了?”   连池把姚惊鸿放下来,按在圈椅上,“王爷,我把小姐送回来了。”   “呃……”姚惊鸿此时只觉得头昏脑涨,闭着眼,还没缓过劲来。   武南烈挥了挥手,连池跟雁桃退出去,顺带把门给他带上了。   他把桌上的茶杯往她那边推了推,“瑶瑶累了吧,喝口茶歇会。”   “你故意的?”姚惊鸿说得有气无力。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本王做什么了?”   姚惊鸿拿起茶杯,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茶。   然后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王爷还说不拦我呢,你又说话不算话。”   武南烈不缓不慢道:“不是说好了,再待几日,瑶瑶为何突然这么着急走?”   两人各执一词,仿佛陷入死循环。   姚惊鸿撇开眼,“不为什么,就想走了。”   武南烈接着喝茶,“瑶瑶听话。”   姚惊鸿没有武功,没有去处,他不过不想她出去遇了险。   听话?姚惊鸿当着武南烈的面,直接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可能听话。   从这日开始,她每天逃跑三趟,早午晚,每次都被连池扛回来。   “不公平!他会武功!”姚惊鸿咬牙切齿。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她都没跑成,连池扛人的动作还越来越熟练。   武南烈忍俊不禁,“瑶瑶还跑吗?”   “他作弊!”要是姚惊鸿的超能力还在,能让人这么欺负吗。   每一次她用木剑打他,连池就会跑跟躲,根本不还手,再不行就上树。   姚惊鸿说:“王爷,你不准他用武功!”   武南烈挑眉,“连池对你出手了?”   姚惊鸿不悦道:“他上树!”   武南烈轻笑一声,“瑶瑶在府里待了几日,想不想出去玩?”   这几日姚惊鸿都忙着逃跑,都没有注意到,有时候他并不在府里。   姚惊鸿喝了一口茶,“去哪?王爷不怕我跑了?”出了烈王府,似乎更好溜。   “城郊的南湖,新开了一家酒肆,如今天气渐热,正好去那儿钓鱼。”   武南烈若无其事道:“瑶瑶跑不了。”   既然他这么说,她能不去吗,半个时辰后,两人便坐上了去城郊的马车。   连池跟马夫坐在前头,怀苍今日骑了马。   姚惊鸿撩着帘子看风景,认着路,“王爷,我们是往南走吗?”   他说新开的酒肆在城郊的南湖,而姚家就在城南,如果顺路,她应该能看见姚家。   武南烈点点头,“瑶瑶在认路?”   “随口问问。”姚惊鸿继续“看风景”。   过了一会,武南烈突然说:“那两个人已经进了大牢,但是瑶瑶别想着跑,不安全。”   姚惊鸿听到话,放了帘子,坐直了看他,“王爷什么意思?”   武南烈说:“怀苍手下查了,他们团伙作案,不止两个人,现在只抓了两个。”   “瑶瑶要是离开我烈王府,难保剩下的人不会再次盯上你。”   其实怀苍的手下已经查到人了,也都把人抓了,可是武南烈不想告诉她。   他用这个吓唬姚惊鸿,只想让她继续安心在府里待着。   要么等她自己恢复记忆,要么等怀苍替她寻到家,都比姚惊鸿现在走安全。   “不止两个人?”姚惊鸿眉头一皱,谋财害命还得那么多人吗。   武南烈点头,“瑶瑶自己分析利弊,只有本王府里最安全。”   姚惊鸿原来就是这么觉得,所以才不走。   但是那日他说的话……她抿了抿唇,“我可不好耽误王爷找下一个暖床丫鬟。”   现在府里的丫鬟下人,谁都以为姚惊鸿跟他肯定睡一起了,事实上并没有。   她不仅招外面的千金小姐记恨,也招府里的丫鬟羡慕嫉妒。   姚惊鸿说完,又转身撩帘子,看风景。   武南烈看着她的后脑勺,很想把人揽过来,为难一番。   姚惊鸿气急败坏的样子,会让武南烈觉得很有趣,但是想归想,他还是没有动作。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姚惊鸿没有看到姚府的宅子,他们已经出了城。   她泄了气,转过身来,看到他闭目养神。   武南烈今日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上面勾勒像流云的暗纹,衬得他越发好看。   姚惊鸿用手撑着脑袋,从他的发冠,看到眉毛鼻子,再看到腰间的玉佩。   她心里暗自发笑,还好原主痴傻,不然怕是也想嫁武南烈。   “嫁他有什么不好?”姚惊鸿不自觉地小声嘟囔,有权有势,有钱有颜。   千金小姐想嫁他是有道理的。   再抬眼,她发现武南烈也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姚惊鸿忙撇开视线,玩弄自己的手镯。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虽然她刚才已经很小声了,但是他听得清楚。   武南烈也想问,嫁他有什么不好。   毕竟只有姚惊鸿轰过他出房,也拒绝了他的等价交换,武南烈实在想不通。   两人心思各异,谁也没开腔,马车越走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怀苍下马,把马交给一旁等候的店小二,然后他便过来撩帘子,“王爷……”   武南烈下车,回身去扶姚惊鸿,她一看到连池,就想磨牙。   姚惊鸿没有搭武南烈的手,自己下了车。   连池自觉地退到一旁去,不碍眼。   姚惊鸿抬头看招牌,就一个龙飞凤舞的字,“舞?”这什么酒肆,取这么个名字。   这酒肆不是简简单单的破摊子,两层高,一半建在湖面上,方便客人垂钓。   从正门看,跟城里的酒楼一样,姚惊鸿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店小二在前头带路,武南烈先走,然后是姚惊鸿,怀苍跟连池随后。   她刚扫视了一眼大堂,店小二就已经上了二楼,姚惊鸿只能快步跟上武南烈。   二楼第五间房,视野最好,范宾白正在里头踱来踱去,等得心焦。   范宾白可是三顾烈王府,都没见着烈王的面,今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虽然王若已经不在京城,他这事也没有牵连范宾白,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第85章   钓大鱼   门被店小二推开。   范宾白瞬间满脸堆笑,迎上去,“烈王殿下,范某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武南烈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心情不错,“范公子无需如此客气。”   范宾白跟他认识许久,之前算不上关系很好,但是也不差。   要不然,上次武南烈就不能赴他的宴。   范宾白请他们落座,房里什么都准备好了,茶水跟糕点,还有美人。   姚惊鸿进门便看见,房里还有两个姑娘,妆容精致,打扮好看。   这间房分为三部分。   中间就是他们落座的大圆桌,左边是一个屏风,后面有张床,右边是一个古琴。   其中一个姑娘就坐在古琴后面,穿得清凉,薄纱罩着白皙纤细的胳膊。   姚惊鸿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肉肉,小声自言自语:“真羡慕,人家好瘦啊!”   如果雁桃在就好了,姚惊鸿一定问问,那姑娘穿的衣服,能不能给她来两套。   谁让古人的衣服里太复杂,里三层,外三层,穿的费劲,脱也麻烦。   眼看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没有短袖短裤,没有背心裙,要是有薄纱也好。   武南烈离得近,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他不着痕迹地撇一眼姚惊鸿,再看看那姑娘,心想还是肉一点的好。   那日范宾白送到烈王府的东西,里面夹了信件,除了道歉,还加上一些有用的消息。   武南烈的目的达到了,也没有必要让无辜的人提心吊胆,所以便来了。   今日范宾白没有请别人,只带了个下人,下人也被他打发在门口了。   范宾白殷勤地给他们倒茶,推荐点心。   “瑶瑶姑娘,这个可是这家店的招牌。”   那日武南烈带姚惊鸿去过霓裳阁,她的名字一夜便传遍了京城。   范宾白知道也不出奇。   姚惊鸿跟怀苍,各自坐在武南烈左右,连池大概是在门口守着,没有跟进来。   她礼貌颔首,然后取了一块糕点,就着茶吃。   姚惊鸿拿了,即是不与他计较。   范宾白喜上眉梢,回头道:“来,给烈王殿下表演一曲。”   两个姑娘微微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一人抚琴,一人在琴声里翩翩起舞。   刚才姚惊鸿还想问,他们来酒肆为什么不喝酒,反而是喝茶吃点心。   现在看来,分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这才知道,招牌上写得明明白白,“舞”,什么酒肆,挂羊头卖狗肉。   琴声悠扬,舞姿优美,但是姚惊鸿没有兴趣,她比较想去看人钓鱼。   武南烈明明说要来钓鱼的,结果现在鱼没见到,房里还门窗禁闭。   琴声传不出去,她也看不到外面的湖色。   姑娘们一曲毕,只有范宾白一个人在鼓掌,其他三人无动于衷。   武南烈在喝茶,姚惊鸿在吃东西,怀苍坐得笔直,似乎在思考人生。   范宾白也不尴尬,“你们还有什么拿手绝活,再给烈王殿下舞一曲。”   姑娘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又开始奏乐跳舞,这次的曲比上一首欢快。   跳舞的姑娘在房里四处舞动,一会往东,一会朝西,还围着他们转。   姑娘的红袖,突然从姚惊鸿跟武南烈中间甩了出去,又随着她的手收回去。   姚惊鸿连忙把自己的茶杯挪走,生怕这姑娘把桌子上东西给搅了。   然后,那姑娘就围着武南烈一人跳舞。   姚惊鸿嘴里塞了半块绿豆糕,还没咽下去,心想这不是勾引吗。   姑娘的一举一动,妖娆妩媚,眼神还勾人,范宾白看得津津有味。   怀苍却盯得紧,怕这姑娘有什么不轨。   姚惊鸿本来没兴趣看人跳舞,但是这姑娘围着武南烈,她感兴趣的是他的反应。   武南烈看似无动于衷,实际上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姑娘碰不着他。   楼下人钓鱼,是河里的鱼。   楼上人跳舞,钓的是武南烈这条大鱼。   姚惊鸿忍俊不禁,这姑娘表面笑盈盈的,心里该不会是骂人吧。   武南烈突然动了动嘴,“瑶瑶喜欢看?”   姚惊鸿摇头,“我比较喜欢吃东西。”   她喜欢看美女,但是喜欢看跟喜欢,是两码子事。   反正房里这两个,姚惊鸿就喜欢不起来。   武南烈当即挥了挥手,“下去吧……”   琴声突然停了,跳舞的姑娘一脸不知所措,“公子,是不是小女子哪里做得不好?”   范宾白也有点忐忑,“烈王殿下,这个姑娘的舞姿不好看,要不咱们换一个?”   武南烈抿了口茶,“不必了,范公子好意,本王心领了,咱们还是聊聊正事吧。”   范宾白恍然大悟,笑着打发那两个姑娘出去,还往她们手里塞了碎银。   姚惊鸿也起身,“王爷,我出去一下。”   他们聊正事,她也没兴趣,吃饱喝足,不如下楼逛逛。   刚才姚惊鸿上楼前,扫视了大堂,能看到面向湖的位置都有人在钓鱼。   范宾白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她出去,烈王肯定随行。   结果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武南烈只是点了一下头,“瑶瑶别走远。”   这话听在范宾白耳朵里,是他对她的宠溺。   可是听在姚惊鸿心里,是威胁,武南烈在警告她,别想跑。   姚惊鸿没说啥,开门便出去了。   连池不在门口,倒是刚出去的两个姑娘,还没有走远。   抚琴的姑娘在安慰跳舞的姑娘,“别哭了,你刚才跳得很好……”   跳舞那个情绪低落,“要是我跳得好,烈王殿下为何无动于衷?”   抚琴的姑娘咬了咬下唇,“这种王爷,什么都见多了,你没看他还带了一个吗?”   “那又如何,她不是一直在吃吃喝喝,对王爷也不闻不问啊。”   跳舞的姑娘说完,一抬眼,正巧对上姚惊鸿的眼,吓了一跳,“你偷听我们说话?”   姚惊鸿满眼问号,“你没事吧?”   姚惊鸿问的是“脑子没事吧”,她就是路过,谁乐意偷听她们说话。   这条通道难不成还被她们两个承包了?   可是跳舞的姑娘,没有听出姚惊鸿的言外之意,还以为她在安慰自己。   她微扬下巴,撅了噘嘴,“不用你管。” 第86章   那姑娘不能动   姚惊鸿觉得好笑,“我又不认识你,管你做什么。”   “你!”跳舞的姑娘脸上挂不住,抚琴的姑娘连忙拦她。   姚惊鸿本来无意与她们多话,但是人家误会了,她总得解释一下。   “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跳得不错,错就错在,你心思多了,不够专注。”   “要是你好好跳,不想入非非,刚才应该能在里面多待一会,领到的赏钱更多。”   “但是王爷吧,你就别肖想了,我们家王爷不近女色,跟我没关系。”   她说完便走了,留下她们两个,抚琴的姑娘眉头紧蹙,跳舞的那个脸都黑了。   姚惊鸿下楼,左右张望,没有看见连池。   她往里走,发现面湖的位置是一个大平台,一楼比二楼的面积更大。   刚才他们所在的那间房,开了窗,也能看见这个钓鱼的平台。   姚惊鸿寻了张凳子坐下,大概是刚开业的缘故,钓鱼的人不算多。   有个穿着朴素的老头,连着钓上来好几条鱼,笑得皱纹更深了。   而离姚惊鸿最近的,是两个衣着不凡的公子哥,无心钓鱼。   她明明看到鱼竿动了,但是他们顾着聊天,喝酒,根本没有提竿。   姚惊鸿趴在栏杆上,撇嘴,“真浪费……”   老头又钓上来一条不大不小的鱼,要不是那边没位置,姚惊鸿就挪个地方看了。   两个公子哥接着喝酒,鱼钩上的饲料估计都被鱼啄没了,鱼竿也不动了。   在他们第八次碰杯的时候,右边的那个,终于发现旁边多了个姑娘。   “喂,你看看,怎么有个姑娘落单了?”   左边那个一听“姑娘”二字,立马回头看姚惊鸿,“姿色还不错,难道是舞娘?”   右边那个“啧”了一声,“不可能,舞娘风尘味重,我见过,没她好看。”   左边那个已经站起身,“我去问问,这么漂亮的姑娘落单多不好啊。”   姚惊鸿离得不远,他们的话也真是不避着人,音量不小,惹得旁边的人有些不满。   好几个人朝他们两个投来不悦的眼神。   可是他们两个才懒得看别人,此时心思都在姚惊鸿身上。   “姑娘,在下冯其智,敢问姑娘芳名?”   姚惊鸿余光瞥了他一眼,满脸的坑坑洼洼,她佯装没听见。   冯其智回头看了一下同伴,表情疑惑。   同伴笑眯眯地说:“不行就回来,我来!”   “开玩笑,我不行?”冯其智四下张望,拉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姚惊鸿旁边。   他一屁股坐下,“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跟我说说,冯某开导开导你。”   刚才冯其智一张口,就是浓浓的酒味,现在他就坐在旁边,酒味更浓。   姚惊鸿忍无可忍,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这位公子,麻烦离我远点。”   冯其智见了她正面,眼神发亮,“姑娘侧颜已经如此好看,没想到果然是个美人。”   姚惊鸿无语,她长什么样,自己会不知道吗,“公子,你口臭!”   冯其智愣了愣,然后朝自己掌心哈了一口气,酒香醉人,“姑娘,这是酒味。”   姚惊鸿站起身要走,伸手拿自己的凳子。   冯其智伸手抓她衣袖,“姑娘先别走啊,在下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你放手!”姚惊鸿拿着凳子,他抓着她的衣袖,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瓜葛。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喝多了,他手里的杯子突然往她身上泼。   “你有病吗?”姚惊鸿闪得快,但是她的袖子在他手里,自然是被酒弄湿了。   冯其智“哎呀”几声,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姑娘,冯某不是故意的!”   “这可怎么了得,要不你把衣物脱下来,在下替你洗洗如何?”   姚惊鸿深呼一口气,“不是故意的?”   他当谁是傻子呢,故意泼湿姚惊鸿,现在还让她当众脱衣服。   这光天化日的,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冯其智见她不动作,作势要上前替姚惊鸿脱,嘴里还念叨着:“我替你洗洗……”   姚惊鸿用力一扯,袖子撕了个口子。   冯其智咧了咧嘴,眼里多了两分不明的情绪,“姑娘这手可真好看!”   “好看吗?”姚惊鸿一拳头打在他左眼上。   冯其智疼得嗷嗷叫,忙着捂眼,便松开了她的袖子,“你!”   他的同伴没有上前帮忙,反而哈哈大笑,“你看你就不行了吧,还给打了一拳。”   姚惊鸿没有等到冯其智回过神来抓她,立马拔腿就跑。   “她还敢跑?当小爷我是吃素的?”冯其智把凳子踢翻,抬腿就追。   姚惊鸿没回头,但是冯其智也没追上她。   因为连池闪现,挡在冯其智面前,他手里的刀没有出鞘,直抵着他胸口。   冯其智眼眶微青,表情狰狞,“你谁啊,给小爷让开,今天这个姑娘我要定了。”   话音刚落,他的肩膀就被连池的剑砸了一下,疼得整个人差点跪地。   冯其智倒吸一口凉气,“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拦我路,还敢动手?”   连池手上的力道加重,迫使他站不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我不想知道,但是刚才那个姑娘,谁也别想动。”   冯其智起不来,只是愤恨地瞪着他,“那个姑娘又是什么人?”   连池轻飘飘一句,“关你屁事。”   “你找死!”冯其智怒而起身,挥拳去打连池,被他闪过。   连池用剑柄怼向他的肚子,冯其智疼得弯腰,然后右眼也挨了一拳。   这一拳,可比刚才姚惊鸿那一拳重多了。   冯其智哪都疼,一时间没有多余的手捂了,“你还不来帮我?”   他的同伴本来在喝酒看戏,被冯其智这么一吼,像是突然醒了。   同伴立马上前劝道:“少侠,有话好说,我这朋友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连池撇了他一眼,松了手,“我刚才说了,那姑娘不能动。”   “是是是……”同伴一边笑着应声,一边出其不意,去抢连池的刀。   连池抬脚给了他们一人一脚,两人都摔在地上。   冯其智疼得倒吸气,同伴连声道:“少侠好身手,不打了不打了。” 第87章   没有下次   刚才这两人喝酒谈天本来就吵,旁边专心钓鱼的人们敢怒不敢言。   这会有人教训了他们一顿,不管什么缘由,都是大快人心。   钓鱼的老头带头叫好,然后旁人也先后附和,“活该,想占人姑娘便宜。”   连池停了手,只是轻声道:“滚……”   同伴扶起冯其智,嘴里说道:“你小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连累我……”   冯其智还捂着痛处,“你怎么说话的,看我被人打,也不帮忙?”   “刚才还不是你怂恿我去的,难道你去,就不被打了吗?”   两人骂骂咧咧,互相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一边骂一边远走。   连池转身,脚步生风,略过站在楼梯上看热闹的两个姑娘,去找姚惊鸿了。   姚惊鸿觉得自己过分倒霉,就看别人钓会鱼,还能遇到两个酒鬼。   她打完人就跑,直接来了茅房,用水打湿袖子,再拧干,重复几遍。   姚惊鸿闻了闻,“总算把酒味洗没了。”   但是她的袖子湿漉漉一片,还有个撕裂的口子,“好好的一件衣服!”   今日的妆发,连同衣物,都是雁桃给她搭配的,姚惊鸿还挺喜欢身上这套的。   一会被武南烈看到这样子,那个什么冯其智,怕是不用在京城混了。   姚惊鸿在茅房躲了一阵,开门先左右张望,她发现酒鬼没跟过来。   但是连池,就在不远处的门口候着。   “你怎么在这里?”她从二楼下来,没见到连池,以为他有别的事忙去了。   姚惊鸿刚才跑得快,没回头,自然不知道连池一直在暗处跟着她。   更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被他打怕了,而不是冯其智挨她揍之后转性了。   连池面无表情,“王爷让我看着你。”   武南烈不让姚惊鸿走,所以这几日在府里,只要她逃跑,连池便会出现。   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姚惊鸿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看的,王爷在二楼,我又不跑。”   今天姚惊鸿跟武南烈出来,包袱也没让带,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连池没说什么,看着她从自己面前经过,一秒两秒,他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着几步之遥。   姚惊鸿专门看了一眼她刚才坐的位置,倒地的凳子,以及刚才那两人的酒壶还在。   就是那两个酒鬼不见了。   没有他们两个人,也就没有噪音,另一边的老头又钓上来两条鱼,得意洋洋。   姚惊鸿想了想,还是抬脚回二楼,她又跟那两个姑娘擦肩而过。   她们不是单独的下楼的,各自身边都有一位公子哥,说说笑笑。   其中一位公子哥看见姚惊鸿,想开口搭讪,便被抚琴那个姑娘扳回了脸。   “公子别看了,这姑娘普通人可惹不起。”   刚才她们二人跟姚惊鸿简短地对话过,她自己本身就不好惹,话里藏刀。   接着又见姚惊鸿把人家给打了,打完便跑,她身边的护卫把人家打得不敢还手。   公子哥倒不信,这好看的姑娘能有什么来头,他只当这抚琴的姑娘醋意横飞。   “不看不看,看你就够了。”   姚惊鸿当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直接进了二楼第五间房,“王爷……”   房里三人不知道何时喝起了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清冽的酒香气味。   武南烈一眼就看到她的袖子,挑眉道:“跟连池过招了?”   他能料想姚惊鸿落跑,但是没想到两人闹得这么过分,袖子都撕了口子。   姚惊鸿捂了捂袖子的口子,“不是,就是出了点小意外,与他无关。”   反正那两人走了,她说出来干什么。   遇到酒鬼确实就是个意外,姚惊鸿不想武南烈替自己出头。   武南烈从她的表情里察觉了端倪,他一个眼神看向连池。   “禀告王爷,刚才小姐在楼下看人垂钓,遇到两个登徒浪子,其中一个姓冯。”   “小姐给了他一拳,而后属下也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已经落跑了。”   连池实话实说,丝毫没有顾及一旁的姚惊鸿,她恍然大悟。   “他们是被你打了啊?”   怪不得,姚惊鸿还想,那人挨了一拳,怎么能善罢甘休,她的匕首都准备好了。   结果等她出来,那两人已经走了。   范宾白咂舌,哪个姓冯的又这么不长眼。   武南烈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酒,“既然已经教训过了,就算了,没有下次。”   姚惊鸿不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连池听,还是说给她听,只能乖乖落座。   武南烈用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姚惊鸿立马给他满上。   “范公子接着说。”   武南烈没有因为这事受什么影响,但是范宾白措辞更加谨慎……   而此时的门外,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店小二拦住。   店小二问:“这位老爷,你究竟找谁?”   “刚才进去那位姑娘,可能是我闺女!”说话的是姚咏德,他脸带急色。   今日有人约他到这儿尝尝鲜,把这儿的舞娘的身姿,吹得天花乱坠。   姚咏德家中已有妻儿,对舞娘不感兴趣,但是他跟对方生意上有往来,不好得罪。   所以他也没有拒绝,看看又无妨。   刚才姚府马车刚停稳,姚咏德撩了帘子看环境,居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   那个身影,那个侧颜……他抚养成人,日思夜想,怎么可能认错。   姚咏德急忙下车,推开迎上来的店小二,连走几步,却没追上眼前的姑娘。   姚惊鸿上了二楼,姚咏德又去追,结果被四个亲热的年轻人挡住了去路。   等他避过他们,上到二楼,她已经进了房,姚咏德没追上。   还被随后赶来的店小二拦住。   店小二问:“这位老爷,你究竟找谁?”   姚咏德急切道:“刚才进去那位姑娘,可能是我闺女!”   之所以他说可能,主要是姚家嫡女丢失已经过了一个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他们派出去的人,找遍了京城,寻遍了近郊,以及所有可能的地方。   如果她在京城,怎么会找不到。   可是刚才那个侧颜,姚咏德又觉得自己没眼花,那就是自己最疼爱的闺女。 第88章   开什么玩笑   店小二上下打量姚咏德,“老爷,那间房里可是烈王殿下,你认识吗?”   “你就这么闯进去,怕是不妥吧?”   店小二不配认识什么王爷,他是听刚才屋里的范公子跟自家下人说的。   姚咏德自是认得烈王殿下,但是对方认不认识他就难说了,“这……”   传闻烈王殿下是先皇最宠的小皇子,也是当今圣上的皇弟,权势不小。   他还是自己闺女未来夫君的皇叔。   姚咏德刚才是一时激动,这会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举止不妥。   烈王殿下素来特立独行,身边不带丫鬟,不给旁人面子。   姚咏德与皇家有交情,却未曾与这位烈王殿下有过接触。   姚惊鸿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   姚咏德这么一想,大概人有相似,“一定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皇家也知道姚家嫡女丢失,六皇子也帮着当初寻找,不可能藏起来。   如果烈王殿下见过她,必定得把人送回姚家才是,怎会带在身边。   店小二见他一脸失落,忙上前扶着,“这位老爷,你没事吧?”   “要不我帮你进去问问,或者你自己进去问问,别是误会……”   姚咏德扯了个难看的笑,“确实是误会,我大概是思女心切,罢了罢了。”   他慢吞吞地下楼,请客的人都在大堂等着,“我说姚老哥,你去哪了?”   “让兄弟我一顿好找,还以为你被哪个舞娘勾走了魂,一去不复返啊!”   对面几个,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开口却是不着调的调侃。   姚咏德敛了敛刚才的情绪,换了一副正经的样子,“杨兄可别瞎说。”   “这话要是被我夫人听见了,可是要一顿闹,到时候你替我挨揍?”   同样大腹便便的杨成济哈哈大笑。   “嫂夫人才不会如此小气,不然姚兄那些个妾室,可怎么入得了你的门?”   姚咏德佯装白了他一眼,“杨兄的妾室难道比我少,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两人互相调侃一番,已经有人让店小二在楼上准备好了房。   杨成济凑过去,压低声音,“我可是点了店里新进的舞娘,舞姿那可是一绝!”   姚咏德本来就对舞娘不感兴趣,现在更是没心思,“杨兄,我突然有个想法。”   杨成济点头,“姚兄有话直说。”   “大白天看什么舞娘,不如在此处钓鱼,静思己过,领略湖色……”   姚咏德如他所愿,一点也没拐弯抹角。   他说的其实是自己,思自己为何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忽略了家里人。   要不是姚咏德对闺女不够上心,怎么会连她去哪都不知道。   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闺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都是他这个做爹的没用。   要不是现在人太多,姚咏德强忍着,才没有老泪纵横。   杨成济嘴角抽搐,“姚兄是在开玩笑呢?”   美人在旁伺候不好,非要在一楼静思己过,他能有什么过。   姚咏德拍了拍杨成济的肩膀,“你看,湖光天色,波光粼粼,好一派美景。”   他瞥见角落的老头钓起来一条大肥鱼,“咱们多钓几条,今晚可以给夫人们加餐。”   “呃……”杨成济的嘴角都抽酸了,这姚咏德果然如传言般,魔怔了。   不就是丢了个嫡女吗,他府里还有好几个儿子女儿,就缺这么一个吗。   重点是,他这嫡女,还是个傻子。   要是杨成济有这样的闺女,痴傻无用,一辈子都得靠家人,他还巴不得她丢了呢。   “姚兄,我这二楼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能如此扫兴吧?”   杨成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姚咏德。   “这儿的鱼不新鲜,嫂夫人想加餐,我一会让下人,去买些新鲜的送姚兄府上去!”   他都这么说了,身后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姚兄别钓什么鱼了。”   少数服从多数,姚咏德还是随他们上了二楼,进了第八间房。   房里有四个姑娘,妆容精致,衣着清凉,每人手里都有一样乐器。   别人都色眯眯地扫视她们,只有姚咏德心不在焉,他的心都去了斜对面那间房。   杨成济安排大家落座,指挥姑娘们奏乐。   他用手肘了一下姚咏德,“姚兄觉得如何,这可比楼下的鱼好看多了吧。”   姚咏德敷衍道:“好看,都好看,你想几个都收回去?家宅能安宁?”   杨成济搓了搓手,“那不能,你看左边第二个,弹琵琶的怎么样?”   姚咏德随意瞥了眼,跟她闺女一样大。   “杨兄喜欢就好,我就是来作陪的,客随主便,怎么样都行。”   他说罢便举杯邀大家痛饮,大家纷纷举杯,杯子相碰撞发出的声响清脆悦耳。   一时间,这房里琴声,谈笑声,杯子声交织在一起。   姚咏德自然也听不见,斜对面的房间开了门。   范宾白依旧满脸堆笑,送他们出门,“烈王殿下,今日相谈甚欢,范某心里高兴!”   武南烈走在前头,姚惊鸿紧随其后,她的身上罩着他的外衣。   怀苍跟连池依次走在最后,同款面无表情,只不过前者的更冷一点。   范宾白把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他们上车上马,然后渐行渐远。   他转身回去,店小二上前问:“范老板,刚才烈王殿下身边的,是谁家千金小姐?”   范宾白说:“好好干你的活,没事八卦这些做什么?小心我扣你月钱。”   店小二鬼鬼祟祟,“刚才有位老爷,差点冲进去找闺女,被我给拦下了。”   范宾白蹙眉,“哪位老爷找闺女?”   他只知道烈王殿下唤她瑶瑶,今日穿着也确实不是丫鬟打扮。   但是丫鬟终究是丫鬟,不是换一套衣物,就能改变身份地位。   店小二说:“就在你们斜对面,一帮大老爷,点了好些酒水,还要舞娘们进去奏乐了。”   范宾白的疑惑在心里转了一圈,又落回去,“来这儿找闺女,开什么玩笑?”   他大概能猜到,怕不是哪个老流氓,看中了瑶瑶姑娘,随口胡诌的借口。   “去去去,忙你的,别瞎打听。” 第89章   度日如年   马车离那个酒肆越来越远。   马车里就两个人,姚惊鸿嫌热,想把武南烈的外衣脱下来还给他,“王爷……”   武南烈盯着她,面色如常,“穿着……”   他难不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姚惊鸿微微皱眉,“王爷,天气这么热,我不冷,不用外衣。”   武南烈双手杵在自己膝盖处,身体向前倾,“本王是怕你冷吗?”   刚才他就是借口热,把外衣脱了,然后又故意拿她当人形晾衣架。   姚惊鸿知道,自己的袖子撕了个口子,不就是能看到胳膊吗,这有什么。   那武南烈是没见过现代,姚惊鸿在夏天,都是穿短袖短裤跟小背心的。   “不管王爷是怕什么,这里四下无人,我觉得用不着盖了。”   看着武南烈越来越沉的脸,最后的话被姚惊鸿给咽回去,没敢直言他就不算一个人。   再盖一会就要给她闷出汗了,这没有空调的地方,盛夏可怎么过。   姚惊鸿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装模作样地叠好,然后放在一旁,“谢谢王爷。”   而武南烈盯着姚惊鸿,看得她心里发虚,只能扭头撩帘子看风景。   在姚惊鸿以为这事过去了,武南烈拿她没办法,他却突然开口了。   “瑶瑶说得有道理,反正本王什么没看过,有什么好盖的。”   姚惊鸿立马满眼问号,“你看什么了?”   武南烈目光炙热,“众所周知,瑶瑶是本王的人,在外人面前不能露。”   “在本王面前,自然是什么都不穿最好。”   什么都不穿?这什么虎狼之词?   姚惊鸿已经快要忘记两人初见那夜的情形,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全都勾起来了。   她默默地往离武南烈最远的地方挪动。   可是马车就这么点地方,姚惊鸿躲得再远,也是几步之遥。   她便开始在心里盘算,这要是跟他打起来,自己有什么胜算。   姚惊鸿甚至伸手摸了自己的匕首,如果他敢突然发难,她就……   “干什么?”她都还没想完,就被武南烈丢过来的外衣罩住了。   姚惊鸿探出头,发现他已经在闭目养神了,她凶巴巴地说:“王爷你干嘛?”   武南烈没睁眼,也不搭理她。   可是等姚惊鸿又想把他外衣叠好放一旁,武南烈就出声了。   “如果瑶瑶想考验本王,尽管脱吧。”   她立马把身上的外衣裹紧了,朝他翻白眼加“略略略”,不就露个胳膊凉快一下而已。   至于这么威胁人吗。   武南烈问:“姓冯的,是什么人?”   刚才在范宾白面前,他已经说算了,现在又问起来,怕是这口气没顺下去。   可是姚惊鸿不想平白无故,又让他为自己出头,她更不想再欠人情。   姚惊鸿顿了顿,然后佯装无意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就是个喝多了的路人。”   最主要的是,他若一再为她出头,京城可能会添一八卦新闻。   “烈王殿下着了魔,冲冠一怒为红颜。”   武南烈又问:“你为什么不喊人?”   如果姚惊鸿出声喊人,连池就在附近,怎能让臭流氓有机会接近她。   所以他能猜到,她不想搭理别人,也没想把事情闹大。   而那个什么姓冯的,一定是以为,姚惊鸿是落单的姑娘,没人会施以援手。   姚惊鸿垂眼不看武南烈,只是用手指描着他外衣的暗纹,“王爷把连池撤了吧。”   “反正也已经过了五日,你说的几日,最多也就九天,总不能是十天、二十天。”   “连池在,我知道我跑不了,费那个劲干嘛,好吃好喝等着王爷放我吧。”   武南烈眸色暗了暗,“瑶瑶当真想走?就因为本王问你的事?”   原来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她竟度日如年,还数着日子。   姚惊鸿想也没想就回答:“是……”   马车里突然陷入了静谧,两人都跟哑了似的,一直持续到马车停在烈王府门口。   马车停稳,武南烈起身,“瑶瑶想走,那就第九天那日走吧。”   “谢谢王爷。”姚惊鸿正想把外衣还他。   武南烈下车走了,也没有等她。   姚惊鸿只能抱着他的外衣,往府里走。   一进门,雁桃便迎上来,她惊讶出声:“呀,小姐你这袖子怎么了?”   姚惊鸿摆手,“不碍事,出了点小意外。”   “那我回头给你补补。”雁桃想象不出来,小姐跟着王爷,能出什么意外。   可是刚才王爷进门,表情似乎不太高兴。   姚惊鸿把外衣给她,雁桃没敢问,只能去取针线,回去缝袖子。   武南烈没回院子,姚惊鸿猜他去了书房,但是晚膳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用餐。   为了验证他会不会说话不算话,饭后姚惊鸿还专门抱着小黑猫逛烈王府。   “小姐,你要做什么?”雁桃看她越走越偏,故意出声提醒的。   因为连日来,姚惊鸿出走,连池扛人的事,整个烈王府都知道。   丫鬟私底下议论纷纷,小姐为何要落跑,谁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姚惊鸿真的开了后门的门栓,抱着小黑猫走出了烈王府,“喵——”   神奇的是,这小黑猫居然用爪子抱住门。   雁桃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走,拉住她,“小姐,你要是跑了,雁桃小命不保。”   姚惊鸿数了十秒,连池没出现。   “我就是做个试验,慌什么,我要跑,肯定不会让你跟着,哪能连累你。”   听到这话,雁桃却高兴不起来,“小姐,你受伤还没好,你想去哪里?”   姚惊鸿打断她的话,“我的伤好了,我要去哪就去哪,王爷准了。”   她又跨步进门,雁桃立马把后门关上。   “露娜,我很快就是自由身了!”姚惊鸿抱着小黑猫,继续满院子溜达。   雁桃跟在她身后,心乱如麻……   此时,同样心乱如麻的,还有回了姚府的姚咏德,他今日琢磨一天了。   那个背影,那个侧颜,如此相似,他又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姚咏德回了姚府,第一时间去找大夫人陈氏,“夫人,你把闺女的画像取出来,为夫看看!” 第90章   哪有什么相似之人   姚咏德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先走,他撇下那群狐朋狗友,命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府。   虽然已过酉时,但街上的行人不少,车夫只能看着办,也不能让马在大街上狂奔。   姚咏德急得差点想自己去驾车。   回了姚府,他没去膳厅,而是第一时间跑到裕华院,找大夫人陈氏。   “夫人,你快把闺女的画像取出来,让为夫看看,今日……”   这房里点着灯,饭菜摆在桌上,可是房里空荡荡的,没人。   姚咏德找了一圈,又出门,扬声道:“来人啊!人都去哪了?”   丫鬟慧心匆匆赶来,“老爷,大夫人在佛堂,还未出来。”   姚咏德叹了一声,“去,把大夫人请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自嫡女丢失以来,府里派了多少人,寻遍京城,却遍寻不得。   陈氏茶不思饭不想,肉眼可见的消瘦。   连饭食都是单独做一份,由丫鬟送到院子里,她得空了吃。   主要是陈氏怕自己郁郁寡欢的样子,影响别人的情绪,害得大家也跟着吃不好。   姚家老夫人体谅她,便允了。   此时陈氏正跪在佛堂,虔诚地诵读佛经,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姚家嫡女早日归来。   而门外的丫鬟山柳,踱来踱去,等着大夫人什么时候出来用膳。   慧心拐了弯,小跑着赶过来。   山柳年纪大一点,蹙着眉,小声呵斥她:“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慧心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老爷回来了,让我来找大夫人回去。”   山柳满脸为难,“可是大夫人她说,怕扰了佛祖,谁也不许打扰她。”   除非大夫人念完了,她自己出来。   慧心也为难,“可是老爷说了,有急事找大夫人呢。”   姚府是姚老夫人当家做主,大夫人只是老爷的正妻,话语权也不能大过老爷。   山柳说:“你先等着,我进去问问。”   慧心点头,站在原地,看山柳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还真像怕扰了佛祖。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陈氏才从佛堂出来,被山柳扶着,回了裕华院。   姚咏德坐在圈椅处,肚子饿,又没有心思用膳,只能一直喝茶。   陈氏跨步进门,“老爷,今日怎么到我院里来用膳了?”   她扭头,吩咐两个丫鬟,“去厨房给老爷端几个下酒菜过来。”   山柳跟慧心齐齐应声,退了出去。   姚咏德站起身,“夫人,你可让为夫好等,快,把鸿儿的画像取出来。”   姚家每年都请画师到府里,画全家福,挂在大厅的墙上,寓意“家和万事兴”。   而姚惊鸿失踪之后,姚咏德也让画师照着全家福,还有他的记忆,给她画了单人像。   画师画了好几幅,然后府里下人拿着这单人画像,出去挨家挨户地问。   陈氏自己留了一幅,一开始对着整日以泪洗面,后来怕姚咏德看见了会嫌烦,她便收起来了。   “老爷,这是为何?”陈氏一边问,一边往柜子走去。   姚咏德等着她拿,“今日为夫不是出府,跟杨成济他们出去喝酒了吗。”   这事陈氏知道,他出门前让下人来说过。   姚咏德接着说:“在城郊的酒肆,为夫看到一个姑娘,与咱们鸿儿年龄相仿,面容相似……”   陈氏刚取出画像,听到他这话,心里震惊,“老爷,你说你找着鸿儿了?”   画像没拿紧,便飘落到地上。   “不是。”姚咏德俯身去捡,打开来看,“就是见到一个很相似的姑娘……”   画上的姚惊鸿,有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遗传自她娘,陈氏。   姚咏德抬眼,陈氏的桃花眼此时却泪眼汪汪,“老爷,难道那不是我们鸿儿……”   陈氏不明白,哪有什么相似之人,京城千金小姐千千万,谁有她闺女好看。   说不定那就是她的鸿儿。   “夫人,夫人冷静点,我们鸿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先坐下,先坐下!”   姚咏德扶陈氏到圈椅坐下,拿袖子给她擦泪,“夫人,你听我说,为夫只是匆匆一瞥。”   “本来为夫是想追上去的,可是这姑娘走得快,没追上……”   陈氏一听,泪水又开始往外涌,“没追上?那可是你闺女?”   姚咏德又开始哄,“不是,夫人,夫人你听我说,不是没追上!”   陈氏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是没追上,是你急着喝花酒,没上心!”   姚咏德拍胸口保证,“不是,夫人你要相信你的夫君,为夫是那样的人吗?”   陈氏想笑,笑不出来,当年拜堂成亲,他也曾是这样保证过。   姚咏德信誓旦旦说:“这辈子只爱娘子一人!”那话多情真意切,她现在都记得。   可结果呢……等到陈氏怀孕第三月,二夫人崔氏便入了府,再后来,还有了三夫人郭氏,四夫人丁氏。   崔氏跟郭氏还是表姐妹,从小玩到大。   有钱人家信奉多子多福,儿孙满堂,陈氏只生了一个嫡女,没有嫡子。   姚家老夫人安排姚咏德娶妾室,她无话可说,也看透了男人。   在这姚府里,人前,陈氏是老爷宠爱的大夫人,人后,个个笑话她毫无地位。   没有嫡子,这家业终究要让庶出的接手。   陈氏收起这回忆,自己抹了一把泪,“所以呢,老爷急匆匆唤我回来作甚?”   既然他不可靠不上心,找不到闺女,她只能祈求神佛了。   姚咏德叹了口气,拿起画像。   “你看,这不是咱们鸿儿吗,我以为我思女心切,出现幻觉。”   当时姚咏德第一时间去追了,可是被店小二拦下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应该也听说过,烈王殿下,当今圣上最小的皇弟,他怎么会跟鸿儿扯上关系?”   如果姚惊鸿跟六皇子没有娃娃亲这事,姚咏德也就不这么多虑了。   这烈王殿下可是六皇子的皇叔,他能藏着侄媳妇吗,他不能啊。   陈氏听了姚咏德的分析,沉思良久。   “可是,我鸿儿去了哪里?”   她深呼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如果那人就是鸿儿呢?” 第91章   皇子的婚事   姚咏德被陈氏的话点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姑娘就是呢。   那他就会因为怕得罪烈王殿下,错失了跟自己女儿相认的机会,让她一直回不了家。   更严重的后果是,姚咏德会一直被笼罩在为夫不上心、为父不称职的自责里。   而陈氏接着以泪洗面,终日吃斋念佛,跪求神明,也不让他进房睡觉。   还有皇家跟姚家早年定下的亲事,迟早也会因为姚家嫡女失踪,不了了之……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姚家跟皇家能结为亲家,这可是姚咏德盼了许久的事,亲朋好友都惦记着这杯喜酒。   要是这事黄了,免不了让人看笑话。   姚惊鸿刚失踪的时候,姚咏德不是没有想过,让二房庶出的姚颜英替姐出嫁。   谁嫁不是嫁呢,都是姚家的闺女。   可是姚老夫人让人算过了,姚颜英的生辰八字没有姚惊鸿的好,也配不上六皇子。   “要是英儿替鸿儿出嫁,对我们姚家弊大于利,咏德你可要考虑清楚。”   姚老夫人当家做主,遵循礼制,事无巨细,都是有讲究的。   就像当初,姚咏德是没有心思再纳妾室,说他许诺了陈氏,一生只爱一人。   结果后面的亲事,压根不用他同意。   姚老夫人做主,姚咏德只需要被人套了喜服,按着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所以现在陈氏有怨,也是正常的。   这家业要有人接着传下去,姚咏德可以说自己无可奈何,不能说自己无辜。   而如今姚老夫人一句话,姚颜英的心思就落了空,六皇子的婚事待定。   姚咏德明白,要是姚家一个二房的庶女,嫁给当今圣上最宠的六皇子。   那姚家嫡女嫁谁,嫁当今圣上吗。   当今圣上的岁数,比姚咏德还大几岁,这事就是他们同意,陈氏也不会同意。   姚咏德思来想去,花了一晚上时间,反复斟酌,打了满满一页的草稿。   第二天一早,他便梳洗打扮一番,入宫去找皇帝亲家“谈心”去了。   武南絮下了早朝,跟皇后用完早膳,御书房的凳子还没坐热,就有人来禀报。   “皇上,姚咏德求见!”   武南絮以为是姚家嫡女找到了,忙让人传他进来详谈,“朕这奏折一会再看。”   皇子的婚事,关乎皇室香火传承,也关乎社稷安危稳定,没有孰轻孰重。   结果姚咏德一进门就扑通跪下,表情悲痛,草稿都不用拿出来,他就开始演。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武南絮几次想打断他,一直没机会。   “皇上,你得为草民做主啊,鸿儿可是烈王殿下的亲侄媳,不能乱了辈分!”   武南絮听了半天,才捋清了思路。   “未来亲家,听你这意思是,姚家嫡女落在朕的皇弟手里?”   武南烈扣留了姚家嫡女,这听起来就很魔幻了,怎么可能。   上次武南絮还跟他念叨着,为六皇子的婚事着急上火,武南烈还帮忙劝过。   再说了,烈王府缺丫鬟吗,他留着一个痴傻的姚家嫡女,有何用处。   “草民是思女心切,可是还没有老眼昏花,只要再看一眼,便能确定……”   姚咏德欲言又止,也没有咬死一定是她,“如若不是,也不能让烈王殿下蒙冤。”   说是未来亲家,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擅闯烈王府。   武南絮安抚了姚咏德,答应回头帮他想办法,便把人打发走了。   姚咏德拿不准皇帝的态度,只能先告退,回去等消息。   武南絮批了会奏折,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一拍桌子,“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门口的李公公听到动静,只是探了探头,没敢多嘴问。   武南絮想起来了,上次武思垚说过什么来着,他说皇叔身边多了个瑶瑶姑娘。   那这姑娘的芳名,究竟是瑶瑶,还是姚姚,不就是武南烈才知道吗。   “这事怎会如此之巧?”武南絮觉得很不可思议,“来人!”   李公公快步进门,毕恭毕敬地行礼,“皇上,何事吩咐奴才?”   武南絮说:“去,把六皇子唤过来,朕有要事找他,让他别耽误。”   知子莫若父,武思垚每次来见自己父皇,都磨磨蹭蹭,好像啥都不关他事。   李公公应声,麻溜地去了,一刻都不敢耽误。   武思垚正在长信宫练射箭,顺便挑逗宫女,“糖玥,把那根箭拔下来。”   被唤作糖玥的宫女,五官端正,眉眼娇羞,她听话地踮起脚,去拔插在靶心的箭。   结果武思垚下一箭,咻地从她脸边掠过,直接插在靶上。   这箭要再偏那么一点点,射中的就是糖玥,她像是被吓懵了,没敢动。   武思垚却得意洋洋,“糖玥你快点!”   糖玥微红着眼,不敢回头,只能默默拔箭,但是她一直没拔下来。   武思垚没了耐性,“怎么回事,本皇子的话都敢不听,是想下一箭射你屁股上吗?”   糖玥一听这话,吓得立马转过身来跪地,“求六皇子饶命,糖玥不敢!”   这六皇子最喜好招猫、逗狗、搞事情,长信宫哪个宫女没被他吓唬过。   糖玥也不敢哭,要是眼泪落地,一会六皇子可能有更多的手段戏耍她。   李公公正是这时进的长信宫。   武思垚的箭头立马有了新目标,他对准了李公公头顶的帽子。   李公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尴尬地行礼,“奴才参见六皇子。”   下一秒,一支箭直接朝他笔直地飞过来,速度极快,还带着破风声。   李公公假装害怕极了,“奴才有罪,奴才惊扰了六皇子的雅兴。”   武思垚咧嘴笑,“李公公免礼,可是父皇命你来寻本皇子?”   李公公颤抖着手去摸头上的帽子,还好还好,帽子没事,也就是穿了洞。   武思垚看他这样子,笑得更欢了,“本皇子赦李公公无罪,好好说话。”   李公公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撑起一个笑。   “皇上命奴才来请六皇子去御书房,有要事相商。”   “皇上还说了,让六皇子速去,别耽误。” 第92章   瑶池的瑶   武思垚听到李公公的话,却一点也不着急,还慢悠悠地玩他的弓箭。   “让本皇子猜猜,父皇这个时辰……应该在御书房批奏折,他寻本皇子作甚?”   “莫不是今日朝堂又有什么难题?”   李公公笑脸相迎,“奴才不知,也不敢揣摩圣意,还是请六皇子亲去。”   武思垚“啧”了一声,“父皇就爱拿这些难题来考人,本皇子又不想建功立业……”   要是武思垚去了,为武南絮出谋划策,解决了朝堂的难题。   那下次铁定会有更多的难题等着他。   但要是武思垚装傻充愣,胡说八道,免不了挨一顿教训,罚抄诗书。   他最怕就是罚禁足,面壁思过。   这深宫后院,可没什么好玩的,这些宫女从小玩到大,武思垚也厌了。   还不如出宫来得好玩,外面有狐朋狗友,还有形形色色的美人儿。   糖玥拔了两支箭,小跑着过来,把箭递给他,“六皇子,箭拔下来了。”   武思垚捏着她的下巴,装出一脸怜香惜玉的样子,“哭了?被本皇子吓的?”   糖玥咬着下唇,垂眼不敢看他。   武思垚捏上她的脸,“本皇子不过是逗你玩儿,至于吗,给本皇子笑一个。”   糖玥虽然不情不愿,也只能照做。   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比比皆是。   可是这六皇子,花名远扬,没有哪个宫女敢肖想他,除非嫌命不够长。   武思垚不是会负责的人,玩归玩,闹归闹,想当他的人,没门。   “笑得比哭还难看,白瞎了这张脸了。”武思垚把她的脸都捏红了。   李公公在旁边看得着急,“六皇子,皇上可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他是个太监,在这儿看皇子戏耍宫女有什么意思,还是赶紧完成自己的任务。   武思垚松了手,“走吧,随本皇子去看看,天下又遭什么大灾难。”   糖玥退到一边去,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武思垚偏不让她躲,“糖玥,说你呢,随本皇子走一趟。”   糖玥心里简直生无可恋,但是表面只能弱弱地应声,“是……”   长信宫的其他宫女,都朝她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   李公公前头带路,一行三人,出了长信宫,往御书房去。   武思垚漫不经心,莫名其妙地走走停停。   糖玥左闪右躲,生怕撞到他。   可是武思垚明显是故意的,还揽上了她的肩,“不要哭丧着脸,笑!”   “不然别人还以为本皇子欺负宫女呢!”   糖玥一脸惊慌,“糖玥不敢,请六皇子自重,莫要如此举动,惹人误会。”   上一次六皇子这么干,揽的是长信宫里另一个宫女,名叫湘云。   恰好就被他的生母胡贵妃给瞧见。   胡贵妃非说湘云魅惑皇子,命嬷嬷把她打了一顿,关了半个月。   糖玥哪敢靠近他,偏偏武思垚这一天天的,就以逗宫女为乐。   “谁敢误会,本皇子又没做什么,你说是不是?”他顺势摸了一下她的脸。   糖玥忐忑不安,又挣脱不了。   李公公走在前头,只当自己耳聋目瞎。   好在这一路没遇到什么贵妃还是贵人,走到御书房门口,武思垚总算松手了。   李公公只带到门口,请武思垚进去。   糖玥留在门口候着,她如释重负,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垂眼看地。   武思垚这一耽搁,就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武南絮都批了桌上的好些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   武南絮没抬眼搭理他,继续批奏折。   武思垚懂规矩,皇帝没说免礼,他就得待着,一直保持着这个行礼姿势。   御书房里只有翻页的声音。   过了没一会,武南絮写完字,合上奏折,站起身活动活动关节。   他才悠悠开口:“皇儿什么时候来的?”   武思垚一动不动,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父皇为天下苍生劳心,心无旁骛,让儿臣心生敬意,不敢叨扰。”   武南絮笑了一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免礼……”   武思垚仿佛松了劲似的,深呼一口气,“父皇这么忙,就不该叫儿臣来,碍眼。”   武南絮顺着话说:“确实碍眼,可谁让你是朕的皇子呢。”   武思垚听到这口气,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父皇今日找儿臣作甚?”   武南絮在一旁坐下,“坐,朕找你有要事,坐下聊。”   李公公适时地带人进来奉茶,然后又行礼退出去。   武思垚坐定,拿起眼前的茶杯闻了闻,“什么要事,让父皇如此故弄玄虚?”   武南絮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朕问你,你上次是说,你皇叔有了心上人?”   武思垚抿了一口茶,“是啊,皇叔不是进过宫吗,父皇没有亲自问他?”   武南絮不答反问:“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武思垚想也没想,“瑶瑶,皇叔说是他的贴身丫鬟。”   那日在安阳河边初见,又同桌喝酒,瑶瑶姑娘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武南絮又问:“那姑娘芳龄几许?”   武思垚作回忆状,“那儿臣倒没问,看着就十六七的模样,跟皇叔眉来眼去的。”   “虽然皇叔说她到府里不久,可是依儿臣看,两人感情颇深。”   武思垚说的话半真半假,武南烈要是娶个丫鬟当王妃,想想都有趣。   武南絮皱了眉,年龄相仿,面容相似,那姚咏德也不是无中生有。   武思垚观察他的表情,“父皇,今日怎的问起这事,想催皇叔娶王妃?”   武南絮表情越发凝重,武南烈娶妻这事确实让人担忧,可他本人不着急。   武思垚见他没说话,便默默喝茶,免得哪句话说不好,触了逆鳞。   武南絮深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她的名字,是哪个姚?”   “瑶瑶,瑶池的瑶,还能是哪个瑶?”武思垚作放下茶杯,“垚?杳?还是姚?”   他说完顿了顿,“父皇,这话什么意思?”   武南絮下一句话,便更加验证他的疑惑。   武南絮说:“你见过那个瑶瑶,她言行举止如三岁孩童吗?”   武思垚不答反问:“父皇,你想说瑶瑶姑娘就是姚家嫡女?” 第93章   这会倒是心急了   虽然早上姚咏德来说了一堆,但是谁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下定论。   武南絮微微摇头,“朕又不曾见过你口中的瑶瑶姑娘,怎知她是不是姚家嫡女。”   他倒是见过姚家嫡女,但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聪明伶俐。   胡贵妃跟武南絮第一次在华义寺,偶遇姚家人,她便对这个姚家嫡女喜欢得不得了。   那一年,胡贵妃刚晋升贵妃不久。   第二次遇见,胡贵妃又被她诵读诗经的样子俘获,“闺女,你做我未来儿媳可好?”   随后胡贵妃与姚咏德的夫人陈氏,便私下定了这门娃娃亲。   当年武南絮知道此事后,还让国师亲自给两个孩子配了生辰八字。   是天作之合,兴旺皇家,子孙昌盛。   如今他只记得,姚家嫡女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小小年纪便能写会画,是个好苗子。   即便后来她出了意外,皇家也没有解除这门娃娃亲,看中的就是它能兴旺皇家。   当然,这门亲事对姚家,自然也是大有用处,姚咏德一下就成了未来的皇亲国戚。   换了谁,谁会不乐意。   武思垚沉思良久,“那父皇今日为何提起这么个假设?”   他刚才差点脱口而出,说不可能,传闻姚家嫡女痴傻,而瑶瑶姑娘分明是聪明人。   但是武思垚转念一想,若这瑶瑶姑娘是姚家嫡女,那她便是要入他府邸的。   那日她的伶牙俐齿,对他不屑一顾,是匹难驯的野马,武思垚都记着呢。   本来武思垚还想着,叔侄一场,看在武南烈单身多年的份上,就不与他相争了。   可现在事实是,这姑娘有可能是他的未来媳妇,插足的人便是武南烈。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不是争不争的问题。   若瑶瑶姑娘不是武南烈的人,那倒挺合武思垚的口味,所以他也没有下结论。   武南絮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你就装吧,未来岳父进了宫,你会不知道?”   怕是姚咏德前脚刚进这御书房,后脚便有人去了长信宫,给他送小道消息。   武思垚自然不能承认,他有他的眼线,这皇宫里,谁是谁的眼线,可说不清楚。   “父皇说笑了,儿臣要是知道,还能在宫里安心练射箭吗。”   “怎么说都得亲自接待未来岳父,毕竟现在媳妇下落不明,儿臣也很担忧啊。”   岳父还是未来岳父,未来媳妇已经改口成了媳妇,他这微妙的转变,就很妙啊。   武南絮面不改色,“你未来岳父昨日,偶遇了你皇叔跟那瑶瑶姑娘。”   她们二人年龄相仿,面容相似,姚家嫡女失踪期间,武南烈身边便多了这么个人。   这难道是一句巧合能解释的吗?   武南絮心中有个大胆的假设,莫非这姚家嫡女根本不傻,多年来只是装疯卖傻?   她与武南烈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又不能抗旨,所以假失踪为了逃婚?   但是这两件事,在没有实证之前,都只能是他的猜测跟假设。   武南絮还是选择相信武南烈,毕竟他是自己的亲皇弟,又或许事情有其他隐情。   武思垚佯装惊讶,“未来岳父替儿臣寻回媳妇了?她在哪里?”   若是姚咏德已经寻回姚家嫡女,那他们的亲事很快就得择日继续了。   武南絮抬眼看他,“数日来都未见你紧张过,这会皇儿倒是心急了。”   姚家嫡女失踪,上月初的婚事被暂停,就没有人见过武思垚不高兴。   他不是在长信宫里招猫逗狗,就是出宫去找狐朋狗友,也不帮忙寻人。   武南絮什么都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观其变。   武思垚轻笑,“儿臣心里急,但是没有说出来,免得让姚家太大压力。”   弄丢皇家的儿媳,这要换了别人,哪敢像姚咏德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武思垚要是愿意,其实也可借这个由头,把京城挖地三尺。   可惜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无意娶姚家嫡女,谁会乐意娶个傻子放家里。   武南絮点点头,“皇儿能这么懂事,朕很欣慰,你去姚家,陪未来亲家走一趟。”   不管那个瑶瑶姑娘是不是姚家嫡女,武思垚去烈王府探亲,总是合理的。   若她真的是,姚咏德也能把人寻回,免得姚家提心吊胆。   武南絮没有别的话交代,武思垚领命便退出去了,一出门还哼起了小调。   糖玥正担心,要是六皇子在里面挨了训,出来定会更加折磨人。   结果六皇子竟然忘了她,大步流星地从糖玥面前走过去。   糖玥心里疑惑,但是没吭声,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回长信宫。   武思垚回了长信宫,命人准备热水,他要梳洗更衣,宫女们便忙活了起来。   去见未来岳父,不用这么费心机。   可是武思垚不仅要去姚家,还要去烈王府抢人,这就得精心准备了。   长信宫的宫女们,有的负责撒花瓣,有的替他添热水,糖玥负责给武思垚按摩。   武思垚眯着眼,泡在水里,一脸隐约的笑意,“用力点,没吃饭吗?”   “是。”糖玥当下便加大力度,他却没有如她所料,继续刁难人。   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还要用午膳……这一通折腾下来,已是未时。   武思垚坐上出宫马车,只带了个随行的护卫,没有带宫女伺候。   而姚咏德回府后,又把昨夜的草稿精心修改了一番,打算明日再进宫。   陈氏依旧茶不思饭不想,看他修修改改,越看越生气,“圣上究竟什么态度?”   姚咏德劝道:“夫人莫要着急,这事匪夷所思,为夫都还想不通。”   “圣上自是得琢磨一番,岂能随便下令。”   可是陈氏觉得,这有什么好琢磨的。   “这事匪夷所思?那可是你亲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能跑别人府里去?”   要么姚咏德没有说清楚,要么皇帝对这门亲事不上心,不然怎么连个态度都没有。   “若是明日皇帝没有抉择,那我亲自进宫,去找贵妃娘娘,她肯定替我做主。”   “再不然,我去烈王府,你们都怕得罪那个烈王,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94章   六皇子来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陈氏思女心切,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陈氏代表的是姚家,不是她怕不怕,而是姚家怕得罪这位烈王。   对姚咏德来说,得罪烈王,跟得罪皇帝,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能想方设法,从各个角度劝陈氏:“夫人莫要冲动,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   “我昨日见那姑娘,气色红润,穿戴整齐,看样子也未在烈王府受委屈。”   姚咏德没敢说,姑娘是穿了好看的衣物,但他似乎见那姑娘的衣袖开了个口子。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由得多心,那烈王殿下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陈氏用鼻子“哼”了一声,“未受委屈?我鸿儿去给人当丫鬟,还不委屈?”   闺女从小聪颖,要不是八岁时失足出了意外,如今也肯定是饱读诗书的才女。   可即便她神智受损,有陈氏在姚府的一天,就不会让自己闺女受委屈。   别人能私下笑陈氏生不出长孙嫡子,但她的闺女,可是这姚家正儿八经的嫡女。   姚咏德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闺女是陈氏的心肝宝贝,是命。   她失踪那日,陈氏派全院的下人寻遍姚府各个角落,不见踪影。   “我鸿儿丢了?”陈氏直接晕了过去。   姚咏德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外面跟客人应酬,酒都洒了。   当时距离大婚只有半月,什么都安排妥当了,新娘不见了。   别说陈氏大受打击,整个姚家都跟地震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皇帝体谅他们的心情,婚事暂停,改日另作安排,也没有怪罪姚家。   “夫人,你还是吃一口吧,说不定一会,圣上的旨意便到了呢?”   姚咏德只能劝陈氏吃东西,闺女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她迟早得归西。   陈氏撇了眼门外,只能接过他手里的碗筷,“我自己吃,老爷歇着吧。”   这裕华院的下人跟丫鬟,除了山柳跟慧心,其他的,也不全是她的人。   山柳是陈氏从娘家带过来的,慧心是后来添的,这两个倒是忠心耿耿。   姚咏德来了裕华院,与她在这房里说话。   回头这消息,便经什么渠道,入什么人的耳里,陈氏都能猜到。   姚老夫人会心疼自己儿子。   而二夫人崔氏、三夫人郭氏、四夫人丁氏,都只会觉得,她在争宠。   但凡是家里人多的,都很难不为自己的利益争来夺去,大家族尤为如此。   陈氏终是为姚咏德着想的,毕竟他是自己的夫君,即便她已经不是唯一。   姚咏德见她吃东西,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接过慧心手里的扇子,亲自给陈氏扇风,“夫人看着力道如何?”   陈氏微微点头,“老爷今日进宫累了,不必做这种活。”   姚咏德接着扇风,力度适中,“不累,伺候夫人是为夫的责职。”   如果没有那几房妾室跟她们的子女,其实他对她也不差,这个陈氏是知道的。   毕竟闺女痴傻,姚咏德这些年,也没有亏待她们母女二人。   山柳在门外朝慧心招手,示意她出来,别在里面碍眼。   慧心悄悄出了门,“好羡慕啊,老爷跟夫人的感情真好,要是小姐还在就更好了。”   山柳捂了她的嘴,“你这傻子……这时候还提小姐做什么?”   要是小姐不回来,难不成老爷跟夫人就不过下去了吗。   慧心立马点头。   老爷好不容易劝慰了夫人,她不该提的,好在他们在里面,听不见。   姚咏德陪陈氏用了午膳,又交代丫鬟们好生伺候着,别让她太劳累。   他便出了裕华院,准备去看姚老夫人。   昨夜姚咏德宿在书房,今日一早便进了宫,还没来得及去给母亲请安。   他走到一半,突然看到有下人匆匆赶来,“老爷,六皇子来了。”   姚咏德喜上眉梢,“六皇子在哪里?”   下人说:“姚管家已经带他去大厅歇着,奉了茶点,命小的来请老爷。”   姚咏德立马笑眯眯地往大厅去了。   姚颜英的丫鬟橘月,端着水果盘经过拐角处,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麻溜地回去找姚颜英,“小姐,小姐别写了,六皇子来了。”   姚颜英正练字,最后一笔重重地落下,浓墨晕染开去,毁了一幅好字。   她语调不悦,“毛毛躁躁的,谁教的你,竟如此不懂规矩?丢我们二房的脸?”   上次武思垚答应过她,会找机会跟皇帝提,让姚家换个闺女。   这一别就是半个月,武思垚没有跟她联系,也没有任何消息,姚颜英正暗自生气。   所以她才天天在这里练字画,压抑怒火,免得让人看出了端倪。   橘月赶紧放下水果盘,重新行礼。   “小姐,橘月刚从厨房回来,路过游廊拐角,正好看到老爷往大厅去了。”   姚颜英这才放下笔,拿起一个葡萄往嘴里放,“六皇子来做什么?”   武思垚不会莫名其妙到姚府来的,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者说皇帝让他来的。   橘月摇头,“橘月没听清,只知道是六皇子来了,老爷听了还很高兴呢。”   姚颜英微扬嘴角,“莫非,今日是来求娶本小姐的?”   橘月也跟着笑,“小姐对六皇子如此情深义重,六皇子自是不负小姐。”   这话姚颜英爱听,她捏了捏橘月的脸,“你这小嘴,跟我一个样,嘴甜!”   “来,给本小姐梳妆,我得去看看这六皇子,是怎么跟我爹求娶我的。”   橘月应声,陪姚颜英到梳妆台去……   而此时的武思垚,正坐在姚府大厅里,喝着茶,打量这姚府大厅的摆设。   旁边是个配剑的护卫,站得笔直。   姚管家站在一旁陪着说话,可是武思垚不搭理他,气氛有点尴尬。   好在这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姚咏德快步走来,姚管家迎出去,“老爷……”   姚咏德朝他点头,然后越过姚管家,“不知道六皇子亲临寒舍,姚某有失远迎。”   武思垚站起身,“未来岳父莫要如此客气,父皇的命令,本皇子不能不来呀。” 第95章   姚家嫡女的画像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才各自落座。   姚管家给姚咏德奉了茶,然后退到一旁候着。   武思垚直接开门见山:“听说未来岳父今日入了宫,与我父皇谈心。”   “父皇命本皇子到姚府来,说是陪未来岳父走一趟烈王府,拜访一下我皇叔。”   他说拜访,没说寻人,但终归是能想办法见着的。   如若只是误会,倒也免得起无谓的冲突。   姚咏德笑着点点头,“劳圣上费心了,还让六皇子亲自跑这一趟。”   武思垚问:“本皇子就想问问,未来岳父昨日,是如何认出我皇叔身边人的?”   姚咏德顿了顿,“六皇子这话问得,姚某自己养大的亲闺女,怎么可能看错?”   他膝下有两儿两女,平日里的关注不能一碗水端平,始终会比较注重儿子们。   但是姚咏德对陈氏是真心实意的,姚惊鸿又是嫡女,自是要偏心她多一点。   武思垚又问:“那为何昨日未能直接相认,要今日才去找皇叔呢?”   姚咏德叹气,“当时姚某怀疑自己思女心切,一时眼花,就怕唐突了烈王殿下。”   “回府后让大夫人取了闺女画像,仔细一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   姚咏德在皇帝面前,没有咬定那姑娘一定是,但在六皇子这里,必须得确定。   不然六皇子凭什么,专门陪着跑这一趟,那可是他未来媳妇。   “画像?”武思垚微微挑眉,“可否取来让本皇子瞧瞧?”   他五岁便知道,母妃给自己定了门亲事,据说对方聪明伶俐。   可是后来,又听说她出了意外,不能如常人一般自理,智商如三岁孩童。   按道理这门亲事该作废了,偏偏没有。   其他皇兄陆续娶了权臣之女们,便笑武思垚,要取个傻子,会生小傻子。   本来武思垚无心争权夺位,也无意与那些千金小姐联姻,但是他不能被人耻笑。   所以这门亲事一拖再拖,他不想娶,也从未与姚家嫡女见过面。   姚咏德立马吩咐姚管家,“去,到大夫人那里,取大小姐的画像过来。”   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盘子摔碎的声音。   大厅里的人纷纷朝门外望去。   没见人,就是隐约能听见,姚颜英呵斥丫鬟的声音。   姚咏德给姚管家使眼色,让他顺便看看。   姚管家应声出门,看到水果散落一地,橘月跪在地上捡碎片,还委委屈屈的样子。   而姚颜英站在一旁,脸色微变。   姚管家朝她行礼,“二小姐,老爷正在会客,我让下人过来打扫吧。”   姚颜英点头,“这丫头一天天越发没规矩了,连个水果盘都端不好。”   其实水果盘是她摔的,橘月负责背锅。   姚颜英刚才走到这里,想着先不进去,听听武思垚会怎么说。   结果并不如她所愿。   武思垚不是来求娶姚颜英的,而是来看那个不知所踪的姚家嫡女。   橘月低声道:“橘月知道错了,请小姐责罚,下次再也不敢了。”   姚颜英微扬下巴,“父亲正在里面会客,我没空理你,等回去再罚。”   姚管家吩咐旁边的下人,“去找人过来打扫,再去厨房给二小姐端一盘新的水果。”   下人领命走了,姚管家也去往裕华院。   橘月站起身,随姚颜英进大厅。   “父亲,颜英见过六皇子。”姚颜英朝他们盈盈行礼,端得那叫一个大家闺秀。   与平日里勾引人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武思垚一动不动,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姚咏德闻声抬眼,“六皇子,这是我二房的庶女,姚颜英,鸿儿的妹妹。”   这个“庶女”二字,让姚颜英心里不悦,但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笑。   武思垚只是微微点头致意,没有什么其他表情,也没有与她说话。   姚咏德问:“英儿是有事吗,爹跟六皇子有要事相商,你回避一下。”   姚颜英心里恼火,可是她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   “父亲,英儿刚才无意听到,六皇子今日是来寻姐姐的?可姐姐她……”   姚家嫡女失踪,谁都知道,姚咏德不知道她为何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事不用你管,你先下去。”   姚颜英把目光瞥向武思垚,但是他自顾自地喝茶,嘴角还带着一抹不明的笑意。   他不是来求娶姚颜英,也未替她说话。   姚颜英不情不愿,只能行礼告退,但是并未走远,依旧躲在门口等着。   下人打扫了碎片,也给她端来了新的水果盘,橘月负责端着。   大厅里二人开始聊起无关紧要的事。   昨日姚咏德是在城郊,偶遇武南烈跟姚惊鸿的,自然要说起那家酒肆。   他只能说风光无限,至于是湖色,还是美色,这就见仁见智了。   武思垚笑着点头,“未来岳父如此推荐,改日必定得去瞧瞧。”   姚颜英等了没一会,便看到姚管家取了画像回来,他自然看到她们没走。   姚管家要出声,姚颜英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快点进去。   “老爷,大小姐的画像取来了。”姚管家进门,双手托着一卷画。   姚咏德说:“打开,给六皇子看看。”   姚管家应声,缓慢打开,武思垚看着,眼神越来越玩味,果然是她。   整张画打开,上面画的自然是姚惊鸿。只不过,神情举止天真烂漫。   与那日他在安阳河边初见,容貌相似,但气质定是不同的。   武思垚站起身,从姚管家手里接过画像,“原来这就是我媳妇。”   这一声“媳妇”,落在姚咏德耳朵里,心花怒放,这门亲事稳了。   传闻六皇子是花花公子,可是自家闺女痴傻,也不能对他要求多高。   如今他自己都认下了,姚咏德开心不已。   但是这一声,落在姚颜英耳朵里,她咬牙切齿,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扭成绳了。   姚家嫡女失踪,他竟然还认下她了?   当日那个搂着自己不放,信誓旦旦说会娶的六皇子,如今认了别人。   姚颜英怎能不气,她做这么多事,到头来,都成了白花力气了。   “小姐,小姐要不我们走吧。”橘月也听见了,满脸担忧,又不敢劝。 第96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武思垚卷起画像,递给旁边的护卫,“画像带上,咱们这就去烈王府。”   姚咏德起身,“管家,备马车。”   武思垚说:“不必了,岳父与本皇子同坐一辆马车可好,这样皇叔才不会生疑。”   刚看完画像,立马连对姚咏德的称呼都改了,从“未来岳父”变成“岳父”。   姚咏德自是点头说好,“六皇子请。”   二人一前一后出门,护卫随后,姚颜英却突然跳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红着眼眶,“你不能走!”   武思垚睨着抱在自己身上的姚颜英,随即露出没有表演痕迹的错愕。   姚咏德吓一跳,连忙拉开她,给六皇子赔礼道歉,“让六皇子受惊了……”   他又扭头看姚颜英,“英儿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如此不懂礼数,六皇子可是你姐夫!”   往日这二房的庶女最是懂事体贴,不知怎的,今日接连生事端。   姚咏德心想,等他回头空了,定要问问这崔氏,怎么教的好女儿。   “父亲,姐姐已经不在,咱们不能让皇家蒙羞,就让我替姐姐出嫁吧。”   “我与六皇子可是……”   姚颜英没说完,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是姚咏德出的手。   “你在说什么胡话,六皇子现在就去接你姐姐,你给我回院去思过!”   还好他听了自己母亲的话,没有让庶女替嫡女出嫁,不然姚府没好日子。   姚咏德这边呵斥完她,立马转过脸去给武思垚赔笑,“六皇子莫要见怪!”   “二房出的庶女是比较不懂事。”   姚颜英心里震惊,不止为姚咏德打她,还因为他的话,他们去哪接姚惊鸿?   武思垚还想看好戏呢,谁知道姚咏德居然打断了姚颜英的话。   他摆摆手,“无碍,姑娘家爱慕虚荣很正常,本皇子怎会与她计较。”   既然没有被戳破关系,那他就只能替姚颜英的无礼举动,寻个合适的理由了。   “岳父不必如此盛怒,日后都是一家人。”   武思垚这会倒是怜香惜玉了,给姚颜英递了手帕,“妹妹别哭了。”   “你是我媳妇的妹妹,便是本皇子的妹妹,日后不会亏待你的。”   毕竟日后他要是娶了姚家嫡女,那便真的是一家人了。   武思垚倒想看看,姚颜英还能怎么办。   姚咏德大声道:“还不快谢过六皇子?”   姚颜英一手捂着挨打的脸,微噘着嘴,眼角含泪,另一手去接他的帕子。   谢什么谢,她现在恨不能问他怎么回事。   武思垚不着痕迹地在她掌心挠了一下,随后便直接越过姚颜英走了。   姚咏德瞪了她一眼,“回院子去思过,看看你今日干了什么糊涂事!”   然后他便快步跟了上去。   橘月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目送他们走远,“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然后她看着姚颜英缓缓露出一个笑。   姚颜英似是自言自语,“六皇子可真风流,想享齐人之福啊。”   手里攥紧他给的帕子,上面的蝴蝶双飞,还是她给武思垚绣的。   橘月没看到他刚才的动作,不明所以。   “他说话不算话,不娶我,现在又不想失去我?大家走着瞧啊。”   姚颜英说完,把帕子狠狠往地上丢,大跨步走了。   橘月替她捡起来,快步跟上……   皇宫的马车停在姚府门口。   武思垚先上,姚咏德随后,护卫坐在前头跟车夫一起。   马车咕噜咕噜地走起来,车里两人接着闲聊,这会不谈天说地了。   武思垚问的,都是关于姚惊鸿的事,知己知彼,才能俘获姑娘芳心。   姚咏德笑眯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从姚府门口开始,一直聊到烈王府门口,还没聊完。   马车停稳,护卫撩起帘子,“六皇子,烈王府到了。”   武思垚做了手势,“岳父先请。”   姚咏德也不推辞,先下车,四下打量烈王府的门口,他时常经过,从未没进去过。   武思垚下车,护卫上前去跟烈王府的下人说话,让他进去通报一声。   下人立马进府去找方管家,“方管家,门外来人,自称六皇子,求见王爷。”   方管家心里疑惑,六皇子跟王爷不对付,从来就不登门。   今日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去通知王爷,我去门口迎一下。”方管家吩咐完,便带人去了门口。   姚咏德跟武思垚并排站着,一老一少,更让方管家摸不着头脑。   “奴才见过六皇子!”方管家出门便行礼,“这位是?”   武思垚说:“这是我岳父,姚老爷,正巧陪本皇子路过,来拜访一下皇叔。”   方管家又朝姚咏德行礼,然后请他们进府,“奴才已命下人去请王爷了。”   武思垚没来过烈王府,只能由方管家带着他们,到大厅候着。   姚咏德一路左右张望,想看能不能看到自己闺女在哪里。   可惜了,烈王府里走动的丫鬟不少,全都是一样的服饰,没有一个是姚惊鸿。   此时的姚惊鸿正在院子里,拿着木剑,与赤手空拳的武南烈过招。   几个回合了,累得她满头大汗,“王爷你欺负人!”   虽然姚惊鸿拿着木剑,却根本就碰不着他,还一直被戏耍。   好几次,武南烈近在咫尺,他的唇还擦过她的脸,可是姚惊鸿就是打不着他。   她又气又急,还不能翻脸,因为这是切磋,是自己技不如人。   武南烈脸上是明晃晃的得意之色。   “瑶瑶这样可不行,出了烈王府,孤身一人很危险。”   昨日他在马车上,答应她到时间可以走。   姚惊鸿昨夜还专门试了,连池没再拦她。   在烈王府好吃好喝的日子,也就没几日了,她还想着,得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后面做到了,前面做不成。   武南烈今日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把姚惊鸿从床上拖起来,说要锻炼她。   当时姚惊鸿睡眼朦胧,只想躺回去。   结果有人掀了被子,给她吓得一激灵,直接从枕头底下摸了匕首出来。   武南烈反手就卸了它,“瑶瑶这匕首用得可还顺手?”   姚惊鸿又从枕头底下摸了桃木匕首,“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滚出去!” 第97章   传闻怕是不真   在这烈王府里,枕头底下藏两把匕首的,怕是只有姚惊鸿做得出来。   敢拿匕首对着武南烈的,也只有她。   雁桃端着水盆进门的时候,被吓一跳。   即便这么久了,王爷跟小姐日常多和谐,都不能让她卸了防备。   “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好事。”武南烈倒是见怪不怪了,反正桃木匕首只能吓唬人。   他被骗过一次,不可能被骗第二次。   姚惊鸿睡懒觉的计划泡汤,被迫起来梳洗打扮,用早膳,然后陪他切磋。   本来她也想着,练就练,多一项防身之术也好,指不定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结果姚惊鸿只能说自己太天真了。   武南烈不费吹灰之力,要么卸她木剑,要么把人当猴耍……跟下象棋的时候一样。   说好的锻炼呢?明明是单方面碾压。   被他卸了剑,禁锢在怀里,这都是小事。   有一次姚惊慌差点被按在地上,急得她嗷嗷大叫,连牙齿都用上了。   这满院子的丫鬟,哪个有心思干活。   她们都只想看好戏,看王爷潇洒的身姿,看这来历不明的小姐被教训。   武南烈还说:“瑶瑶这自保的能力不行,本王可不放心你出去,先练着吧。”   姚惊鸿不怕丢脸,怕他说话不算话。   说好的还有几日,先练着又是什么时候?   姚惊鸿问:“切磋得分胜负,是不是王爷卸不了我的木剑,就算我赢?”   武南烈点头,“瑶瑶说了算。”反正她不可能赢,他也不过是拐弯抹角不让走。   然后她跟他就从早上打到下午。   中间就休息了个午膳时间,木剑都不知道被卸了多少次,姚惊鸿倔得很。   武南烈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她是为了离他远远的,才这么费力。   一个下人急冲冲跑过来,走近了不忘行礼,“王爷,府里来客人了。”   姚惊鸿气喘吁吁,停下动作。   武南烈却面不改色,“谁?”   下人说:“六皇子登门,方管家已经去前门了,派我来跟王爷说一声。”   武南烈挑眉,“他来做什么?”   这武思垚最近是怎么了,闲得发慌,不去找狐朋狗友,倒是来寻他麻烦。   姚惊鸿心里也有点疑惑,六皇子不就是原主那个未婚夫吗,他来干什么。   武南烈看向她,“瑶瑶陪本王去看看?”   姚惊鸿立马摆摆手,“王爷饶了我吧,我去做什么,六皇子找的可是你。”   她是真的累极了,也不是装的。   武南烈点头,“那瑶瑶歇息一会,本王去去就来,你什么时候赢,什么时候才能走。”   姚惊鸿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笑着往外走,她气鼓鼓往屋里走。   雁桃已经准备好毛巾给她擦汗,“小姐,你要喝水还是吃水果?”   姚惊鸿摆手,“雁桃,我们去溜达一会。”   雁桃问:“王爷让小姐休息一会,小姐怎么还有空出去闲逛?”   姚惊鸿当然不是闲逛,她像尾随武南烈去大厅,偷听他们会聊什么。   这六皇子可是跟原主有娃娃亲的人,姚惊鸿要想解这门亲,就得知己知彼。   “那个,刚运动完,不能直接坐,得缓下来……反正就是陪我走一圈。”   姚惊鸿随口胡诌,本来就没必要解释,反正她一走,雁桃自然会跟着。   她往嘴里塞了三颗葡萄,数了十几个数,感觉武南烈应该已经拐了弯。   姚惊鸿这才抱着猫,带着雁桃出了院子。   雁桃乖乖跟着,也不多嘴问,就看她逛着逛着,越来越靠近会客的大厅。   大厅里面,武南烈刚刚落座。   姚惊鸿来得正是时候,一点重要信息都没错过,她躲在一旁,在窗口处戳了个洞。   雁桃看得一脸懵,“小姐……”小姐想陪王爷,刚才为什么又拒绝他呢。   既然都拒绝了,她又为什么偷偷摸摸跟着来,感情这东西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嘘!别出声!”姚惊鸿偷听偷看,怎么能让人发现呢。   方管家给武南烈奉了茶,退到一旁候着。   武思垚笑着给他们互相介绍,姚咏德也是满脸堆笑,站起来行礼,脸都笑僵。   武南烈面不改色,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当礼貌致意了。   窗外的姚惊鸿倒是猛地瞪大眼,她完全没想到,为什么姚咏德会在这里。   武思垚问:“皇叔刚才在忙吗,侄儿是不是打扰了,看皇叔气息有些不稳啊。”   武南烈抿了一口人参茶,“府里的丫鬟不懂事,本王正教训着呢,被你给搅了。”   意思就是嫌他不请自来,希望他赶紧走。   一个说气息不稳,一个说教训丫鬟,结合 起来,旁人怕是要想歪。   比如姚咏德,听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跟武南烈没有交集,基本都靠传闻,传闻说烈王殿下不近女色。   现在看来,这大白天都跟暖床丫头厮混,传闻怕是不真。   姚咏德不能接话,武思垚又问:“莫非,皇叔说的是瑶瑶姑娘?”   今日他们就是为她而来,他的话题自然是得往这上面拐。   “六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武南烈又喝了一口,“有事说事,没事别妨碍本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猴急呢。   姚咏德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传闻还说烈王殿下最近有了新欢,这个看来是真的。   武思垚笑了笑,“哪个丫鬟能让皇叔如此操心,连与自家侄儿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怕是只有瑶瑶姑娘吧?”   “侄儿也不兜圈子了,今日前来,乃是父皇之命,让本皇子过来探望一下瑶瑶姑娘。”   武南烈微挑眉头,“本王的事自有分寸,皇兄让六皇子来探她做什么?”   其实武思垚句句往姚惊鸿身上带,武南烈已经猜出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武思垚笑得玩味,“父皇担心这瑶瑶姑娘,不知是何来历,皇叔可要上点心啊!”   武南烈自然听出了这话里有话。   他起身,“多谢六皇子提醒,要是无事,本王有事,先失陪。”   武思垚立马出声拦人,“别啊,皇叔先等一下,要不看看这副画像?”   他示意护卫把姚家嫡女的画像打开。 第98章   好奇心害死猫   武思垚带姚咏德登门,还拿出这么幅画像,答案都不用猜了。   武南烈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做不到无动于衷,她究竟是失忆,还是撒谎。   武思垚佩服他面不改色,只能自己先出声了,“皇叔可认得画中人?”   武南烈要说认得,那人就藏不住了。   要是他睁眼说瞎话,非说不认得,武思垚就能断定,是武南烈把人拐了。   那姚家嫡女也就不是无故失踪,皇叔把亲侄媳藏在家中,是何意图?   护卫面向武南烈,背对着门,姚惊鸿在窗口偷看,自然看不见画上是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武南烈要走,武思垚要拦,更不知道姚咏德为什么紧张。   气氛一时胶着,姚惊鸿看不见,猜不着,好奇得不行,好奇害死猫。   小黑猫“喵”了一声,从她怀中一跃而下,吓得姚惊鸿差点叫出声。   “露娜,露娜你干嘛?”姚惊鸿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轻柔地呼唤小黑猫。   那么高往下跳,它也不怕摔死。   可是小黑猫却一脸乖巧,蹲在大厅正门口,回首望她,“喵——”   大厅里的人也都望向它,武思垚问:“皇叔居然还喜欢养猫?”   武南烈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是啊,一只野猫,住在本王府里,好吃好住,都养胖了,还不怕人。”   他这话不止说小黑猫,也说姚惊鸿。   小黑猫从来就不跟武南烈,也不会自己离开院子,只可能是她在门口。   刚才问了不跟,现在又自己偷摸跟过来。   武南烈突然敛了笑意,眼眸深邃,“六皇子这画像,画的是何人?”   如若她不是失忆,那这会跟过来,难道是为了武思垚吗。   见他如此问,武思垚也不拐弯抹角了,“皇叔,这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你的侄媳。”   这句话里,重音落得恰到好处,字字都在提醒武南烈,每个人的身份。   “侄儿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她的画像,你说天下怎么会有人如此相似呢?”   武思垚也不笑了,“想必皇叔也知道,侄儿今日来干什么了吧,父皇派本皇子来的。”   连武南絮的都搬出来了。   武南烈点点头,玩味道:“这就是姚家失踪的那位嫡女?姚家已经寻着了?”   “六皇子应该把人带来拜访长辈,带幅画像来给本王看有什么意思。”   武思垚没想到,有姚咏德在场,有画像为证,他居然还能这么说。   “皇叔就不要跟侄子开玩笑了,父皇命本皇子来,是接她回姚府的。”   “如果皇叔不愿意让瑶瑶姑娘出来,本皇子只能自己进去找了。”   “到时候,起了冲突,就不好了吧。”   姚惊鸿还蹲在地上,隔空跟小黑猫商量,自然没听到武思垚这话。   雁桃听见了,似懂非懂,她用手碰了碰姚惊鸿,“小姐,小姐。”   “露娜……怎么了?”姚惊鸿回首,看到雁桃一脸奇怪的脸色。   “他们在说你。”雁桃压低声音说的。   姚惊鸿头上冒问号,“怎么又说我?”   她也顾不上小黑猫了,谁让它自己蹲在门口看热闹,武南烈肯定已经看到了。   姚惊鸿站起身,透过窗口的破洞往里看,只听到武南烈说:“本王府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皇叔真的要跟父皇作对吗?”武思垚说得意味深长,似在警告他。   这时姚咏德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朝武南烈行礼,“烈王殿下!”   “求你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放小女一条生路,她娘亲痛失爱女,已重病缠身。”   “小女与六皇子早定下的娃娃亲,姚某替她谢过烈王殿下的厚爱,姚家无福消受……”   他们一人一句,把武南烈推到恶人的位置上,姚惊鸿听得很恼火。   她是被熟人所害,被他所救,救命恩人如今却被扣上了坑拐的罪名。   可是姚惊鸿想不通,上次她与武思垚见面,他明明是不认得自己的。   为何今日武思垚会突然,带着姚咏德上烈王府,找武南烈要人?   姚咏德又是如何得知她在这里?   没等姚惊鸿琢磨出头绪,大厅里面,武南烈已经问出口:“她叫什么名字?”   姚咏德深呼一口气,“小女名叫惊鸿。”   姚惊鸿,反过来叫洪瑶瑶,武南烈勾了嘴角,“好一个姚惊鸿,好名字。”   他话音刚落,躲在窗口外的姚惊鸿打了个喷嚏,小黑猫这才起身走过去,“喵——”   这是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窗外的动静。   武思垚大步流星冲出去,看到窗外躲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不认识的丫鬟。   另一个自是姚惊鸿。   “瑶瑶姑娘?”武思垚喜上眉梢,还伸手想去拉她。   姚惊鸿却蹲下身去捞猫,然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你差点踩到我的猫了!”   武思垚扬声道:“岳父!岳父你快来,本皇子的媳妇在这里!”   姚惊鸿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同时出门的,不止姚咏德,还有武南烈。   他眼里的冷冽,让姚惊鸿不自觉发怵。   姚咏德看到姚惊鸿,先是惊,后是喜,然后往前几步,“我的鸿儿!”   原主的记忆里,有姚咏德,可是姚惊鸿不是原主,严格来说,他也不是她爹。   姚惊鸿看到姚咏德激动地想抱住自己,连连后退,差点踩到雁桃。   她死之前,都不曾与自己的父母如此亲近,现在对姚咏德,只能说没法入戏。   武南烈比任何人都先察觉这个小细节。   他一闪到姚惊鸿面前,“姚老爷,你吓着她了,她不是你女儿。”   武思垚已经在心里暗自盘算何时成亲了,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怒道:“皇叔,你还狡辩!”   姚咏德的高兴僵在脸上,“鸿儿,你不认识爹了?我是你爹啊!”   如此近距离,他当然能确定,眼前女子不可能是面容相似。   她分明就是自己养大的闺女姚惊鸿。   可是姚惊鸿眼里的陌生,也不似装出来的,她真的不认得他。   姚咏德不知道,这一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变成如此。   武南烈脸色微沉,“姚老爷,你也看见了,人有相似……”   他话没说完,突然听到姚惊鸿低声说了句:“爹……” 第99章   叔侄抢人   姚惊鸿让武南烈的心情大起大落,谎言一个接一个,真是有惊无喜。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她究竟是来路不明的洪瑶瑶,还是姚家嫡女姚惊鸿。   究竟是重伤失忆无家可归,还是无故失踪逃婚未遂,抑或还有别的可能?   姚咏德还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武思垚先说:“皇叔,你听清楚了,她是你侄媳!”   武南烈转身,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姚惊鸿不敢看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跟姚咏德说:“爹,王爷没有藏我,他救了我,好心收留了我。”   即便她第一时间为他洗脱嫌疑,武南烈也高兴不起来,“你不曾失忆?”   “失忆了,只不过见到我爹,便想起来了。”姚惊鸿抱着猫,垂眼看它。   既然武思垚跟姚咏德找上门了,她就不可能继续在这烈王府安稳地住下去。   姚惊鸿刚才也听到姚咏德说了,原主失踪,她娘急到病倒,她怎么能不回去。   反正过几日,她也是要走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关系。   要是姚惊鸿不站出来说话,武南烈拐走姚家嫡女的名声,可就洗不清了。   她不能知恩图报,至少也不能连累他啊。   姚咏德眼眶微湿,“好,好,好,别的不重要,想起爹就好……”   他惊喜万分,哪里来得及想,这闺女与往日大有不同,一点都不傻了。   “爹这就带你回家,你娘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姚咏德只想把人带走。   姚惊鸿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爹,我受伤期间,是王爷找大夫替我治伤的。”   “我在烈王府养伤至今,我给王爷写了很多欠条,是我自愿留下来当丫鬟还债的。”   姚咏德立马拿出钱袋,“你这傻孩子,怎么能委屈了自己,欠多少,爹来给。”   方管家就立在不远处。   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也没敢出声,谁能想到姚惊鸿的欠条真有用。   每回她给的欠条,字数上都是空的。   武南烈沉声道:“不必了,日后都是一家人,这点事情无需分你我。”   姚咏德的动作微顿,姚惊鸿急道:“不行,亲兄弟明算账,我给王爷许诺过的!”   “我在烈王府住了月余,吃穿用度,王爷从来没亏待过我,我也不能说话不算话。”   武思垚也附和道:“我媳妇说的是,皇叔看在侄儿的面子上,还是把账算一算。”   姚家又不是付不起,他才不想他的女人,欠别的男人钱,皇叔也不行。   武南烈冷冷地瞥了一眼武思垚,“六皇子先别说大话,瑶瑶不能嫁与你。”   姚惊鸿说了,她遇害是因为六皇子。   如果她回姚府,与武思垚的亲事继续,难保想害她的人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而且这六皇子,花名在外,姚惊鸿嫁与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叔此话何意?”武思垚见过他们两个的相处,郎情妾意的。   看来他是不想放手了。   “侄儿与瑶瑶姑娘可是父皇早年定的亲事,皇叔偏要与父皇作对吗?”   “如果不是因为她失踪,现在她便是我媳妇,也得喊你一声皇叔。”   武思垚直接把姚惊鸿列为自己的人。   武南烈不紧不慢道:“六皇子不知道,瑶瑶与本王已有肌肤之亲,自是不能嫁与你。”   “若她执意与六皇子成亲,姚家便是欺君之罪,六皇子可愿担这个罪责吗?”   现场有三脸震惊。   姚咏德拿着钱袋,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他还是晚来一步,这如何是好。   武思垚则拳头紧握,一脸生气,“皇叔,你是非要与侄儿抢人不成?”   虽然姚惊鸿没有要嫁给这六皇子,但是他也不能如此毁人清白啊。   她嘟囔道:“王爷,你……”   武南烈打断她的话,“瑶瑶你敢说没有?”   “本王与你同床共枕的时候,瑶瑶怎么不说自己是六皇子的人呢?”   姚惊鸿被噎着,他非要这么说,那两人也确实曾在一张床上。   只不过,没有武南烈说的什么肌肤之亲。   姚惊鸿转念一想,反正她是要退这门亲事的,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爹,我要退婚,我不能嫁给六皇子!”   此话一出,只剩两脸震惊了。   “你可想清楚?”姚咏德只想知道,姚家会不会因此得罪六皇子与胡贵妃。   姚惊鸿点头,“我与六皇子本来就不相识,这亲事退了便是。”   反正是武南烈先起的头,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姚惊鸿挺想跟他道谢的,不过眼下的情形并不合适。   武思垚先是嗤笑一声,然后冷声道:“皇叔,你这么做合适吗?”   武南烈说:“本王明日进宫,与皇兄商讨此事,合不合适,六皇子等着看便是。”   姚咏德不愿夹在皇室纷争里,适时地出声:“烈王殿下,姚某今日能否带回小女?”   武南烈看向姚惊鸿,“瑶瑶说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   姚惊鸿根本没想过,这么快与姚家人相认,但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她问:“我能回房收拾东西吗?”   武南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姚咏德说:“爹陪你去!”   武南烈抬手招方管家,“姚老爷,这是本王府里的管家,他跟你算算账。”   “对,爹你把账先算了,不能欠人情。”姚惊鸿抱着猫,带着雁桃走了。   武南烈看一眼武思垚,“六皇子若无事,多喝几杯茶再走,本王就不奉陪了。”   他说完,也往姚惊鸿同一个方向去。   姚咏德与方管家入大厅算账。   武思垚站在原地,缓缓勾得一个深意的笑,“皇叔如此执着,这事就好玩了。”   反正他今日来的目的,是把人带走,目的达到了,其他不重要。   武南烈大步流星,很快便追上姚惊鸿。   “露娜留在府里,你要多照顾着点,别让王爷喂太多了,胖是会生病的!”   “我那些木剑,你拿去厨房,当柴火烧了吧,留着也没用。”   “王爷身体不好,你若是还留在他院里,初一十五别让人靠近他的房……”   姚惊鸿抱着猫,絮絮叨叨,跟交代身后事似的,一件一件地叮嘱雁桃。   雁桃跟着旁边,一一应下。 第100章   后果自负   武南烈就在她们两个身后,两步之遥。   他听姚惊鸿絮絮叨叨地叮嘱雁桃,心里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雁桃一一应下,只觉得有些不舍,“小姐,你还会回来吗?”   这话问了也是多余,小姐是回家,姚府才是她原本的家,烈王府不过是暂住。   木剑都要当柴烧了,人还回来做什么。   “雁桃,以后我不在,要是那些丫鬟敢欺负你,你一定不要怂。”   姚惊鸿撸了撸怀里的猫,这段时日,不仅她被丫鬟妒忌,就连雁桃也没能幸免。   只不过雁桃一直没说,不想给她惹麻烦。   “知道了……”雁桃轻声应下,她不想小姐走了还要担心自己。   武南烈就那么跟着,没有吭声提醒。   一直到进了院子,丫鬟行礼,姚惊鸿跟雁桃才惊觉,不知道他何时在她们身后。   姚惊鸿顿了顿,“王爷……”   武南烈已经恢复面无表情,“雁桃替她收拾,瑶瑶跟本王进房来。”   雁桃应声走开,进房去替她收拾东西。   姚惊鸿还抱着小黑猫,“王爷,有话这里说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自他刚说两人曾同床共枕,她就心乱如麻,在封建朝代里,这意味着什么。   “你觉得什么话能在这里说?进来!”   武南烈说完,便越过她往自己的房走去。   肯定是要质问她了,姚惊鸿想起他从大厅出来时的目光,还是有点发怵。   小黑猫像是读懂她的心思,用舌头舔了舔手,安慰起姚惊鸿。   “露娜,你自己玩吧。”姚惊鸿摸了摸它的头,把猫放下,也抬脚往他房里去。   武南烈已经坐在圈椅处,坐得还算随意,但他神情严肃,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姚惊鸿进房,顺手把门关了,她挨骂自然是不能让外人听见的。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中弥漫着低压。   姚惊鸿就站在他面前,三步之遥,有点紧张,手便不自觉揪着自己衣角。   武南烈知道她的名字了,姚惊鸿是姚家人,应该是痴傻的姑娘,也应该是他侄媳。   但是眼前这人,眼神微动,虽有怯但并未闪躲,跟传闻中的傻姑娘完全不符。   “姚惊鸿,你没有话跟本王解释吗?”武南烈的话里听不出喜怒。   但是姚惊鸿觉得,他应该是生气的,被蒙骗谁会不生气。   “王爷,这些时日,承蒙你关照,让我在烈王府好吃好住,惊鸿在此谢过!”   在大厅里,武南烈说的不是是小黑猫,是她,姚惊鸿不傻,自然听得出来。   姚惊鸿朝他郑重地行了个礼,“你应该有很多疑惑想问,但是我也没法回答。”   “我不是无故失踪,也无心欺瞒你,如果你觉得生气,我甘愿受罚……”   她不知道烈王府的家法如何,挨几下会不会半个月下不来床。   好一个没法回答,武南烈眸色晦暗不明,“失忆是真是假?”   姚惊鸿脸不红心不跳,“半真半假,渐渐能忆起一些,但是很多事理不清头绪。”   武南烈不置可否,又问:“传闻中姚家嫡女痴傻呢?装的?一装十年?”   “传闻应该是没错,可是……重伤被王爷救回后,你觉得我傻吗?”   原主是傻,那是因为意外。   姚惊鸿坚决不承认自己傻,“传闻还说王爷脾气暴躁,不近女色,克妻……”   传闻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它就歪了。   武南烈盯着她,姚惊鸿也不甘示弱,她总不能说自己鬼上身了吧。   他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嘴角勾起幅度,“那你倒是对本王了解颇深。”   姚惊鸿摆摆手,“我听……丫鬟们说的,我自己有眼睛看,不听传闻。”   丫鬟就是雁桃,反正她都是道听途说。   而姚惊鸿跟他相处下来,脾气暴躁并没有,不近女色就是假的。   克妻……克妻这种事,就是他私人的问题了,她可没闲功夫去研究。   武南烈敛了笑意,“你还想嫁六皇子吗?”   “如果你心仪他,本王便是多事了,你自己考虑清楚,你遇害之事尚未解决……”   姚惊鸿立马接过话,“我与六皇子素不相识,没有感情可言,如何婚嫁。”   “我倒要谢谢王爷,自揽责任,替我解了这个大麻烦,本来我回去也要解决这事的。”   “刚才人多不好说话,当牛做马就算了,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爹能付得起……”   武南烈忍俊不禁,“那以身相许如何?”   姚惊鸿故意“啧”了一声,“王爷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反正酬金只多不少。”   “我还白给你当丫鬟了,王爷你绝对是赚了,我可没伺候过人呢。”   他是笑着说的,她自然把这事当玩笑话处理,免得大家难看。   武南烈也没想过她会答应,“你有考虑过姚家,与皇家退婚的后果吗?”   越是高位者越迷信,这门亲事一直没被取消,自然有它的用处。   而姚家想借着这门亲事晋级皇亲国戚,能得的好处自然是不少的。   姚惊鸿现在一句话,说退就退,怕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故意开了口。   主要还是……得看皇帝的意思。   姚惊鸿抿了抿唇,这事她自然考虑过,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亲事难搞。   联姻这种事就是强强联手,各取所需,牺牲品要有为家族谋利益的无私精神。   原主本来就痴傻,顶着嫡女的名头,没有谁比她更合适,又有谁会在意她的感受。   “为了一个家族荣耀,牺牲一个小我,看起来都是利大于弊,可我不想当牺牲品。”   姚惊鸿脸上是坚定的神色,“我不能随便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过一生。”   “定下亲事的人不是我,但是我退的婚,大不了自己担这个责任,只要不祸及家人。”   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千金小姐,跟眼前人大有不同,也就是武南烈不喜欢的原因。   为了家族自我牺牲,她们看上的是名利跟地位,对他也不是真心实意。   烈王府不需要一个虚假的王妃,武南烈也不想跟一个人虚情假意过一生。   武南烈看了她一会,突然轻笑出声,“说得挺像模像样的,你能担什么责任?” 第101章   她走了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   姚惊鸿可以后果自负,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负责,“问一下,抗旨会杀头还是诛九族?”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抗旨逃婚,而是他横插一脚,搅了六皇子的亲事。   武南烈不答反问:“你会害怕吗?”   他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居然害怕连累家人。   姚惊鸿说:“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我可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的。”   实际上,她是真的死过一次了。   这倒是挺诚实,武南烈说:“你的命可是本王捡的,本王可不会白花力气。”   “六皇子那边,本王帮你想办法,但是姚家那边,可就得你自己扛了。”   这门亲事也不是他说取消就取消的。   姚咏德怕是会想办法,保住这门亲事。   姚惊鸿小声问:“人情先欠着,等我哪天挖到大矿……一定会报答王爷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觉得这个人情,没矿怕是报不了了。   姚惊鸿的空头支票开得多了,也不差多这么一张口头欠条。   武南烈不介意,“反正瑶瑶欠本王的,只多不少,迟早有一天要还的。”   人情债,用银两还,始终是还不清的。   姚惊鸿佯装无意道:“不要命就行。”   当然,什么以身相许,暖床肉偿也不行。   武南烈的话锋一转,“还有,你遇害的事,打算怎么跟姚家说?”   姚惊鸿失踪一个月,姚家上下急坏了,现在她回去,必定会收到盘问。   没有个对策,盘问多了肯定会有破绽。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什么都不知道,失忆了,今日才恢复。”   她只知道,有人不想原主嫁给六皇子,至于是谁花钱雇的凶,还无头绪。   而且姚惊鸿不打算装傻,性情大变这事,只有失忆才能搪塞得过去。   “怎么失踪的?”   “失忆了,对之前的事毫无印象。”   “怎么到本王府里来的?”   “重伤昏迷,被王爷路上偶遇捡回来的。”   “害你的人?”   “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她一口咬死,武南烈也就放心了。   “那四人行凶的人,怀苍已经处理了,只要你自己不说漏嘴就行。”   对于姚惊鸿嘴瓢的事,他当时就应该一查到底,不应该被蒙混过关。   也就不至于,他今日才知道她的身份。   当初怀苍是查到了,可是阴差阳错,武南烈就是信了她的邪。   包括那四个人,一定也是被蒙混过关了,全都确定姚家嫡女已死。   “四个?”姚惊鸿有点无语,杀原主居然需要四个男人,这里应外合演得很好啊。   谁这么舍得花这个钱。   “小姐。”门口传来雁桃敲门的声音。   姚惊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衣服首饰全都带上了,包袱不小。   武思垚跟姚咏德等在烈王府门口。   武南烈没有送,他让雁桃帮姚惊鸿拿着包袱,送她到大门口。   一来姚惊鸿与雁桃依依不舍,让姚咏德看看,烈王府没有亏待她。   武南烈也不是传闻那么差。   二来免得再跟武思垚起冲突,他唯恐天下不乱,定会找借口生事。   武南烈是长辈,为个女人跟个小辈计较,多少失了气度。   “皇叔怎么没出来相送?”武思垚想从雁桃手里,接过姚惊鸿的东西。   姚惊鸿眼明手快,自己拿了,“惊鸿谢过六皇子,我自己来就行。”   武南烈最后提醒她的事,是小心武思垚。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不想娶而雇的人,但是她遇害跟武思垚脱不了干系。   武南烈的想法,与姚惊鸿不谋而合。   “那鸿儿小心。”武思垚不好与她抢,便只能改为伸手去扶。   这个昵称,是姚家人才会这么叫原主。   刚才在烈王府里,武思垚还喊她瑶瑶,现在出了门,立马改了口。   他是想拉近自己跟姚惊鸿的关系。   姚惊鸿只能假装没察觉,迅速上了马车,在窗口跟雁桃挥了挥手。   姚咏德跟武思垚先后上车,护卫还是跟车夫一起在前头,马车驶离烈王府。   他们两个对姚惊鸿来说,都是陌生人。   她秉着说多错多,不如不说,抿着唇,兀自玩自己的手镯。   姚咏德能认得,这手镯不是她原本手上戴的,花纹跟含金量明显不同。   姚惊鸿虽然痴傻,但该有的一样没少,在钱财方面,他更是不会亏待她。   只不过太贵重的东西,都由她娘保管着。   姚咏德怕气氛太冷,率先开口:“鸿儿,这手镯是烈王殿下送的?”   他有很多话想问,但武思垚还在场,只能挑了个最随意的问。   “嗯,定情信物。”姚惊鸿睁眼说瞎话。   反正京城那么多人看见,武南烈带她去了霓裳阁,也不是假的。   他们要是不信,回头派人一查便知。   “定,定情信物?”姚咏德的笑微僵,看来这烈王还真是看上他家闺女了。   他随即去看武思垚的脸色,还好,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至少不会现在赶人下车。   “鸿儿喜欢金银珠宝?”   “明日本皇子带你去逛街,想买什么买什么。”武思垚笑眯眯的,跟初见时一模一样。   可惜这笑落在在姚惊鸿眼里,觉得莫名有点不怀好意。   “我什么都不缺,在此先谢过六皇子了。”   武思垚还是笑,本来他就对瑶瑶姑娘略感兴趣,这下倒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瑶瑶便是他的姚惊鸿,她一点都不傻,还是国师算了卦的天作之合。   武思垚没道理不要她。“鸿儿以后便是本皇子的妻,不必跟自己的夫君如此客气。”   姚咏德喜上眉梢,六皇子不仅不介意,还是想娶自家闺女,这可是大好事。   结果姚惊鸿下一句话,又把他打落谷底。   她面不改色,“承蒙六皇子厚爱,惊鸿大概是没有这个福气。”   “祝六皇子早日找到意中人。”   武思垚问:“若本皇子非你不娶呢?”   姚惊鸿咬了咬唇,“王爷说了,我若与六皇子成亲,姚家便是欺君之罪。”   “求六皇子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过姚家,咱们是注定的有缘无分。” 第102章   记忆里的姚府   在大厅里,姚咏德怎么跟武南烈说的,姚惊鸿现在依葫芦画瓢,也如此推脱。   “求六皇子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过姚家,咱们是注定的有缘无分。”   武思垚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鸿儿如此喜欢皇叔?为了他抗旨不从?”   初见那日在安阳河边,在酒楼同桌,他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不简单。   武南烈对她肯定是特殊的,毕竟武思垚没见过哪个女的能跟在他身边。   但是姚惊鸿对武南烈,就很难说了。   一如刚才在大厅外,武南烈说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武思垚有理由怀疑,是皇叔一厢情愿罢了,并不一定是两情相悦。   现在也是,姚惊鸿只想借武南烈退婚,但是要她亲口说喜欢他,有难度。   反正武南烈是不可能喜欢她的,他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姚惊鸿只能避重就轻,劝道:“六皇子,强扭的瓜不甜。”   武思垚说:“强扭瓜的是皇叔,鸿儿十年前就是本皇子的人了。”   “鸿儿只不过没机会了解本皇子,没关系,明日开始有的是机会。”   他一直在说明日,姚惊鸿知道,明天她肯定躲不过去,“……”   现在姚惊鸿只希望,明天武南烈进宫能顺利,早日救她于水火之中。   姚咏德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却在盘算,目前的局面该如何扭转。   马车很快停在姚府门口。   武思垚想扶姚惊鸿,她不着痕迹地避过了,自己下了车。   姚管家迎上来,语带哽咽,“大小姐,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姚惊鸿看着他,表情很是茫然,“你是?”   其实原主的记忆里有他,她知道这人是姚府管家,可是姚惊鸿现在就得开始装了。   装失忆比装傻好装,三岁小孩的天真跟幼稚,她就装不出来。   姚管家眼睛猛地睁大,“大小姐,大小姐你不认识我了?这?这?”   姚惊鸿看向姚咏德,眼带询问。   姚咏德正在跟武思垚道谢,“六皇子真的不留下来用膳吗?”   武思垚微笑,“本皇子要回去复命,让父皇知道鸿儿归家了,免得他担忧。”   姚咏德连声应是,“姚某改日必定亲自谢过圣上大恩,替姚家寻回嫡女。”   武思垚把视线对上姚惊鸿,“鸿儿,本皇子明日来接你,今日就不打扰了。”   姚惊鸿知道推脱不了,只能不作应答。   姚咏德目送马车远去,才回首看他们,“这事说来话长,先进府吧。”   姚管家也不多嘴问了,赶紧迎他们进府,“老夫人跟夫人们都在大厅等着大小姐呢。”   六皇子到府上来,姚咏德随他去接姚惊鸿,姚府上下哪个会不知道。   此刻夫人们各自带着丫鬟,全都在大厅,陪着姚老夫人等儿子,等孙女。   这大阵仗,让姚惊鸿想想就有点窒息。   “大小姐!”慧心迎上来,替她拿包袱,还挺沉的,“大夫人可挂念你呢。”   姚惊鸿看着这个梳小辫的丫鬟,“慧心?”   慧心笑着点头,大小姐归来,姚府上下都高兴,可这大小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姚管家听到她喊出丫鬟名字,内心有点小失落,大小姐只是不记得他。   姚咏德跟姚惊鸿一前一后,往大厅去。   她一边走,一边打量姚府,跟原主记忆里没有出入,是高门大宅。   一路进去都有丫鬟下人行礼,也能看到各种被修剪好看的花花草草。   只不过姚惊鸿可能是住惯了烈王府,才会觉得姚府也不过如此。   大厅里,姚老夫人端坐上座,一手拄着拐,一手数着佛珠。   大夫人陈氏坐在一旁,她手里同样有一串佛珠,山柳站在她背后候着。   陈氏右手边是四夫人丁氏。   丁氏连小公子姚文修都带过来了,此时她正在哄儿子,“文修,别玩了,喝口茶歇会。”   陈氏的对面是二夫人崔氏跟三夫人郭氏。   崔氏跟郭氏是表姐妹,从小玩到大,此时两人正在磕瓜子,聊闲话。   崔氏的女儿姚颜英不在,郭氏的儿子姚新然,跟弟弟姚文修正打闹着。   每个人身边都有各自的丫鬟伺候。   满屋子人,只有姚老夫人跟陈氏,在等姚惊鸿,其他人都似乎是来当陪衬的。   姚文修跟姚新然的手里都拿着树枝,胡乱比划,前者追着后者,两人出了大厅。   姚新然先看到姚咏德,立马丢了手里的树枝,毕恭毕敬地朝他行礼,“爹……”   姚文修没有丢树枝,但是也跟他一样行礼,“爹,修儿饿了!”   姚咏德赞赏地点了点头,“看看这是谁?”   姚新然跟姚文修纷纷把视线看向姚惊鸿。   姚文修顿了一秒,随即扑上去,“大姐,大姐你去哪了,说好陪我画画的……”   她失踪前一日,还跟他说好了,第二天一起画画的,结果人不见了。   姚惊鸿被他撞了个踉跄,低头看到这十岁的小伙子,“你是?”   在原主记忆里,这个家里最小的弟弟,跟她最要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留一份。   姚新然比姚文修大四岁,没有他那么直接,只是张大了嘴,“大,大姐?”   姚惊鸿看向他,“你又是?”   这两个弟弟跟原主同父异母,在她的记忆里,他们都待她极好。   原主痴傻的缘故,很多时候,她不像姐姐,反而像妹妹。   爹疼娘爱,家里的团宠,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所以也就对人没有戒心。   姚惊鸿眼眶微湿,她上辈子,可没体会过这种亲情,想起来还有点心酸。   姚咏德给她指,“这两个都是你弟弟,姚新然,姚文修。”   姚文修搂着她不放。   姚新然倒是琢磨出问题了,“爹,大姐怎么了?”   以往姚惊鸿虽然痴傻,可是她是认识他们的,今日好像哪里不对劲。   大厅里陈氏突然起身,急走几步到门口,山柳怕她着急,忙去扶。   陈氏这一动作,惊动了大厅里所有人。   喝茶的丁氏放了茶杯,嗑瓜子的崔氏跟郭氏也不闲聊了,纷纷往外看。   只有姚老夫人静如泰山,继续端坐着,手里的佛珠还是继续数着。 第103章   这个凶手不好找   姚咏德拍了拍姚新然的肩膀,“你们都进去吧,进屋说话。”   他往前走,姚文修拉着姚惊鸿一起走。   姚新然走在最后,心里很是疑惑。   大厅里的人纷纷起身,起此彼伏地喊老爷,丫鬟们都在行礼。   姚咏德给姚老夫人行礼,“娘……”   唯有陈氏红了眼眶,一把搂住姚惊鸿。   她声音带颤,“我的鸿儿,你怎么能到处乱跑,可吓死娘了!”   “娘,让你担心了。”姚惊鸿没有喜悦之色,被她搂在怀里,只觉得鼻酸。   虽然原主痴傻,但她终究是幸福的,有这么多的家人,没人嫌弃她。   而姚惊鸿不过是多了天眼,有过超能力,外人看她像看神经病,连父母都嫌弃她。   崔氏、郭氏跟丁氏也纷纷围上去,脸上有不同程度的喜悦之色。   “鸿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安心了,这段时日府里上下都担心得不行……”   原主痴傻,自是分不清哪些人虚情假意,通通归为喜欢她。   但姚惊鸿不傻,她知道想害原主的人,现在就在这个屋檐下。   她眸色淡然地扫过大厅里每一个人,竟然也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   这个凶手不好找啊。   姚老夫人清了清嗓子,“今日姚家大小姐归来,命厨房加餐,得给鸿儿补补。”   姚管家领命退下去,他还想听小姐怎么回事呢,这就被支开了。   姚老夫人随即又说:“丫鬟们都去忙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丫鬟们各自看了眼自己的主子,然后先后行礼退下。   老夫人发了话,各位夫人这才散开,各自落座。   郭氏跟丁氏顺带拉回了自己的儿子。   大厅中间只剩下姚咏德跟陈氏,还有姚惊鸿。   姗姗来迟的姚颜英,脸上还有点红肿。   橘月看到其他丫鬟退出来,她便止步门口,“你们去哪?”   山柳说:“别进去了,忙你的去吧。”   姚颜英快步进门,也没行礼问安,直接从后抱上姚惊鸿,“姐姐,你可回来了!”   姚惊鸿吓一跳,急忙回头去看,那是一张跟原主不相似的脸,左脸微红。   “你的脸怎么了?”   姚惊鸿记得她,是二房崔氏生的闺女姚颜英,比原主小三岁,今年刚好及笄。   姚颜英立马用手捂了左脸,“没事,姐姐回来便好,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是真的想不到,姚咏德出去一趟,还真带回了消失多日的姚惊鸿。   本来姚颜英被他罚了回去思过,但是现在姚家人齐聚大厅,怎能少了她呢。   姚咏德问:“你出来干什么?”   今日的事够多了,但是他没有忘记,姚颜英下午的无礼举动,差点惹了祸事。   崔氏见他沉着脸,忙上前去拉姚颜英。   “英儿快回来,先等长辈说话,你们姐妹晚上再叙旧,不着急。”   崔氏把她拉走,姚咏德也就暂时不计较了,他落座在姚老夫人的左侧。   姚老夫人问:“今日你去哪接的鸿儿?”   她们都听说姚咏德与六皇子同去,但是去的哪里,就连姚颜英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   姚咏德说:“烈王府,烈王殿下月前救了鸿儿,一直在他府上养伤。”   崔氏跟郭氏交换了个眼色,烈王?   传说中那个脾气不好,不近女色,还克死了两位夫人的烈王?   那姚惊鸿是在烈王府里养伤,还是在他府里受的伤,这就很难说了。   姚老夫人顿了顿,“这烈王与六皇子可是叔侄,爱屋及乌,倒也是鸿儿的福分。”   “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日后要是多走动,对我们姚家有利无害。”   姚咏德点了点头,“娘说得是。”   大厅里人太多,他不打算提姚惊鸿想退婚的事,这事暂时还没定论呢。   姚老夫人抬眼看姚惊鸿,“鸿儿似乎哪里不太一样,过来,祖母瞧瞧。”   姚惊鸿把目光投向姚咏德,他点头,“这是你祖母,过来说话。”   姚咏德随即给姚老夫人解释道:“鸿儿似乎受了伤,认不得人,还请娘莫要见怪。”   姚惊鸿往前走几步,柔声喊:“祖母……”   姚老夫人放下拐杖跟佛珠,抓着她一只手,“鸿儿这是……好起来了?”   她能看见姚惊鸿眼里的清明,脸上也不似以往那样挂着天真的憨笑。   姚咏德说:“傻倒是不傻了,但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是好了还是坏了。”   姚老夫人听完,眉头一皱。   “鸿儿,与祖母说说,你是如何从府里出去的,又如何到了烈王的府上?”   姚惊鸿能摸到姚老夫人手背的皱褶,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心里安定了不少。   “祖母,鸿儿不知道自己如何出去的,醒来便在烈王府,什么都记不得了。”   “烈王府的丫鬟说,我重伤摔在路上,被烈王捡了回去,这才捡回一条命。”   “因为一直没记起事,所以我便一直住在烈王府养伤,直到爹今日来寻我……”   重伤,失忆,众人心里都在暗自琢磨,姚家得罪了谁,怎么会对她下手。   之后姚老夫人又问了一些细节,姚惊鸿一问三不知,什么都问不出来。   姚咏德只能让大家去用膳了。   姚家人多,一桌子满满都是人,姚惊鸿就像是坐在一堆陌生人里。   她突然想念起跟武南烈吃饭的时候,就两三个人,他还说食不言寝不语。   今日倒好,姚惊鸿不想说话,但是所有人都争着跟她说话,还给她夹菜夹肉。   她的碗就没有空过。   反而陈氏只是默默地吃饭,又高兴又心疼,饭后便把姚惊鸿带回去了。   原主的房,平日里就都有丫鬟打扫,跟她的记忆里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动。   而姚惊鸿带过来的衣物跟首饰,都已经被慧心归置妥当了。   陈氏拉着姚惊鸿在房里落座,像是在检查什么东西,“鸿儿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娘?”   在大厅里,陈氏听到姚惊鸿说自己身负重伤,她就揪心的疼,说不出为什么。   陈氏想不出来,谁这么狠的心,要对她无辜的闺女下此狠手。   姚惊鸿眼里波澜不惊,“娘,鸿儿今日在大厅里,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隐瞒。” 第104章   原主的承诺   陈氏倒不是怀疑她说谎,而是想着刚才人多口杂,姚惊鸿怕是还有话没说清楚。   “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氏像老中医似的,对她检查来检查去,又是翻眼睛,又是看舌头的。   姚惊鸿点头,“记得爹,记得娘,记得慧心跟山柳,其他人都不记得了。”   慧心跟山柳日日在这裕华院里,也是看着原主长大的,所以她记得也很正常。   姚惊鸿现在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要是凶手发现她不仅不傻了,还什么都记得,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立马杀人灭口。   姚惊鸿在烈王府苟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她可不想一回姚府就二次被害。   明日武思垚若是来找姚惊鸿出去玩,她就有机会从他嘴里套话了。   如果武南烈能替她解了这门亲事,姚惊鸿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陈氏又问:“那你这段时日,在烈王府住着,可曾被亏待过?”   传闻烈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救了人不送官府,还养在府里,就因为这样姚家才找不着人,他意欲何为。   姚惊鸿摇了摇头,“烈王是个大好人,不似传闻那般,不然他怎么会救我?”   陈氏也想知道为什么。   要不是那日姚咏德在外碰巧遇见,还不知道这闺女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   想到这,陈氏眼眶又湿润了,“回来就好,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姚惊鸿眼神微动,“娘,我没事了。”   如果陈氏知道原主没了,现在这个灵魂是别人,那该有多伤心。   就在这时,姚咏德突然跨步进门。   陈氏抬眼,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老爷,你怎的过来了?”   这两日他都宿在裕华院,其他几房怕是心里不舒服。   姚咏德回身关了门,“我也有话问鸿儿。”   姚惊鸿知道会这样,谁都有问题想问。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打好了各种腹稿,从进姚府那一刻,姚惊鸿就已经是戒备的状态。   毕竟这个姚府,对原主来说是家。   而对姚惊鸿来说,处处陌生,不仅环境陌生,人也陌生。   这些人是原主的家人,对她关心备至,姚惊鸿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   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嘘寒问暖的只有精神病院的医生跟护工们。   姚咏德在她们两人对面落座,自己倒了杯茶,“鸿儿,你还记得什么?”   姚惊鸿重复刚才的话,“记得爹,记得娘,记得慧心跟山柳,其他人都不记得了。”   姚咏德又问:“怎么出去的真不记得了?”   姚惊鸿摇头,“不记得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当时她跟丫鬟们玩捉迷藏,不知为何后门就开了。   原主以为谁躲出去了,便好奇去看,然后她便看见一个粗糙的汉子站在那里。   他的掌心摊开,上面有几颗糖果。   原主的智商如三岁孩童,哪里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主要是,她在自己的家里,还有那么多丫鬟看着,谁能想到会出事。   按这个思路想,那日看着原主的丫鬟里,肯定有一个是内应。   只要知道是谁偷偷开的门,她是谁的丫鬟,那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姚咏德叹了口气,现在人回来了,别的都不重要了,问题是这亲事迫在眉睫。   “鸿儿跟爹说实话,为何想退婚,是不是烈王教你说的?”   “爹不相信你跟烈王两情相悦。”   他这闺女出了意外,智力如三岁孩童,一朝恢复,竟然就懂得男女情爱之事?   这说出去谁人能信,姚咏德就不信。   陈氏眼里是大写的问号,“老爷,你说什么,鸿儿想与六皇子退婚?”   姚咏德扬了扬下巴,“你问你闺女。”   陈氏立马看向姚惊鸿,“鸿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退婚?”   姚惊鸿不紧不慢道:“爹,娘,鸿儿知道自己之前与常人不同,让你们多费心了。”   “但是现在我好了,我的人生得我自己做主,与他人无关,你们也无需为我担忧。”   “我是今日才知道,自己与六皇子有亲事,我们两个没有感情,不能结为夫妻。”   陈氏欲言又止,即便她不痴傻了,这亲事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这个朝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姚家又是大家族,哪能她自己做主。   姚咏德听完直摇头,“这门亲事是早年定下的,你毁约会牵连姚家。”   传闻烈王克妻,六皇子花心,如果是选女婿,他们都不是姚咏德想考虑的。   但这门娃娃亲是早年定下的。   而姚惊鸿之前也非常人,她能嫁进皇家,已是高攀,姚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姚咏德又说:“当年可是你自己承诺胡贵妃的,要给她当儿媳……”   姚惊鸿一时没绷住,“我自己承诺的?”   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件事啊!   姚咏德点头,“爹骗你做什么?”   姚惊鸿又看向陈氏,她也点头,“鸿儿,当时娘还问过你的,你同意的。”   姚惊鸿表情简直裂开,原主怎么能这么坑自己,“等会,我那时几岁?”   陈氏说:“那年你五岁,你说你喜欢胡贵妃,愿意给她当儿媳,娘还吃醋了。”   得,原主是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姚惊鸿只想扶额,“娘,一个五岁孩子的玩笑话,怎能当真?”   “再说了,我喜欢胡贵妃,我也没见过她儿子啊,怎么能嫁给他?”   姚咏德反问道:“怎么不能?”   陈氏与他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是姚咏德自己想娶的。   而其他三房妾室,都是媒婆介绍的,姚老夫人安排的,哪有感情可言。   姚惊鸿深呼一口气,她不能一来就跟原主的爹娘闹翻,不然这姚家可待不下去。   “爹,王爷说了,我不能跟六皇子成亲,明日他就去跟皇帝解释……”   姚惊鸿直接搬出武南烈,“不退也得退。”   只有烈王,才能让姚家人有所忌惮。   “这门亲事暂且不论,你说你跟烈王又是怎么回事?”姚咏德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传闻烈王不近女色,就算传闻不真,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就看上自己的侄媳? 第105章   利益使然   姚惊鸿跟武南烈,清清白白,但是外界传闻就不知道是怎么样了。   “爹,我跟王爷没有什么,只不过我不想跟六皇子成亲,所以他好心帮了我……”   姚惊鸿实话实说,她没有跟武南烈发生关系,这种事根本瞒不过去。   “他好心?”姚咏德的音量陡然升高。   “鸿儿啊,你就是年纪小,看不懂形势,烈王他无缘无故为何要好心?”   先是救人,后是养伤,他助人为乐?   现在武南烈连她的亲事都要插手,这是一句好心能解释的吗。   姚咏德才不信,若是没有利益使然,谁会吃力不讨好。   姚惊鸿问:“那爹,你说这是为何?”   她也想知道,武南烈怎么那么闲,管吃管住,管东管西,还管人安不安全。   姚惊鸿三番五次想逃,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拦下,好吃好喝养着。   “我身无分文,什么都不记得,要不是爹今日上门,王爷他捞得着什么好处?”   姚惊鸿这么说也没错。   姚咏德看着她与陈氏相似的眉眼,不图钱还能图什么,图人啊。   可姚惊鸿已经是六皇子预定的了,烈王为何非要与他相争。   姚咏德摆摆手,“罢了,爹也不为难你。”   闺女原来痴傻,一朝恢复神智,他怎能立马以常人的准则来要求她。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早点歇息,明日六皇子会登门,到时候好生招待着。”   说完,姚咏德便起身,陈氏送他出门。   两人还嘀咕了一会,无非是让陈氏多劝劝,免得她一人任性,连累了全家。   姚惊鸿只能假装听不见。   陈氏送走他,让慧心跟山柳去准备热水,好让姚惊鸿沐浴更衣。   然后陈氏要去佛堂,给佛祖烧香,感谢佛祖保佑她寻回闺女。   姚咏德出了裕华院,看到姚新然跟姚文修前来探望,他顺便打发了。   “都回去吧,明日再来,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你们姐姐今日累坏了。”   姚新然跟姚文修对视一眼,前者拿著书本,后者端着点心。   姚文修撅了噘嘴,“我娘让我端来给大姐的。”   姚新然说:“我娘去了二娘院里聊闲话,我便出来了。”   姚咏德听完,心里的顾虑又多了几分。   二夫人崔氏与三夫人郭氏是表姐妹,从小玩到大,同入这姚府,感情更深了。   凡事有商有量的。   此时郭氏就在崔氏的房里,聊着今日的姚惊鸿,以及众人的心思。   一旁的橘月,拿着刚从厨房要来的鸡蛋,正在给姚颜英滚脸上的红肿。   姚咏德那一巴掌,打得不轻,轻了容易被人看出端倪,重了就是现在这样。   姚颜英被鸡蛋烫得一直倒吸气。   “你爹这个人也真是,眼力劲也太好了,六皇子都还没说什么,他说打就打。”   下午姚咏德出门,崔氏就已经知道姚颜英为了六皇子,挨了一耳光。   “大房的闺女是他闺女,你就不是他闺女?偏心眼也太离谱了。”   到底还是娘比爹心疼闺女,崔氏看到这红肿,气得不行。   姚颜英不搭话,还是忍着滚烫,一直瞪着橘月,“你轻点!”   郭氏放下茶杯,接了话头,“就是,老爷一直偏心大房闺女,就连新然,也不如她。”   她就不明白了,姚惊鸿小时候聪明伶俐,那是小时候的事,现在可不是。   姚咏德就不能把对她的注意力,多放在其他几个孩子身上。   “可不是嘛,一个傻子,就算嫁入皇家,也不能提携咱们。”   崔氏眼里有不高兴,又去看姚颜英,“六皇子究竟怎么想?他是不是不喜欢你?”   “你不是说六皇子答应了吗,怎么那么久了都没动静,这姚惊鸿都回来了!”   如果姚颜英能替姐出嫁,日后必定大富大贵,少不了姚家的好处。   可姚惊鸿消失这段时日,姚老夫人却一直没有表态,现在人回来了,更不可能了。   姚颜英听到这问话,气不打一处来,“他口头上答应了,可是没动静,我能怎么办?”   “我也不能直接把他办了吧,上赶着的买卖,他不要,还能硬塞吗。”   傻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她这个清醒的人,争抢都不能得到。   说出来真是笑死人,就因为姚惊鸿是嫡女,而姚颜英是二房的庶女。   崔氏跟郭氏只想着让她去替嫁,去为姚家谋利益,为她们争口气。   那谁又关心过她的想法。   姚颜英对武思垚一见钟情,即便不为姚家,她也想争一争。   可是这武思垚没有心,他不想娶傻子,也没有想娶她,姚颜英不傻,看得懂。   崔氏眉毛一挑,“先下手为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有把握吗?”   “现在姚惊鸿可是回来了,他们的亲事,如无意外,定是得继续的。”   自古宫女勾引皇子的案例少见吗,姚颜英跟六皇子都已经勾搭上了,就缺个名分。   姚颜英打落橘月手里的鸡蛋,“行了行了,别搞了,出去吧。”   橘月弯腰捡起鸡蛋,然后行礼退出去。   姚颜英接崔氏刚才的话,“如无意外,那咱们再给她制造点意外?”   姚惊鸿失踪一个月,现在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神智居然也恢复了。   那姚颜英要想再替嫁,只能直接在六皇子身上做文章了。   崔氏跟郭氏相视一笑,“这事我们先商量商量,到时候再跟你说。”   “你莫要在你爹面前强出头,老夫人可最忌讳庶出的盖过嫡女的风头……”   姚颜英点头,“知道了,我不会让爹难做的。”   今日要不是六皇子在场,姚颜英想博一把,不然她也不能冲出来。   只能说世事难料。   六皇子上门竟是为了姚惊鸿,姚颜英手里还捏着今日,他递过来的手帕。   “娘,二娘。”姚新然站在屋外,轻敲了门,才进屋,“二姐……”   他手里拿著书本,“爹已经不在大娘的院子了,我跟弟弟一起走的。”   姚新然是郭氏派去的,姚文修也是丁氏派去的,小孩子比大人好打探消息。   郭氏让他坐下,“歇会喝口水,再说说你们都偷听到什么了?” 第106章   又多一个抢人的   姚新然跟姚文修去得晚,门都没进去。   他只看到姚咏德与陈氏站在屋外说话。   “没听清,只听见爹说什么劝劝她别犯糊涂,一人任性会连累全家。”   “爹还说了,什么六皇子虽然花心,可总比命没了要好,让大姐考虑清楚。”   姚新然的话,让屋里三个女人陷入沉思。   本来大家都在猜,姚惊鸿怎么去的烈王府,又怎么恢复的神智。   现在好了,又多两个问题,姚惊鸿为了烈王想放弃六皇子,这烈王有什么好。   姚颜英倒是嘴角含笑,“她要是不想要这门亲事,岂不是对我有利?”   崔氏喝了一口茶,“她要是拒了这门亲事,六皇子能娶你?”   知女莫若母,姚家的嫡女配六皇子都是高攀,庶女简直就没戏。   这迎头泼的冷水,浇得姚颜英火都熄了,“就是当妾室,我也要嫁给六皇子。”   这话说的犹如当年崔氏跟郭氏,两人都入了姚府,当了姚咏德的妾室。   一个生了庶女,一个生了庶子。   如今郭氏倒是不担心她没出头之日,而崔氏却只能,希望姚颜英嫁个好人家……   姚惊鸿次日醒来,进门的不是雁桃,是慧心,她竟有一瞬的恍惚。   “大小姐,慧心伺候你洗漱。”   原主的房间里什么都有,但是姚惊鸿还是穿了自己带过来的衣物。   慧心领姚惊鸿先去给陈氏请安,又带她去膳厅用早膳。   姚府人都如昨晚那般,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姚惊鸿还是不适应。   她安静地吃东西,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桌上每个人的神情。   二夫人崔氏有点胖,总是笑眯眯的,看不出其他情绪,“鸿儿,多吃点,都瘦了!”   姚颜英坐在她旁边,脸上的掌印已经褪去,还给姚惊鸿夹菜,“姐姐吃这个。”   三夫人郭氏身上的饰品比较多,戒指手镯项链耳环,一个都没落下。   她旁边的姚新然,五官还稚嫩,有姚咏德的轮廓,经常手不离书。   而四夫人丁氏,就没有她们这么献殷勤了,她比较爱盯着自己儿子。   十岁大的姚文修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也受宠,“大姐今日陪我画画。”   对比姚新然,他相对好动了许多。   丁氏按着他想起身的动作,“先用膳,吃饱了再说,你大姐也在吃饭。”   姚惊鸿又看了眼姚老夫人,她来得晚,吃得不多,也无视桌上的吵闹。   一圈扫视下来,看起来都没有可疑之处,她心里的疑虑更多了。   饭后自由活动,姚惊鸿随陈氏回裕华院。   姚文修牵着她的手,“大姐今日陪我画画!”他惦记这事许久。   姚惊鸿正想自己只会鬼画符,不知道会不会穿帮,姚颜英便挽上了她另一只手。   “姐姐,今日妹妹陪你,咱们聊点私房话……”她说着还眨了眨眼。   姚惊鸿不知道私房话是什么话。   姚文修立马去掰她的手,“二姐你为什么要跟我抢大姐,你又不喜欢画画。”   他可不喜欢这个二姐。   他娘说了,姚颜英看着知书达理,其实城府深得很,跟她娘一个德行。   姚颜英“嘶”一声,去打他的手,“你掐我干什么,大姐是大家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眼看两人要干架了,姚惊鸿出声劝:“别抢了别抢了,要不,一起画?”   多一个人可以分散点注意力,这样她鬼画符也就能蒙混过关了。   结果他们两人还是争吵不休。   姚文修要独占姚惊鸿,姚颜英要跟她说悄悄话,谁也不让谁。   陈氏越走越远,姚惊鸿被他们两个扯着,就差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大小姐,二小姐,小少爷。”姚管家带着人过来,行礼,“六皇子来了。”   “六皇子来做什么?”   姚颜英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小鹿乱撞,她想见武思垚,他就来了。   姚管家扫视一眼姚惊鸿,见她没做声,他便对姚颜英说:“回二小姐的话,六皇子来找大小姐。”   姚颜英的眸色暗了暗,佯装无意道:“又多一个,来跟我们抢人的。”   “他在哪里?”姚惊鸿知道,昨日武思垚便说了,今日要带她出去玩。   放在现代的话,就是约会,无非就是培养感情,可是她也知道,没那么简单。   今日武南烈入宫去找皇帝,而武思垚却出宫来找她玩,他是真的想抢人。   姚管家说:“六皇子已经在大厅等着。”   姚惊鸿面不改色,“麻烦管家去跟他说,就说我在忙,没空招待他,让他先回了吧。”   姚管家脸色诧异。   姚颜英抢先说:“姐姐,你这是为何,六皇子可是跟你有娃娃亲,你为何不见他?”   要是她不去见六皇子,他岂不是白跑一趟,姚家没有这种待客之道。   姚惊鸿打了个哈欠,“我想回去补个觉。”   她就是故意的,不管武思垚什么目的,姚惊鸿想让他知难而退。   姚文修晃了晃她的手,“大姐,说好的陪我画画?”   这事他等了月余,谁敢跟他抢。   姚惊鸿无奈道:“好好好,画画,等我补了个觉先行吗?”   看来画画是躲不过了。   姚颜英立马善解人意,“那姐姐先回去歇着吧,我替你去大厅看看。”   姚管家一脸为难,“可是老爷吩咐了,如果六皇子登门,让大小姐好生招待。”   姚颜英说:“父亲出门了,由我替姐姐去看看便是了。”   姚管家看一眼姚惊鸿跟姚文修,又看一眼姚颜英,两方是反方向,越走越远。   姚管家想了两秒,快步跟上姚惊鸿。   她回裕华院,他劝不了,只能跟大夫人说了,免得老爷回来生气。   而姚颜英带着橘月,哼着轻快的小曲,往大厅走去。   姚颜英停在走廊处,“橘月,你看我今日的妆还行吗?”   橘月上手替她整理了一下,然后笑道:“二小姐最好看!”   她是二小姐的人,自然得嘴甜。   姚颜英笑起来脸色更加妩媚,带着她进了大厅,“英儿见过六皇子。”   武思垚今日特地捯饬了一番,还带了礼物,结果来人竟不是姚惊鸿。   “你来干什么?” 第107章   可惜她不是傻子   姚颜英颜控,武思垚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也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那六皇子今日又来干什么?”   姚颜英进了门,直接坐了上座,“六皇子可是来寻我那傻子姐姐?”   见她的时候,他都没有专门捯饬过,见个傻子,有什么好准备的。   好在姚惊鸿不想来,姚颜英这才捡了漏,谁也不能说她越矩。   武思垚站在大厅中间,不急不缓道:“姚二小姐这是明知故问。”   这口气,才是平日里勾引他的小妖精。   昨日姚颜英在姚咏德面前装的大家闺秀,可真是让他陌生得很。   姚颜英嘴角上扬,“那当然,本小姐可是来会情郎的,而我的心上人他要见别人?”   有钱人娶三妻四妾,皇帝坐拥三宫六院。   姚颜英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六皇子花名在外,但是她不在乎。   武思垚现在是皇子,未来就是王爷,他也有这个资格左拥右抱。   而姚颜英只想代替姚惊鸿,嫁给他,嫁入皇室,未来她便是王妃。   这个名头怎么能便宜了一个傻子。   武思垚挑了挑眉,随即嘴角也带了不明含义的笑,“姚二小姐可是待嫁闺中。”   “私会情郎这种事,可不能瞎说啊。”   姚颜英脸上是他熟悉的表情,“我这情郎要是娶了我,这便不是瞎说。”   昨日她之所以冲出来抱武思垚,就想着,他不说,自己可以戳破。   谁知道,姚咏德会突然出手。   姚颜英长这么大,可不曾挨过打,不仅她没有,姚家子女都没有。   姚咏德怕她唐突了六皇子,惹他不高兴。   武思垚往前走几步,用手指挑了她的下巴,“那你这情郎姓甚名谁?”   姚颜英也轻柔地抚上他的脸,“眼前人即是心上人,六皇子说呢?”   武思垚眼里全是玩味,“姚二小姐请自重,本皇子可是你未来姐夫。”   他突然松了手,却被她抓住。   姚颜英与他十指相扣,“六皇子这不是说笑话吗,拥我入怀的时候,怎么不说自重。”   “未来姐夫又如何,六皇子可是答应了我,要娶我过门的,一夜忘干净了?”   大厅里本来是有姚府下人伺候的,被武思垚赶了出去,所以她才如此大胆。   “六皇子就还我一个手帕,以为就能与我两清吗,你突然就看上那傻子了?”   昨日当着姚咏德的面,武思垚给她一个手帕擦泪,可是那手帕是姚颜英送他的。   把她所赠之物归还,意为两清。   结果武思垚给了手帕,又挠了姚颜英的掌心,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他玩得可真是妙。   “你觉得本皇子像是看上她了?”武思垚反手握紧她的手,“不过是皇命难违。”   “好一个皇命难违。”姚颜英想松手。   武思垚却不让她的手收回去,“这就生气了?日后还如何与本皇子恩恩爱爱?”   “未来姐夫说笑了,你与我姐姐的亲事板上钉钉,本姑娘也就不掺和了。”   姚颜英说罢便起身,作势要走,“我姐姐昨日归家,现在住在裕华院。”   武思垚揽住她,“小妖精,又耍脾气,本皇子没说不要你啊。”   姚颜英撇嘴,“承蒙六皇子厚爱,颜英可受不起,为你就挨了一巴掌……”   武思垚抚上她的左脸,“岳父也真是狠心,怎么说打就打呢。”   现在这声岳父,叫得可真是顺溜。   姚颜英完全不知道,他是因为姚惊鸿改的口,不是为她。   大厅里两人搂搂抱抱,武思垚的护卫跟橘月都视而不见,各自垂目。   姚惊鸿端着洗好的葡萄,站在大厅门口,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戏。   果然如雁桃所说,这六皇子,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慧心陪在一旁,她眼里全是惊讶,却不敢出声,怕搅了局。   姚惊鸿早就知道六皇子今日要来,也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她不过是,不想让他那么容易过关而已。   可是姚颜英不知道,她还以为,姚惊鸿依旧是以前那个傻子。   姚惊鸿兀自发笑,真可惜她不是,她是回姚府来替原主寻凶的。   如果她没来,也就错过这么一幕了。   “慧心,你去厨房重新端一盘水果,六皇子登门造访,怎么连水果都没有。”   本来姚惊鸿以为,叔叔跟侄子抢同一个女人,这戏已经很妙了。   结果现在看来,居然还有姐妹相争。   这个姚家二小姐,跟六皇子一样大的嫌疑了,说不定他们合伙作案呢。   慧心迟疑道:“大小姐,这不好吧?”   虽说这姚家大小姐不傻了,可是慧心也不能离开她半步,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姚惊鸿问:“有什么不好的?”   她又不是真的来围观的,别人搂搂抱抱有什么好看的。   橘月听到门口有声音,抬眼吓一跳,连忙出声:“大小姐!”   她这一声有点大惊小怪了,也是为了提醒姚颜英,他们二人果然迅速分开。   姚惊鸿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大呼小叫打扰人家?”   橘月没回应,直接回头看姚颜英。   姚颜英脸色有些发红,“姐姐你怎么来了,何时来的?”   她朝橘月挤眉弄眼,意思是问姚惊鸿看到什么了。   橘月眨了眨眼,她也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少。   姚惊鸿摆摆手,“路过,你们继续啊。”   没想到,这姚家二小姐居然有羞耻心,勾引自己姐夫,还怕被人看见。   要不是刚才她的丫鬟叫唤,姚惊鸿还想看,他们要抱到什么时候。   武思垚听到这话,却勾了嘴角,“鸿儿是专门来见本皇子的吧?”   “还以为你真的铁石心肠,把本皇子晾在这儿,不愿相见。”   虽然被姚惊鸿撞见了,可是他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   相比较,姚颜英还是心理素质不行。   姚惊鸿只能在心里夸他一句牛逼,“我都说路过了,六皇子不必解释……”   武思垚非要解释,“二小姐刚才摔了一跤,本皇子扶了一把。”   “鸿儿总不能吃自己妹妹的醋吧?” 第108章   父命难为   姚惊鸿又不是傻子,亏他说得出口,两人搂搂抱抱的,武思垚以为她瞎吗。   “六皇子不用掩饰了,你与舍妹情投意合,我什么都看见了,慧心你说是不是?”   慧心哪里敢说话,只能一脸为难。   要是老爷跟大夫人知道,二小姐勾搭大小姐的未来夫君,肯定得动用家法。   二小姐也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姚府大厅,与六皇子搂搂抱抱。   这要传出去了,姚家的名声扫地。   姚惊鸿咧嘴笑,“今晚我便跟爹商量,换人出嫁,有情人得终成眷属啊!”   他们是不是有情人,不重要,反正换人出嫁,皆大欢喜。   姚惊鸿没想到,一早就有这样的收获,哪用得着武南烈进宫去说服皇帝啊。   这么一想,她就又想起他来。   也不知道武南烈此刻,是在烈王府,还是已经在宫里了。   姚颜英喜上眉梢,“姐姐……”   如果姚惊鸿识相,成全她与六皇子,日后姚颜英肯定记她这份恩情。   武思垚却大步流星往外走,“鸿儿,眼见不一定为实,本皇子何需骗你?”   他的手想去抓她,姚惊鸿连连后退,“喂喂,你别动我的葡萄!”   武思垚看到她护着水果的样子十分好笑,“本皇子不动你葡萄,你听我解释!”   姚惊鸿蹙眉,“解释什么?”   武思垚回头,“二小姐,跟你姐姐解释一下,刚才是不是你摔了,本皇子好心扶你?”   姚颜英的眉头紧锁,手里的帕子捏得紧,她很想说不是,可是武思垚的表情……   “是,姐姐莫要多心,是英儿自己心不在焉,被门槛绊了一跤……”   姚颜英的话,跟她的表情根本对不上。   姚惊鸿嘴角抽搐,不是吧,这也行?   大厅这么大,她这一跤是绊吗,得是连滚带爬,才能摔进武思垚怀里吧。   武思垚又扭回头,来看姚惊鸿,“鸿儿不曾与本皇子相处过,自是不了解。”   “所以今日本皇子登门,就是带鸿儿出去的,不知是否方便?”   姚惊鸿已经帮过姚颜英了,可是她自己不争气,那就不能怪他人了。   姚惊鸿撇了撇嘴,“不方便,可是父命难为,六皇子登门是客……”   姚咏德出门前,专门叮嘱了姚管家,让他看着姚惊鸿陪六皇子出门。   刚才姚惊鸿与姚颜英分道扬镳,一个回裕华院,一个来大厅。   姚管家就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姚惊鸿只能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又掉个头,去厨房端水果。   本来这盘水果,是端到大厅给武思垚的。   结果大厅里上演着好戏,姚惊鸿不忍心打断他们,只能自己吃了。   武思垚立马挂了笑,“那我们何时出发?”   姚颜英突然插话,“姐姐,英儿想陪你一起去,毕竟你刚回府,伤未痊愈。”   昨日姚惊鸿说了,在烈王府养伤,神智恢复了,却至今还未记起人。   府里的人,她也是昨日重新挨个认的。   这样子的姚惊鸿,家里人怎么能放心让她自己出门呢。   武思垚声音微沉,“二小姐有什么顾虑,鸿儿与本皇子在一起,还怕不安全?”   姚惊鸿也不想姚颜英跟着。   她倒不是担心,姚颜英会当面跟武思垚亲亲我我,而是怕妨碍她套话。   姚惊鸿现在觉得这两人都很可疑。   “妹妹刚才不是绊了一跤吗,不能到处走动,赶紧扶回去歇着。”   “你放心一百八十个心,我只是奉爹的命令,陪六皇子游玩,我对他没有想法。”   武思垚听了倒是笑起来,“对,二小姐莫要多心了,本皇子会护着鸿儿周全的。”   如果姚颜英跟着去,他还怎么逗姚惊鸿。   一个不傻的嫡女,跟一个心机颇深的庶女,武思垚拎得清楚。   姚惊鸿带着慧心,上了武思垚的马车,她离他远远的,都挨着慧心了。   慧心也是奉大夫人的命令,护着大小姐,可是她挨这么近做什么。   武思垚面上带笑,“鸿儿,你坐过来点,这样本皇子如何与你说话?”   姚惊鸿暗自翻白眼,“六皇子有什么要说的,说吧,我听着呢。”   武思垚坚持,“你坐过来点,本皇子有悄悄话与你说。”   姚惊鸿挽着慧心的手,“我跟六皇子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聊。”   武思垚低声笑了一下,“本皇子今日带了东西,想让鸿儿看看。”   “你这样子,倒让本皇子无计可施了。”   姚惊鸿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谢过六皇子好意,心领了。”   武思垚说:“那不能,这东西得戴在鸿儿身上,本皇子才心安。”   姚惊鸿正想问什么鬼,回头便看到他走过来,“喂!你想干嘛?”   马车就这么点地方,她不过去,只能是他亲自过来了。   武思垚挨着姚惊鸿落座。   慧心识趣地换到对面去。   姚惊鸿眉头紧蹙,用手推他,“六皇子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武思垚顺势握上她的手,“咱们很快便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他跟变魔术似的,在姚惊鸿眼皮子底下,就给她套了一个玉手镯。   姚惊鸿瞪眼,“六皇子,这个可使不得!”   武南烈给她买了不少,今日没戴,结果武思垚就给她弄了个玉的。   姚惊鸿心里想,玉的跟金的一起戴,是不是更好听了。   但是她嘴上说的是:“我不要,还你!”   武思垚大概能猜到,姚惊鸿如此抗拒他,一定是武南烈跟她说了什么。   外人只知道六皇子风流,可是自家人才知道,六皇子为何风流。   自安阳河边初见,姚惊鸿一直跟在武南烈身边,关系不一般。   武思垚要想撬动她,怕是得费一番功夫。   “这个只是见面礼,希望鸿儿能给本皇子一次机会,莫要听皇叔的瞎话。”   姚惊鸿停下动作,“他说什么了?”   武思垚问:“鸿儿不喜欢皇叔,是他非要把你留在身边,不肯松手对吧。”   那日他问过,她没有回答。   今日也一样,姚惊鸿不能说她喜欢武南烈,更没法说她不喜欢他。   姚惊鸿抿了抿唇,“六皇子不喜欢我,专门与王爷过不去对吧,拿我当赌注呢?” 第109章   明人不说暗话   武思垚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鸿儿又在开玩笑了,你从哪看出来,本皇子要与皇叔过不去。”   “皇叔可是长辈,做晚辈的本来应该孝敬长辈,若是把你送给皇叔,倒也不是不可。”   “可谁让你如此聪明,本皇子爱不释手,皇叔夺人所爱,说不过去啊。”   这一番肺腑之言,换了别人,也就信了。   可惜了,姚惊鸿不会信。   在安阳河边相遇,他们还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武思垚已经露了馅。   当时他的话里话外,还给姚惊鸿跟武南烈凑对,现在转头就说喜欢她。   刚才在姚府大厅,武思垚还跟姚颜英搂搂抱抱,他的喜欢可真随便。   姚惊鸿这也想着,眼里的冷又重了几分。   “明人不说暗话,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互相猜来猜去,浪费时间呢。”   “六皇子第一次见我,并不知道我是姚家人,现在知道了也没差。”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也不想娶,只不过皇命难违,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武思垚的手握着姚惊鸿的,陌生的温热让她浑身不适。   他们两个虽然有娃娃亲在身,但威胁皇子性命,怕是重罪。   姚惊鸿只能强忍着,没掏匕首。   武思垚轻笑一声,“确实是皇命难违。”   本来他是不想娶个傻子,千推万拒,解不了的亲事,那就只能拖着。   可如今这姚惊鸿不仅不傻,还又好看又聪明,那武思垚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姚惊鸿比姚颜英,更配得上他。   “人不能言而无信,本皇子答应的事,自然不能让鸿儿失了颜面。”   武思垚在提醒她,解了婚约,难堪的可不是他,而是姚家。   他的话,让姚惊鸿眉头一蹙,“可是六皇子,你我并无感情,何必呢?”   姚家想靠皇家的关系获益,这个她懂。   可是姚惊鸿不想做这个牺牲品,要是送的是姚颜英,她二话不说。   反正看姚颜英的样子,也没有不情愿。   “没感情也能成夫妻。”   武思垚另一只手在卷她的长发玩,“何况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你应该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也挺好。”   武思垚娶了她当正妻,姚颜英要想一起进门,也不是不可以。   听闻,姚咏德的二夫人跟三夫人也是姐妹,姚颜英就不会介意。   武思垚不理解,为什么姚惊鸿不同意。   姚惊鸿猛地抽回手,“六皇子请自重,即便是娃娃亲,也不合适这种举动。”   “再说了,我与王爷情投意合,实在是担不起六皇子的错爱。”   这皇室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个两个都告诉她,没感情可以将就。   武南烈之前也是这么问她的,姚惊鸿已经拒绝了,她不做笼中雀。   武思垚现在是直接告诉她,皇命难违,没感情也能娶,娶了他还要娶别人。   都哪来的自信,姚惊鸿就得嫁他们。   武思垚哭笑不得,“鸿儿,本皇子说错什么了,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他只知道姚惊鸿生气了,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姚惊鸿沉着脸,挪到对面跟慧心坐在一起,“六皇子没错,错的是我。”   是她一个现代人,死又不死透,穿到这不知名朝代,与这些古人理论个什么劲。   马车里的气氛突然有点诡异。   慧心大气不敢出,只希望自己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姚惊鸿撩了帘子看风景,不搭理武思垚。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武南烈毒发之后那日,与她商议的事情。   他说:“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金银珠宝都行,就是除了感情……   此刻的武南烈,坐在御花园里小亭子里,喝茶,下棋,等武南絮下早朝。   怀苍在旁边,看他一个人跟自己下棋。   昨日姚家大小姐随姚咏德离去,怀苍看得出来,王爷似乎有些不舍。   晚膳都吃得少了,大半都没动过。   武南烈的眼睛看的是棋局,脑子里却是那个,被他强迫陪着下棋的人。   也不知道她回了姚府,有没有危险。   武南烈手里的棋子落下,便听到怀苍的声音,“参见贵妃娘娘。”   胡贵妃一脸精致的妆,手里拿着团扇,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太监。   她假意路过,实则是专门来偶遇烈王的。   昨夜武思垚回宫,先跟武南絮在御书房待了半个时辰,再回了寻乐宫。   胡贵妃听到姚惊鸿回府,自是高兴不已,但她对烈王横插一脚这事,也颇为不解。   烈王跟姚家嫡女,这两人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会有交集。   武南烈并未起身,只是抬眼,礼貌颔首,“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胡贵妃笑盈盈道:“路过,正回宫,烈王殿下这是在等陛下?”   往日他们时不时也会在这偶遇,一般就是互相打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胡贵妃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停留。   武南烈点头,“今日闲来无事,进宫与皇兄聊聊,也好替他解解闷。”   皇帝日理万机,不仅要打理国家大事,还要平衡前朝后宫,能不累吗。   也就武南烈这个闲人,才能陪他解闷了。   “烈王殿下今日不是闲来无事,而是进宫与陛下商讨六皇子的婚事吧。”   胡贵妃脸上还带笑,话却有点拐弯抹角。   “本宫这皇子确实让人不省心,都快成亲的人了,还望烈王殿下多担待。”   长辈与晚辈争抢一个女子,好说不好听。   武南烈微微挑眉,“贵妃娘娘,这是在提醒本王吗,六皇子可不小了。”   怪不得武思垚一早便放心地出宫去。   原来他是派了胡贵妃替自己做说客。   毕竟武思垚是晚辈,有些事情,由他来说,很多规矩不能逾越。   而胡贵妃就不一样了,替儿子争口气,没人会说她的不是。   皇帝之所以,这么宠这个六皇子,也不无道理。   “六皇子昨日到本王府里,接走了本王的丫鬟,这事贵妃娘娘定是听说了。”   武南烈面不改色,“贵妃娘娘不是路过,是专门来寻本王,让本王莫要管闲事?” 第110章   当局者迷   胡贵妃的笑意加深,“烈王殿下果然是聪明人,也不用本宫多说。”   有些话自是不能直接说,但是烈王能听明白,就不需她费心思了。   武南烈轻笑一声,“如果本王非要管呢?”   姚惊鸿在烈王府里多时,谁都知道她是他的人,如今却莫名成了自己的侄媳。   武南烈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也说不上这是怎么回事。   只要武南烈一想到,日后姚惊鸿要嫁进别人家门,躺在别人怀里,对别的男人笑……   他就想让怀苍把她给抓回来。   胡贵妃的笑意僵在脸上,随即换了个口吻,“烈王殿下为何管,如何管?”   姚家嫡女可是皇家钦点的儿媳,十年前就定下了,是他烈王说改就改的吗。   她不过是在烈王府当了几天丫鬟,又不是卖身给他了,烈王凭什么阻拦。   若说有恩,叔侄本是一家,姚家嫡女未报的恩,六皇子接了便是。   “一来,这娃娃亲是十年前定的,姚惊鸿本人并不知情,她不愿意。”   “二来,六皇子玩心太重,与她并无感情,何必耽误人家。”   “三来,本王不知她是姚家嫡女,阴差阳错有了肌肤之亲……”   武南烈罗列了以上的理由,然后不急不缓地问:“贵妃娘娘,你说,本王该不该管这事?”   胡贵妃突然掩嘴笑,“本宫还以为有什么,烈王殿下莫要太过死板了。”   “俗话说成家立业,六皇子年轻,娶个正妻管管他,才能定下心性。”   “这亲事十年前定下,父母之命,姚家嫡女岂敢不从,绑也得绑着拜堂。”   “而至于……肌肤之亲,只是烈王殿下一面之词,谁能作证?”   武思垚说了,姚家嫡女的态度古怪,肌肤之亲这事怕是子虚乌有。   本来胡贵妃还有点不悦,姚家家风竟如此随便,这姚家嫡女配不上六皇子。   但在人前,她自然得站自己儿子的立场。   武南烈眯了眯眼,“贵妃娘娘与本王,讨论本王的房中事,似乎有些不妥。”   他不想跟胡贵妃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这事只有皇帝才做得了主。   胡贵妃这才察觉自己急了,话语有些没掌握好分寸,此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本宫想起来还有事,就不与烈王殿下多说了,先告辞。”   胡贵妃没讨着好,只能带着人先走了。   武南烈看她离开,视线重新落到棋盘上。   他见过太多千金小姐,为了家族利益,遵从父母之命,委曲求全。   就这个胡贵妃,也是选秀进的宫。   武南烈不觉得父母之命,娶妻纳妾有什么不好,这个朝代皆是如此。   但是姚惊鸿拒绝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她说:“王爷不喜欢我,我跟她们没区别。”   她还说:“望王爷保重身体,也祝王爷早日遇见心仪之人。”   昨日姚惊鸿在他眼前,眼神坚定,“我不能随便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过一生。”   当时武南烈很想回答她,她跟她们有区别,他待她也跟她们不一样。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因为姚惊鸿是姚家嫡女,身上有一门皇室的娃娃亲,两人身份有别。   而且姚咏德找上门,她要走,武南烈实在没有什么理由留她。   怀苍看武南烈的棋子迟迟没落下,低声道:“王爷,你真的要为姚小姐……”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他没说出来,武南烈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死胡同。   “我不为她,我只是不想六皇子唯恐天下不乱,把她当成筹码。”   武思垚喜不喜欢姚惊鸿,这事两说,但是他一定是不能一心一意待她的。   而且姚惊鸿因为这门亲事,已经遇险过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重伤摔在武南烈马前,也是命好,他救得了一次,也不一定能救下一次。   如果不是他碰巧经过,换了别人,姚惊鸿伤成那样,没人敢捡个麻烦。   “可王爷向来不管这些闲事……”怀苍欲言又止,有些话当局者迷。   武南烈蹙了蹙眉,有道理,他向来不管别人的闲事,怎么就老惯着她。   “老奴参见烈王殿下,皇上下了早朝,已经进了御书房,特命老奴来寻王爷。”   李公公的声音又尖又刺耳,一瞬便唤回武南烈的注意力。   “有劳李公公了。”他手里的棋子没落下,丢回棋笥里。   想不清楚的时候,便不能胡乱落子,不然一子错满盘皆输。   武南烈带着怀苍,随李公公去了御书房,怀苍止步御书房门口。   武南絮桌上依旧是成堆的奏折,他却在房中间踱来踱去。   “参见陛下。”武南烈行了礼,便被武南絮拉到一旁坐下。   李公公给他们奉了御厨刚送过来的甜点,便退出去了。   武南絮上下打量他,“皇弟,朕问你,近日是不是睡眠不足,劳累过度?”   武南烈蹙眉,“皇兄何出此言?”   武南絮神秘一笑,“听说皇弟最近收了新的暖床丫头,终日忙于床第之间。”   武南烈的脸刷地黑了,“皇兄,这是昨日六皇子回宫跟你说的?”   除了武思垚,还能是谁,没有人有他胆子大,敢如此瞎编武南烈的事。   武南絮看他这脸色,就知道玩笑开过了。   “六皇子也是好心,怕朕过分担忧你的身体,才偷偷说的。”   “来来来,先吃点东西补补。”   武南烈看到这御厨做的炖甜品,便想起姚惊鸿,她最怕喝中药,喜欢吃甜品。   武南絮见他不动,“皇弟,炖甜品不合你胃口,要不要换一道?”   “不必了。”武南烈仿佛没事发生,陪他一起吃,吃完两个人才能好好聊正事。   放下碗,武南絮语重心长地问:“皇弟今日进宫,是为姚家嫡女而来?”   武南烈也吃完了,“皇兄,本王先听听昨日六皇子是如何编排的。”   武南絮拍了拍他肩膀,“朕只是跟你说笑,不要放在心上。”   “六皇子昨日寻回姚家嫡女,高兴不已,给朕带了信远斋的烧鸡。”   “然后又陪朕喝了半个时辰的酒,你别说,这六皇子就是懂事……” 第111章   三思再三思   武南絮这兜来绕去的,不说正事,让武南烈有点摸不清他的套路。   “皇子懂事是好事,但是不能因为他知道孝敬皇兄,就任他胡作非为吧。”   武思垚在外的德行,武南絮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武南絮点点头,“皇弟没有子嗣,自然是不懂。”这话意有所指。   武南烈没有被他噎着,只是感慨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兄为自己的皇子安排,那姚家也会为自己的闺女争取最佳女婿。”   “姚家嫡女如今恢复神智,六皇子与她不合适,还望皇兄三思。”   武南絮问:“做人要言而有信,不管她是痴傻还是聪明,皇家都认这门亲事。”   “姚家嫡女与六皇子不合适,与谁合适,朕的皇儿还不是最佳?”   国师算了卦的,这门亲事对皇室有利无弊,武南絮当然认。   武南烈不置可否,“是皇兄言而有信。”   “若六皇子认这门亲事,姚家嫡女及笄那年,就应该把她娶进门,而不是拖到如今。”   “姚家嫡女在我府上养了月余,六皇子若是强娶,有的是苦头吃……”   他没说,姚惊鸿随身带匕首,动不动就威胁人,张牙舞爪像她的露娜。   武南絮听完,若有所思,“年轻人,是该多吃点苦头,才能稳心性。”   胡贵妃说成家立业定心性,他也是如此意思,武南烈怀疑他们是已经商量好了。   毕竟昨日武思垚回来,肯定先他一步,整理了一套说辞,说服武南絮。   不用猜,肯定还有胡贵妃吹枕边风。   武南烈沉思三秒,“可是姚家嫡女已经有了心上人,皇兄莫要乱点鸳鸯。”   在外面,他可以说她跟他有肌肤之亲,但是在皇宫,在御书房,就不行。   莫须有的事,武南烈说出来是欺君之罪。   至于说心上人,她放在心里的东西,有没有,谁又知道。   反正他就不知道。   武南絮突然来了兴趣,整个人都稍稍往他那边倾,“皇弟真的如此喜欢姚家嫡女?”   若不是为了她,武南烈干嘛要早早进宫,还在御花园等他下早朝。   若是武南烈不喜欢姚家嫡女,直接把她收进府里,何须问过别人。   别人看不出来,武南絮肯定能看出来,他就是不想姚家嫡女嫁给别人。   武南烈表情僵硬,“皇兄,臣弟说的是,姚家嫡女有心上人,不是我有心上人。”   这话题拐得……明明在说武思垚跟姚惊鸿,怎么突然拐到他身上来。   “六皇子外面处处留情,姚家嫡女又有心上人,皇兄如此强行凑合,不妥。”   武南烈立马把话题又拐回到正题上。   武南絮突然哈哈大笑,“朕第一次,见皇弟有接不上话的时候,没想到啊!”   若是别人如此调侃,武南烈现在肯定沉了脸,但是眼前是皇帝,他不行。   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兄弟。   武南烈与武南絮关系多好,都得把握好分寸,“皇兄今日想当月老?”   他亲自问姚惊鸿,她拒绝了。   要是皇帝乱点鸳鸯谱,不知道她会怎么样,继续抗旨不从?   武南絮笑道:“当年这姚家嫡女,聪明伶俐,朕与胡贵妃看着,都喜欢得紧。”   “如果是皇弟喜欢,那朕……可以三思,肥水不流外人田。”   武南絮也不是非要强人所难。只不过,姚惊鸿从小便是皇家内定的儿媳。   她痴傻时,两家都未解除婚约,反而她恢复神智后,闹着不嫁。   传出去,对谁都不利。   姚家嫡女可以不嫁六皇子,也得嫁入皇家,眼前的武南烈,便是合适的人选。   而且对比武南烈不娶妻这事,武南絮更担忧的,是他的身体。   若是奇毒无药可救,那替他留子嗣,也是当务之急。   武南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姚家嫡女只是在我府上养伤,臣弟与她,并无逾越之处。”   肌肤之亲这种事,也就气气武思垚,传出去对她不利,武南烈自然要解释清楚。   “若不是她自己来不得,也请不动……”   他话还没说完,李公公突然快步进门,行了礼,毕恭毕敬道:“启禀皇上,国师求见。”   房里两人各自起身。   武南烈行礼,“臣弟先告辞,刚才的事……还望皇兄三思。”   武南絮走到书桌后落座,“让他进来。”   李公公出去传国师觐见。   武南烈快步往外走,迎面而来的男人,蓄胡子,着一身深色的朝服,便是国师沈学真。   他道骨仙风的样子,若不是那身朝服,没有人不会联想到世外高人。   两人打了个照面,沈学真朝他行礼,“见过烈王殿下。”   武南烈礼貌颔首。   沈学真又说:“许久未见,烈王殿下若是无事,一会聊几句。”   武南烈面不改色,“那本王在偏殿候着。”   说完,两人便反方向,一进一出,怀苍立马跟上武南烈。   不用人带领,武南烈便到偏殿坐下,怀苍立在一旁,站得笔直。   有宫人给他奉了茶,又有宫人把刚才御花园的棋盘搬了进来,上面的棋子一个没乱。   可是武南烈现在没心情下棋了。   棋盘放在旁边,他只是喝茶,心里琢磨着武南絮的话。   姚惊鸿若躲不过,一定得嫁入皇家,她会选谁,抑或谁也不选?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学真便过来了,殿里没外人,除了武南烈便是怀苍。   沈学真一进门,武南烈便起身,朝他行礼,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父……”   沈学真点点头,在他旁边落座,“许久未见,烈王殿下身体可好?”   除了武南絮,就只有他最关心武南烈了。   武南烈说:“师父,这里没人。”   沈学真笑了笑,“这里毕竟是皇宫,烈王殿下还是谨慎点好,隔墙有耳。”   在皇宫里,哪都有人。   武南烈敛了敛情绪,“本王的病情不平稳,时好时坏,国师可还有妙招?”   他熟练地伸了手,放在桌上,沈学真伸手,按上他的脉搏。   沈学真的表情一会皱眉,一会疑惑,怀苍站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没敢打岔。 第112章   皇帝的意思   沈学真早年并不是国师。   先皇带先皇后到民间游历时,与他偶遇,当时的沈学真只是一介平民。   可是沈学真见先皇的第一面,便直言他有病,然后被打了几顿。   “这毒我曾听过,真的!”   沈学真挖到一本祖传秘籍,而后游历四方,练就一身本领。   但是先皇并不信他,沈学真挨了打,却不依不饶,跟踪先皇回京。   先皇毒发身亡时,武南烈还未成年。   后来沈学真得武南絮赏识,替他解决了不少棘手的国事,才混到了国师之位。   沈学真入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收了武南烈为徒,替他看病。   武南烈后院的温泉池子,便是沈学真从宝鹿山寻得稀有矿石,命人给他造的。   每逢初一十五,武南烈毒发后,就去那个池子里泡一泡,能缓解他毒发的难受。   可是这每月两次的毒发,怎么都不可能习惯,特别是今年。   沈学真号完脉,神色恢复正常。   “王爷平日还需勤加锻炼,保持身心愉悦,情绪不可大起大落。”   武南烈点头应下,他都无欲无求了,还有什么可让他情绪大起大落。   怀苍没忍住,“老国师,王爷的病,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现如今就有一个办法……可是武南烈不想,姚惊鸿不配合,怀苍干着急。   谁也没有计较怀苍不守规矩。   沈学真端起宫人事先准备好的茶水,“臣听闻,烈王殿下身边多了个姑娘?”   “呃……”武南烈抿唇不语,一定是武南絮让他来劝自己。   可是姚惊鸿不同意,他也不想强人所难,这要是换了别人,武南烈一点都不纠结。   这件事,怀苍便不敢多言了。   过了几秒,武南烈也抿了口茶,“此人不合适,国师不必考虑了。”   “姚家嫡女的八字极好,本来与六皇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听说她想悔婚?”   沈学真说完,便拿出随身工具,给他起了个卦,武南烈没有看。   怀苍却盯得紧,只看沈学真微微挑眉,而后又各种操作,他没看懂。   沈学真问:“姚家嫡女最近发生过大祸?”   若不是姚惊鸿发生大祸,武南烈与她,根本不可能认识。   今日他更不会进宫来,替她说好话。   武南烈点头,“难道国师不知,姚家嫡女失踪,六皇子亲事推后?”   没道理沈学真不知这事,他都知道武南烈身边多了人。   沈学真摇头,“不是,我之前替她算了卦,有一劫,并不是祸。”   “但是从刚才的卦象来看,她应该是遭遇了大祸,烈王看她有何不同?”   武南烈之前并不认识她,怎么知道有何不同,“师父,她……她恢复神智了。”   非说不同的话,那就是传闻姚家嫡女痴傻,而他认识的姚惊鸿,神智正常。   不仅正常,还很聪明,戒备心极重。   沈学真还是摇头,“不对,若是恢复神智,那是福报,不是祸事。”   之前他替六皇子跟姚家嫡女算过两次,还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这样,烈王殿下是否方便,臣与你一起回府,你把姚家嫡女请过来看看?”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武南烈不明所以,“师父,今日怕是不行了,她应该被六皇子带出去了。”   他一早进宫,武思垚一早出宫。   两人没碰上,但是武南烈知道,现在姚惊鸿肯定跟武思垚在一起。   别说到姚府去请姚惊鸿,应该是根本不知道去哪寻她。   沈学真顿了顿,“那臣明日去?”   武思垚总不能连着两三日,到姚府去找姚惊鸿吧,即便他乐意,她未必配合。   武南烈点头,“本王回府,便派人先到姚府去说一声,明日请她过府。”   也不知道沈学真这么突然,是想做什么。   但是武南烈有了借口,请她过府,顺便打听一下,今日武思垚都干了什么。   两人再闲聊片刻,沈学真便起身告退。   而武南烈还想去御书房,找武南絮,探探口风,却被李公公拦在门口。   “烈王殿下,皇上正在批奏折,不便打扰了,让您先回去。”   国家社稷是大事,皇子婚事也是大事,武南烈问:“皇上不愿见本王?”   沈学真的卦象一向很准。   若是刚才他跟皇帝说,姚家嫡女必须嫁六皇子,那这事怕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可沈学真是武南烈的师傅,于情于理他应该帮自己的徒儿才是。   李公公满脸堆笑,“王爷莫要多心。”   “皇上只是政事繁忙,今日怕是没有空接待烈王殿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武南烈只能离宫。   武南烈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怀苍派人,到姚府去传话。   姚惊鸿确实不在府上,姚管家说六皇子一早便带她出去了。   武南烈听到这个回复,早就知道的事,却总是莫名不舒服。   “喵——”   小黑猫蹲在门口,看他打发下人出去。   武南烈看到它,更是想到姚惊鸿,不知道武思垚要是过分举动,她会不会也挠他……   此刻的姚惊鸿,跟武思垚泛舟湖上。   慧心坐在船头,护卫坐在船尾,中间只有他们二人,却门窗紧闭。   姚惊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泛舟却关门关窗,也不知道看什么风景。   “六皇子,有点闷,我能不能开窗?”   武思垚侧躺在躺椅上,一直盯着她,“不能,阳光刺眼,妨碍本皇子午休。”   姚惊鸿心里骂骂咧咧,刚才他们去了信远斋用午膳,她也饭气攻心想睡觉。   可是武思垚不送她回府,非说要欣赏湖光山色,带姚惊鸿来泛舟了。   泛舟就泛舟,游湖就游湖,这姚惊鸿都忍了,问题是他为什么躺好了?   “六皇子若是累了,今日就先这样吧,我也想早点回府……”   姚惊鸿不敢说她也困了,怕他说一起睡。   武思垚说要午休,眼睛却没有闭上,直勾勾地盯着她,“鸿儿是不是也累了?”   “你过来,这躺椅够两个人睡,本皇子陪你歇一会……”   谁要他陪?   姚惊鸿翻了个白眼,“谢谢六皇子好意,男女授受不亲,我只想回府。” 第113章   情不自禁   果然如姚惊鸿所料。   她都没说自己困,武思垚却已经猜到了。   姚惊鸿的白眼都翻得有气无力。   武思垚点头道:“鸿儿与他人确实得注意分寸,特别是皇叔,免得日后落了话柄。”   今日两人去了几个地方。   姚惊鸿一直与他保持距离,武思垚进一步,她退两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最主要的是,姚惊鸿把那个玉镯子强行撸下来,还给武思垚了。   但是她却留着武南烈送的那个金手镯。   武思垚昨日看了,就是普通款式的金手镯,算不上多好看,更不值几个钱。   武南烈随手送,她也当个宝贝。   “可本皇子是你未来夫君,鸿儿不能拒绝,不然日后怎么生小皇子……”   今天姚惊鸿跟他才见第三面。   武思垚想到哪里去了?   她立马打断他的话,“六皇子,咱们的亲事不算数,你想生娃可以找我二妹去。”   姚惊鸿戏不是白看的,姚颜英今日的表情,说明她就很想跟他成双成对。   武思垚盯着她,嘴角的笑意加深,“鸿儿这是吃醋了,本皇子已经解释过,她……”   这一路武思垚解释了百八十遍,一口咬死姚颜英就是摔跤。   他就是好心扶了一把。   第一次,第二次,姚惊鸿还反驳两句,“我不傻不瞎,六皇子用不着跟我解释。”   武思垚不管她信不信,偏要解释,仿佛多说几次就能洗脑成功。   现在姚惊鸿就是直接捂了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   武思垚也不恼火,甚至觉得她这些小动作很可爱,一点都不做作。   “这湖光山色,碧波荡漾,小船摇晃,特别适合午休,鸿儿着什么急?”   什么湖光山色,看不见。   什么碧波荡漾,也没有。   姚惊鸿捂着耳朵,头朝右九十度,连眼睛都闭上了,眼不见为净。   而武思垚,他爱看看,看个饱。   姚惊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没见过美女,姚颜英长得也不差。   就是跟她比,略丑而已。   姚惊鸿捂耳闭眼等了好一会,感觉不到他的动静,这才真的适合午休了。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马上要打瞌睡,就想起身去找慧心。   结果这一睁眼,一起身,发现武思垚不仅没躺在原处,而是在她身边。   “六皇子你……”姚惊鸿都没站稳,就被他拉了一把,她直接跌回原位。   武思垚立马把人圈进怀里,“别走……”   “或许你听过本皇子的些许传闻,有不好的印象,但是本皇子对你是真心的。”   “本皇子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与你似曾相识,一定是月老绑的红绳……”   武思垚一边说,一边缓缓朝她靠近。   姚惊鸿没能挣脱他的禁锢,只能用手去捂他的嘴,“六皇子,请自重,强扭的瓜不甜!”   她知道,这朝代看对眼能结婚,没见过能结婚,何况两个有娃娃亲的人。   就算武思垚不喜欢她,只要他把姚惊鸿娶进了门,做什么都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你松手,我也松手,行吗?”   姚惊鸿心里已经在琢磨,不能掏匕首自卫,她难不成还能跳船?   换了别人,跳船也不是不行。   可是姚惊鸿不行,她不会游泳。   之前被武南烈拉进温泉池子里,她都呛得半死,何况这里可是湖。   姚惊鸿突然眉头一皱。   武思垚手不安分,他居然还舔她掌心?   “六皇子,你想干什么?”她问了白问,武思垚的眼里有话,目光炙热。   而这里门窗紧闭,四周是水。   他就是有预谋的,想让姚惊鸿无处可逃。   两人近在咫尺,看得见吃不着,武思垚心里痒痒,他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松手。   姚惊鸿说:“我松手,你松手?”   武思垚点头,她松了手,他却没有说话算话,反而立马收紧手,朝姚惊鸿亲过去。   姚惊鸿本来就防着武思垚。   她立马把头往旁边扭过去,同时用手肘顶住他的胸口处。   “我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六皇子居然耍流氓?要点脸吗?”   武思垚在她耳边轻笑出声,“鸿儿是本皇子的妻,干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姚惊鸿越是反抗,他越有兴致,毕竟野马都是靠人驯服的。   姚惊鸿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她右手握了拳头,直接往他下巴打,武思垚猝不及防,差点咬着自己舌头。   这是武南烈那日教姚惊鸿的,就是怕她哪天从烈王府跑了,遇到危险不能自救。   姚惊鸿当时还说:“王爷真是有心了。”   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他多此一举。   姚惊鸿没想到,自己第一个打的不是什么坏人,竟是他的侄子。   回头要是武南烈知道了,不知道是该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武思垚松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去按下巴,“鸿儿哪来的功夫?敢打本皇子?”   这话里已经没了笑意。   毕竟武思垚住在宫里,养尊处优,别说挨打了,磕着碰着都是很少有的。   姚惊鸿迅速站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还是靠岸吧,免得一会把船掀了。”   实际上她是强装镇定,要是武思垚硬来,姚惊鸿真的只能掏匕首了。   武思垚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他也顾不得下巴疼,立马起身去拉她,“鸿儿,你打了本皇子,不该道歉吗?”   姚惊鸿脸色渐冷,“道歉,我道哪门子歉,是六皇子不听劝,非要动手的。”   武思垚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她刚才打武思垚那一拳,自己手都疼,没让他道歉就不错了。   姚惊鸿都想好了,要是武思垚敢再胡来,她立马踹他下面,看谁比较疼。   结果武思垚却没给她机会。   两人对视数秒,他突然软了口气,“是是是,是本皇子心急了,给鸿儿道歉。”   还握上她的手,“手疼不疼,让本皇子给你看看,红了。”   姚惊鸿抽回手,藏于身后,“六皇子,今日是家父命我陪你出游,所以我才在这里。”   “若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恕我配合不了。”   武思垚装出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本皇子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一时情不自禁……” 第114章   排除法   好一个情不自禁,明明武思垚是想耍流氓,还非得往深情人设上靠。   一见钟情,相见恨晚,这演得姚惊鸿都替他尴尬,“我能回府了吗?”   姚惊鸿听姚咏德的话,已经耐着性子,陪武思垚溜达了一天了。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他还不让她回家。   “本皇子得歇一会,鸿儿还有两下子?”武思垚揉着下巴,不慌不忙地躺回去。   姚惊鸿看着他动作,站在原地不动,却不自觉按住匕首所在位置。   她到这个朝代以来,没有超能力,没有再见过阿飘,只能一直随身带着匕首。   就连刚才捂他嘴的时候,姚惊鸿都在想,她的小火球怎么还不来。   要是她的超能力没消失,武思垚不能靠近自己,“……”   武思垚侧躺着,右手撑着脑袋,继续盯着她,“鸿儿为什么不说话了?”   姚惊鸿问:“躺多久?”   武思垚拍了拍自己旁边,“鸿儿过来坐。”   姚惊鸿懒得理他,转身开了门出去,到船头去陪慧心吹风。   慧心打量她脸色,“大小姐,刚才?”   她在船头走动,都听到里面有不明的动静,差点想闯进去。   可是大小姐现在已经大不一样,老爷吩咐了,不必看得太紧,免得她不舒服。   姚惊鸿深呼一口气,“没事……”   她说没事,慧心也不好多问。   两人坐在船头,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聊的自然是姚府的人跟事。   因为原主痴傻,有些东西可能看不懂。   慧心是一直陪伴着原主长大的,她在府里的时间久了,肯定了解得比较清楚。   姚惊鸿问她失踪的这一个月,府里每个人的表现,以及每个人对她的态度。   慧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姚惊鸿听得认真,生怕漏了哪个细节。   虎毒还不食子,姚老夫人、姚咏德跟陈氏,首先就被她排除了嫌疑。   而姚咏德的几房妾室,以及她们的子女,在原主记忆里,也都待她极好。   但是姚惊鸿觉得,有些东西只是表面上的,背地里可不一定。   三妻四妾这事就不合理,对外是一家人,对内还不是各自争自己的利益。   不然电视上哪来那么多宅斗宫斗剧?   “就是大小姐跟六皇子的亲事,二夫人想让二小姐代嫁。”   慧心说:“但是老夫人一直迟迟没表态。”   “老爷还跟圣上商量,暂停亲事,二小姐心里怕是不舒服。”   姚惊鸿皱着眉,“二小姐喜欢六皇子吗?”   按她今日所见,姚颜英跟武思垚肯定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武思垚此前没见过她,不知道姚家嫡女长什么样子,却认识姚家二小姐。   姚惊鸿想到的,就两种可能。   要么姚颜英喜欢武思垚,嫉妒原主,痴傻不懂事,却是皇家内定儿媳。   她雇人让原主消失,她就能取而代之。   要么姚颜英跟武思垚合作,一个想替嫁,一个不想娶,两个人让原主消失。   姚颜英能替姐出嫁,武思垚也不用娶傻子,皆大欢喜。   慧心摇了摇头,“二小姐与六皇子不相识,至于喜不喜欢……”   这她就不知道了。   六皇子高高在上,喜不喜欢不重要,谁能嫁给他,都是一种福分。   “二小姐与六皇子不相识?”姚惊鸿缓缓冒了个问号,“她今天可是靠在他怀里?”   姚惊鸿在大厅外看戏,带了慧心去,她明明也在场,他们那是不相识吗。   “可是六皇子不是说……”慧心犹豫了一下,丫鬟背后议论主子可是大不敬。   姚惊鸿是大小姐,她能看戏,而慧心是丫鬟,看见什么也得装耳聋眼花。   “他说个屁,你相信?”姚惊鸿往船舱的方向看了一眼,武思垚没出来。   慧心抿了抿唇,只能实话实说:“六皇子此前为到过姚府,二小姐应该不曾见过他。”   这就奇了怪了,他们两人明明认识。   姚惊鸿沉思两秒,“这么说的话,不在姚府认识,可能在外面认识。”   “那慧心就无从得知了。”慧心是原主的丫鬟,看着她,不看着姚颜英。   姚惊鸿想想也是,这个问题只能略过。   她又问:“那祖母跟我爹,为何不让二小姐替嫁,只要是姚府的闺女,谁去都一样。”   慧心摇头,“不一样……”   姚惊鸿挑眉,“哪里不一样?”   要是武思垚没到过姚府,她们两人也不认识他,盲婚哑嫁,谁嫁不是嫁。   要是姚颜英替原主出嫁了,姚惊鸿现在就不用在这里,提心吊胆地排查。   慧心若有所思,“夫人说过,胡贵妃看中的是大小姐你,而且合了八字。”   “什么合八字?”姚惊鸿以前一直住在精神病院,听都没听过什么合八字。   慧心说:“这个慧心也不太懂。”   “就是老夫人请大师,算了大小姐与六皇子的生辰八字,据说是天作之合。”   要真是这样,武思垚没道理一拖再拖。   别人十五及笄可以出嫁,原主十八还在府上养着,他再不喜欢,大不了娶回去放着。   “天作之合是什么鬼?”姚惊鸿嘴角抽搐,“可是我原来那样,嫁过去也不能干嘛吧?”   慧心说:“姚家大小姐出嫁,不管嫁到谁家,也跟在府里一样。”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原主来说,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姚惊鸿抿了抿唇,她说得有道理。   原主痴傻,嫁谁都一样,自然得嫁有钱的人家,才能保她衣食无忧。   姚咏德可以说用心良苦,即便嫡女痴傻,嫁过去只是空有个皇亲国戚的名头。   姚惊鸿问:“那,二小姐的八字不行吗?”   若是姚颜英嫁给武思垚,对姚家不是更有利吗,她能为家族谋利益。   至少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原主强。   反正当时原主都失踪了,姚咏德也不像为了一个闺女,不顾大局的人。   慧心答:“二小姐自然没有大小姐好。”   等武思垚睡醒,送姚惊鸿回府,已是未时,两人在车里并无异样。   姚咏德在府里踱来踱去,一听下人来报,说六皇子的马车来了,他立马迎出去。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115章   他装的   这是怎么回事,姚惊鸿也想问。   武思垚在马车里明明好好的,下车却靠他那个护卫扶着,表情像是忍着疼。   “岳父……”   他的声音还带着莫名的颤,“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本皇子想在府上歇一会。”   姚咏德忙上前想扶一把,“出了什么事?”   武思垚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姚惊鸿手上,还暗示似的捏了捏。   姚惊鸿不明所以,惊蛰似地甩了他的手。   旁边的护卫替武思垚说:“六皇子不让说,请姚老爷莫要责怪姚大小姐。”   姚惊鸿一脸懵逼,“我干嘛了?”   她以为武思垚送她回府,今日就算结束了,他现在演的哪一出。   姚咏德看向慧心,“慧心你说怎么回事?”   慧心摇头,“老爷,慧心不知道。”   刚才他们在船舱里关门关窗,她就是听到了动静,啥也没看见。   姚咏德又看姚惊鸿,“鸿儿你做了什么?”   姚惊鸿也摇头,她什么也没做,“爹,他刚刚还好好的,你别被他骗了!”   “胡说八道!”姚咏德又气又急,却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责怪于她。   “还不快扶六皇子进府?”   “管家,派人去找大夫!”   姚咏德发话,姚惊鸿只能不情不愿地让武思垚借力,“别演了,你快点回宫吧。”   演一天了,他不累,她都累了。   武思垚勾了勾唇角,“鸿儿就这么不待见本皇子,打完了还想不负责?”   他不相信她就这么软硬不吃,是人总有破绽,总有妥协的时候。   姚惊鸿瞪他,“那是你活该!”   姚咏德跟在后面,他们两人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沉着脸不吭声。   姚管家在前头带路,送他们去客房。   护卫把武思垚放在躺椅上,姚惊鸿转身要走,姚咏德咳了两声,“等会……”   “慧心打点水,让六皇子擦汗,鸿儿跟爹出来,有话问你。”   慧心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姚惊鸿跟姚咏德出门,往旁边一站,“爹,六皇子他……”   他睡了半个时辰,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专门装给姚府人看的。   姚咏德的脸沉得可怕,“鸿儿,你把六皇子给打了?你为什么打他?”   原来这闺女痴傻多好,他只是担心她没有自保能力,会受人欺负。   现在倒好,姚惊鸿恢复神智,要么退婚,要么打人,屡屡闯祸。   姚咏德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还是他那个天真可爱的闺女吗。   “他,他意图不轨,想霸王硬上弓!”   姚惊鸿还想解释自己没打武思垚,想想又确实打了,只不过他压根就没事。   “不过是打了他两拳,爹你别看他装的!”   她那两拳,武思垚最多有点淤青,也不能像他刚才装的那样。   姚咏德深呼一口气,“你把六皇子打了,你还有理了?”   姚惊鸿顿了顿,把解释的话咽回去。   以前姚惊鸿就不曾被自己的父母信任,眼前这个不过是原主的爹,又不是她的。   解释有什么用,打就是打了。   姚咏德看了一眼姚惊鸿的脸色,猛地意识到自己口气过重了,想伸手去安抚她。   姚惊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手也藏在身后,“爹说得对,我就是打了他。”   姚咏德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以前的闺女总缠着他喊爹,不会这么犟嘴。   “六皇子不能在我们府上出了意外,你去伺候着,等他缓过来再说。”   姚惊鸿蹙了蹙眉,没说什么,进去了。   武思垚看到姚惊鸿进门,“鸿儿,你过来,本皇子想跟你说说话。”   姚惊鸿的情绪低落,“六皇子不舒服就歇着吧,没事别说话,歇完赶紧走。”   武思垚打量她一会,“岳父责骂你了?”   姚惊鸿不吭声了,坐在离他几米外的凳子上,心里直叹气。   她以前就跟父母相处不好,现在这一大家子,个个都看不透。   姚惊鸿越想越觉得,她回来干嘛,隐姓埋名躲在姚府,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除了武南烈爱刁难人,其他时候,她都过得很自由,还有雁桃跟小黑猫陪。   慧心端水进门,看到六皇子没有在一旁躺着,而是蹑手蹑脚走到小姐旁边。   “鸿儿不要不高兴,岳父若是责怪你,本皇子替你去跟他解释。”   武思垚直接落座在她旁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姚惊鸿不想理他,也没闪躲,“用不着你假惺惺,专门去越抹越黑。”   “你乐意装就装吧,我就是打你了,再来一次也一样打,别以为拿我爹能压我!”   姚咏德总不能把她赶出府吧。   武思垚勾了勾唇,“既然鸿儿未来是本皇子的妻,本皇子让你又如何。”   若是姚颜英敢动手,武思垚早就翻脸了,但是姚惊鸿如此,他却惯着。   姚颜英此刻就站在窗外,手里的帕子被抓成团,“好一个他的妻。”   早上哄她的承诺又喂狗吃了。   橘月扒在门边偷看,“二小姐你快看!大小姐把六皇子给打了!”   房里武思垚趁其不备,亲上姚惊鸿的侧脸,自然是被她反手一巴掌。   “啪”地一声,惊呆了房里的慧心,而护卫却抽了随身佩剑。   武思垚说:“退下!”   护卫犹豫两秒,没有上前,把佩剑收了。   姚惊鸿的手还被他抓着,“六皇子,门还没关呢,大白天的,你的礼义廉耻呢?”   “那就关门。”   武思垚又凑过去亲她,被姚惊鸿躲开,“有完没完,别给脸不要脸。”   姚惊鸿突然惊觉,这才是他进来的目的,关了门,能为所欲为。   武思垚跟听不见似的,两人较着劲。   慧心想出去喊人,护卫却把门关了,“大小姐……”   姚颜英看不见里面干什么,只听见小声的吵闹,还有慧心的惊呼,“怎么了?”   突然没大动静了,橘月就站在她旁边,一样靠听的,不知道里面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门突然被打开。   姚惊鸿带着慧心走出来,她脖子有伤,看到姚颜英在外面也不奇怪。   “姐姐,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找你……”姚颜英立马替自己的出现找借口。   姚惊鸿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你要找的人不是我,他在里面。” 第116章   何必强人所难   姚颜英目送姚惊鸿带着慧心走远,她立马往里跑,“六皇子!”   武思垚坐在圈椅处喝茶,见到她冲进来,只是微微挑眉,“你又来干什么?”   以前在外面都是暗搓搓地私约,现在在姚府,她倒是一点都不避嫌了。   姚颜英打量他,下巴处有点微肿,左脸有明显的巴掌印,“我姐姐把你打了?”   “我替你揉揉。”她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以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姚颜英说完,便去拧了湿毛巾,想给他擦脸颊的巴掌印。   武思垚却抓着她的手,没让姚颜英碰自己,“不必了……”   她不就是赶着来捡漏,巴不得姚惊鸿与武思垚闹得越僵越好。   “若是姚二小姐没有肚量,这点小事都容不得,日后如何替本皇子分忧?”   早上姚颜英就是沉不住气,才会让姚惊鸿撞见,武思垚不得不再提醒她。   齐人之福不难,但是鸡犬不宁他可不要。   武思垚每次与她都是调情逗笑,这种严肃的神情不多见。   姚颜英直勾勾地看着,不得不说,他认真起来,似乎更有一番男子气概。   “英儿谨遵六皇子教诲,不会再添乱。”   她惹武思垚生气,对自己有弊无利,自然地先应下,“还疼吗?”   姚颜英还是抚上他的脸,“我姐姐下手这么重,好好的一张脸……”   姚惊鸿不喜欢这张脸,她还舍不得呢。   武思垚覆上她的手,“有你在,不疼。”   姚咏德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姚管家跟大夫,“六皇子,大夫来了,赶紧让他看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姚颜英立马抽了手,站在一旁。   武思垚也起身要走,“不必了,谢过姚老爷好意,本皇子要回宫了。”   这声“姚老爷”,叫得姚咏德心里一惊。   他看到房里是姚颜英,不是姚惊鸿,已经很纳闷了,现在六皇子还改了口。   “六皇子,这么着急吗,大夫都来了,还是看一下吧,免得出了什么事……”   武思垚边走边说:“你担待不起是吗,姚家大小姐自己会担着,不必惊慌。”   姚咏德越听越不对劲,对姚管家说:“你送送六皇子,我看看怎么回事。”   姚管家立马赔着笑,送武思垚跟护卫出府,也不敢瞎打听。   “怎么回事,怎么是你在这,你姐姐呢?”   姚颜英没敢走,姚咏德自然要第一个先问她,这两姐妹现在都不省事。   “父亲,我刚路过,看到姐姐对六皇子不敬,所以才进来替她赔罪的。”   姚颜英撒谎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是姐姐真的不愿意,父亲何必强人所难呢?”   姚惊鸿说了,让姚家换人出嫁,她都不反对,只要姚咏德同意就行。   姚咏德“哼”了一声,“为父强人所难?你年纪尚小,懂什么?”   “爹知道你对六皇子有意,但是他对你呢,若他有心,用得着你来求情吗?”   姚颜英咬了咬唇,“爹教训得是,英儿不该让长辈为难。”   他有没有心不重要,没到最后,谁知道嫁的人究竟是谁。   姚咏德没问出什么,直接去了裕华院。   姚惊鸿正在房里,陈氏坐在她对面,满脸愁容,山柳刚帮她处理完伤口。   刚才姚惊鸿情急之下,只能掏了匕首,好在她还没有气昏头。   要是在姚府对六皇子动刀子,姚惊鸿会害死姚家人的。   她只能拿匕首对着自己了。   武思垚没想到,姚惊鸿身上还有防身的利器,“鸿儿如此防本皇子,不好吧。”   “你再动一下,我便自尽!”姚惊鸿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坚定得很。   武思垚以为她吓唬自己,“这刀锋利着呢,鸿儿听话放下,别闹了。”   他一动,姚惊鸿的手也动。   她的脖颈处瞬间就渗了血,所以慧心才吓得惊呼,“大小姐!”   姚惊鸿沉声道:“这里是姚府。”   “六皇子别欺人太甚了,未过门的妻子被你逼死,传出去不好听吧。”   本来她只是对武思垚没什么好感,现在可以说是完全不想搭理他了。   武思垚眸色渐冷,“既然姚大小姐坚持,本皇子今日便饶了你。”   反正只要皇帝的话没收回,姚惊鸿迟早得躺他床上,迟早的事。   到时候就看她还能怎么跟他犟。   姚惊鸿跟他四目相对,武思垚眼里全是意味深长,她眼里全是生气。   武思垚说:“让她走……”   护卫让开了门,所以姚惊鸿才能带着慧心走了,她一步都没停,直接回了裕华院。   陈氏见她脖子处的伤,惊得说不出话。   自从姚惊鸿八岁失足撞了头,之后陈氏都把她当宝贝守着,不允许磕了碰了。   昨日她回府,说身受重伤,差点没了命,陈氏心里难受,不好说。   结果今日姚惊鸿又从陈氏的视线离开,从早到晚,回来竟还受了伤。   “娘,鸿儿没事!”姚惊鸿看到她盯着自己,眼眶微红,忙出声安慰她。   原主的爹不咋地,娘还是挺好的。   姚惊鸿回来也是因为,姚咏德在烈王府说她急出病,还好并没有。   陈氏反握上她的手,“娘没事,鸿儿若是不嫁,娘也不会嫌弃。”   “不嫁,她想得太天真了。”姚咏德跨步进门,语气不是很高兴。   陈氏站起身,“老爷,你现在还说这种话,你看鸿儿都受伤了!”   姚咏德看见了,可是她受伤就能抵过吗。   “鸿儿,你今日是不是太任性了,惹恼了六皇子,有的是你苦头吃。”   原主的记忆里是爹疼娘爱的。   只不过因为她智商如三岁孩童,家里人不能对她要求太高。   现在姚惊鸿恢复神智,跟常人无异,也就没了原主的独宠待遇。   姚惊鸿抬眼,“爹,是他先动的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我?”   姚咏德深呼一口气,“你还敢顶嘴?”   “你现在去祠堂跪着,对着列祖列宗,给我好好思过。”   陈氏拦着,“老爷,鸿儿今日陪六皇子玩了一天,已经累坏了,你让她歇一会。”   姚咏德有四个孩子,陈氏只有这一个闺女,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自己疼。   姚咏德说:“她已经长大了,不能这么惯着,你让开!” 第117章   跪就跪   陈氏也不知道那六皇子究竟说了什么,她从来没见过姚咏德如此发脾气。   她挡在姚惊鸿面前,不让姚咏德靠近。   “是六皇子不对在先,即便他与鸿儿有娃娃亲,也不能强迫她!”   毕竟在陈氏眼里,姚惊鸿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哪能一夜长大。   “老爷,我知道鸿儿想退婚这事麻烦,可是你也不能逼她。”   姚咏德看着陈氏,眉头紧锁,“如果鸿儿没失踪,现在她就是皇家人了。”   “六皇子是个成年男子,他喜欢咱们家鸿儿又有什么错?”   民不与官斗,何况对方还是皇子,这婚事成不成两说,姚家肯定不能惹怒他。   “他那叫喜欢我?”   姚惊鸿“嗤”了一声,“六皇子早上跟二妹,两人还搂搂抱抱呢。”   也许姚咏德还不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有私情,又或许他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姚咏德把手板在身后,“鸿儿在说别人之前,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己?”   “你跟烈王还有肌肤之亲呢,六皇子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这个朝代,只听过男人娶三妻四妾,没听过一女嫁二夫。   现在她就觉得六皇子不能看别人,日后他娶妾室,指定会闹起来。   姚惊鸿哑然失笑,“爹,这个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是莫须有的事。”   她没跟别人解释,但是原主的爹娘,总得解释一下,免得生了嫌隙。   姚咏德顿了顿,“谁知道你有没有?”   他又不能当面跟烈王殿下对峙,这事有没有,只有当事人清楚。   要是烈王殿下坚持说有,三人成虎,没有人会关心真相是什么。   “既然爹不信女儿,就当这事有,那又如何,我犯了七出之条,这亲事直接作罢。”   姚惊鸿的心又冷了一寸。   她之前一直以为,原主即便痴傻,爹疼娘爱,至少生活还是不愁的。   可如今看来,这家人的宠爱,都是有前提,有条件的。   姚家之所以找不着她,一方面是姚惊鸿躲在烈王府,另一方面就是他们没有尽力。   姚惊鸿回府至今,没有一人提过,要替她找凶手,仿佛只要她回来,一切都没发生过。   “六皇子今日喜欢鸿儿,明日便喜欢英儿,现在不嫌弃,不代表以后不嫌弃。”   一开始什么都说不介意,没到手连哄带骗,到手了就不珍惜。   这不就当代渣男的写照吗。   古代的渣男直接就是合理的花心。   “英儿与六皇子情投意合,爹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也免了鸿儿再折腾。”   现在已经夕阳西下,姚惊鸿顿时想起武南烈,不知道他今日进宫如何了。   她也忘了跟武南烈约怎么联系,万一他没成功,姚惊鸿就得靠自己了。   姚咏德捂了捂心脏处,深呼一口气,“你是要气死为父不罢休吗?”   姚颜英让他别强人所难,姚惊鸿让他成全别人,一个两个有自己的打算。   这门亲事,若如她们说的那么容易,姚咏德为何要这么烦恼。   陈氏上前搀扶,“老爷你别激动,鸿儿不懂事,你好好说,跟她置什么气。”   姚咏德毕竟年纪不轻了,这段时日为了寻姚惊鸿,他也心烦意乱。   又要为生意奔波,又要跟人应酬,现在又要操心女儿亲事……   陈氏还是体谅自己的夫君,她朝姚惊鸿使眼色,“鸿儿,跟你爹道歉。”   “你爹这也是为你好,这门亲事,不是你嘴上说退就退的,皇命难违。”   说到底,陈氏也不认同姚惊鸿要退婚,这亲事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若姚惊鸿如以前一样,那皇家能保她下半生平安无忧。   现在因祸得福,姚惊鸿恢复神智,更应该知道,这是门好亲事。   姚惊鸿见姚咏德怒气未消,没有往前,“爹,鸿儿知道你为难,但是我也身不由己。”   “这亲事就得退,你没办法没关系,我自己会想办法,六皇子那里……”   姚咏德突然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他的手指着门口。   “去祠堂跪着,反省你说的什么话,没想清楚不准起来,不准用膳。”   陈氏心里一咯噔,“老爷,怎么能不让用膳呢,鸿儿流落在外多时!”   陈氏巴不得让姚惊鸿多吃点,姚咏德还不准她吃饭,这不是要急死人吗。   姚咏德“哼”了一声,“她哪里流落在外?”   “在烈王府好吃好喝待着,就是没人管教她,慈母多败儿,夫人莫要心疼。”   原来姚惊鸿痴傻如三岁,他们确实没有怎么管教过,只要她不磕着碰着就行了。   姚咏德现在想来,确实该好好管教一下。   养不教,父之过,免得以后她走出去,人家以为姚家家风不行。   姚惊鸿怕他们吵起来,撇了撇嘴,“跪就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就是了。”   她想得很清楚,自己又不喜欢武思垚,而且他还跟姚颜英不清不楚。   武思垚对姚颜英什么态度,姚惊鸿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姚颜英肯定喜欢他。   姚惊鸿站起身,抬脚就要走,陈氏去拉,“鸿儿,你跟你爹认个错,就不用跪了。”   她舍不得自己闺女饿着还要跪祠堂。   姚咏德也不是想罚她,只想她认错,去跟六皇子道歉,“跟我认错有什么用?”   “她得罪的是六皇子,若不去跟他道歉,姚家都要跟着遭殃了。”   武思垚意图不轨,姚惊鸿自我防卫,才打的他,没扎他两刀已经不错了。   还指望她委屈自己,去跟他道歉?   姚惊鸿抿了抿唇,“那我还是去跪着吧。”   她说完跨步出门,山柳看了一眼陈氏,得到暗示,赶紧跟出去。   姚咏德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看看你这闺女,以前多听话。”   “这次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说一句顶三句,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陈氏抚了抚他的背,替姚咏德顺气,“不是你自己找回来的吗,你的闺女还能有假?”   “鸿儿不过是长大了,有主见了,你一时接受不了她的变化也正常。”   说实话,陈氏也还没缓过劲来,感觉就跟做梦一样,生怕醒了发现闺女没了。 第118章   姚家祠堂   姚咏德想想也是,闺女怎么可能有假呢。   一定是姚惊鸿旧伤未愈,而他又着急了些,态度不好,才会起冲突。   “你去劝劝,为夫也不是真的想罚她,但是鸿儿把六皇子给打了……”   六皇子真喜欢姚惊鸿,不计较就算了。   可是他刚才都改回了口,姚咏德就担心,她这番鲁莽的举动,会牵连姚家。   若是六皇子解了亲事,姚家也认了。   陈氏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六皇子是真喜欢咱们鸿儿吗?”   她就怕他不喜欢,娶回去当摆设,女儿下半辈子独守空房。   姚咏德摇头,“这六皇子深得皇上的欢心,自然是聪明过人,猜不透。”   本来六皇子都已经改口喊岳父,他还以为不会再横生枝节了。   万万没有想到……   姚惊鸿从自己房里跑出去。   在慧心跟山柳的带领下,她又出了裕华院,东拐西拐去了祠堂。   祠堂大门敞开,里面空荡荡。   正对面的一面墙,陈列着很多牌位,下面摆了瓜果,还插着香火。   平日里他们都不会来这里,下人每天都来打扫,姚老夫人偶尔来上香。   只有逢年过节,祭祀的时候,其他人才会来拜祖宗。   山柳往里扫视了一眼,没人。   慧心说:“大小姐,老爷最疼你了,只要你说几句好话,就不用跪了。”   原来姚咏德对原主是有求必应,姚惊鸿清楚,但是这不单单是家事。   “怎么说,说我愿意嫁给那样的人?”姚惊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船舱里的情形,慧心没看见,但是刚才客房里,她在场。   今日这一出出,就算武南烈没提前提醒,姚惊鸿也不可能跟武思垚好。   慧心欲言又止,终是改了口:“大小姐,慧心晚点偷偷给你送饭菜来。”   她是丫鬟,本来就不该替主子拿主意。   姚惊鸿点点头,慧心不提,估计陈氏也会让她们送,她不会让自己闺女挨饿的。   她跨步进去,四下打量,祠堂里的窗都关着,点了很多蜡烛。   姚惊鸿走到那张祭拜的桌子前,扑通一声跪下,“我爹会让人看着吗?”   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她又没做错事。   要是没人看着,姚惊鸿何必演得那么真,随便跪跪就算了。   慧心摇头,“暂时没有,但是老爷可能会派人时不时来看看。”   姚惊鸿跪着,撇了撇嘴,“那你们呢?”   山柳说:“慧心留下陪大小姐,我回去禀告大夫人,大小姐若是有事,派慧心去做。”   姚惊鸿点头,挥了挥手,“知道了……”   山柳行礼告退,慧心站在姚惊鸿身后。   姚惊鸿跪了一炷香的时间,无聊透顶,坐了下去,“慧心,你把牌位上的名字念一念。”   慧心眼里有些不解,“大小姐,这些牌位是姚家的列祖列宗,念来做什么?”   姚惊鸿回头扫视了一下,祠堂的门还是开着,但是没人经过。   她干脆从跪坐变成盘腿坐,“就是因为姚家的祖宗,所以才让你念念。”   一来姚惊鸿是跪在这里,闲出屁了。   二来原主痴傻,什么都不懂,而她都到祠堂来了,那就顺便看看姚家祖宗也好。   慧心没懂,但是听话地开始挨个念,从左到右,姚惊鸿左耳听右耳出。   姚惊鸿让她念了三次,天就黑了。   全家都在膳厅用膳,个个都知道察言观色,没人提起姚惊鸿。   今日她去哪里,干什么,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别说被罚了,都有下人来报。   姚老夫人也是足不出户,府里不管大事小事,没有事能瞒过她。   饭前陈氏就让山柳去厨房,多留了一份饭菜,这个时候已经送去祠堂了。   姚咏德罚姚惊鸿跪着思过,不准吃饭。   姚惊鸿也没有那么放肆,她端着饭菜到角落的死角位,跟慧心一起吃。   慧心连连摆手,“大小姐,这不妥,这是大夫人给你送的饭菜。”   姚惊鸿蹙眉,“你该不是嫌弃跟我一起吃吧?要不你先吃?”   慧心眼睛睁得大大的,“大小姐,慧心怎敢嫌弃你。”   姚惊鸿端起碗,“不嫌弃,就一人一半。”   “罚的是我,结果我在这吃饭,而你却饿着肚子陪着,这怎么说得过去。”   虽然姚惊鸿知道,古代制度就是这样。   小姐做错事,丫鬟替着挨打都是常有的事,别说现在只是陪着饿肚子而已。   但是她自己心里就是过意不去。   如果姚惊鸿只顾自己,不管他人,那她在烈王府,有的是机会逃走。   慧心抿了抿唇,只是起身,“大小姐,慧心替你守着门。”   姚惊鸿怕有人来,被看到不好,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半的饭菜。   然后喊慧心来吃,她又自觉地跪回去。   好在姚惊鸿跪回去了,晚膳过后,姚家人跟看猴子似的,轮流来探望她。   四夫人丁氏跟陈氏一起来的,她像是来走个过场,主要是姚文修想来。   姚文修带了个鸡腿来,还执意要留下来陪姚惊鸿,丁氏好说歹说给劝走了。   祠堂不好说悄悄话,陈氏没有久留,看她吃完鸡腿,便带着山柳先走了。   而二夫人崔氏跟三夫人郭氏,自然是结伴来的,只带了姚新然。   两人各自表达自己的心疼,还分析了这门亲事的利弊,劝她不要跟姚咏德作对。   “鸿儿离家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二娘也理解你不愿意离开爹娘的心。”   “可是你爹最疼的就是你,他怎么可能害你呢,英儿可没这福气。”   “就是,你看你被罚跪,三娘可心疼了。”   一人一句,姚惊鸿一直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要接话,让她们自讨没趣。   姚新然还带了一本书,说姚惊鸿若是无聊,便让慧心读给她听,解闷。   每个人大概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姚惊鸿才终于耳根清净,她拿起姚新然给的书,翻了几页,居然是一本历史书。   解闷?催眠吧。   祠堂里恢复了寂静,姚惊鸿又从跪着变成盘腿坐,把书递给慧心。   “慧心读一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慧心听话地拿起书,开始给她讲历史。 第119章   有台阶不下   历史书上写的,便是这泽安朝的历史。   慧心念得认真,姚惊鸿却听得云里雾里,除了武南烈,其他的一个没记住。   这历史书也真如她所想的,不解闷,纯催眠,姚惊鸿听着听着就打瞌睡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凌晨,天微微发亮。   慧心在角落靠着墙睡,整个人缩成一团。   而姚惊鸿靠着桌子腿睡,身上有个小毯子,祠堂里也没别人。   姚惊鸿心想,还好古代衣服层层叠叠的,现在也是夏天,不然这么睡都得着凉。   她起身,拍了拍灰尘,然后把小毯子盖在慧心身上,自己出门去找茅房。   这个时辰,姚家的人都在睡觉。   只有个别护院在府里走动巡逻,看到她也只是礼貌行礼,没有阻拦。   姚惊鸿怎么去的就怎么回,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在祠堂外面踩到东西了。   明显的硌脚,她捡起来一看,是一只雕花的金耳坠,只有单独的一只。   姚惊鸿左右张望,没人。   她去的时候就是往这边走的,那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它是哪来的?   姚惊鸿拿着它,进了祠堂,立马唤醒慧心,“慧心,你睡多久了?”   慧心迷糊醒来,瞥了眼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泛白,“大小姐亥时睡的,慧心子时睡的。”   现在应该是寅正跟卯初之间了。   姚惊鸿在心里计算着,把时间换算成现代的小时,“我睡觉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究竟是谁去而复返,还落下了耳坠。   慧心揉了揉眼,“大夫人来过,给大小姐带了小毯子,不忍吵醒你。”   她一直守着,是后面实在困极了,才在角落对付一晚。   姚惊鸿又问:“除了我娘,没别人了?”她观察过,这耳坠的花色,不像陈氏的品味。   慧心想也没想,“老爷不曾来过。”   她以为大小姐问的是老爷,老爷确实没来过,更没派人来监督。   大概也不是为了罚而罚,说到底都还是心疼自己闺女。   姚惊鸿拿出刚才捡到的耳环,“这个你见过吗?知不知道是府里谁的?”   慧心把它翻来覆去地看,“应该是三夫人的,她平日里最爱带金银首饰。”   这么说,姚惊鸿也觉得有道理。   这两日看见的三夫人郭氏,都是一身项链戒指,应有尽有。   姚惊鸿把它收起来,“那我有空再还她,你别声张。”   如果这耳坠是郭氏的,那说明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偷摸来的。   慧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别声张,但是大小姐吩咐了,她便乖巧地应下。   两人位又各自在原位眯了一会,天越来越亮,府里渐渐能听到走动的声音。   姚惊鸿睁了眼,自觉地跪回去,她一直在琢磨,这耳坠是怎么回事。   郭氏跟丁氏同样生的儿子,按道理陈氏的女儿碍不着她,怎么会是她?   姚府辰时用早膳。   姚咏德饭后带着下人来的,下人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便是各种吃食。   姚惊鸿听到声响,没有回头,随后便听到慧心行礼喊老爷。   姚咏德示意下人把饭菜给慧心。   下人照做了,然后走到桌子旁,替他点了香,递到他手里。   本来姚惊鸿跪着,在慧心的搀扶下起身,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   姚咏德走到她刚才跪的位置,跪下去,对着祖宗拜了拜。   完了下人又接过香,替他插到香炉里。   姚咏德起身,看向姚惊鸿,她才毫无感情地叫了声:“爹……”   姚咏德问:“跪了一晚上,反省了吗?”   姚惊鸿抿了抿唇,“陪祖宗们聊了一晚上,他们还给我托梦了,让我坚持住。”   她现在只是胡诌,但是放在以前,指不定真能见到姚家祖宗的魂魄。   姚咏德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反省,还搬出了祖宗们,简直是荒唐。   “既然你与祖宗们相谈甚欢,就继续留在这,陪他们好好说话。”   意思就是她不反省,就跪到反省为止。   姚惊鸿勾了勾嘴角,“好叻,鸿儿自当听爹爹的话,多到祖宗面前夸夸你。”   如果武南烈没能帮姚惊鸿解除婚约,那她嫁给武思垚也是迟早的事。   姚惊鸿失踪这一趟,好像坏人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那对方肯定还会有动作。   她才不想走,这跪了一晚上,就捡了个耳坠,多待几天不知道还能捡到什么。   姚咏德听到这话,气得不行。   但是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他又不能怒斥她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神鬼。   “把东西端走,看来还是罚得轻了。”   姚咏德一声令下,慧心手上的托盘,立马又回到了下人手里。   眼看他们离开,慧心心里着急,“大小姐,你何苦又气老爷呢?”   她吃不吃不重要,大小姐也不会被饿着。   可是这饭菜是老爷亲自带人送来的,明明就有台阶可下,大小姐为何不下。   姚惊鸿无辜地耸耸肩,“我没有……”   这怎么能是气呢,她不过是没有顺姚家人的心愿而已。   姚咏德确实是来给台阶的,不止给姚惊鸿,也是给自己。   昨日被六皇子的态度一闹,姚咏德急了,不自觉对姚惊鸿严厉了些。   晚上冷静下来想想,硬碰硬不行,得软硬兼施,所以他一早就来送吃的。   结果姚惊鸿答非所问,还抬出了祖宗。   姚咏德走后,姚家人又跟昨日一样,轮流来看姚惊鸿,带什么的都有。   二夫人崔氏跟姚颜英,端了一盘点心,姚惊鸿瞅着,咋跟桌上供奉的一样。   三夫人郭氏跟姚新然,带了一盘水果跟一本书,姚惊鸿翻了翻,还是历史书。   她小声问:“没有别的书吗,为什么你每次都给我带历史书?”   姚惊鸿又不想赶考,通读泽安朝历史,好像毫无用处,除了催眠。   姚新然一本正经地说:“爹说了,让大姐读史明智,多看看历朝历代王爷的功绩。”   好一个读史明智,姚惊鸿笑不出来。   四夫人丁氏跟姚文修,带了纸笔,说是怕她无聊,让她给他画点画。   姚惊鸿表情为难,她不擅长画花花草草、山川美景,画个死神怎么样。 第120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姚咏德这三房妾室,相比较之下,丁氏算是对姚惊鸿最冷淡的。   基本上都是姚文修要来看她。   丁氏只不过爱屋及乌,没有什么过分的关心,隐约还透露着点不情不愿。   姚惊鸿也观察了一下三夫人郭氏,还是那么多金银首饰,耳朵上的耳坠是成对的。   今天她戴的不是金的,是银的。   这就更奇了怪了,郭氏掉了耳坠不回头来找,换了一对新的。   等她们都走了,陈氏最后才过来。   山柳给姚惊鸿跟慧心端了饭菜,跟早上姚咏德送来的一样。   陈氏也没有过多地劝姚惊鸿,只是看她吃东西,随意聊了些闲话。   因为姚咏德从这里走,还去了裕华院。   进门他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陈氏数落半天,总结下来就是她给宠坏了。   “你也别劝了,我看她想跪到什么时候。”   陈氏本来想了一晚上,想好了劝姚咏德,也想好了劝姚惊鸿。   一人退一步,两父女哪有隔夜仇。   结果姚咏德的怒意比昨天更甚,陈氏也劝不出口,所以只能咽回去。   姚惊鸿吃饱饭,又乖乖跪回去。   慧心没有注意,她既没有把捡到的耳坠拿给陈氏看,也没有把它还给郭氏。   这一跪就是半个时辰。   姚惊鸿问:“慧心,看看有没有人。”   慧心应声,走到门口去,四处张望,除了院子里扫地的下人,没有别人。   也就是说,姚咏德没有派眼线来监督。   听完这话,姚惊鸿的姿势瞬间从跪成了跪坐,然后又变成盘腿坐。   姚惊鸿打开姚新然给的两本历史书,仔细研究起来,想看看姚咏德究竟什么意思。   昨晚慧心读给她听,姚惊鸿也没在意,当睡前故事,听着听着就打瞌睡。   可是今日姚新然说,是姚咏德让他这么做的,个中深意只能自己体会。   姚惊鸿不明白,这书中有黄金屋?   巳正的时候,烈王府派了人过来请姚惊鸿,被姚管家三言两语打发了。   理由是姚家大小姐顶撞长辈,不服管教,被姚老爷罚跪祠堂,不便见客。   武南烈听到这回复,眼里是大写的问号。   顶撞长辈,不服管教,是姚惊鸿能做出来的,但是姚咏德最疼的不是她吗。   相认时就差老泪纵横了,回了府却她罚跪祠堂,这是武南烈猜不到的。   烈王府下人说:“我找姚家下人打听了,据说是姚家大小姐把六皇子给打了。”   “姚老爷应该是做做样子,不罚她,六皇子那里怕是没法交差。”   武南烈的表情从疑惑,慢慢染上笑意。   亏他还担心她,结果姚惊鸿不得了,为了退亲事,连六皇子都敢打。   坐在一旁的沈学真抿了一口茶,完全没错过他的表情变化。   他轻飘飘地开口,“这姚家大小姐,似乎真与传闻大不同?”   武南烈听到他这话,立马收了收微扬的嘴角,“确实大不相同,徒儿捡回来就这样子。”   当初他还以为,是哪家塞过来的,又是装失忆,又是欲擒故纵。   结果才发现武南烈误会她了,“所以师父究竟找她做什么?”   在烈王府,两人便没有太多顾忌,能师徒相称,也能直言不讳了。   沈学真昨日替她算卦,说原本的劫变成了祸,然后又说要来见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沈学真是武南烈的师父,但他也是这泽安朝的国师,武南絮的左膀右臂。   武南烈怀疑他的目的也正常。   可能姚惊鸿根本没劫,也没祸,只是武南絮让他来游说她。   沈学真又抿了口茶,一副神秘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等她来了,你便知道了。”   武南烈又问:“那我皇兄究竟什么态度,他非要把六皇子跟姚家嫡女捆绑吗?”   沈学真摇了摇头,“皇上没有给臣交实话,臣又不可揣摩圣意。”   武南烈的手慢慢攥成拳,今日宫里的眼线往外递了话,说在改制喜服。   若是武南絮没有表态,改制喜服,不就是这门亲事继续吗。   昨日姚惊鸿把武思垚给打了,今日罚跪祠堂,过几日大婚呢?   总不能真的如胡贵妃所说,姚家把她押着拜堂,绑着入洞房吧。   武南烈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夜,姚惊鸿挣扎不休,看光了他的上半身。   她还不承认,红着脸,怒骂他:“给老娘滚下去,不然要你好看!”   反正现在武南烈想起来,姚惊鸿确实挺好看的,当时怎么就放过她了呢。   沈学真察觉武南烈的思绪不在此处。   他也不好多打扰,便站起身,抚平衣服皱褶,“那为师明日再来。”   武南烈起身,正想送他出去,反正明天又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挽留的。   下人突然又说:“明日怕是也请不来。”   “姚家丫鬟说,昨日六皇子气冲冲地走了,姚老爷都没留住他。”   “她还说了,姚家大小姐宁折不弯,把姚老爷气得够呛,估计明天也出不来。”   这个“姚家丫鬟”,是橘月。   烈王府下人被姚管家打发出府,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附近徘徊。   然后他等到了出门采买东西的橘月,这些听说都是从她口中得知的。   姚府采买的事可轮不到橘月。   橘月自然也不是没事出门,她是二夫人崔氏派出去的,专门去放这消息。   姚颜英吃着橘月剥好的橘子,含糊问道:“娘,你这办法管用吗?”   崔氏也在吃,“管不管用,你不用操心,你没听说那烈王克妻吗?”   若是这烈王看上了姚惊鸿,他必定得跟六皇子争一争,她未必就那么好运。   若是姚惊鸿命硬,破了他克妻的传闻。   世事两难全,姚家嫡女不能嫁两个人,姚咏德就得出抉择,姚颜英才有机会。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姚颜英觉得,寄望于这种传闻,不如在六皇子身上下功夫。   她已经派橘月偷偷送了信出去,约武思垚单独相见,跟以往一样。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烈王可是她自己选的,试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此时的姚惊鸿,已经翻遍了两本历史书,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   她终于知道姚咏德要说什么了。 第121章   等等等   姚惊鸿“啪”地合上书,“我懂了!”   姚咏德搁这还出迷题呢,她要是脑子不好使,明年都拐不过弯来。   慧心看姚惊鸿一惊一乍的,“大小姐,书里写什么了?”   她昨日看了,书写的就是泽安朝的历史。   慧心只是一个丫鬟,没有资格读书习字,认字都是大夫人教的。   所以这泽安朝的历史,她之前没读过,昨日读了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姚惊鸿说:“好一个读史明智。”   姚咏德的重点,不在明智,而是让她多看看历朝历代王爷的功绩。   姚惊鸿细数了一圈,就武南烈什么都没有,当今圣上还曾带兵亲征。   姚咏德拐着弯地劝她,看清楚局势。   武南烈当了几年王爷,没有什么建树,而武思垚现在还是皇子,未来可期。   慧心犹豫地问:“老爷是这个意思吗?”   姚惊鸿把书往她手里一扔,“就是这个意思,我爹就不能直说吗。”   武南烈当闲散王爷是有原因的。   第一,当今圣上登基后,与邻国交好,勤政为民,泽安朝的百姓安居乐业。   没有什么天灾人祸,根本没有机会让武南烈去为国效力。   第二,外人不知道,姚惊鸿知道,他要是解不了毒,都没几年能活了。   武南烈在京城好好待着,享享福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跑到封地去搞事业。   第三,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顶着烈王的名头,武南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京城有几个人敢惹他,除了上次那个喝了酒瞎了眼的王若,还有就是姚惊鸿。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非要二选一的话,肯定选武南烈。   虽然姚惊鸿跟他认识以来,有过许多的不愉快,结果都只是误会。   从烈王府离开的第三天,她竟然有点想念露娜,雁桃,还有烈王府的伙食了。   而武思垚名声在外,姚惊鸿跟他接触不长时间,留下的都不是好印象。   姚惊鸿一早就知道,武思垚嫌弃原主是个傻子,迟迟不娶她。   现在转眼间,他就说对她真心实意。   姚惊鸿只能笑笑,武思垚真当她是傻子。   慧心把书翻来翻去,“所以,大小姐读完,抉择了吗?”   这话当然不该她一个丫鬟来问,可是慧心离姚惊鸿最近,陈氏让她问的。   姚惊鸿摆摆手,“我还年轻,帅哥都没认识几个,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人。”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成了普通人,看不见阿飘,也不用关精神病院。   姚惊鸿没道理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慧心有点没听懂,“大小姐,大夫人说了,再不嫁,便成了老姑娘。”   “老姑娘就老姑娘。”姚惊鸿这个年纪,在现代刚成年,还不能领结婚证呢。   她当务之急不是嫁不嫁人,而是找凶手。   今天三夫人郭氏掉了个耳坠,这个并不能证明什么,所以姚惊鸿还得再等等。   姚惊鸿在等,姚颜英也在等。   她等六皇子的回信,等烈王殿下来姚府,结果一天过去,毫无音讯。   武南烈在等,武思垚也在等。   前者等圣上改变主意,后者等姚惊鸿改变主意,一样没等到。   现在最淡定的,大概要属姚家老夫人了,带着陈氏在佛堂念经。   她跪在蒲团上,手里捏着佛珠,“心不静,心不定,心不诚……”   陈氏手里同样捏着一串佛珠,动作微顿,“娘教训得是。”   姚老夫人头也没回,“我看这鸿儿如今有了主意,挺好的。”   陈氏点点头,“我多年来都担心她受人欺负,被人瞧不起,现在……”   虽然没有了原来的担忧,却又有了新的顾虑,她太有主见,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姚老夫人慢悠悠道:“多思无益,她有她自己想走的路,你有你的该做的决定。”   陈氏没听懂,刚才说有主意挺好,现在又说让她做决定。   姚咏德的选择是六皇子,这难道是要让她逼自己闺女出嫁吗。   “鸿儿她还小,她会想通的,让娘为府里的事操心,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是。”   陈氏只能顺着话,安抚她宽心。   姚咏德的选择便是姚家的选择,而陈氏本来也是这么选。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   “她想不想得通,就看你们想不想得通了。”姚老夫人语气里若无其事。   陈氏跟姚咏德,其实都是惯着姚惊鸿。   不然的话,就不止是跪祠堂,应该上家法伺候,让她痛定思痛。   姚咏德只是让她对着祖宗反省,有吃有喝,还能走动,这算什么惩罚。   陈氏听出了姚老夫人的意思,小心应下:“是,听娘的。”   一日三餐,姚惊鸿确实一顿不落。   除了慧心,没人看着,她闲得发慌,正在祠堂里做伸展运动。   姚惊鸿还让慧心一起做,“伸展,拉筋——”   慧心连连摆手,“大小姐,慧心做不来,还是看着就行。”   “不是,你热热身,很容易的,我教你。”   姚惊鸿非要上手教,要是雁桃在,肯定不会像慧心这么不听话。   还有露娜,心情不好吸猫最治愈了。   慧心被她摆弄着姿势,手脚僵硬,“大小姐,饶了我吧。”   姚惊鸿看着她僵硬得不行,也很想笑。   “大姐!”   “大姐……”   姚文修跟姚新然一前一后,前者是冲进来的,后者是慢慢走的。   姚惊鸿被他们吓一跳,瞬间跪回去,动作太利落,膝盖砸得生疼。   “大姐你没事吧?”姚文修故作大人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姚惊鸿是自己不想走,才故意跟姚咏德对着干,主动增加受罚的时间。   但是这不妨碍她做贼心虚。   姚惊鸿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说呢,来也不打声招呼?”   姚新然走到他旁边,并排站立,“我们两个休息时间,便相约来看大姐。”   姚文修点头,“三娘跟我娘都没来。”   姚惊鸿扭头朝慧心示意,她秒懂,立马去门口张望,然后说:“大小姐,夫人们没来。”   “那就好……”   姚惊鸿又变换成坐姿,揉了揉膝盖,“你们一天来看一次就行,不必一天来几次。”   要不是姚老夫人在,估计他们会把饭桌都搬过来陪她。 第122章   还好是梦   姚新然微微一笑,带着青涩的少年感,“那不成,爹忙,我们不忙。”   他们要读书认字,画画学棋……但是总能忙里偷闲,肯定要往这里跑的。   姚惊鸿的表情微僵,“所以是爹派你们来监督我的?”   姚新然若有所思道:“也是,也不是。”   “什么是不是,说清楚。”姚惊鸿挑了挑眉,“你们偷偷说我坏话了?”   这姚家人里,就这两个小男孩看起来最不可疑,什么事都想着她。   姚新然跟姚文修,在姚惊鸿看来,还未成年,与她不存在利益冲突。   就算三夫人郭氏与四夫人丁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看她不顺眼。   姚惊鸿都不信,原主这两个弟弟会害她。   所以她默默在心里,先把他们两个从自己的怀疑列表里剔除了。   姚新然摇头,“大姐偷懒没有认真罚跪的事,我们是不会告诉爹的。”   姚惊鸿应了句:“那还差不多。”   姚家除了管家、下人、丫鬟,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三房妾室跟姚颜英。   按常理推断,自然是二夫人崔氏跟姚颜英,最有可能动手。   但是姚惊鸿没有证据,她捡的唯一东西,却是三夫人郭氏的耳坠。   姚颜英平日里也没有主动亲近她。   姚新然又说:“如果我们没有答应爹,那我们就不能来看你了。”   所以是也不是,就是这么个道理。   姚惊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姐姐没白疼你。”   “那你们二姐呢,她平日里都干什么,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来?”   姚文修抢答:“二姐说她脚崴了,在房里修养呢,现在就不过来了。”   姚惊鸿不自觉皱了皱眉,崴了脚不是昨天演的吗,怎么还来劲了。   昨晚跟早上,姚颜英都跟崔氏来过,脚可一点问题都没有。   姚文修伸手,“大姐,我的画呢?”   姚惊鸿的思绪被他拉回来,“什么画?”   姚文修说:“我早上给你带的纸笔,不是说让你画画吗,你藏哪去了?”   姚惊鸿为难地挠了挠,“我今日都在读你哥带的历史书,没空画画。”   当然不是,她可没这么热爱学习,翻书只不过为了解姚咏德的用意。   姚新然咧嘴笑,“大姐读史明智了吗?”   姚文修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大姐只读他给的书,却不用我的纸笔。”   姚惊鸿点头又摇头,“不是,我分身乏术,我明天给你画行吗?”   然后姚文修立马变脸,仰着头朝姚新然说:“一比一打平,大姐也没偏心你。”   姚新然也是一脸得意之色,朝他摆手,“大姐先看了我的书,你的画要明天。”   “明天可能是一比一,但是今天绝对不是打平,你输了。”   姚惊鸿看着这两兄弟,偷偷靠近慧心,“慧心,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打赌了?”   慧心缓缓地点点头,“少爷们最喜欢用大小姐打赌,看你更喜欢他们两个的谁。”   “他们赌钱吗?我更喜欢谁,又怎么样?”姚惊鸿嘴角微微抽搐。   还能这样打赌?有什么意义吗?   慧心说:“应该是输的那个帮赢的抄书吧,但是经常被老爷发现。”   姚咏德提问他们的时候,发现两人偷懒,不认真还耍小聪明。   自然是要加倍罚抄书的。   姚惊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妙啊,你们两个拿我打赌?”   “拿上你们的书跟纸笔,回去读书习字吧,姐姐没空招待你们。”   两人本来还在争吵不休,被姚惊鸿直接轰了出去,“慧心,关门。”   姚新然说:“大姐,我还想考考你书读得怎么样呢,你别赶我啊!”   之前姚惊鸿虽然智力低下,但是认得不少字,看书是没问题的。   姚咏德让他拿书来,主要是让姚新然问问,她究竟恢复得怎么样。   姚文修说:“都怪你,惹大姐生气,我的画没画成,这局不算。”   慧心为难地看了眼他们两个,然后把祠堂的门关了,回了姚惊鸿身边。   姚惊鸿开始在祠堂里踱来踱去,反正关了门,没人看到她在干嘛。   她刚给他们两个划掉名字,结果发现这团宠的原因居然是赌局。   慧心站在不挡着她的地方,而门口的姚文修拍不开门,叹了口气。   “走吧,大姐现在生气了,晚点再来。”   姚文修已经想好了,今晚还给她带个鸡腿,这样总能原谅他了吧。   姚新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都有翻过的痕迹,确实是看了……   姚惊鸿这夜睡得不踏实,一直在做噩梦。   梦见自己站在祠堂里,没有超能力,又能看见阿飘,她佯装镇定地去摸匕首。   好家伙,两把匕首居然都不见了?   “怎么会没有?”姚惊鸿慌了。   她翻遍了附近,身上没有,地上也没有。   平时里姚惊鸿两把都带着的,就连洗澡,也会放在手够得着的地方。   不管是防人还是防阿飘,心里多少有点底,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陈氏看姚惊鸿那么宝贝它们,还专门问过这两把匕首的来历。   姚惊鸿只能说是武南烈送自己防身用的。   确实也是,桃木是自己削的,另一把是武南烈送的,她也不算说谎。   “去哪了?”姚惊鸿还在到处找匕首。   阿飘却二话不说,猛地从姚惊鸿身上穿过,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醒来满头大汗,第一时间去摸身上的匕首,还好,都在。   “还好是梦。”姚惊鸿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大概正常人当久了,不习惯见阿飘。   真是给她吓坏了。   姚惊鸿缓了缓,发现自己还是靠着桌子腿睡的,慧心也依旧蜷在角落。   而祠堂的门开着,阴风阵阵的感觉。   姚惊鸿又想起梦里,画面有点熟悉,她连忙起身,跑去打点水清醒清醒。   她刚做完噩梦,心有余悸,去的路上跑得快,忘了注意环境。   回祠堂的路上便小心翼翼,疑神疑鬼,生怕哪里有点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姚家院子没有人,只有不太亮的灯光。   姚惊鸿一直走,一直走,眼看着拐弯就能看见祠堂了,眼前落下一个黑影。   她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捂了嘴。 第123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道吗?”   姚惊鸿跟武南烈并排坐在屋顶上,月色照着她生气的样子,十分灵动。   武南烈眉眼带笑,“你做贼心虚?”   听说姚惊鸿被姚咏德罚跪,结果她倒好,不仅没有好好跪,还到处瞎溜达。   也怪不得,姚咏德要被她气得冒烟。   姚惊鸿鼓着腮帮子,皱着眉,“不是!”   今夜她莫名做了个噩梦,去洗了把脸,都还没完全缓过劲来。   整个人就停留在被阿飘穿过去,惊醒的瞬间,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再加上夜半无人,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反正就哪哪都不舒服。   姚惊鸿正担心会不会有刁民谋害朕,她除了怕阿飘,还怕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   结果连池不声不响,落在她面前,姚惊鸿都没看清楚人,就被捂了嘴。   要是没有那个梦,她都不至于这么慌。   武南烈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姚惊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差点以为是坏人。   要不是连池带她上了屋顶,姚惊鸿摸到匕首肯定扎他两刀。   “你让他劫了我,就不怕我手上有东西,把你的人给捅了?”   姚惊鸿这通怒火,气得很复杂。   一来武南烈莫名其妙就出现,她正在那个不安的情绪里还没出来。   二来姚惊鸿真的怕自己,不小心把自己人给捅了,那可真冤枉。   她带匕首是防身用的,吓阿飘,扎坏人,不是用来捅自己人的。   连池也在屋顶上,只不过他们在这头,他在那头,离得远远的。   武南烈微不可见地摇头,“怕你……你能伤得到他再说吧。”   他没说大话,姚惊鸿每次逃跑,都是连池把她扛回去的,她很清楚连池的身手。   姚惊鸿还是气鼓鼓的样子,没有应声。   武南烈这才没见她两日,真应了那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然他也不能这么突然,出现在姚家的屋顶上,还让连池偷偷把她带上来。   武南烈知道她在气什么。   大半夜不是会客的时候,他不这么来,还能怎么来。   大白天敲锣打鼓,让姚家人热烈欢迎,那不就称了某些人的心意。   “你是不是瘦了?姚家亏待你了?”   武南烈看她鼓着脸,似乎没有在他身边那么红润的样子。   姚惊鸿这几天的饭碗,都是满到溢出来的,体重铁定是增加了。   他要么是瞎,居然还觉得她瘦了。   姚惊鸿扭过头去,嘟囔道:“要你管……”   这话题拐得莫名其妙。   武南烈敛了敛情绪,正经了些,“怎么样,你找到凶手了吗?”   他们一直都在想这事,回了姚府,幕后黑手应该就在姚惊鸿身边。   他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蛛丝马迹。   姚惊鸿摇头,“才两天,我倒是想找凶手,他也不动作啊。”   她没有说耳坠,捡个耳坠不能说明什么。   武南烈抬头,跟她看向同个方向,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   “没动作吗,本王怎么觉得,这两天姚家发生了很多事?”   那可不,先是姚家嫡女寻回,后是六皇子频频登门……不管是谁都坐不住。   就算明面上没有动作,私底下难说了。   姚惊鸿抿了抿唇,“哪有什么事,我没看出来,难道你查到什么了?”   “不是,你进宫了吗,圣上同意六皇子与我的亲事作废了吗?”   武南烈不把该做的做了,想什么凶手。   姚惊鸿是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加上考虑自身安危,才要寻凶手。   他跟这件事没关系,插什么手。   武南烈不紧不慢地说:“你告诉本王你知道的,本王便告诉你。”   他跟姚惊鸿之间,向来都是等价交换。   武南烈不是帮她,也是帮自己。   武思垚原本不娶姚家嫡女,如今他非要娶,强娶也要娶,根本不是因为她。   又或者说,不完全因为她。   姚惊鸿侧了侧脸,“王爷,你管那么宽,对你可没好处,我没钱。”   虽然她知道,武南烈权利大,手下多,有他帮忙的话,事半功倍。   可是这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武南烈要什么,她清楚,姚惊鸿不能给他想要的,老使唤他就不对。   “以身相许不可能,现在当牛做马也不能了,银两你又不缺。”   姚惊鸿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   武南烈跟武思垚乐意对着干,那她管不着,但是原主的仇,他不需要管。   “本王不想管闲事,只不过某天,你摔在本王马车前,不得不管。”   武南烈说得云淡风轻,又理直气壮。   好似他已经搅进了棋局里,脱不开身,勉为其难才帮的。   “缘分这事也真是天注定,你若不冲出来,本王过去也就过去了。”   武南烈说的是,缘分这事,也是说他们两个人,这两天他想了很多。   这些年来,武南烈都没有多看谁一眼,偏偏姚惊鸿越看越顺眼。   她一直待在身边,他觉得不过如此。   直到姚惊鸿一走,武南烈才觉得,她似乎在烈王府有了位置。   连小黑猫都不太开心,也不搭理他了。   “是吗,那一定是你命不好,非要经过那里,被我碰瓷了。”   姚惊鸿不想戳破他的用意,只好自黑了。   世事难料啊。   谁能想到,之前针锋相对的两人,现在三更半夜,能坐在屋顶“谈心”。   武南烈问:“听说你把六皇子给打了?”   姚惊鸿点点头,“对啊,王爷你不是很清楚吗,肯定有眼线在姚家附近吧。”   武南烈不答反问:“为什么,他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   他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打人。   而武思垚的花花肠子太多,武南烈知道,但是也不清楚他干了什么。   姚惊鸿说:“我不喜欢他。”   武南烈见缝插针地问了句:“那你喜欢谁?”   姚惊鸿却像没听见,自顾自往下说:“我现在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姚颜英。”   “丫鬟说她跟六皇子不相识,可我看他们以为四下无人,搂搂抱抱。”   “不管他们认不认识,姚颜英铁定是喜欢六皇子的,她想替嫁。”   武南烈问:“姚颜英是谁?”   姚惊鸿解释道:“我二妹……” 第124章   没结果   姚惊鸿把自己目前梳理的人际关系,简单地跟他分析了一遍。   “我还排除了一些人,就感觉,不一定准,就是觉得不会是他们……”   武南烈认真地听着,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一张一合,轻声俘人心。   他从来没有发现,这么想靠近一个人。   即便只是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什么也不做,只想这瞬间能无限拉长。   “是不是为了爱,我不知道,反正为了利益,有些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姚惊鸿说完,他也适时地回了神。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二妹这么明显,会不会太过明显了?”   武思垚娶妻,姚惊鸿消失,姚颜英替嫁,姚家不知道是喜还是愁。   这事发生了,第一受益人就是姚颜英,姚惊鸿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   这个其实姚惊鸿也想到了,特别是她捡到耳坠之后。   三夫人郭氏与二夫人崔氏是表姐妹,这中间指不定有什么关系。   也许姚颜英太明显,她不用自己干。   二夫人崔氏为了女儿的锦绣前程,不惜雇人替她铲除障碍。   “还有,我想起一些事!”   “我是在后院玩的时候,出了后门,被人套走,门不是我开的。”   这个肯定必须里应外合。   “这凶手不仅雇人杀我灭口,还安排了里面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开门,引我出去。”   可惜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吃糖,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姚惊鸿不知道究竟谁开了门。   武南烈缓缓道:“比如一个丫鬟?”   沈学真到烈王府等姚惊鸿,扑了个空。   而白天专门传信息给烈王府的丫鬟,就很可疑,她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在听到姚家的情况后,武南烈也没有来。   他没如人所愿,如果对方有下一招,肯定得提前动手。   武南烈终归是不放心她,才趁夜来了。   姚惊鸿点头,“可能是丫鬟,也可能是,府里任何一个人。”   姚府那么多主子,每个院子伺候的丫鬟下人也都不少,简直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两人沉默了几秒,姚惊鸿先打破气氛,“那王爷可以说你进宫了吗?”   武南烈没想到她这么挂心这事。   “当然进宫去面圣了,答应你的事,本王怎么会说话不算话。”   姚惊鸿与他相识以来,吐槽最多的,就是怕武南烈说话不算话。   他这是在点她。   姚惊鸿眨了眨眼,假装听不懂,直接问:“然后呢?结果呢?”   “没结果。”武南烈实话实说,他也在等结果,可是武南絮没有明确表态。   严格来说,他也不算完全没表态。   武南絮说了姚家嫡女必须是皇家的儿媳,不是武思垚的,就是武南烈的。   可是武南烈也没有应下,他怕这个结果不是姚惊鸿想要的。   “没结果是什么结果?”姚惊鸿两眼冒问号,这是几个意思。   武南烈说:“高位者也有他的考量,不是随便就能改自己许下的诺。”   “这门亲事看似简单,你跟六皇子之间没感情,你一句不嫁,就想悔婚。”   “但是这门亲事,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姚家的利益,圣上也不能立马回答。”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姚惊鸿都懂。   可是她不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人,姚家也不是她的亲人。   姚惊鸿不能因为皇家的颜面,姚家的利益,牺牲她自己的一生吧。   她抿了抿唇,武南烈毕竟是皇家人,他自然知道要为皇家思量。   而且这事,也与他无关。   姚惊鸿又不能怪他什么,“那……那皇上什么时候才能有回复?”   皇宫是什么态度,她才能知道自己接下来做什么啊,不然很被动。   “不知道,只能等。”武南烈没动作,抬头看天空,隐约有星星闪烁。   姚惊鸿不自觉地,深深叹了口气,她也在等别人的动作,只能等。   如果姚颜英真的想嫁六皇子,姚惊鸿乐得给他们凑一对,只要说服姚咏德。   反正原主已经因为这门亲事死了。   姚惊鸿代替原主活着,她就不能重蹈覆辙,让对方再得逞。   她也不是多好心,认识两天的所谓二妹,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姚惊鸿只不过是不喜欢武思垚。   武思垚跟姚颜英捆绑在一起,互相伤害,别嚯嚯姚惊鸿这个外人。   姚颜英自己选的,日后武思垚三妻四妾,不忠不义,也是她该承受的。   反正姚惊鸿就不行,她想要个对自己一心一意,非她不可的人。   这想到“非她不可”,姚惊鸿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武南烈。   月光打在他脸上,侧颜越发好看。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武南烈好看,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是那种很男人的气质。   应该是姚惊鸿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孤陋寡闻,以前住在精神病院,没见过几个好看的。   稍微好一点的,也就是她的主治医生。   高高瘦瘦,戴眼镜,如果脸上没有青春痘的话,勉强还能算得上帅哥。   但是姚惊鸿也不常见他,现在想想,感觉印象都有点模糊了。   她再看看身旁人,那自然是武南烈好看。   姚惊鸿稍稍撸了撸手上的镯子,说不定,是因为天天看,看顺眼了。   “看够了?”武南烈冷不丁地出声。   姚惊鸿立马答非所问,“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谁看你了。”   只要姚惊鸿不承认,这事就没发生,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竟然觉得他好看。   常见的是各种阿飘,缺胳膊断腿的,面目全非的,她又想起今夜那个梦。   姚惊鸿脸色微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超能力,她好想念她的小火球。   武南烈自然没放过她这细微的表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刚才连池把姚惊鸿带上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姚惊鸿脸色发青,下巴还残留着水珠,明显是刚用冷水洗了脸。   可是她掩饰得极快,待看清是武南烈跟连池之后,立马就生气了。   所以武南烈没有第一时间问这个问题。   姚惊鸿胡乱抹了把脸,甩开梦境里的情绪,还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第125章   小黑猫当饵   “你经常做噩梦?”   武南烈想起来,她第一天搬进他房里,睡在罗汉床上,好像也做噩梦了。   姚惊鸿说:“不经常,大概是挪了地方,认床了,不习惯。”   进烈王府的时候姚惊鸿昏迷了,那时候有没有做噩梦,她就记不清了。   但是姚惊鸿在西苑住得好好的,突然被武南烈逼着,搬进他房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戒备心过重,她当晚就做噩梦了。   还有今夜,姚惊鸿在祠堂看着桌脚睡,也不知道为什么梦见阿飘。   还不止一个,她有点怀疑是姚家的祖宗。   祠堂那面墙陈列了那么多牌位,他们要真的是在天有灵,会不会帮一帮她。   毕竟原主是姚家后代……但是幕后黑手呢,万一也是姚家人。   姚惊鸿想了想,不帮的话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不是入梦吓唬她就行。   武南烈不知道她的思绪飘哪去,“露娜可能也是不习惯,它……”   它天天躺在她房门口晒太阳,好吃好喝的,就是不跟他玩了。   姚惊鸿一听小黑猫的名字,思绪立马从那个噩梦里抽离,等着听它的近况。   可是等了有一会,才发现武南烈说话说半截,怎么也不往下说了。   姚惊鸿追问道:“王爷,露娜怎么了?”   武南烈说:“本王也不知道,要不你回去问问它?”   回去?回哪去?   姚惊鸿看着他的眼,今天的武南烈似乎有掩不住的高兴,是因为看到她吗。   “算了,它是烈王府的猫,雁桃会照顾好它的,我本来就是路人。”   所以当初,她又喜欢又纠结。   好在武南烈也没有赶猫走,他养了,便是他烈王府的猫。   现在姚惊鸿操这多余的心做什么。   武南烈莫名有点失落,他都把小黑猫当饵了,她居然没有上钩。   两人坐着,突然相对无言。   一直坐了半个时辰,夜风袭来,高处不胜寒,姚惊鸿用手搓了搓肩膀。   武南烈的视线才从夜空里挪下来,“让连池送你回去……”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跟家人顶嘴,小心有心人使坏之类的。   可是武南烈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操这多余的心,便打住了话题。   姚惊鸿以为他还有话说,眼睛一眨不眨。   武南烈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异样,“怎么了?还有事没聊完?”   他倒是还想陪姚惊鸿坐下去。   可是这已经后半夜了,怕她困,怕她着凉,也怕姚家人发现。   姚惊鸿摇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要是有事找你怎么办?”   武南烈问:“什么事?”   姚惊鸿言简意赅:“结果……”   武南烈还以为会有别的事,结果,是他多虑了,“你想怎么找。”   他能派下人来府里请姚惊鸿,但是姚家人能拿理由搪塞,这样也见不上。   半夜两人到屋顶来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现在姚惊鸿被罚在祠堂反省,过几日不罚了,这个就行不通了。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有没有什么像飞鸽传书那样?能随时找到你的?”   随时找到的得是电话跟手机,这里没有。   鸽子她又不会养。   而且要是养鸽子,是怕别人不知道,姚惊鸿跟谁通讯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武南烈看着她,“每日辰时,会有人推着酒坛子,经过姚家后门。”   “如果你有要事找本王相商,写个字,让丫鬟送到后门,给那个卖酒的人。”   “他会帮你到了烈王府传话,本王想办法跟你见面。”   姚惊鸿眉眼一弯,“早说嘛,我就知道你有眼线在附近,我知道了。”   能找到他,她就安心了,至少能知道结果。   武南烈抬眼示意连池,“把她送回去。”   姚惊鸿刚才那个脸色,他不放心她自己回去,还是送回去好。   “是,王爷。”   连池应声,过来便直接带她下去了,“姚小姐请。”   姚惊鸿站在原地抬头看,还真看不到屋顶有人。   她刚才在上面坐着,还怕下面有人经过,看到他们两人在密谋。   连池一动不动,等着她。   姚惊鸿回过头,“你怎么还不走?”   连池还是面无表情,声音不大不小,“王爷说了,送你回去。”   姚惊鸿摆摆手,“不必了,拐个弯就到了。”这里现在是她家里,有什么好送的。   连池听武南烈的,又不听姚惊鸿的,自然没走,等着送她。   姚惊鸿没办法,只能不管他,抬脚就走。   真的是拐了弯没几步,姚惊鸿在祠堂门口旁边站定,“到了,你走吧。”   连池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掉头走了。   “大小姐,你跟谁说话呢?”慧心揉了揉眼睛,一副刚醒的迷糊样。   姚惊鸿做贼心虚,吓一跳,“没,没什么,你怎么醒了?”   她扭头去看,好在连池已经没影了。   慧心说:“想去趟茅房。”   姚惊鸿推了推她,“那就快去快回,我也是刚从茅房回来,今晚夜风大。”   “我要进去接着睡一会了。”   本来靠坐着就睡不好,还做了噩梦,她是得好好补一觉。   “慧心去去就回。”慧心也没有多想,可能是急,她走得有点匆忙。   姚惊鸿看着慧心走远,拐了弯不见了。   她并没有直接进了祠堂,而是围着祠堂绕了一圈,什么可疑的人跟物也没瞧见。   “奇怪。”姚惊鸿一边琢磨,一边进祠堂。   她坐回去想补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都是刚才在屋顶的武南烈。   越想睡越睡不着,姚惊鸿干脆睁着眼,回想她在烈王府的时光。   慧心回来后也没再睡着,主仆二人一起等天亮,等早膳。   今日份的早膳,还是姚咏德带人送来的,连问的话也跟昨日一样。   “跪了一晚上,反省了吗?”   “我……”姚惊鸿一副欲言又止,“算了,我说了,爹又该生气了。”   姚咏德扫视了一眼列祖列宗的牌位,随后朝它们郑重地拜了拜。   “小孩子不懂事,列祖列宗莫要怪罪。”   姚惊鸿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温柔,她有点不知所措,“爹,鸿儿不该惹你生气。”   “鸿儿是无心的。”她不惹他生气,怎么留下来,怎么找破绽。 第126章   庶女不配   姚咏德以为,姚惊鸿被他的良苦用心软化了,“鸿儿,爹知道你为难。”   “可是鸿儿要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迟早是要嫁人的。”   “六皇子是有不对,他心急了,鸿儿你试着跟他好好相处……”   他明明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姚惊鸿的脸色渐渐变淡,“爹,这些道理,鸿儿都懂。”   “我要退婚,皇家难看,姚家难做,所以我听爹的话,陪六皇子出游。”   要不是她顶替了原主,顶着姚家嫡女的身份,怎么可能天天在这被人洗脑。   但凡姚惊鸿不坚定,都会怀疑自己无情无义,不忠不孝,挡着地球转。   “可爹有没有想过,六皇子之前不娶,现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为的什么?”   “二妹与六皇子的私情,她又为了什么?”   如果姚咏德不去烈王府把她领回来,现在姚惊鸿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现在姚惊鸿甚至觉得武南烈没让她走,说不安全,是有道理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姚咏德沉声道:“你二妹与六皇子没私情,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六皇子要娶的是姚家嫡女,她只是二房出的庶女,配不上他。”   门口突然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姚惊鸿跟姚咏德齐齐看出去。   慧心连走几步到门边去,往外探了头。   橘月蹲在地上捡碎片,抬头朝慧心做了个“嘘”的手势。   慧心无奈,走回来温声道:“老爷,是橘月笨手笨脚摔了东西。”   橘月是姚颜英的丫鬟,天天摔东西,换了别人怕是要被扫地出门。   可就因为这主仆情分,橘月才一直在替姚颜英背黑锅。   府里人都知道,慧心也知道。   刚才姚颜英跟橘月就在门外,姚咏德的话太伤人,她一时没忍住。   姚颜英摔了东西,一口气跑回房。   崔氏正在自己院子里赏花,感觉背后有一阵风带过,“谁?”   崔氏的丫鬟荔枝说:“二夫人,是二小姐进房了,好像挺生气的样子。”   她话音刚落,姚颜英用力摔了门。   崔氏皱了皱眉,也没有心思赏花了,“去,把她喊出来问问。”   今日姚咏德起得晚,他用完早膳去祠堂。   其他人得等他走了才能去,免得姚咏德不高兴,撞枪口了。   可是崔氏知道,这种时候别人都不去,姚颜英就得这时候去表现。   所以姚颜英跟橘月才会出现在祠堂外,才会听到姚咏德的话。   荔枝应声走开,去敲姚颜英的门,“二小姐,二夫人找你,你出来一下。”   “滚!别烦我!”屋里传来姚颜英怒火冲天的声音,感觉没地方撒。   荔枝顿了顿,又接着敲门,“二小姐,有什么事出来再说好吗?”   “二夫人担心你……”荔枝没说完,眼前的门被猛地打开。   姚颜英说:“帮我梳妆,我要出去。”   昨日崔氏派橘月,去给烈王府下人传信息,姚颜英顺势让橘月偷偷送了信出去。   她约武思垚单独相见,在老地方,可是等了一日,他那边没有回音。   既然武思垚不来,那姚颜英去找他。   荔枝微愣,随即问道:“二小姐,橘月呢?”   橘月是姚颜英的丫鬟,平日里都是她伺候她梳洗打扮的。   姚颜英表情不悦,“在祠堂还没回来。”   可是她等不及橘月回来了,现在就要去找武思垚讨个说法。   崔氏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她直摇头,“你怎么半点不像我,一点点都沉不住气?”   姚颜英敛了敛情绪,“娘!你说你跟三娘帮我想办法,办法呢?”   “嫡女不难对付,她根本不想嫁。”   “可是爹!爹就是看不上我是庶出的!”   说到底,不还是崔氏没本事。   崔氏要不是妾室,而是正妻,姚颜英就不必被自己亲爹气成这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娘没有替你想办法,沉不住气你就输了。”   崔氏还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姚颜英顿时泄了气,“那我现在能出去吗?”   崔氏点点头,“一会橘月回来,你带她一起出去,回来时买点糖。”   糖是姚惊鸿以前最爱吃的。   每次姚颜英出去,崔氏都会让她带点回来,分给姚惊鸿。   姚颜英犹豫了一下,“她现在不傻了,还喜欢吃糖吗?”   崔氏“啧”了一声,“管她傻不傻,你要跟她保持好关系,让她把位置让给你。”   “你爹不同意,一直劝她,你去跟她忆往昔姐妹情,懂不懂?”   姚颜英抿了抿唇,算了,她现在只想先去找武思垚,回头再说。   也不知道橘月怎么那么慢,姚颜英转身进去挑衣服了。   橘月在祠堂外,一边捡碎片,一边偷听。   姚咏德跟姚惊鸿理论不休,谁也没说服谁,他拂袖而去。   但是今日,他没让人把饭菜端走,也没说让她继续罚跪。   慧心高兴地接过托盘,“大小姐,先用膳吧,别饿坏了。”   姚惊鸿跟着慧心,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祠堂,院子里有石桌石凳。   慧心把饭菜端到院子的石桌上,替她摆好碗筷,两人开始用膳。   姚惊鸿一边吃,一边琢磨,心里多了一层思量,姚颜英总是在门外偷听。   她跟武思垚在客房的时候,姚咏德过来的时候,怎么姚颜英无处不在。   主要是她那个丫鬟橘月。   姚惊鸿突然想起,今天凌晨在屋顶,武南烈提了一嘴,“比如一个丫鬟?”   姚颜英这个丫鬟,可真是很听她话的。   橘月确实听话,姚颜英摔了东西怒走,她便留下来背锅。   听到姚咏德出来,橘月立马脚底抹油。   可是不巧,她并没有走远,便被姚咏德逮住了,“橘月见过老爷。”   姚咏德的脸色还带着些许怒意,“姚颜英呢?她自己跑了?”   橘月摇头,“二小姐没过来。”   “没过来?”姚咏德重重地“哼”了一声,“二夫人调教的人,可真是忠心护主,走。”   他抬脚往崔氏的院子走。   橘月没拦住,“老爷,老爷,二小姐她真的没过来,我路过,真的。”   姚咏德仿佛听不见一般,崔氏想干嘛,他可太清楚了,她们都当他眼瞎耳聋。 第127章   簪子有去无回   橘月没拦住,只能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   崔氏还在院子里指点下人浇花,而姚颜英正在梳妆台前描眉,房门大开。   姚咏德大步流星跨进院子,重重地咳了一声,“书兰啊,你可真有兴致。”   崔氏回过身来,佯装一副惊讶的表情,“老爷,你不是去了祠堂看鸿儿吗?”   一旁的荔枝行礼,“老爷……”   橘月站在姚咏德身后,跟崔氏对上眼,表情立马皱成苦瓜脸。   姚咏德说:“去把二小姐叫过来。”   崔氏朝橘月点头,“去吧,让她别画了。”   橘月立马应声走开。   这里是画画还是画什么,姚咏德便没听懂了,“她在画什么?”   “她到祠堂耍了一通脾气,书兰,你可真替我教出了个好闺女啊。”   这语气不喜不怒的,但是这话里的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崔氏假装没听懂,她笑盈盈的。顺势挽上姚咏德的手,“那还不是托老爷的福。”   “我自己可生不出这么懂事的闺女。”   这闺女是两人的,姚咏德也有份,要指责闺女不是,就连他自己也算上。   “是我让她带人端水果去的,这不橘月笨手笨脚的,也不是头一回了。”   “英儿教导丫鬟无方,该罚,她是怕打扰你们父女二人谈心,才提前回来了。”   崔氏说瞎话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事情真的就是她说的这样。   姚咏德没接话,也没让她松手,两人一起进了房,然后各自在圈椅落座。   荔枝为两人奉了茶,退到门口去候着。   没一会,姚颜英带着橘月来了,她穿戴整齐,精心打扮过,姚咏德看出来了。   “不是在屋里画画吗,这是要去哪里?”   姚颜英行了礼,“爹,英儿准备带橘月出去逛街,顺便给姐姐买点糖。”   姚新然带书,姚文修带纸笔。   而姚颜英投其所好,给姚惊鸿带糖。   姚咏德把茶杯放下,对着崔氏道:“我说你就是有手段,教的闺女也是。”   当年要不是崔氏有手段,讨好姚老夫人,怎么进得了姚家门。   如今她还教自己闺女,跟自己亲姐妹较劲,这算什么事。   崔氏面不改色,还是笑眯眯,“老爷不为闺女着想,我这当娘的,不得上点心吗?”   他偏心大房跟嫡女也不是一日两日,也好意思说她们耍手段。   妾室没手段,难道坐着等天上掉馅饼吗?   姚咏德脸色沉了沉,“我怎么不为闺女着想,鸿儿是姚家人,英儿也是。”   “英儿及笄,有的是富家子弟上门提亲,娘不也正替她物色人选吗,你急什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京城再富的家世,也比不得皇家。   何况姚颜英喜欢的是六皇子。   这些时日,她把心思都花在他身上了,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富家子弟。   姚颜英正想说话,被崔氏一个警告的眼神定在原地,她张了张口,又缓缓闭上。   “是是是,娘确实也在物色人选。”崔氏点点头,“这些小辈就是沉不住气。”   “毕竟皇子之中,能得圣上赏识的不多,英儿倾慕六皇子也正常……”   姚咏德不吭声,正因为六皇子深得圣上的心,姚家才不能跟他把关系闹僵。   六皇子若是不想娶姚惊鸿,喜欢姚颜英,那这事倒可另说。   问题就是他并不,姚惊鸿跟姚颜英都是太年轻,看不透局势。   崔氏见他不接话,突然话锋一转,“老爷,今日鸿儿反省得如何了,不罚了吧?”   姚咏德就是做做样子,给六皇子一个交代,跪了两天两夜也够了。   “怎么不罚,她犟得很,也不知道像谁。”他这话不假,不知道姚惊鸿现在像谁。   当年活泼机灵的小可爱,失了足,变了一个人,如今恢复神智,又变了一个人。   崔氏眉眼弯弯,“鸿儿还小,老爷也别太生气了,她会懂你的苦心的。”   姚惊鸿越犟,姚颜英越放心。   姚咏德不悦地呼了一口气,“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安排,都不知道在争些什么。”   姚惊鸿不在这儿,指的自然是姚颜英。   “英儿,你爹虽然偏心,眼里还是有我们娘俩的。”崔氏给姚颜英使了个眼色。   姚咏德抬眼,“胡说什么,家里四个孩子,都是我的,我偏什么心?”   姚颜英出声道:“谢谢爹,谢谢娘。”   “英儿没有心与姐姐争,之前是为姚家着想,才想替姐姐出嫁。”   “如今姐姐安全归来,这门亲事,自当由她自己负责,英儿不会痴心妄想。”   嘴上这么说,姚颜英心里不这么想。   庶女比不上嫡女,那她就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痴心妄想又如何。   崔氏挥了挥手,“英儿出去吧,我与你爹再闲聊一会。”   姚颜英行了礼,带着橘月出去,没有回房,直接往外走。   橘月问:“二小姐,要不要备马车?”   橘月摇头,“不坐马车,咱们走着去,回来路上可以顺便买点东西。”   除了糖,崔氏还让她买别的。   两人出了姚府,一路没有闲逛,一直往福禄茶馆的方向走。   街上熙熙攘攘的,大约小半个时辰,姚颜英便进了福禄茶馆。   店小二迎上来,姚颜英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要视野好的。   橘月没有同她上楼,而是直进到柜台处,去找另一个店小二。   店小二正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注意到客人来。   橘月用手指轻敲了柜面,“东西呢?”   店小二抬眼,立马堆笑,“哟,是橘月啊,姚家二小姐来啦?”   橘月皱了皱眉,“别废话,让你送信传话,东西呢?”   店小二压低声音,“我送了,可是,六皇子没表态,也没给回信啊!”   “连同姚二小姐的簪子,也有去无回。”   这店小二是六皇子的人,昨日姚颜英让橘月送了信来,就是让他去传话。   姚颜英还专门把武思垚送她的木簪子也捎上,他送的定情信物,总不能不认。   可偏偏就如她所想,簪子有去无回。也就是说,武思垚没有要来见姚颜英。   “他不来?他什么意思?”姚颜英听到橘月的话,刚端起来的茶杯就烫到了手。 第128章   恶人先告状   橘月下楼,到附近的药房买了些烫伤膏,还有纱布棉花等。   回去她顺便把柜台的店小二带上去了。   店小二当着姚颜英的面,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姚二小姐,我没有撒谎。”   他负责送信,但是并不能进宫,自然也不知道六皇子的态度如何。   姚颜英的手在橘月手里。   橘月正给她涂烫伤膏,膏药冰冰凉凉的,也缓不了姚颜英心里的火。   “去,你拿纸笔来,我再给六皇子写一封信,若他不来,这情意便罢了。”   姚颜英说完,店小二麻溜地下楼去取纸笔,让人送上去。   橘月开门取了纸笔,又关了门。   楼下洪亮的戏腔跟观众的叫喊声,隔着门,霎时间弱了许多。   姚颜英烫伤的是左手,右手提笔,落笔如有神,很快便写好了。   橘月在一旁看着,纸上不过寥寥数句,大意便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姚颜英要退武思垚给的东西,让他来取,也是欲擒故纵的意思。   二人从进福禄茶馆,到出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姚颜英没有心思听戏。   橘月下楼便去把信给了店小二,嘱咐他务必带到,他点头应下。   姚颜英带着橘月沿着原路返回,先是买了冰糖葫芦,又买了龙须糖跟冬瓜糖。   橘月负责拿东西跟付账。   姚颜英在一个小摊面前停下来,买了一个火折子,“这个挺好看的。”   橘月腾出手来掏银两,姚颜英起身,撞到了一个路人,手里的火折子差点掉了。   好在姚颜英眼明手快,火折子才没落地。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没事吧?”   姚颜英抬眼看向撞她的人,他道骨仙风,蓄着一脸胡须,一副怪老头的样子。   “你走路不会看路吗?”姚颜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占她便宜。   怪老头笑了笑,“是姑娘撞的老夫,怎么还反咬一口呢?”   橘月付完钱,站在姚颜英旁边,“二小姐,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   姚颜英摆了摆手,“算了,我没空与这种闲人计较,回去吧。”   她是千金小姐,当街与怪老头理论的话,丢不起这个人。   姚颜英刚转身要走,便听到身后一个好听的男声问:“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怪老头便是沈学真,今日他换了便服,去烈王府,还是没见到姚家嫡女。   武南烈派人去过姚家,还是被姚管家用同样的理由打发了。   “师父,要不你直接去姚家?”   武南烈不明白,为何沈学真非要来他府上,不直接去姚家找姚惊鸿。   沈学真摆摆手,“这不给你制造见面的机会吗,别说为师不疼你。”   “为师是国师,要替皇帝操心,可你也是我的徒儿,我不帮你,还帮谁?”   “别以为你心里想什么,能瞒得住我。”   武南烈不置可否,“师父说了,人心隔肚皮,再亲的人也一样。”   沈学真哈哈大笑,“那倒没错。”   武南烈起身,“那师父是不是要回去了,徒儿让人送你出去……”   “哎,等会!”沈学真打断他的话,“今日为师休假,你陪为师到处走走。”   武南烈让府里备马车。   沈学真却说不用,“年轻人,多走动走动,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武南烈不明白他的用意,却也顺了沈学真的意,步行出门。   怀苍自然是跟在后面,不远不近。   武南烈说请沈学真去福禄茶馆听戏,结果他半道上却逛起了小玩意。   “这个摆件还行,可以摆一摆……”   沈学真堂堂国师,肯定不是没钱,但是怀苍替他付钱,他也没有不好意思。   “那对戒指喜不喜欢?”他突然指向一堆杂物,回头问武南烈。   武南烈瞥了眼,不答反问:“你没事买戒指做什么?”   沈学真让老板取出来看,“给你的……”   武南烈正想问给他做什么,他又没有人可以送,然后脑子里就浮现姚惊鸿的脸。   沈学真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端详手里的两枚戒指,一大一小,正好一对。   戒指看起来像是银的,外圈打磨光滑没有图案,内圈各自雕了龙凤。   只不过这龙凤略小,不看清楚还以为是虫呢,所以才沦落到这种小摊贩手里。   “好手艺……”   沈学真示意怀苍给钱,然后他把戒指放武南烈手里,“留着,迟早有用。”   武南烈不明所以,意外收获?就这?   沈学真看到对面的摊子上,有个精致的罗盘,招呼都不打,自己过去了。   武南烈回过神,沈学真已经跟一个姑娘撞上了,她手忙脚乱接住了火折子。   沈学真好心问一句:“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没事吧?”   结果对方打量了他一番,凶巴巴地说:“你走路不会看路吗?”   沈学真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如此不懂礼节,撞了人,还反咬一口。   沈学真正准备跟她理论,对方眼里流露出嫌弃,也怪他,今日穿得太过随意了。   哪有当朝国师的模样。   武南烈走过去,“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大概是听到他的声音,非但没走,还回头来看,她旁边的丫鬟也在打量他们。   怀苍道:“公子,这位姑娘先撞人的。”   刚才武南烈还在看手里的戒指,而怀苍付了钱,看着沈学真往对面走。   所以他自然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武南烈问:“师父没事吧?”   沈学真摆摆手,“无碍,只不过有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恶人先告状罢了。”   “公子,我是无心的!”姚颜英听他们一人一句,总算是插上了话,替自己辩解。   这公子剑眉星目,衣着不凡,带着的随从佩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姚颜英把武南烈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这玉佩,可是皇家之物?   姚颜英在武思垚身上,也曾见过类似的玉佩,但是这人身上这块,似乎更好。   这人莫非是……   武南烈面无表情,也不接话。   姚颜英立马一脸愧疚之色,“老先生,你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她起身确实没发现身后有人,撞了一下,就算是把老骨头,也不至于讹人吧。 第129章   姐妹情深   沈学真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衣服,捋直衣角跟袖子,“哪敢有不适,怕你说我讹你。”   他直接猜中了姚颜英心中所想。   姚颜英微顿,随即朝武南烈说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不与我计较。”   沈学真朝武南烈笑,“看来有人想结识你这座泰山,我这种老头子着实碍眼。”   他再次戳穿姚颜英的用意,她表情略僵。   武南烈不急不缓道:“师父看中什么,怀苍付钱,我们先走。”   沈学真摆手,“不买了,好好的心情被搅了局,说明我与这东西无缘。”   姚颜英看他们要走,直接出声问:“公子,方便问一下尊姓大名吗?”   她也不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姚颜英就想知道,眼前这位公子,究竟是武思垚的哪位哥哥。   武南烈跟沈学真都没回应她,转身就走。   沈学真还说:“也不知道谁家闺女……”语气里带了不加掩饰的嫌弃。   “不是!”姚颜英往前一步,还想解释。   怀苍闪身挡在她面前,没说话,意思不让她们继续纠缠。   橘月劝:“小姐,别追了,就算追上,这误会也解释不清楚,都怪那怪老头!”   要不是那怪老头胡说八道,那公子怎么会不搭理自家小姐呢。   怀苍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你说什么?”   橘月立马噤了声,看向姚颜英。   姚颜英看那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突然琢磨了些想法。   “算了,走吧。”姚颜英有点遗憾,也没办法,只能带橘月转身离开。   怀苍看她们走,然后才转身,去追武南烈跟沈学真。   这会沈学真也不像刚才那样瞎逛了,跟武南烈并排沿途往前走。   武南烈率先打破气氛,“师父的意外收获,原来是这个。”   沈学真自然不是没事,带他出来闲逛的。   刚才不管是谁,都能看到那个姑娘手上,拿了一个火折子。   普通人家姑娘要火折子没用,何况姚家有丫鬟点灯,千金小姐更用不上它。   沈学真点头,“孺子可教也。”   他是故意往这条路上走,也是故意与姚颜英相撞,武南烈还不算笨。   怀苍很快便跟上他们。   武南烈说:“今晚让连池去趟姚府,不用惊动任何人,保姚家嫡女性命无忧就行。”   怀苍点头应下。   姚颜英买够了东西,原路回姚府,再也没有在哪个摊位前做停留。   姚咏德不在府上,姚老夫人在佛堂,其他人都已经轮流去过祠堂了。   姚颜英让姚管家帮忙,“把这两串冰糖葫芦,送去给姚新然跟姚文修。”   姚咏德知道她投其所好,想拉拢姚惊鸿。   现在姚颜英雨露均沾,每个人都带了,总不能说她有问题了吧。   姚颜英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橘月带着龙须糖跟冬瓜糖,两人一起去了祠堂。   可是姚惊鸿却不在里面。   祠堂里空无一人,只有满墙的牌位,跟一动不动的烛光。   姚颜英说:“出去找找。”   橘月应声出去,在附近找了一圈,“二小姐,大小姐不在,连慧心也没影。”   既然人不在祠堂,必定是回裕华院去了。   姚颜英又带着橘月跟东西去了裕华院。   陈氏坐在院子里喝茶,姚惊鸿正给她捶背,“娘,这力度可以吗?”   “可以可以,鸿儿要是累坏了,就坐下来歇一歇吧。”陈氏舍不得她劳累。   姚咏德出了府,陈氏便让山柳去祠堂,把姚惊鸿跟慧心带回来了。   “不累,这阵子让娘担忧了。”原主这个娘,对姚惊鸿还是挺好的。   她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捶背揉肩总是会的,虽然技术不咋滴。   之前姚惊鸿唯一服务过的人,是武南烈,他可不是享受,是折磨。   陈氏让她坐下来,“鸿儿,你爹他……”   “大娘,姐姐。”   “我就猜姐姐回大娘这边来了。”   姚颜英进门便大声打招呼,打断她们母女正温情的时刻。   陈氏立马止住话头,“英儿,用完早膳后便没见你,出去了?”   姚颜英点头,笑眯眯地把冰糖葫芦递到姚惊鸿面前,“姐姐,你最喜欢的。”   橘月也把龙须糖跟冬瓜糖摆上桌,“这是二小姐专门出去,给大小姐买的。”   “英儿有心了,鸿儿不能吃这么多糖。”陈氏笑着婉拒。   姚惊鸿心想,自己确实喜欢吃甜的,但是她担心姚颜英有所图谋。   而且原主就是被人投其所好,骗出去的。   姚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原主爱吃糖,而陈氏不让她多吃。   姚颜英见她犹豫,“姐姐怎么不接?”   姚惊鸿看了陈氏一眼,然后接过来,“谢谢二妹,只不过最近口味变了,不喜甜。”   她转手就把冰糖葫芦给了慧心。   姚颜英自然看在眼里,却也没有不悦,“那姐姐最近喜欢什么,妹妹给你准备。”   姚惊鸿轻轻摇头,“妹妹不必费心。”   “爹罚我在祠堂反省,你若给我带吃的,怕是要连累你受罚了。”   姚颜英皱了皱眉,“爹怎么那么狠心啊,姐姐才回来三天,便跪了两日。”   “说到底,还是六皇子不好,若不是他,爹怎会如此待你?”   这挑拨离间妙啊,一口气指责了两个人。   武思垚不对,姚咏德不好,只有姚颜英是有心人,姐妹情深。   姚惊鸿听了只是笑而不语。   “今夜还跪吗,要不我去陪姐姐吧?”姚颜英一脸真诚,“也好让大娘放心。”   她得确定,今晚姚惊鸿在不在。   “跪,爹现在不在府里,我偷懒过来陪我娘,一会就得回去陪祖宗们了。”   姚咏德有心放她,可是姚惊鸿也有自己的打算,只能继续顶撞。   “妹妹来看我已经很有心了,晚上有慧心陪我就行。”姚惊鸿也不想她在。   三人再闲聊几句,姚颜英目的达到,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陈氏替姚惊鸿,把额前散落的碎发捋顺,“娘跟你说,你爹也有难处,你得体谅他。”   姚惊鸿闷不吭声,她懂。   陈氏又道:“这姚府里人多眼杂,你还小,娘也没法解释太清楚。”   “只能说即便是亲人,也不可尽信,眼见不一定为实。” 第130章   眼见不为实   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个道理,姚惊鸿懂了很多年。   就像她现在看不见阿飘,也不代表它们不存在,可能只是肉眼看不见罢了。   即便是亲人,也不可尽信。   姚惊鸿更是深有体会,毕竟她到这里来之前,就没有信过任何人。   当她被阿飘戏弄,被恐惧笼罩,想要父母救命时,父母却跟其他人一样看她。   反而到了这个朝代,雁桃对姚惊鸿好,武南烈对她好,还有眼前的陈氏……   姚惊鸿微微一笑,“娘,我懂。”   “你也要相信,我抗旨不嫁,也是有原因的,不是为了跟爹作对。”   是为了替真正的姚惊鸿找寻死亡真相。   陈氏抿唇点头,“六皇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娘也知道为难你。”   当年与胡贵妃定下这门娃娃亲,是缘分。   可后来六皇子的传言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好,他也没有解除亲事。   而姚惊鸿之前痴傻,大家都以为,皇家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世事难料,她恢复神智,六皇子却真如传闻一般,嬉皮笑脸,吊儿郎当。   姚咏德这一出去就是一天。   姚惊鸿在裕华院泡了澡,换了干净的衣物,睡了午觉,还吃了晚饭。   酉时她才带着慧心,回了祠堂。   姚府一切都如昨日一般,运作正常,可是夜里祠堂却着了火。   巡逻的护院经过,发现祠堂的东北角有火光,他连忙去看。   不知道哪里烧起来的,但是看到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小了。   “着火了着火了!快打水救火!”这一声喊,惊动了前屋后院。   连池趴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这场闹剧。   护院跟丫鬟们纷纷去打水。   下人去叫醒姚管家。   各院的夫人也被各自的丫鬟叫醒。   祠堂的火势不小,怕火势蔓延酿成大祸,护院们训练有素,很快便把火灭了。   等姚咏德跟夫人们陆续赶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火光,祠堂外围的墙被烧得漆黑。   众人松了口气,还好,这场火像是虚惊一场,没有烧到姚家祖宗们的牌位。   郭氏像是突然醒过来,“大小姐呢?”   崔氏也跟着喊:“大小姐呢?”   丁氏皱眉,陈氏只觉得天都塌了,被一旁的姚咏德扶住了。   护院们往里冲,可是祠堂里没人。   然后满院子里,开始此起彼伏地呼唤,男声女声都有,“大小姐!”   “大小姐你在哪呢?”   喊了有好一会,姚管家都准备让人到府里搜院子了,他很担心跟之前一样。   之前姚惊鸿就是突然消失了。   “怎么了?”姚惊鸿突然出现在转角,还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多人?”   陈氏从姚惊鸿的怀里挣脱,冲过去抱她,“我的鸿儿!你可不能有事啊!”   姚惊鸿被陈氏搂得有点透不过气,“娘,我就上了趟茅房,你们怎么都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似乎看到二夫人崔氏跟三夫人郭氏的表情不太自然。   崔氏打破这低沉的气氛,“没事就好,鸿儿吉人自有天相。”   郭氏也附和道:“吓死我们了,还好鸿儿不在祠堂内,躲过一劫。”   丁氏走过来,拍了拍陈氏的后背,“姐姐,鸿儿没事,你歇一会。”   姚咏德脸上带着怒意,“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快去查怎么回事!”   姚管家领命,立马安排人查。   毕竟大小姐在姚家祠堂里罚跪,姚家祠堂却无端着火,没人生事就怪了。   为了不妨碍下人们做事,众人移步大厅,三更半夜灯火通明。   姚咏德脸色凝重,陈氏脸上的担忧没褪去,一直抓着姚惊鸿的手。   其他几房妾室喝茶的喝茶,吃东西的吃东西,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担心。   姚惊鸿以为这不好查,毕竟大火一烧,什么蛛丝马迹都没了。   结果没多久,姚管家便带着人进门,后面两个下人押着一个丫鬟。   丫鬟一直在挣扎,嘴里说着不关我的事。   姚惊鸿抬眼,看了那丫鬟,也看在座的各位,就想找破绽。   下人们让丫鬟跪下,她跪了,“老爷!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姚咏德沉着脸,“是你放的火?”   丫鬟猛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放火!”   姚咏德问:“你知道大小姐在里面吗?”   丫鬟点头,“府里谁都知道。”   她没说谎,姚府上下无人不知,大小姐被老爷罚跪在祠堂。   姚管家说:“老爷,查了一下,起火的是棉花,在祠堂附近找到碎屑。”   “而她正好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刚才问了一下,今日她经过祠堂。”   丫鬟猛摇头,“我没有鬼鬼祟祟,我就是路过,我听到失火,便去看了。”   “结果姚管家非说是我放的火,我冤枉啊,老爷,我真的没有!”   姚咏德问:“然后呢?”   姚管家还没说话,便有下人跑进来,跟他耳语一番,然后退出去。   “老爷,搜了她住的地方,床下鞋子里确实有散落的棉花。”   丫鬟更慌了,语气里都带着颤抖,“不是,老爷你听我解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棉花!”她就是这样才跑的,便被认为是做贼心虚。   姚咏德一手拍在桌子上,“证据确凿还嘴硬,明日把她送官!”   姚管家领命,“把人绑起来,丢到柴房里,明日送官!”   两个下人应声,把人拖下去了,丫鬟还一直喊自己是冤枉的。   姚咏德挥手,“虚惊一场,全都回去睡吧,鸿儿不用跪了。”   姚惊鸿跟慧心互相对视一眼。   两人跟着陈氏回了裕华院,回了她的房。   慧心伺候姚惊鸿就寝。   姚惊鸿问:“慧心,刚才那个喊冤枉的丫鬟,是谁的人?”   慧心想了想,“她是姚府的丫鬟,不属于谁院子里的人,干杂活的。”   姚惊鸿抿了抿唇,干杂活的,推个人当替死鬼,也不怕穿帮吗。   酉时她们从这里回祠堂,姚惊鸿惯例围着祠堂绕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物。   结果也真的被她发现了。   祠堂附近的地上散落了不少棉花,要是天黑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慧心问:“大小姐,为什么你看到棉花,会猜到今夜祠堂有火灾?” 第131章   多管闲事   她们两人确实是走开了,但是并没有去茅房,而是在暗处躲着,看谁来点火。   姚惊鸿猜是橘月,却并不是。   慧心说:“那是二夫人的丫鬟,荔枝!”   姚惊鸿捂了她的嘴,“嘘,你这么大声会打草惊蛇的。”   慧心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她才松了手。   姚惊鸿跟慧心就躲在拐角的暗处,看完了荔枝点火的全程,她用的火折子。   看到火着了,荔枝拔腿就跑。   慧心说:“大小姐,为什么不抓她?”   姚惊鸿摇头,“不到时候。”   现在抓荔枝,也只能让她认放火这一件事,对背后指使的二夫人影响不大。   但是今日荔枝放火,至少让姚惊鸿有了方向,目标可以锁定在崔氏身上。   跟她原来的想法出入不大。   慧心又问:“大小姐,我们要不要灭火?”   要是没人路过发现着火了,那这火蔓延起来,姚家祖宗牌位可保不住。   姚惊鸿还是摇头,“我们把火灭了,岂不是浪费人家一片苦心吗?”   荔枝来点火,目的不是灭口吗,如果她们把火灭了,崔氏的计划就白费了。   姚惊鸿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后备的招数。   所以她们并没有灭火,火光被巡逻的护院发现,他去找人。   闹哄哄的全程,姚惊鸿都看在眼里。   至于现在慧心问姚惊鸿,为什么看到棉花,会猜到今夜祠堂有火灾。   姚惊鸿看到棉花,根本没有猜到火灾。   而是连池趁没人,给她递了小纸条,上面的字迹是武南烈的。   他提醒姚惊鸿,姚颜英下午买了火折子。   除此之外,没有再多说一句。   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棉花,跟火折子,这不是想烧死她,还能做什么。   姚惊鸿让慧心陪她去茅房,慧心虽然有疑惑,但是没有问。   而姚惊鸿拉她在暗处躲着,慧心想问却没时间问,很快便看到荔枝了。   “不知道,睡吧睡吧,我困了,今晚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姚惊鸿叮嘱慧心,多怕她一个大嘴巴子,守不住秘密,“我不想我娘担心!”   要是慧心告诉山柳或者陈氏,那这事就算传出去了,迟早传到崔氏耳朵里。   那姚惊鸿还查个屁。   陈氏要是知道姚惊鸿之前失踪是崔氏所害,怕不是要去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姚惊鸿现在没凭没据。   郭氏的耳坠,姚颜英买火折子,荔枝放火……都不能跟之前的事直接挂上钩。   郭氏跟崔氏是表姐妹,两人关系好,极有可能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姚惊鸿想不通,崔氏她能理解,郭氏何必蹚这趟浑水?   毕竟害命这事,怎么也想不到郭氏身上。   “知道了,慧心告退。”慧心替姚惊鸿掖好被角,便退出去了。   姚惊鸿睡了一夜踏实觉,而连池在她屋顶守了一夜,天亮了才回烈王府复命。   本来武南烈只是,让连池保姚惊鸿性命无忧,没有别的命令。   他不想插手姚家的事,免得她误会。   后来武南烈想想,这是一个线索,还是给她写了字,让连池带着去。   这夜他睡得极浅,连池一来敲门,武南烈便醒了,“进来……”   连池推门而入,他已经坐起身,“如何?”   “如王爷所料,姚家昨夜祠堂着火。”连池把自己看到的全都如实说了。   武南烈点头,“出去吧……”   连池行礼告退,顺手替他带上了门。   “火势这么小,祠堂一点事都没有,不像杀人灭口啊,图什么?”武南烈睡不着了。   可是现在天已经发亮,他又不能去姚家,把姚惊鸿带到屋顶了。   姚惊鸿这一觉到日上三竿,错过了早膳。   还好昨夜崔氏按捺不住,动了手,不然她现在还得在祠堂将就着。   “还是床舒服!”姚惊鸿也不知道,该谢她呢,还是谢她祖宗十八代呢。   慧心端着水,推了门进来,“大小姐……”   “早啊,今日那丫鬟怎么处理了?”姚惊鸿醒来就想知道这事。   慧心拧了湿毛巾,递过来给她擦脸,“听说一会便送官府了。”   那丫鬟跟她平时里不熟,慧心就是想帮人出这个头,也不太可能。   姚惊鸿问:“今日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她问的自然是几房妾室。   慧心摇头,“没有,都如往常一般。”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救她?”姚惊鸿戳破了慧心的心思。   慧心猛摇头,“没有,大小姐有自己的思量,慧心怎敢多嘴?”   姚惊鸿也想到了,她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稳住崔氏,便不能揭穿荔枝。   但是这样子,那个丫鬟就被崔氏推出去当替死鬼,无辜蒙冤。   而她们两个知道实情却不说,那姚惊鸿岂不是成了崔氏的帮凶。   “我不抓荔枝自有我的用意,我也不会让那个丫鬟为我而蒙冤。”   姚惊鸿想好了,“你一会帮我拿纸笔来。”   慧心帮她梳洗更衣,端了早膳进来,然后便去取纸笔。   姚惊鸿给武南烈写了信,然后折叠好。   现在已经过了辰时,武南烈说的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你拿着这个,从后门出去,看着有没有人卖酒的,把这给他,他会懂的。”   姚惊鸿把纸条塞到慧心手里,“别让别人看见,快去快回。”   慧心问:“那要是没有找到卖酒的呢?”   姚惊鸿迟疑两秒,“那既然出了后门,你知道烈王府在哪吗,你把它送到烈王府去。”   今日那丫鬟送官府,这纸条就不能明日才到武南烈手里。   不然姚惊鸿就是想救她,也是徒劳。   慧心抿唇,大小姐这是抉择了啊,不选六皇子,选的烈王殿下。   “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慧心不知道烈王府在哪,但是问一问很容易找到。   姚惊鸿目送她出去,才放心地吃早饭,不然丫鬟这事让她想了一晚上。   武南烈不想多管闲事,可他管都管了,也不差多帮她这一次。   姚惊鸿刚放下筷子,山柳便进门了,“大小姐,慧心呢?”   “慧心,慧心她……去茅房了。”   姚惊鸿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你找她干嘛?她一会就回来了。”   山柳却说:“不是,我不找她,我找你。” 第132章   情书?   姚惊鸿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眼里冒问号,“找我干嘛?我娘怎么了?”   山柳跟随陈氏,那她来来找姚惊鸿,大多就是陈氏派她来的。   “我吃饱了,我跟你过去吧。”姚惊鸿起身,陈氏的房就在她隔壁。   山柳却说:“不是,不是大夫人。”   “姚管家派人来说,六皇子登门来找大小姐,我看慧心不在,便问了一嘴。”   姚惊鸿“哦”了一声,这话有道理,毕竟慧心应该跟她寸步不离的。   “不对,六皇子又来干嘛?”   上次不是说武思垚被她打了,气冲冲地走了吗,这才过去几天,他又来干嘛。   莫非是自己上门讨打?   姚惊鸿眨了眨眼,“我又得去招待他?”   山柳尴尬一笑,“大小姐,过门是客,何况他是六皇子……”   如果山柳能去应付他,绝对不会让姚惊鸿难做,偏偏她只是个丫鬟。   姚管家派人来请,山柳也只能原话转述。   只要一天亲事不作废,姚家跟皇室就得维系表面的关系。   姚惊鸿叹了口气,“这皇子可真难伺候。”   还好她并不想嫁武思垚,不然他真的是太难伺候了。   山柳说:“要不我陪大小姐去大厅?”   慧心还没回来,总不能没人跟着。   姚惊鸿摆摆手,“不用,我认识路,我自己过去大厅就行。”   “一会慧心回来,你让她来找我。”   她不知道后门外,武南烈的人还在不在。   更不知道,慧心是去了趟后门,还是去了趟烈王府,这时间长短可不一样。   姚惊鸿谁也没带,自己溜达着去大厅。   而此刻的慧心,正在后院鬼鬼祟祟地,躲开其他人的视线,然后开了后门。   后门有一个人坐在地上,靠着墙,草帽盖住了半边脸,似乎还在打呼噜。   慧心探头左右张望,没见到有酒坛子。   她想了想,试探地问了句:“你,你是卖酒的吗?”   草帽男似乎缓缓转醒,打了个哈欠,“是卖酒的,大小姐是不是有事交代?”   慧心想也没想,把纸条递给他。   “这是我家大小姐给烈王殿下写的情书,你可别弄丢了哦。”   情书?   草帽男伸过来的手顿了顿,随即接了收好,“知道了,回去吧。”   慧心跨步进去,把门关了,鬼鬼祟祟地原路返回,好在没撞见什么人。   路上遇到打招呼的,都是府里下人,不是哪个夫人院里的丫鬟。   慧心顺利完成任务回了裕华院,“哎?”   姚惊鸿居然不在房里。   慧心想了想,又去了隔壁房,山柳在里面沏茶,陈氏正在看书。   她乖巧地行礼,“大夫人……”   陈氏没有抬眼,山柳说:“慧心你回来了,快去大厅,大小姐去招待六皇子了。”   慧心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她没敢表现出来,“是,我这就去。”   从裕华院到大厅,慧心是小跑着去的,结果大厅也是已经没了人。   “人呢?”慧心转身冲出大厅,抓住一个路过的下人,“你有没有看到大小姐?”   下人摇头,“没有,我刚过来。”   慧心又问:“那姚管家现在在哪?”   下人说:“好像瞥见他去门口了?”   慧心松开他,拔腿就跑,跑到大门口,正好撞见往回走的姚管家。   “姚管家,大小姐呢?”慧心深呼了一口气,“大小姐怎么不在大厅?”   “有什么事不要慌,跑什么?”姚管家开口便数落她,“成何体统……”   慧心越听越想皱眉,可是她不能,她只能重复道:“姚管家,大小姐呢?”   她不是不懂规矩,只是上次慧心见过六皇子跟大小姐单独相处,心有余悸。   慧心刚才看到大厅没人,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   姚管家这才停了教训人的话,“我就说你怎么不陪着大小姐。”   要不是慧心这一脸急色,他都要以为她去哪偷懒了,居然不守着大小姐。   “六皇子请大小姐出府游玩了,应该没那么快回来,你可以歇半天了。”   六皇子,请,大小姐,出府游玩。   这每个词都没问题,组合到一起问题就大了,慧心头有点大。   她追问道:“姚管家,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我现在去追他们。”   姚管家刚回来,也就是说,马车刚走不远,她现在去追,也许还来得及。   慧心害怕又像上次一样,六皇子耍心眼,那大小姐的脖子可就遭殃了。   姚管家自然是不知道的,“慧心你急什么,大小姐自己同意去的。”   慧心脱口而出,“大小姐不同意也得去。”   姚管家说:“这是主子的事,你个丫鬟多什么事,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六皇子没说去哪,只说请大小姐去个有趣的地方,去了就知道。”   “而且他们坐的马车,你追不上,慧心你就别操心了,大小姐自己有分寸。”   丫鬟的命去操主子的心,如果大小姐没办法,慧心去了也没用。   道理确实如此。   这也是姚惊鸿没带慧心的原因。   姚惊鸿不知道她去多久,万一后门没人,慧心去烈王府,这一来一回得半个时辰。   她等得及,但是武思垚肯定等不及。   到时候府里便会有人问,慧心去了哪里,怎么能让自己的主子等。   丫鬟等主子合理,若是主子等丫鬟,那就要问问这丫鬟去了哪里了。   所以姚惊鸿想好了,才没有带人,自己跟武思垚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两个人,护卫在前头跟车夫坐在一起。   姚惊鸿没有坐在离武思垚最远的位置,但是两人之间也隔了一人远。   刚才在大厅里,姚惊鸿见到武思垚。   他仿佛没事发生过一般,说今日闲来没事,带她出去玩。   姚惊鸿装模装样地揉了揉腿,“托六皇子的福,我可太忙了,忙着罚跪呢。”   “你闲着没事,去找别人吧。”   武思垚故作惊讶,“怎么回事,岳父竟如此狠心,罚我鸿儿跪?”   姚惊鸿被他浮夸的演技辣眼睛,真是浪费了这好皮囊,“六皇子你还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陪了,好走不送!”   武思垚拦住她,“本皇子亲自登门,自然是有事,鸿儿如此不给面子?” 第133章   话不投机   姚惊鸿觉得自己很给他面子了,明明就是武思垚自己,非要逼她拿刀相向。   “什么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本小姐罚跪。”   姚咏德已经没让姚惊鸿罚跪了,他也不在府上,所以她睁眼说瞎话。   反正武思垚大概是不会知道的。   武思垚把手放在背后,佯装正经,“本皇子怎么听说,昨夜姚家着了火?”   “鸿儿可曾受了惊吓,要不本皇子看看?”   姚惊鸿怕他出手,立马往后退一步,“谢谢六皇子好意,心领了,我没事。”   没想到这一早,消息便四散了。   姚咏德不把那丫鬟送官府,这闹剧也不能停歇,好在她给武南烈写信了。   武思垚看到她戒备的样子,立马出声道:“鸿儿不必惊慌,本皇子今日来道歉的。”   姚惊鸿挑眉,他今天吃错药了?   武思垚可是堂堂皇子,道哪门子歉,那日不是还让她道歉吗?   “姚家祠堂不会无缘无故着火,抓到纵火的凶手了吗,有什么需要本皇子帮忙的?”   武思垚一脸真诚。   姚惊鸿只是摆摆手,“鸿儿替姚家谢过六皇子,不麻烦了。”   “本皇子今日诚意满满,邀鸿儿出游,你得给人一个改过的机会。”   武思垚百般保证,“这次鸿儿说了算,本皇子绝对不会再有不合适的举动。”   姚惊鸿想了想,再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   既然武思垚给了台阶,她只能顺势下了,“去哪,什么泛舟湖上,我可没兴趣。”   今日若是他再如那日一般,想入非非,那姚惊鸿一定给他踹湖里去。   六皇子不能在姚家出事。   在湖上,那就铁定是意外了。   武思垚立马咧嘴笑,“不泛舟,鸿儿去了便知道,本皇子还给你带了礼物。”   姚惊鸿不稀罕他的礼物,就想看看武思垚还有什么招数,顺便打听一下事。   总而言之,武思垚以为是自己的诚意打动了姚惊鸿,她才跟他出了门。   两人坐在马车里,中间隔了一人远。   武思垚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没有什么举动,甚至不先出声。   他只是一直盯着姚惊鸿,说不清楚是含情脉脉,还是意味深长。   姚惊鸿先打破的气氛,“六皇子,你介不介意我问些问题?”   武思垚不仅不介意,还挺高兴,“鸿儿的问题,本皇子一定知无不言。”   姚惊鸿问:“听闻六皇子以前并未到过姚府,请问你如何与我二妹相识?”   慧心说他们不相识,是靠猜的。   那姚惊鸿只好直接问当事人了。   武思垚面不改色,“这事说来话长,就是机缘巧合在外偶遇的吧,至于在哪……”   他沉思了一会,“本皇子也记不清了。”   姚惊鸿假设过他会否认,可是武思垚很聪明,没有否认,却答得含糊其辞。   武思垚问:“鸿儿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姚惊鸿不答反问,“我二妹倾慕六皇子已久,她可曾向你表达过爱慕之意?”   武思垚先是一脸诧异,随即秒变严肃,“令妹的倾慕,本皇子愧不敢当。”   “本皇子心中只有鸿儿,不曾看过旁人。”   姚惊鸿忍着想骂他的冲动,“六皇子,其实此前我神智不清,你不想娶很正常。”   她巴不得他不娶。   “我只想问问你,我二妹倾慕你,你有没有想过娶她?考虑一下?”   按武南烈的说法,武思垚嫌弃她是傻子,那换了正常的姚颜英,不就皆大欢喜吗。   “姚大小姐果然好肚量。”   武思垚突然一脸赞赏,“本皇子可是你的夫君,你居然还替自己姐妹牵线。”   在这一点上,他就更喜欢姚惊鸿。   “若是鸿儿姐妹情深,本皇子也可以考虑,把姚二小姐娶进门,陪你作伴。”   一个聪明漂亮,一个妩媚撩人,这样的齐人之福,才是他想要的。   姚惊鸿立马摇了摇食指,“六皇子你搞错了,我是说换人嫁你。”   她其实看出来了,不是姚咏德不让替嫁,而是这武思垚对姚颜英不上心。   “姚颜英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你选甜瓜不好吗?”   若是他想,堂堂六皇子的身份,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二人双向奔赴。   理由就是武思垚没心娶姚颜英,而她自己深陷其中,不惜铲除自己亲姐妹。   武思垚敛了敛脸上的笑意,“鸿儿不必如此试探本皇子,本皇子对令妹无意。”   “鸿儿只是不了解本皇子,相处久了,自然便会喜欢了。”   现在姚惊鸿真想手里有个手机,把这话录下来,回去让姚颜英听听这狗男人的心。   她不是姚颜英的最大障碍,武思垚的不爱跟三心二意才是。   姚惊鸿暗自翻了白眼,嘀咕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武思垚问:“鸿儿说什么?”   “没有,我问完了。”他不说实话,姚惊鸿再问下去也没意思。   武思垚见她不吭声了,主动说:“本皇子说了,给鸿儿带了礼物。”   “就在你的脚边,你打开来看看。”   姚惊鸿的视线落在自己右脚边。   刚才上车就看见这个小木箱子了,只不过她懒得多嘴问。   “谢过六皇子好意,心领了。”   姚惊鸿也不稀罕什么礼物,打开来看,还得装模作样婉拒一番。   武思垚见她一动不动,“鸿儿这不像是心领的样子,倒像是嫌弃一般。”   “既然都陪本皇子出来了,演戏也该配合一点不是吗,还是要本皇子来?”   他说完便挪了挪位置,立马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鸿儿……”   姚惊鸿立马打断他的话,“我自己来,不必劳烦六皇子。”   武思垚笑着,停在原地。   姚惊鸿用眼神示意他回去。   两人眼神交汇,不过数秒,武思垚像是败下阵来,自觉挪回原位。   他还做了个手势,请她开箱。   姚惊鸿微皱着眉,蹲下去,背对着武思垚,缓缓打开小木箱。   待看清箱里的东西是什么,姚惊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下子弹起身来。   偏偏武思垚像是早有准备,在后面等着,等她撞到他身上去,“鸿儿莫慌。” 第134章   你离我远一点   姚惊鸿确实是被吓得头皮发麻。   小木箱里,不是什么神秘礼物,而是密密麻麻蠕动的各种虫子。   姚惊鸿整个人弹起来,怕它们爬出来。   武思垚在后面等着,顺势搂住了她,“鸿儿莫慌。”   姚惊鸿倒不是慌,她的头撞上了他的下巴,疼得她好想骂人。   武思垚一点都没计算到,还会出现这种失误,前几日她打的也是下巴。   此刻新伤加旧伤,下巴也是疼得厉害。   姚惊鸿捂着头,他揉着下巴,脸上却是带笑的,痛并快乐着。   “鸿儿还有怕的东西?”武思垚以为她那么犟,应该天不怕地不怕。   反正姚惊鸿不怕死,也不怕姚咏德。   姚惊鸿气不打一出来,武思垚怕不是有什么大病,送女孩子虫子?   放在现代来说,就是活该单身。   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武思垚!你给我松手!”   到手的姚惊鸿,武思垚怎么可能让她想走就走,“鸿儿是自己投怀送抱的。”   事实如此,这次他可没强迫。   姚惊鸿一手揉着头顶痛处,另一手去掰他的手,“这么吓人好玩吗?”   武思垚反手握住她的手,“等会,等会,那是开玩笑的,不是礼物。”   这些虫子是钓鱼用的。   他只不过同她开了个玩笑罢了。   “松手!”姚惊鸿沉了脸,也顾不得捂痛处了,两只手去掰他一只手。   武思垚从怀里掏了一个木簪子出来,在姚惊鸿眼前晃了一下,“这个,喜欢吗?”   姚惊鸿都没来得及说不喜欢,他便自作主张,给她插头上去了。   “本皇子亲手做的,礼轻情意重……”   姚惊鸿看不见他插在哪里,胡乱伸手去拔头上的簪子,连同自己的也拔下来了。   马车里就两个人。   马车跑起来还挺响的,除非护卫撩帘子,不然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松不松手?”姚惊鸿手里有两个簪子,尖尖的一头抵着他的脖颈。   武思垚看着她笑,散落的头发有种凌乱美,姚惊鸿确实比姚颜英好看。   又有个性,不似普通的大家闺秀。   他越发觉得,她是自己想驯服的野马。   姚惊鸿见武思垚不动作,手里的簪子又按了按,在他的皮肉微陷。   僵持几秒,武思垚才缓缓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势。   “鸿儿好凶啊,日后都用不着本皇子保护,没人打得过你。”   武思垚语气里全是哄,要是姚颜英听到这话,心得多软。   可惜姚惊鸿不是姚颜英。   她听到这话,无动于衷,还有点想笑。   姚惊鸿这么凶,都没躲过武思垚的戏耍,要是不凶,他就为所欲为了。   “还你!”   姚惊鸿把木簪子塞回他手里,“没事别乱送东西,你的情意不值钱。”   武思垚反手想去握她的手,“玉手镯你不收,木簪子你不要,鸿儿你究竟要什么?”   姚惊鸿这次缩得及时,没让他碰到自己。   “我想要什么,六皇子都会答应吗?”   语气没有那么僵硬了,看来是有所求。   武思垚点点头,“鸿儿尽管说,本皇子能力范围内,绝对不会拒绝你。”   难得她有想要的东西,他自当满足。   钱财容易两清,而人情债可就不好还了。   姚惊鸿突然朝他扬了笑脸,“六皇子千万要说到做到哦——”   她认为自己现在应该笑得像蛇蝎美人,殊不知,在武思垚眼里,却像天仙。   看得见,吃不着,隔空挠他的心。   武思垚再次点头,“鸿儿你说。”   “我想要……你离我远一点!”姚惊鸿一秒变脸,正经地不行,迅速退到原位去。   她还顺手把那个箱子关上,推到对面去。   那些可怕的虫子,一秒都不想再看见。   武思垚还在沉迷她的笑,几秒才反应过来,立马变得哭笑不得。   “鸿儿你在开玩笑吗,本皇子做不到。”   “切,说话不算话。”姚惊鸿也没指望他能做到,反正她自己离武思垚远点也行。   “鸿儿……”   “鸿儿?”武思垚变着调地呼唤她,语气极其宠溺,连他本人都没觉察出来。   可是姚惊鸿手持自己的簪子,满脸严肃地瞪着他,感觉就是立马要同归于尽。   武思垚轻笑一声,“行了行了,本皇子逗你玩,何必那么认真。”   “那咱们聊聊皇叔如何?”   姚惊鸿没应声,又往远处挪了挪,然后才用手里的簪子,把自己散落的头发重新挽起。   没有原来的整洁,但是随意。   武思垚自顾自地问:“你是怎么失踪的,又是怎么到皇叔府里去的?”   这些问题,姚家人问过了,姚惊鸿也都蒙混过关了,可武思垚似乎不好糊弄。   她面不改色,“不知道……”   “不知道?”武思垚微微挑眉。   “其实你不傻对吧,你不愿意嫁,逃婚,阴差阳错进了烈王府,当了皇叔的丫鬟?”   这话对了一半。   可是姚惊鸿一口咬死:“不知道……”   若是原主不傻,不愿嫁,逃婚,严重点可以算是欺君之罪了。   姚惊鸿不傻,才不上套。   “我醒来就在烈王府,身无分文又吃了很多东西,便给王爷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而不是以身相许。   多少人想要烈王妃的位置,难道她不想?   武思垚听出了端倪,“为什么不是以身相许,你不是喜欢皇叔吗?”   上次姚惊鸿明明说两人情投意合,虽然他也不信,但是这次她没说。   武思垚还是觉得,他有机会。   姚惊鸿没有反驳,只是随口道:“关你屁事,长辈的私事,劝六皇子还是少打听。”   她话音刚落,便发现马车停下来了。   护卫撩了帘子,“六皇子,姚小姐,到了。”他把木箱子拿下去了。   武思垚跟姚惊鸿两个人互相“谦让”。   他先下的车,想回手去扶她,却发现姚惊鸿从另一边下车了。   姚惊鸿看着这眼熟的地方,眼熟的招牌,上一次来,还是跟武南烈。   “鸿儿来过这儿吧。”武思垚明知故问。   就是在这儿,姚咏德看见姚惊鸿的背影,不然怕是现在都找不到闺女。   也是姚咏德跟他说,这家酒肆酒香醉人,风光无限,还能钓鱼。   武思垚今天就是带姚惊鸿来钓鱼的。 第135章   物以类聚   姚惊鸿看着招牌上,龙飞凤舞的“舞”字,心里无惊无喜。   “你会钓鱼?”她是来过。   但是姚惊鸿不会钓鱼,对舞娘也没兴趣,武思垚这马屁怕是拍在马腿上。   上次她看人钓鱼,只是觉得新鲜,结果却被某个不长眼的路人给搅了兴致。   今日也是,姚惊鸿听到山柳说武思垚登门的时候,就已经提不起兴致。   而且他还带了一箱子虫子当饵。   她是绝对不可能靠近它们的。   “本皇子吃喝玩乐,无所不精。”武思垚带着姚惊鸿往里进。   店小二迎上来,“几位客官,是赏舞呢,还是钓鱼?”   “找人。”武思垚也不用他带路,轻车熟路般,径直走到大平台处。   姚惊鸿跟在后面,心想他怎么还约了别人,那她也不能太不给皇家面子。   武思垚在前头,已经跟人打上了招呼。   “你们俩怎么就喝上了,一会喝高了鱼都抓不住……”   一人回道:“哎六皇子终于来了,迟到可是要罚三杯的!”   另一个人也附和:“就是,六皇子攒的局,自己姗姗来迟,不合适吧?”   听着这两个男声,姚惊鸿莫名觉得耳熟。   武思垚笑道:“合适,怎么不合适,本皇子接人去了,她可比你们重要。”   他向来重色轻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谁啊?”   姚惊鸿还在琢磨声音为什么耳熟。   武思垚突然把她从自己身后拉出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本皇子未过门的妻子,姚家大小姐,姚惊鸿。”他说得挺兴奋的。   但是其他三人对看一眼,都有不同程度的诧异,一时没人接话。   姚惊鸿看向这两位公子,她居然都见过,怪不得觉得声音耳熟。   右边一身远山紫的,是范博年,上次跟武思垚一起出现在安阳河边。   姚惊鸿跟他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而左边这位骚粉色的,便是上次搅了姚惊鸿兴致的路人,叫什么她倒是没记住。   反正他挨了她一拳,还被连池教训了。   武思垚又跟姚惊鸿说:“范博年你见过了,不用介绍了。”   “而这位……狐朋狗友,没什么好介绍的,他叫冯其智。”   范博年立马换了笑脸,“这不是姚姚姑娘吗,好久不见。”   原来她是“姚姚”,不是“瑶瑶”。   上次范博年就觉得,武思垚看姚惊鸿的眼神不简单。   这才时隔半个月,再见面时,她就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了。   范博年不禁在心里暗叹,高,实在是高!武思垚居然跟自己皇叔抢女人!   姚惊鸿微微一笑,“没想到范公子也在。”   她跟武思垚话不投机,但是姚惊鸿对范博年没什么意见。   冯其智表情极其不自然,“原来是姚家大小姐,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大美人。”   姚家嫡女向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他从来没想过,她就是姚家嫡女。   冯其智一想到上次他喝多了,想逗姚惊鸿,她还打了他一拳。   如果回头她跟武思垚告状,冯其智不就得罪六皇子了吗。   现在冯其智心烦意乱,喝酒误事,美色误人,这可如何是好。   姚惊鸿没接话。   这姓冯的跟武思垚是朋友,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姚惊鸿只是在心底嘀咕,物以类聚。   好在武思垚满是得意之色,根本无暇注意他们微妙的表情。   他说:“往旁边腾位置,接着钓鱼啊!”   范博年立马殷勤地给他们让位置,“今天姚姚姑娘在,咱们就得比赛了。”   “让姚姚姑娘做裁判,比谁钓的鱼大。”   冯其智没有异议。   武思垚自然是不认输的,“鸿儿到本皇子身边来,本皇子教你。”   姚惊鸿摆摆手,“谢邀,我只想离虫子远一点。”其实也是想离他远一点。   “姑娘家就是胆小,怕虫子,刚才在马车上……”武思垚一边搞饲料钓鱼。   一边笑着跟他们讲:“本皇子让她打开箱子看看,结果她被吓得魂都没了……”   他只说投怀送抱,当然没有说姚惊鸿拿簪子抵自己的脖颈。   范博年小声笑,“你怎么能戏弄人家?”   “这不是开玩笑嘛。”武思垚故意看了一眼姚惊鸿,她气鼓鼓的样子十分有趣。   冯其智倒是假装认真钓鱼,余光一直在偷看姚惊鸿,看她咬牙切齿。   虽然武思垚胡说八道,但是姚惊鸿也只在心里反驳,懒得出声解释。   男人喜欢炫耀自己多招异性喜欢,这个她能理解,解释也没意义。   今日武思垚带姚惊鸿出来见朋友,目的很明确,让她融入他的圈子。   若是日后武思垚封了王,她便是他的王妃,应酬他的朋友在所难免。   可惜姚惊鸿对武思垚的圈子没兴趣。   她就坐在旁边,跟个摆设似的,好看又不好亲近,谁也不搭理。   他们说话,姚惊鸿不是欣赏风景,就是专心看鱼,反正就是懒得听。   武思垚倒也无所谓,只要她没给他难堪,做个花瓶摆在旁边也赏心悦目。   三人比赛钓鱼,姚惊鸿不得不承认,武思垚没说大话,他确实有两下子。   鱼儿像是排着队来咬饵,一条接一条。   姚惊鸿在旁边,看他们钓了半天,她也看出来了,说是比赛,却不公平。   他们有意无意的,让着武思垚。   范博年钓到一条七八斤的大鱼,明明抓到手了,还能让它掉回湖里。   “哎呀,它怎么那么滑呢!”他一脸懊恼的样子,手还维持着抓鱼的姿势。   武思垚扯了扯鱼竿,“没事,再来。”   谁都没有幸灾乐祸范博年的鱼掉了。   最后他们只留了三条大的,让店小二拿去厨房处理,其他的鱼又丢回湖里。   午膳就在二楼吃的,他们的鱼做了清蒸鱼、香煎鱼、鲫鱼豆腐汤。   三人又是喝酒,又是吹牛逼,姚惊鸿丝毫不受影响,只顾自己吃东西。   范博年举杯,“祝六皇子与姚姑娘情比金坚,长长久久!”   武思垚笑着,也举杯,“这话本皇子爱听,借你吉言……”   没人注意到冯其智今日的异常,他举杯与他们相碰,视线却落在姚惊鸿脸上。 第136章   扑了两次空   姚家嫡女确实长得好看,五官端正,放在一起又耐看,冯其智越看越喜欢。   可是她这人,他可不敢再动了。   上次便有人警告冯其智,这姑娘不能动,如今她还是六皇子的人。   冯其智就是有万般想法,也只能随着酒,灌入口中,消化在肚子里。   他一直在偷看姚惊鸿,只是担心她会不会把上次的事告诉武思垚。   不过冯其智观察了半天,她似乎跟武思垚也没多亲近。   姚惊鸿面无表情,跟聋了似的,懒得听几个酒鬼的胡言乱语。   不要惹事,填饱肚子,早点回家。对她来说,才是最要紧的。   武思垚今日很高兴,多喝了几杯。   回程的路上,两人坐在马车里,他一直盯着姚惊鸿笑,“鸿儿——”   姚惊鸿撩帘子看风景,当武思垚的话是耳旁风,毕竟他喝多了。   她又不能与酒鬼讲道理。   武思垚说:“鸿儿,你可真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   姚惊鸿不止比姚颜英好看,还比他认识的女子都好看。   “鸿儿,你比你那二妹懂事——”   武思垚今天就是试探她。   即便姚惊鸿不喜欢他,在外人面前,也还是懂得厉害关系,给皇家留了脸面。   别的女子只知道他是皇子,图他的地位跟钱财,哪有多少真心可言。   即便有真心,那真心跟利益撞一起,孰轻孰重都难说。   “鸿儿,你不知道,本皇子是真的喜欢你……”武思垚说着说着,还往她身边挪。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现在真是喜欢得紧。   姚惊鸿也挪走,“六皇子酒量可不止如此,你别装酒醉,我不吃这一套。”   上次武思垚跟武南烈喝酒,她在场,他绝对不是这几杯酒能东倒西歪的。   武思垚像是听不见,又往她身边挪,“鸿儿,本皇子不对你做什么,你别走。”   他越说,姚惊鸿越走,马车就这么点地方,两人绕着圆,猫抓老鼠。   姚惊鸿又好气又好笑,“你有完没完,堂堂六皇子,喝了酒耍无赖?”   护卫没忍住,撩帘子一角偷看,正好看到武思垚不着痕迹往她头上插簪子。   他立马放下帘子,非礼勿视。   马车里姚惊鸿拿脚踹武思垚,“我警告你,别过来了!”   “马车走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到?”   那家酒肆在城郊的南湖,而姚家就在城南,顺路得很。   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回来自然也不用。   脚没踹到他,却被武思垚抓着,“鸿儿今日累了,本皇子替你捏捏脚。”   姚惊鸿顺手撩了帘子,马车明明就已经停在姚府大门口了,护卫竟没有说。   姚管家带着人正候着,“大小姐……”   下人见车上人迟迟没有动静,心里都已经脑补一出大戏了。   “起开,别装了,我要回家了。”姚惊鸿费力从他手里救下自己的脚。   武思垚秒变失落,“鸿儿要走了吗?”   “回去让人给你醒酒,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姚惊鸿说完,便兀自撩帘子下车。   武思垚没有纠缠,也没有跟着下车。   姚惊鸿自然看不到,从她下车,他的神色就变了,嘴角的笑意很深。   慧心从府里冲出来,“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累坏了吧?”   六皇子的马车一停在姚府门口,姚管家便派人去裕华院通知她了。   慧心这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大小姐回来就不完整了。   还好还好,人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慧心这悬着的心却还没有落下。   姚惊鸿点头,“我没事,回去再说。”   马车在她身后缓缓动了,姚惊鸿没回头。   武思垚早猜到,也没有探头跟她告别。   姚惊鸿跟慧心一起进府,就被匆匆赶来的姚颜英撞了个踉跄。   “干什么,好狗不挡道!”姚颜英自己没刹住车,还先出声凶人。   不过姚惊鸿还没开口,姚颜英就带着橘月,从她们身边掠过,出了姚府大门。   这是装累了,不装了吗。   “算了,走吧。”姚惊鸿真的累了一天了,懒得跟她计较了。   姚颜英出了姚府大门,外面哪里还有马车的身影,只有姚管家跟下人。   “人呢?”姚颜英一天扑了两次空,心里的火已经窜得老高,“问你话呢!”   姚管家问:“二小姐是问六皇子吗?”   姚颜英不悦道:“废话,还有谁,难道是问那个傻子!”   能让姚颜英冲出来的,自然是武思垚,不可能是姚惊鸿,她关心她做什么。   姚管家实话实说:“没见着六皇子,送了大小姐回来,马车便走了。”   姚颜英没想到,武思垚还会躲着她。   早上有橘月听下人说,六皇子登门,她便急忙赶去告诉姚颜英。   “他来了?快,橘月快帮我梳妆!”姚颜英立马坐到梳妆台前。   橘月手脚麻溜,一会便给她梳整齐了,还戴上姚颜英最喜欢的耳饰。   可这一通折腾,都白费劲了。   等姚颜英收拾妥当,去了大厅,空空如也,人都没有,哪来六皇子的身影。   “人呢,去问,怎么回事?”她一声吼,橘月立马出去找人问了。   没一会便端了茶回来,橘月实话实说:“二小姐,下人说……大小姐跟六皇子出去了。”   姚颜英一手便把茶杯扫落在地,“好啊,他不回复,现在还找别人?”   然后她这一整日,都在踱来踱去想办法,气得饭都不想吃。   姚颜英想办法有什么用,武思垚不见她,她就是有办法也使不出来。   好不容易盼到武思垚送姚惊鸿回来,结果还是来晚一步,一天扑了两次空。   主要是,姚颜英根本就没想到,武思垚还会躲着她,他何必呢。   橘月劝道:“二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   昨日姚颜英在街上碰到那个皇子,比六皇子更好看,只可惜没问到名字。   “我知道,可我也不能让他这么舒服。”   姚颜英立马掉头往里走,橘月小跑着跟上,两人又追上了姚惊鸿。   她一脸无辜,“姐姐,刚才英儿鲁莽,撞到了姐姐,得给姐姐赔不是。”   “六皇子没追到,拿我撒气呢?”姚惊鸿微微皱眉,“你这也太不讲理了。” 第137章   被封死的井   姚颜英正想道歉,突然看见姚惊鸿头发上插的木簪子,“姐姐才是真的不讲理!”   她嘴上说对六皇子无意,要解除亲事,要让自己妹妹替嫁。   可结果呢,结果是姚惊鸿不仅陪六皇子出游,还收他的定情信物。   亏姚颜英还心存姐妹情,不忍心对她下死手,到头来自己才是大傻子。   姚惊鸿不知道她这变脸都是怎么回事,便见姚颜英伸手要来薅她头发。   “君子动手不动口,你想干什么?”姚惊鸿美眸圆瞪,急忙往后退。   可她忘了,姚颜英跟君子不沾边。   “二小姐,有话好说!”慧心想护主,被姚颜英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慧心!”姚惊鸿去拉慧心。   姚颜英一把从她头上拔了簪子,“姐姐可真会装,六皇子待你温柔吗?”   这木簪子,与之前武思垚送她的不同。   花纹不同,但形状相似,材质相同,姚颜英一眼就能认出来,一定是他送的。   其实也不用猜,姚惊鸿就是跟武思垚出去的,不是他,难道还有其他人。   姚惊鸿把慧心拉起来,然后才看到姚颜英手里的木簪子,“这个我明明还给他了!”   武思垚早上送了一次,姚惊鸿没要。   现在木簪子却在这里,它究竟怎么会在自己头上,她也不清楚。   姚颜英的眸色冷了冷,“姐姐,你若真喜欢六皇子,妹妹退出便是。”   “你何苦天天骗我呢?”   姚惊鸿知道她误会了,可是现在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我心有所属,妹妹多心了。”   “六皇子这门亲事,是一定会退的。”   姚颜英信不信不重要,反正等亲事退了,自然知道姚惊鸿有没有骗人。   “是吗,姐姐执意说没有,那妹妹便信了。”姚颜英皮笑肉不笑。   “妹妹只希望姐姐说话算话。”   实际上,现在姚惊鸿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姚颜英手里攥着木簪子,带着橘月走了。   “你什么都不准说,知道吗?”姚惊鸿跟慧心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   慧心点头应下。   姚惊鸿赶紧回了裕华院,免得陈氏担心,“娘,我回来了……”   不过陈氏去了佛堂,不在房里。   姚惊鸿回了裕华院,崔氏跟郭氏想对她不利,也不好贸然动手。   反过来,她同样也不好找其他证据。   姚惊鸿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干什么,晚膳后,她带着慧心,在姚家散步。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后院。   到姚家来已经几日,姚惊鸿第一次踏足姚府后院,原主最后的记忆便是这里。   她围着后院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异样,就是发现了一口被封死的井。   她好奇地问慧心:“这个井为什么封了?”   好好的一口井,按电视剧的套路,那肯定得死过人,才会被封。   果不其然,慧心压低声音:“大小姐,曾经有人在这儿投井,老爷下令封了。”   姚惊鸿一脸“我懂”,点点头,“谁啊?”   原主肯定不知道这种事情,所以她有点好奇,姚家什么人要投井。   慧心犹豫了一下,“是大小姐的乳娘。”   姚惊鸿是姚家嫡女,从小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有小神童之称。   姚家上下都对她宠爱有加。   姚惊鸿一出生时,姚老夫人便从自己院里,拨了老人专门带她。   这个老人便是乳娘古婆婆。   慧心来得晚,她也不知道古婆婆原名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喊她古婆婆。   这么一说,姚惊鸿似乎有点印象,“那古婆婆好好的为什么要投井啊?”   慧心表情不好看,“听说……是因为古婆婆没照顾好大小姐,才让你出了意外。”   “虽然姚老夫人没有怪罪她,但是古婆婆一直很内疚……某天便以死谢罪。”   原主八岁时跟家人去拜山,不慎踩空,滚下山坡,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   从此痴傻,智商如三岁的孩童。   这事姚惊鸿知道,可是古婆婆为了这事投井,好像有点严重。   “我出了意外,更需要有人照顾,古婆婆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姚惊鸿不理解,假设意外真是古婆婆疏忽造成的,她明明可以将功补过啊。   以死谢罪算个怎么回事,这条命算原主的吗,这样她就会好起来吗。   慧心摇头,“慧心只是听说的。”   那时候慧心还小,压根不知道里面的细节,是山柳说给她听的。   姚惊鸿想了想,“原……我以前跟古婆婆关系好吗,她待我好吗?”   慧心点头,“古婆婆是大小姐的乳娘,自然待大小姐极好,同吃同住,事无巨细。”   古婆婆对她们这些小丫头也好,她没了,慧心跟山柳还伤心了一阵。   姚惊鸿想了想,把心里的想法又压了下去,“算了,过去那么久的事,我们走吧。”   两人又接着溜达,姚惊鸿很注意屋顶有没有藏人,因为她早上才给武南烈写了信。   不知道晚上他会不会来找她。   姚惊鸿现在心里毫无头绪,还挺想武南烈来,能有人帮她梳理一下线索。   “大小姐小心!”慧心惊呼出声。   姚惊鸿才避免因为没看路,摔个狗吃屎。   慧心扶了她一把,“大小姐,古婆婆的事过去那么久了,也不是你的错……”   她以为,大小姐是想起来古婆婆待自己多好,难免有些哀思。   才会一时不注意,差点绊了脚。   姚惊鸿可没法解释自己不想古婆婆,而是在想武南烈,才没有看路。   虽然没有看到屋顶有人,她还是想着,会不会是姚家屋顶太多,自己看漏了。   武南烈自己不来,好歹派谁给她通个气啊,不然姚惊鸿放心不了。   这想法一直持续到大半夜。   姚惊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偷偷起身,披了件外衣出去。   同样是一轮明月高挂,她去往祠堂附近,上次就是在这里,被连池捂了嘴。   姚惊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有人。   “鸿儿,你大半夜不睡着,在这儿做什么?”一个女声把她吓得魂都快没了。   姚惊鸿深呼一口气,尴尬地转回身。   “今日汤水喝多了,人有三急,我想上个茅房……” 第138章   月色正好   姚惊鸿看着眼前的三夫人郭氏,希望她没发现自己刚才在干嘛。   “三娘,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三更半夜,不带丫鬟,也不提灯,姚惊鸿心想,莫非她才是真的上茅房。   郭氏没回答,只是贴心地替她拢了拢外衣领口,“夜里风大,快去快回,别着了凉。”   这宠溺的语气,也确实让姚惊鸿听不出装的痕迹。   “谢谢三娘,憋不住了,鸿儿先走了。”她乖巧地朝郭氏行了礼,转身就走。   姚惊鸿正想找个暗处,躲着看郭氏做什么,结果她寻的暗处里躲着人。   “连……”姚惊鸿没喊出声,连池就带她上了屋顶,话也不说,他又闪人了。   而武南烈侧躺在屋顶晒月光,她跪坐在旁边,暗叹好一副美男图。   姚惊鸿以为他睡着了,正犹豫要不要出声唤醒武南烈,“王……”   武南烈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第一时间用手捂了她的嘴,微微摇头。   郭氏正在底下寻东西,姚惊鸿这时候出声,怕会打草惊蛇。   她点点头,武南烈却没松手。   两人四目相对,月色倾洒下来,笼在对方身上,人都变得更温柔了。   姚惊鸿双手去扒他的手,刚扒下来,武南烈另一手就扣住她的后脑勺。   “你……”话没出口,便被堵住了嘴。   姚惊鸿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只剩唇上那柔软的触感。   还有武南烈眼里,倒映着自己。   许是这吻太过突然,也许是夜深人静,不适合声张,她这次竟没有推开他。   而姚惊鸿的配合,也取悦了武南烈。   他弯了眉眼,温柔试探,吸光了她口中的空气,予取予求……   直到姚惊鸿呼吸不畅,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唔……”   武南烈才停下来,手抚着她的脸,只用嘴型问着,“怎么了?”   姚惊鸿的视线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面残留着光泽,让她瞬间红了脸。   她立马扭开头,做贼心虚似的,去看屋顶有没有别人的身影。   连池就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看没看到。   这么想着,姚惊鸿的脸更红了。   在月光下,武南烈亲眼看到她连耳根都是红粉色的,可爱得紧。   他的嘴角上扬,手便捏上那小巧的耳垂。   姚惊鸿轻颤了一下,立马伸手想拂开武南烈的手,却反被他抓在手里。   她瞪他一眼,示意武南烈松手。   结果武南烈却开始玩起姚惊鸿的手指,专心致志,一根一根地捏着。   他在心里想,一定是她离开烈王府睡不好,都瘦了。   姚惊鸿深吸一口气,微微较劲,想收回自己的手,又不敢出声。   武南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提醒她:“可以说话了,不用憋着。”   “你怎么知道可以说话了?”姚惊鸿想探头,被他拉回来。   武南烈解释道:“不用看,连池回来了,说明下面没人了。”   虽然没人了,但是姚惊鸿还是压低声音问:“王爷!你喝酒了?”   武南烈摇头,“你闻到酒味了?”   刚才两人那么亲密无间,要是他喝酒,她没道理不知道,哪里需要问。   姚惊鸿皱了皱眉,脸上还是绯红,“你没喝多,你亲我干什么?”   他今晚一定是不对劲。   “瑶瑶忘了,你还欠本王一个吻。”武南烈确实是不对劲。   昨夜姚家祠堂着火,连池盯了一夜才回去,说姚惊鸿没事。   武南烈不放心,还是让怀苍乔装打扮,去姚家后院看看情况。   怀苍换了衣衫,戴了个草帽便去了。   午膳时他带了一封信回府,说是姚惊鸿给武南烈的情书。   情书就情书,武南烈还欣喜她突然开窍了,结果打开一来,什么情书。   他这情绪一波三折的,能对劲吗。   姚惊鸿的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之前打了他一巴掌。   武南烈就说她欠他一个吻。   姚惊鸿抿了抿唇,不是因为月色正美,气氛正好,他喜欢她……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脸上的绯红渐退,心也落回原位。   “那,还了就还了……你,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来干什么?”   语气都没有刚才可爱了,显得硬邦邦的。   武南烈又勾了勾嘴角,“不是瑶瑶写了封情书,约本王来的吗?”   怀苍说了,是她的丫鬟亲口说的。   可是他左看右看,那明明是封信,姚惊鸿让武南烈多管闲事,帮她个忙。   “什么情书?”姚惊鸿一脸懵逼,她长这么大,还没给谁写过情书呢。   但是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早上写了信。   姚惊鸿在他怀疑的目光里,理直气壮道:“那是信!什么情书!”   “你丫鬟说的。”武南烈又不瞎,他当然知道那是信。   问题是为什么她的丫鬟要说,那是姚惊鸿给他写的情书,还专门叮嘱怀苍别弄丢了。   “呃……”姚惊鸿扶额,慧心干的好事。   回府至今,姚家人只知道姚惊鸿要跟六皇子退婚,并不知道她跟烈王有事。   而烈王跟她这事,除了姚老夫人、姚咏德跟陈氏三人知道,就剩山柳跟慧心了。   姚惊鸿深呼一口气,“王爷,咱们正经点,捋一捋这事。”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三娘在院子里干嘛?”她这是企图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武南烈也没有戳破她,“她在找东西。”   他们来的时候,院子里没人,一直在等姚惊鸿,结果先等来了郭氏。   郭氏提灯来的,低头在院子里找什么。   然后被路过的护院看见了,非说要帮她找,郭氏大概是心虚,连连婉拒。   后面干脆灭了灯,抹黑找,连池一直躲在暗处看着。   姚惊鸿懂了,“我知道她找什么,我捡了她的耳坠。”   如果她不是心虚,大可以大白天发动姚家下人去找,人多力量大。   姚家三房妾室,也不是使唤不动人的。   郭氏要三更半夜,灭了灯来找,那丢耳坠那夜,肯定是“做贼”了。   武南烈问:“什么时候捡的?”   姚惊鸿说:“跪祠堂的第二天凌晨。”   她当时还以为,郭氏只是无意落了耳坠,现在看来,耳坠是无意,人是专门来的。 第139章   线索串一串   姚惊鸿跪祠堂的第二天,在附近捡到的耳坠,也是因为这事,她才故意接着跪。   姚咏德还以为,她故意跟家里人过不去。   武南烈眸色渐深,“那你平日里发现她什么破绽了?”   跪祠堂第二天,姚惊鸿捡了耳坠。   第三天夜里祠堂便着了火,那郭氏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姚惊鸿摇头,“就是没有破绽,却捡到耳坠,我才一直想不通。”   她的怀疑都锁在崔氏跟姚颜英身上了,不知道郭氏在这里起什么作用。   崔氏跟郭氏是表姐妹。   可原主是一条人命,姚惊鸿不觉得,她们两个有好到共患难。   除非,郭氏是帮凶,狼狈为奸。   武南烈又问:“郭氏娘家的表亲,姓冯的,你认识吗?”   姚惊鸿蹙眉,“冯?”   郭氏进门没多久,原主便出了意外,自然不清楚这些亲戚关系。   但是姓冯的,姚惊鸿今天刚见过一个,总不能这么巧吧。   武南烈看她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了,他从身上取了一封信,“看看……”   信封上写的便是“冯其智亲启”。   姚惊鸿打开,上面不过寥寥数字,却让她越看心越沉,落款人是郭氏。   “这,这封信哪来的?”   郭氏在信里说,崔氏想让冯其智做个局,给武思垚下点料,撮合他跟姚颜英。   先斩后奏,姚颜英就算不替姐出嫁,武思垚也不能负她。   武南烈说:“四个行凶的人,交给怀苍了,从你走那日,他一直在查。”   “有一个扛不住打,松了口,说雇凶的人不是姚家人,姓冯……”   怀苍顺着这个线索,查到了郭氏大表哥的儿子叫冯其智。   他找人雇的凶,在中间做了棋子。   即便姚惊鸿会怀疑崔氏跟姚颜英,也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   因为雇凶之人根本不在姚府里。   因为冯其智没见过姚家嫡女,原主也不认识他,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姚惊鸿恍然大悟,“怪不得了!”   怪不得今日冯其智态度那么反常。   武思垚介绍姚惊鸿时,她还以为是因为上次冯其智被连池打了,他才那么讶异。   原来冯其智表情不自然,还有其他原因。   “怀苍才截获了这封信,让人仿了郭氏的笔记,送了封假的去。”   武南烈意味深长道:“设计皇子,这事要成了,她们罪责也不小。”   姚惊鸿突然笑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既然知道了雇凶的人是冯其智,还有背后指使的崔氏,跟中间送信的郭氏。   证据有了,线索串一串,答案也明朗了,是时候替原主出一口恶气了。   退婚跟寻凶,总有一件事得先做。   武南烈正有此意,“你想怎么做?”   姚惊鸿扬了扬手里的信,“这封信能留给我吗,我有用。”   武南烈点头,“本来就是给你找的线索,本王留着又没用。”   姚惊鸿的心头突然一暖,“王爷,谢谢你,我无以为报……”   本来这事就是姚惊鸿自己的事,武南烈明明可以不管的。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姚惊鸿没想到,自己都离开了烈王府,他还一直在默默帮她找证据。   之前她还能当牛做马,现在却无以为报。   好在武南烈不着急,心里盘算着,迟早得让她连本带利地还。   武南烈挑了挑眉,正等着她又开空头支票,结果姚惊鸿没有。   她的感动像是一瞬间的事,又立马岔开话题,“我的计划是这样……”   夜深人静,为了避免被人听见,姚惊鸿附在武南烈耳边说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武南烈只觉得耳朵发烫,心里发痒,特别想把人按在怀里。   可惜他现在不能。   甩巴掌事小,姚惊鸿抵触就不好了,武南烈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惊着她。   他只想一点一点,让姚惊鸿自己心甘情愿,以身相许。   姚惊鸿说完,发现武南烈没反应,“王爷?这计划如何?”   武南烈回过神,“本王让连池帮你吧。”   姚惊鸿摇头,“不行,连池来的话,岂不是扯上了烈王府。”   这事是姚家内斗,就应该她自己解决。   武南烈说:“本王怕什么,如果冯其智设计六皇子,这事可不小。”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怀大人要是打听到他们动手的时间地点,我有办法。”   武南烈轻笑,“你怎么那么多鬼点子?”   姚惊鸿也笑,“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两人四目相对,笑着笑着,姚惊鸿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默契了。   她要退婚,他就进宫找皇帝。   她要寻凶,他就派人查线索。   她要唱“大戏”,他还欣赏她的鬼点子?   姚惊鸿垂了眼,“王爷还有其他事吗?”   武南烈说:“你不提醒差点忘了,本王找你还真有别的事。”   姚惊鸿又抬眼,“什么事?”   她想问,是退婚的事有结果了吗,可是他没主动说,估计就不是。   武南烈问:“祠堂着了火,你是不是不用罚跪了?”   姚惊鸿点头,“我爹让我回房面壁了。”   在祠堂跪着都没反省,别说回房面壁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武南烈说:“本王的师父想见你,明日能想办法出来吗?”   只要姚惊鸿跟武思垚的亲事一日未解,姚咏德都不敢让她跟武南烈扯上关系。   得罪烈王,还是得罪六皇子,都是得罪皇家,他选哪边都不好。   武南烈可以接着派人来请,但是姚府管家必定还有别的说法。   所以他想让姚惊鸿自己偷溜出来。   “你寻个借口,从后门出来,本王可以派马车到姚府附近接你。”   姚惊鸿要溜出来也不难,她只是跟姚咏德顶嘴,又不是做了什么事。   面壁思过,也没有说禁足不出。   “办法倒不是没有,问题是,王爷的师父,见我做什么?”   姚惊鸿又不认识他的什么师父。   武南烈摇头,“师父已经在本王府上等了你两日,都无功而返。”   “火折子的事,是他老人家的功劳。”   虽然是武南烈提醒了她,但这功劳他可不敢揽。   若没有沈学真,他们也不会“偶遇”姚颜英。 第140章   合不合理   姚惊鸿不认识武南烈的师父,但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她当面道声谢也不过分。   何况武南烈刚说了,他师父在烈王府等了她两日,姚惊鸿不免好奇。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究竟找她何事?   “行,既然王爷开了口,明日未时一刻,我从后门出来。”   姚惊鸿正好明日有事让慧心去办,她不在府上,会更容易行事。   既然决定好了,明日会见面,武南烈也不好留她,姚惊鸿上茅房太久会让人怀疑的。   “那本王让连池送你下去……”   “等会,我还有一个问题!”姚惊鸿突然想起今晚发现的那口井。   武南烈没动作,耐心等她说。   姚惊鸿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今晚我闲逛,在后院发现一口被封死的井。”   她把慧心告诉她的,关于古婆婆以死谢罪的事,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武南烈思虑几秒,“你认为,这个乳娘跟你的意外有关?”   她发生意外,是十年前的事了。   时隔多年,就算姚惊鸿怀疑是古婆婆干的,也已经死无对证。   而且她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再追究,似乎白费劲。   姚惊鸿点头又摇头,“我不是怀疑她对我干了什么事,慧心说古婆婆待我极好。”   “我就想问问,古婆婆以死谢罪,这事它合理吗?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乳娘、丫鬟跟下人……对姚惊鸿来说,都只是个职业,拿钱干活。   丫鬟替主子受罚,这是这朝代的规矩,她觉得不合理,但是也能理解。   可古婆婆待姚惊鸿再好,又不是亲生的。   就算是因为疏忽导致了意外,那古婆婆投井会不会严重了点?   武南烈看她认真思虑的样子,不自觉把手放在姚惊鸿头顶撸了两下。   这事他想做很久了,一直没机会。   姚惊鸿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想得太认真,居然没抗议。   这让武南烈多少有点意外。   “你该不会,要为乳娘的命负责吧?”   武南烈顿了顿,“一个乳娘,跟姚家嫡女的命,如何相比。”   姚惊鸿是嫡女,在姚家子孙里是最受宠的一个,远胜其他人。   她出了意外,姚家上下必定是着急万分的,乳娘自请责罚很正常。   姚惊鸿抿了抿唇,“所以你觉得,乳娘的命不值钱,它就合理了?”   武南烈的手没停,还顺着她的头发捋,“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他就是有这个意思,也没有什么不妥。   “只不过你问本王,这事合不合理。”   “在本王看来,乳娘过分自责,以死谢罪,没有什么不合理……”   不止是武南烈,应该是大部分有钱有势的人,都说不出不合理之处。   姚惊鸿垂了眼,“行吧,是我多虑了。”   毕竟也过去那么久了,就是她觉得不合理,也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姚惊鸿没有其他问题了,武南烈让连池送她下去,她回房倒头就睡。   然后连池护送武南烈回府,他觉得王爷去了趟姚府,似乎心事重重。   怀苍没有睡,正在院子里练剑,看到他们经过便收了剑,“王爷……”   武南烈说:“怀苍你过来一下。”   怀苍把剑给了连池,随武南烈进了书房,“王爷,姚小姐的事还需要……”   武南烈去姚府带了连池,是因为怀苍有其他重要事情做。   只是当护卫,连池也能胜任。   武南烈在太师椅落座,打断他的话,“暂时不必动作,她有自己的计划。”   本来他有更好的计划。   可是姚惊鸿自己的事,她能自己解决,武南烈便不插手。   怀苍应声,“那王爷还有何吩咐?”   他看得出来,王爷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了,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武南烈说:“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本王有个问题问你。”   他把姚惊鸿的问题,原封不动,又转述给怀苍,“它合不合理?”   怀苍微愣,犹豫半晌,他试探地出声:“它合理?”   乳娘疏忽,致姚家嫡女出了意外,她自责不已,郁郁寡欢,投井以死谢罪……   这么简单的问题,能让王爷拿来问他,看来问题不太合理。   可是这问题,有什么合不合理。   武南烈蹙眉,“它怎么不合理了?”   他就想知道,这事哪里不合理。   怀苍摇头,“属下不知。”   “乳娘待姚小姐极好,她愧疚难当,这不是合理吗……”   他实在想不出来不合理的理由,只能实话实说。   武南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原来不是他回答错了,那她为什么不高兴?   姚惊鸿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不过武南烈今晚干了两件事,不仅亲了她,还拿姚惊鸿当猫撸。   这么想着,他又似乎得了便宜。   怀苍把武南烈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暗叹,王爷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大概是因为武南烈替她解了迷,姚惊鸿这一觉睡得很香,没有做梦。   今日姚惊鸿没有睡懒觉,早早便起了床,慧心伺候她洗漱更衣。   然后她带着慧心,挨个院子去请安。   姚惊鸿出门便先左转,自然是先给陈氏跟姚咏德请安,“爹,娘!”   姚咏德见她今日乖巧懂事,也宽心不少,没有提娃娃亲的事。   一家三口聊了几句,姚惊鸿又是给姚咏德捶背,又是给陈氏揉肩。   虽然技术不好,胜在嘴甜,她毫不费力就获得今日出门的许可。   姚惊鸿又带着慧心,去了姚老夫人的院子,“祖母,鸿儿来给您请安。”   姚老夫人正准备去膳厅,“鸿儿来得正好,一起去膳厅用早膳吧。”   姚惊鸿扶着姚老夫人,一路上乖巧贴心,让慧心看了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崔氏跟郭氏更不用说,看不懂姚惊鸿这突然的懂事是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在膳厅里各自落座,丫鬟们把盛好的粥往桌上递。   姚老夫人说:“英儿,你今日要出去,正好你姐姐也要出门,你们同行有个伴。”   昨日崔氏跟郭氏说过,今日会派姚颜英替她回一趟娘家。   而刚才姚惊鸿提了一嘴,说想带慧心出去买点东西,爹娘已经允许了。 第141章   做戏做全套   姚颜英头上插着木簪子,就是昨日她从姚惊鸿头上抢下来的。   她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张了张嘴却没能立马想出推却的理由。   姚颜英在桌子底下用脚碰了碰崔氏。   崔氏笑道:“娘,英儿替我回娘家,不顺路,还怕耽误鸿儿的兴致。”   “要不是我们今日都忙,我们也可以陪鸿儿出去逛逛,鸿儿你看,要不改日?”   之前姚惊鸿失踪,姚老夫人与陈氏吃斋念佛,如今她回来了,自然是要还愿的。   过几日便是初一,姚老夫人要去华义寺,所以陈氏跟几房妾室都在赶抄佛经。   谁也腾不出空来。   姚惊鸿也笑,“谢谢二娘,我不过是出门闲逛,有慧心陪同,不碍事。”   就是专门选她们忙的时候,才没有人会盯着她去了哪里。   “二妹有事,自然不必与我同行。”   姚颜英不想陪她,姚惊鸿还不想她陪呢。   要是被姚颜英知道,她去烈王府,指不定要拿这事做文章。   虽然武南烈不怕事,但是姚惊鸿不好老是因为自己,给他惹事。   姚咏德现在还怀疑是武南烈拐了她。   武南烈是把姚惊鸿捡回家了,这“捡”跟“拐”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姚惊鸿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干脆不解释了。   姚老夫人只是随口一说,既然她们都觉得各自出门不耽误,她也没有强求。   姚惊鸿感觉到崔氏明显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武南烈昨夜给的线索,她根本察觉不了这个细节。   但姚惊鸿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再看她们,便觉得处处是破绽。   看来这趟娘家,姚颜英不单单是探亲这么简单,是不可能带别人的。   姚惊鸿心里的计划稍稍改了改。   早膳后众人各自活动,出门的出门,忙碌的忙碌,就连丫鬟下人也有各自的活。   橘月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姚颜英早膳后便出门了,姚惊鸿却没有。   她跟武南烈约的是未时一刻,所以姚惊鸿要在府里用午膳。   姚惊鸿带着慧心去佛堂,“祖母,鸿儿闲来无事,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姚老夫人见她如此主动,很是高兴,夸了几句,也没让她干什么重活。   “你娘她们几个赶抄佛经,你去看看抄得怎么样了,抄好的可以收过来。”   其实这些事本来也不用姚惊鸿干,各房抄完,自有各自的丫鬟送过来。   可既然姚惊鸿懂事,姚老夫人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随便派了这么个任务。   收佛经,正合姚惊鸿的心意,“是,祖母,鸿儿这就去办。”   她来佛堂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到姚老夫人面前装乖巧的,而是为了佛经。   姚惊鸿现在手上有郭氏的亲笔信,郭氏的字,她还需要崔氏的字迹。   她先去了丁氏的院子,姚文修正在帮忙抄,字体清秀,跟他的人一样。   姚惊鸿毫不费劲,便收到了一叠佛经。   慧心负责捧着,她们又去了郭氏跟崔氏的院子,最后才回去裕华院。   姚惊鸿在最上面的佛经里抽了一张,仔细叠好,藏起来,然后她们才进了院子。   “娘,我来替祖母取抄好的佛经。”   陈氏跟山柳都在抄,旁边已经放着整齐的一叠抄好的佛经。   “鸿儿真乖,知道帮祖母分忧。”   陈氏还没习惯姚惊鸿恢复神智,总当她是三岁小孩哄,“写好的都先送过去吧。”   三房妾室的佛经抄得,相对没那么工整,但是量多,都有一叠。   陈氏跟山柳写得认真工整,一笔一划都用了心,慢工出细活。   所以陈氏的量少。   姚惊鸿把桌上写好的佛经递给慧心,“慧心你把这些先送去给祖母。”   慧心问:“大小姐你呢?”   大小姐去老夫人面前露脸,这差事做一半,功劳都不要了。   “我帮我娘抄一点。”姚惊鸿取了纸笔,坐下来,临摹陈氏的笔迹。   慧心应声,听话地去佛堂了。   陈氏看了一眼姚惊鸿,她认真临摹的样子,突然让她红了眼眶。   有种孩子一瞬间长大的感觉。   姚惊鸿替姚老夫人收了佛经,替陈氏抄了些新的,又在府里用了午膳……   未时一刻,她才带着慧心从后门,出了姚家,上了烈王府的马车。   姚惊鸿的原计划,是留慧心在府里,让她想办法去偷崔氏的信件。   但是现在姚惊鸿已经拿到崔氏的笔迹,便不必让她去冒险了。   慧心是真的以为逛街,可这马车不是姚家的,“大小姐,我们去哪?”   姚惊鸿缓缓道:“烈王府……”   雁桃早早就抱着小黑猫在后门等着,一见烈王府马车回来,眼睛都亮了。   “露娜,你看,小姐回来了!”雁桃没想到,小姐还会回烈王府。   马车越来越慢,慧心就觉得奇怪,“大小姐,为何不走正门?”   从姚府出来,不走正门是因为不想被人看见她们去哪,这她能理解。   可是到了烈王府,还要走后门,慧心就有点不理解了。   姚惊鸿笑了笑,“做戏做全套。”   让人看见她偷摸从后门出,又光明正大进了烈王府,姚咏德不得多想。   慧心似懂非懂。   她总觉得这个大小姐,与以前大不相同,但是哪里不同,又很难说。   姚惊鸿带慧心下车,雁桃笑脸相迎,“小姐,你回来了,露娜可想你了!”   王爷也跟露娜一样,很想她,但是这个话,不该雁桃来说。   “露娜!”姚惊鸿立马从她怀里接过露娜,“好久不见,想我没有,我可想你了!”   慧心有点傻眼。   大小姐怎么还在烈王殿下府里养猫了?   烈王殿下怎么跟传闻不太一样?   姚惊鸿抱着猫,带着慧心,跟着雁桃,三人去往大厅。   慧心一路打量烈王府的装修,豪华气派,一点都不输给姚府。   这些她都要好好记得,回去才好报告给老爷跟大夫人。   大厅里,武南烈跟沈学真正在下棋,棋逢敌手,寸步难行。   姚惊鸿停在大厅门口,转身把猫递给雁桃,“雁桃,你带慧心到处转转。”   姚咏德跟陈氏不是怕武南烈欺负她吗。   姚惊鸿就让雁桃带慧心转转,顺便讲讲武南烈跟她的关系。   这样姚家人就不用担心了。 第142章   她又不是解药   姚惊鸿是有心支开慧心,因为她也不知道,武南烈的师父究竟找她何事。   虽然慧心不太放心,但是大小姐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只能随雁桃走。   姚惊鸿轻手轻脚地跨步进门。   她没有行礼,也没有打扰他们,兀自在旁边寻了个位置落座。   方管家带人进来,给她上了点心跟茶。   姚惊鸿小声道谢,他笑眯眯的,又带着人原路退了出去。   武南烈跟沈学真下棋,两人心无旁骛,知道有人进门,也没停下来。   姚惊鸿不敢打扰他们,吃喝都没有声音,还在一边远观棋局。   这棋下了近半个时辰,两人都损兵折将,姚惊鸿盘子里的点心也吃了三分之一。   最终以武南烈战败为结局。   他收了手,轻叹道:“还是师父高明,本王棋差一招啊,输了。”   沈学真抚了抚胡子,“拍什么马屁,你又故意让了为师一步,你以为看不出来?”   今日的棋局,武南烈十盘九输,不是沈学真棋艺太高明,而是对方刻意为之。   武南烈佯装无辜,“不可能,胜败乃兵家常事,师父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他是让了,还让得极为巧妙。   沈学真看出来了,却又不能说,武南烈这步棋走得不对。   “是怕为师刁难她吗?”   沈学真意味深长,把视线从他那里挪开,挪到姚惊鸿身上。   姚惊鸿连忙把最后一口绿豆糕塞嘴里,然后疑惑地伸着手指自己。   他们下棋,关她什么事?   武南烈像是刚发现她在屋里,“瑶瑶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行礼。”   姚惊鸿嘴里的绿豆糕已经吃掉了,忙起身,朝他们二人恭敬行礼。   “惊鸿见过王爷,见过老国师。”   刚才过来的路上,姚惊鸿已经问过了,雁桃说王爷的师父是当朝国师。   至于他来干什么,还真的猜不出来。   雁桃只说:“老国师确实连着来了三日。”   之前姚惊鸿住在烈王府,就没见过什么人登门拜访,又或者她不知道。   现在老国师三顾烈王府,想必是有要紧事,所以她才这么礼貌。   沈学真笑了笑,“免礼,自家人,你倒是很听他的话嘛。”   武南烈听到这话,莫名扬了嘴角。   只有姚惊鸿一人心里疑惑,什么自家人,她这是礼貌,也不是听他的话。   沈学真已经转向武南烈,“徒儿介不介意,为师与姚姑娘单独聊聊?”   武南烈介意,他也想听。   但是沈学真这么问了,他又不好不同意。   “怀苍,你带师父跟瑶瑶去偏厅,不许任何人打扰。”   武南烈话音刚落,怀苍便出现,“老国师,姚姑娘,这边请。”   姚惊鸿跟沈学真,一前一后,随怀苍去了偏厅,他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了门。   “小姑娘,坐,不必太拘谨。”沈学真跟自己家似的,招呼她落座。   姚惊鸿应声,缓缓落座,上下打量他。   刚才跟武南烈下棋的沈学真,平易近人,满面笑容,像个老顽童。   而如今的他敛了笑,表情严肃又正经,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沈学真盯了她一会,才缓缓开口:“小姑娘,你叫什么?”   奇了怪了,这话问得……要是他不知道她是谁,干嘛指名要见她。   姚惊鸿心有疑惑,但还是认真回答道:“老国师,我叫姚惊鸿。”   沈学真摇了摇头,“我问的是,你是谁?”   “姚惊鸿……”姚惊鸿更疑惑了,她是她自己,还能是谁。   沈学真轻笑一声,语气却越发认真,“你不是姚家嫡女。”   “老夫替姚家嫡女算了卦,她已经遭了祸,而你却还在。”   姚惊鸿心里一咯噔,原主死了,她还在,这种话有人信吗。   “老国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姚惊鸿有点慌,有点乱,完了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要被祭天了。   武南烈的师父识破了她,那武南烈是不是也知道了。   姚惊鸿一时竟不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被人发现,还是被他发现。   沈学真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情绪,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果真如此。   “实话说,今日老夫来寻你,是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你不是姚家嫡女。”   姚惊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已经不自觉绷紧,嘴上却坚持道:“胡说八道!”   沈学真盯得她心慌,可是姚惊鸿不知道,如果承认了,会有什么后果。   对方不是武南烈府上的人,他是国师。   而原主是姚家嫡女,是皇室钦点的儿媳。   姚惊鸿不过是一缕游魂,顶替了她的身份,要与六皇子退婚。   若被人发现她不是原主,算不算欺君之罪,会不会祸及姚家……   就在她头脑风暴,手足无措之际。   沈学真却突然换了个话题,“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如何顶替了姚家嫡女……”   “你想活下去吗?”他顿了顿,“老夫有个机会可以给你。”   姚惊鸿突然眼神一亮,“什么机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顶替了原主,可是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当然不想被祭天。   就算眼前人给姚惊鸿一个陷阱,她也得权衡一下,是被祭天好,还是跳陷阱好。   沈学真认真道:“你知道我那徒儿,身重奇毒,命不久矣吧?”   这是皇家秘密,但是武南烈告诉了她。   沈学真又怎么会看不懂,他对这姑娘有意,却无从下手。   不是因为姚惊鸿与六皇子有娃娃亲,问题出在她身上。   姚惊鸿点了点头,“王爷是说过这事。”   武南烈有权有势,有颜有钱,却身中奇毒,真是太可惜了。   沈学真说:“老夫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解药,可是目前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相信他也把这事告诉你了。”   体质特殊的女子不好找,眼前就有一个,他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徒儿生性善良,他不愿意强迫他人……”   姚惊鸿抿了抿唇,武南烈确实提过这事,可是她拒绝了。   她又不是解药,凭什么解他的毒。   “老国师,你与王爷联合,给我做了个局,等着我往里跳呢?” 第143章   天机不可泄露   沈学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这是老夫的意思,烈王并不知情,怎么能说是局呢?”   他可是真心实意地问她,哪里做了局。   “小姑娘,你可要考虑清楚,你的命运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姚惊鸿眯了眯眼,“一念之间?”   怎么考虑,如何考虑,她的小命现在被对方捏在手里。   “王爷为何不知情,这事关他的终身大事,应该让他一起参与才是。”   这替武南烈谋划,却又背着他,到底是谁的主意。   沈学真摇摇头,“老夫刚才说了,烈王不愿意强迫你,虽然他……”   他为她查线索,蹚浑水,他为她进宫求皇帝收回成命,他是喜欢她而不自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武南烈不曾喜欢过人,便不知该如何待姚惊鸿好,好让她不要误会。   姚惊鸿咧嘴笑,“他知道这是强迫,老国师活这么大岁数,难道不懂吗?”   婚姻虽是一张纸,可也不是外人能瞎指挥的,当事人毫不知情。   而她被威胁着,这算什么机会。   沈学真说:“小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你而言,百利无一害。”   “现在救的不仅是他的命,还有你自己的命,你若嫁给烈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沈学真身为他的师父,看先皇驾崩无能为力,不能再看武南烈步后尘。   就算是利益交换也好,威逼利诱也罢。   只要她能救他的命,沈学真无所谓背什么小人的罪名。   姚惊鸿若有所思,“老国师此言差矣。”   “若我是爱慕虚荣之人,我该嫁与六皇子,荣华富贵不也是一样的吗?”   “偏偏我宁折不弯,我不嫁不爱之人,不嫁六皇子,也不嫁烈王。”   姚惊鸿是欣赏武南烈的皮囊,也是真心感激他屡次相救,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上次姚惊鸿便问了武南烈,他不喜欢她。   武南烈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她正好合适,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之前姚惊鸿觉得自己无所依。   现在更是,她融不入姚家。   姚惊鸿顶了原主的身份,却不可能是她。   沈学真微愣两秒,“小姑娘,你不喜欢烈王?他哪里不好,你说与我听听。”   不应该啊,他这几日都到烈王府来,私下探了府里下人的口风。   按别人的描述来看,这两人不可能一点火花都没有,不就是隔着一张纸吗。   沈学真就想给他们戳破了,结果怎么比他想象的还难。   “不喜欢就不喜欢,跟他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他哪里不好?”   姚惊鸿说不出武南烈哪里不好。   或许他对别人总是冷冰冰,高高在上,很有距离感,可是对她是不同的。   一开始因为互相怀疑,武南烈爱刁难她,姚惊鸿也总是跟他对着干。   可是总的来说,也没有什么事。   沈学真被她这话逗笑了。   明明是他问姚惊鸿,武南烈哪里不好,结果她反过来问哪里不好。   “既然你说不出烈王没有哪里不好,那他肯定是对你好,你为何不愿意?”   沈学真都拿出她的秘密相逼了,这样都不答应,莫非两人有什么过节。   “他……”姚惊鸿欲言又止。   武南烈没有什么不好,对她好的事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但是他好有什么用,她有意又有什么用。   武南烈不喜欢她,姚惊鸿难道嫁进来当个摆设吗,她可不干。   沈学真看出她的犹豫,“小姑娘,不着急,你回去认真考虑,再做决定。”   “你考虑清楚,若你同意救他性命,老夫会将你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姚惊鸿若跟了武南烈,沈学真自然是把她当自家人,要护着她的。   不管姚惊鸿从何而来,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姚惊鸿的眸色染上一丝气愤,“若我考虑过后,坚决不同意呢?”   又不是她想穿过来的,现在居然还要被人以此为要挟,不气就怪了。   沈学真表情越发严肃,“皇室最在乎的是根基永固,国泰民安,永盛不衰。”   若她不能为皇家人,便有可能引起祸乱。   沈学真对姚惊鸿没有什么看法,只想让她先救武南烈的命。   但是当今圣上便要多一层思虑了。   “若是天有异象,祸害皇家,老夫身为国师,你觉得应当如何?”   沈学真确实是给她机会,没有说错。   “天有异象,祸害皇家?”姚惊鸿眼里的火像是被冷水泼熄。   有道理,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要是没人发现姚惊鸿不是姚惊鸿,那她还能小心翼翼地苟一苟。   本来姚惊鸿还打算,替原主退了婚,报了仇,就好好在姚家当乖女儿。   可如今眼前这个国师知道,武南烈、皇帝、姚家……她不敢往下想。   再想下去,姚惊鸿都能想到电视上那些祭天仪式的场景了。   被祭天好,还是跳陷阱好,这是个问题。   “我就想问一句,老国师既然能算出来,我不是姚家嫡女。”   “那你告诉我,我为何会在这里?”   姚惊鸿应该死在那场开脑手术里,而不应该顶替原主在这里。   沈学真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正如他所说,天有异象,她是不是祸害,目前都还不好下定论。   从他们进了偏厅,武南烈便在大厅里等着,一步也没离开。   他可太想知道沈学真会跟她说什么。   劝她与六皇子喜结连理?   圣上的意思?   武南烈一想到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就隐约有些不安。   这样下去,姚惊鸿嫁给武思垚,是迟早的事,快的话年前肯定会成婚。   怀苍快步进门,压低声音道:“王爷,他们出来了。”   武南烈立马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沈学真还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手里扬着扇子,眼里波澜不惊。   而姚惊鸿却跟进去之前判若两人。   她看起来有些不悦,唇都已经抿成一条直线了,像是纠结万分。   “师父,聊完了?聊得如何?”武南烈自然要问沈学真,毕竟是他非要见姚惊鸿的。   沈学真笑了笑,“这小姑娘为师喜欢,以后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第144章   演的是哪一出   武南烈疑惑不已,“好好待人家?”   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师父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姚惊鸿如此表情,像说不出的憋屈。   姚惊鸿的眉头皱得更深,她可没答应。   说好的回去考虑,她是得回去好好考虑,该怎么样才能两全其美。   姚惊鸿情绪低落,“王爷,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府了。”   原来不是不高兴,她是不舒服。   可刚才姚惊鸿进门还好好的,在旁边点心都吃了不少。   武南烈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姚惊鸿摆手,“不用不用,就是想回府。”   可是武南烈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就要走,“怎么回事,师父刚才……”   他话没说完,沈学真也要告辞,“为师还有事,先行一步,小姑娘好好考虑。”   “呃……”姚惊鸿悄悄翻了个白眼,不用再提醒她小命要不保了。   武南烈让怀苍送沈学真,一转头,姚惊鸿已经往里走了。   他连忙跟上,“怎么回事,你究竟哪里不舒服?要不要……”   “不要,谢谢王爷好意,我没事。”姚惊鸿就只是想走,他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她一边说,一边加快速度,想去找慧心跟雁桃,却被他拉住了手。   “师父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定是师父说了什么,不然姚惊鸿不会连话也不跟他说,就闹着要回府。   她顿足,回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爷在担心什么?”   此时的姚惊鸿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皇帝随时有可能把她抓起来。   老国师说武南烈不知情,那他要是知情呢,会如何选择。   武南烈在她眼里看出不安,可是他能做什么,又不能越矩。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武南烈终是开口:“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   姚惊鸿垂了眼,“王爷,松手,让人看见不好。”   虽然这里是烈王府。   可她名义上毕竟是他未来的侄媳,谁看见都不好。   武南烈松了手。   姚惊鸿找到慧心,两人坐上了烈王府的马车,打道回府。   武南烈站在院子里,百思不得其解。   “傻小子,给你机会了,怎么不知道哄呢?”沈学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武南烈蹙眉,“师父,你不是走了吗?”   沈学真嫌弃地摇了摇头,“为师给你制造了机会,你都不知道把握。”   他不假装走,他们怎么有机会单独聊呢。   结果两人拉扯半天,话都说不清楚,沈学真跟怀苍在暗处看得干着急。   武南烈问:“什么机会,师父你到底跟她聊了什么?她为什么对本王有意见?”   武南烈看得出来,姚惊鸿的情绪是冲他,又不完全是。   这明显跟她的娃娃亲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皇帝让沈学真来,劝姚惊鸿嫁给武思垚,那他又是什么意思。   沈学真摆摆手,“当事人没有跟你挑明,那你问为师,为师也不能说。”   他知道,姚惊鸿一定会回去好好考虑的。   沈学真也希望她能给个满意的答复。   姚惊鸿回了府,闭门不出,天天在房里习字,她这一考虑就是三天。   武南烈让连池给她递纸条,有去无回,姚惊鸿收了却没有回复。   一个两个像是有事瞒着他。   偏偏沈学真的嘴严实得很,武南烈想知道也无从下手。   同样坐立不安的,还有姚咏德。   时隔数日,皇帝居然没有召他进宫,商议婚礼事宜。   而六皇子几次登门,烈王频频派人来请姚惊鸿……姚咏德很担心这亲事黄了,又担心它不黄。   反正现在就是进退两难。   姚惊鸿去了烈王府这事,根本瞒不住。   又或者说,她就没打算瞒姚咏德跟陈氏,不然也不会带慧心去。   陈氏询问了烈王跟姚惊鸿的相处。   慧心把自己在烈王府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都说了,“烈王对大小姐宠着呢!”   听了这话,陈氏才稍稍安心,若是闺女非要嫁给烈王,也不是不可以……   初一这天,姚老夫人去华义寺还愿。   除了姚咏德有事忙,姚新然跟姚文修要读书,其他人都跟着去了。   陈氏跟三房妾室各自带了丫鬟。   而姚惊鸿跟姚颜英是两姐妹,自然是要被迫组队的。   姚颜英笑眯眯地挽着她的手,“姐姐,华义寺后山风景极好,妹妹带你去看看。”   华义寺的后山,是她跟武思垚相约过的地方,他就在这儿送的木簪子。   慧心跟橘月也不聊天,就跟在后头,不远不近,生怕二位主子有什么差池。   姚惊鸿四处张望,确实是风景极好,这个姚颜英倒没有说谎。   时值盛夏,午后的太阳也毒辣,后山树枝茂密,隔绝掉不少的热量。   二人在后山走了一阵,看见一个亭子,便到里面歇脚。   姚颜英先开的口,“姐姐,妹妹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姚惊鸿问:“什么话?”   姚颜英说:“妹妹知道姐姐不喜欢六皇子,是爹不愿意你退婚。”   姚惊鸿面不改色,“所以呢?”   姚颜英堆了笑,“妹妹跟姐姐说实话吧,妹妹确实爱慕六皇子已久。”   “之前妹妹心急,对姐姐多有得罪,还望姐姐能体谅妹妹。”   姚颜英见她没有搭话,立马起身要赔不是,“姐姐莫要生气。”   姚惊鸿不知道她演的是哪一出,就冷冷地看着,也不喊姚颜英停。   武思垚出现在拐角处,远远看到这一幕,心里缓缓冒了问号。   姚颜英托冯其智给他带了信,说有东西还武思垚,两不相欠。   武思垚知道姚惊鸿今日也会上山,才来的,结果看到两姐妹在亭子里演戏。   姚颜英没看到武思垚,但是看到拐角处的护卫,也是一样。   “妹妹想跟姐姐商量一下,若姐姐嫁给六皇子,带上我可好?”   姚颜英说得意味深长,“咱们姐妹情深,互相有个照应,日后他纳妾……”   虽然姚惊鸿理解古代人三妻四妾,姐妹共侍一夫,但是她听到这,心里还是挺讶异的。   别说她不想嫁武思垚,就算嫁了,姚惊鸿跟姚颜英哪来的姐妹情深。   姚惊鸿的手按上她额头,“妹妹,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第145章   物归原主   本来姚惊鸿就猜到,姚颜英装出姐妹情深,肯定要作妖了。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她说着便拉姚颜英走,“要不回寺里,橘月给她降降温。”   姚惊鸿想着这里是后山,人烟稀少,山路崎岖,作案的好地方。   万一姚颜英给她推下去了,不死也毁容,所以得赶紧离开这里,去平的地方。   “姐姐,妹妹认真的,没有胡说,妹妹愿意与你共进退!”姚颜英自以为很真诚。   可是姚惊鸿心里无语,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妹妹快闭嘴吧,病人要少说话!”   她想回寺里,人多嘈杂都好,主要也是懒得再听姚颜英提什么馊主意。   二女侍一夫,她怎么这么能委曲求全呢。   “啊!”   姚惊鸿不过走神两秒,姚颜英就摔了,惊叫声一秒拉回了她的神游。   “姐姐,你不喜欢六皇子,却霸占着他。”   “如今妹妹不过是求你,对六皇子上点心,你竟然……”姚颜英掩面哭泣。   之前她替崔氏回娘家是借口。   其实姚颜英去见了冯其智,他也说武思垚对她还是有心的。   要不是姚惊鸿从中作梗,他断不能对姚颜英不闻不问。   橘月蹲下身去扶她,“二小姐,你没事吧,摔哪了,能动吗?”   姚惊鸿一脸懵逼,回头去看慧心,用眼神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戏转得很突兀啊,简直是碰瓷。   慧心耸耸肩,她也没看到怎么摔的,反正不是大小姐推的。   姚惊鸿眉头皱起,表示自己很无辜。   然后才看到武思垚在后面,正慢吞吞地走过来,她一秒悟懂了姚颜英的戏。   这戏不是演给姚惊鸿看的,是为他。   姐妹相争,妹妹委曲求全,姐姐小气兼嫉妒,自然是得打她的。   可是姚惊鸿不动手。   姚颜英只好自己摔了,反正效果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姚惊鸿的语气里毫无惊喜,六皇子要知道她的行踪不难。   武思垚扬了嘴角,“本皇子听闻鸿儿今日会来,特来相见。”   这几日他想约姚惊鸿游玩,去了姚府却见不到人,姚管家说她不见客。   武思垚觉得奇怪,来者是客,她就是不想见,也不能怠慢他。   可是姚管家说她在习字,不便见客。   姚惊鸿有正当理由,姚咏德也不能逼她,所以武思垚只能专门来这里“偶遇”。   慧心跟橘月纷纷行礼。   姚颜英在橘月的搀扶下起身,“英儿见过六皇子,姐妹争吵,让你看笑话了。”   “六皇子莫要怪罪姐姐,她不愿意与他人分享你,也是爱之深。”   几句话,逗武思垚开心,陷姚惊鸿不义。   之前武思垚就说过,皇室正妃得有宽广的胸襟,日后为夫君分忧解难。   姚颜英今日装作大方,让武思垚看看姚惊鸿的小肚鸡肠,他也许会改观。   武思垚听到“爱之深”,便来了兴致,“发生了什么,这里面还有本皇子的事?”   姚惊鸿不做声,既然人家想演戏,她好歹得看完,好不好看另说。   姚颜英见她没为自己辩解,“刚才英儿与姐姐商量,想一同伺候六皇子。”   武思垚原来就答应过姚颜英,不会负她,只需要静待时机。   “姐姐不高兴,怒斥英儿说异想天开,还动了手……”说着她便红了眼眶。   姚惊鸿在心里数着,这话里没一句真的,武思垚要是信了也是傻子。   可惜她并不在意,他爱信不信。   武思垚问:“鸿儿,她说的是真的吗?”   姚颜英已经想好,只要姚惊鸿为自己辩解,她就开始装疼,崴了脚。   结果姚惊鸿没如她所愿。   她理直气壮地点头,“真的,她确实想伺候你,也确实异想天开。”   她懒得拆穿她,直接捡实话说。   武思垚明知道事实不是,还是乐了。   如果姚惊鸿承认两姐妹为他动了手,间接承认了她不愿意与人分享他。   “原来鸿儿心里有本皇子。”他伸手去牵姚惊鸿的手,被她躲开了。   “六皇子信我妹妹胡扯?”姚惊鸿扭头看着姚颜英,突然咧嘴一笑。   “好妹妹,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演呢,记得演真一点,不然他不信。”   真心才能换真心。   姚颜英用这么拙劣的演技,糊弄武思垚,当谁都是傻子吗。   他会喜欢她就有鬼了。   姚颜英脸上一阵煞白,随即“哎呀”一声,“疼,脚崴了……”   橘月蹲下去,检查她的脚腕,“二小姐,你动一动,是这里疼吗?”   姚惊鸿真想让姚颜英给橘月加工资,这么配合的丫鬟哪里找。   “我累了。”她问也没问,转身就走。   武思垚扭头,态度立马冷了下来,“姚二小姐,你找本皇子何事?”   他明明已经安抚过她,可是姚颜英坐不住,一再让人找武思垚。   一次两次写信,后面开始装模作样说断绝关系,还把他送的东西退回去。   武思垚堂堂六皇子,被姚家庶女如此试探,他可不是她能拿捏的。   姚颜英越是急,他对她越是冷落,仅存的好感都要被她败光了。   “六皇子,福禄茶馆的店小二……”姚颜英软了声调,“你是不是没收到信?”   她试图替他找原因,若不是店小二没去送,武思垚怎么可能没回信。   冯其智送的怎么就能送到呢。   武思垚重复道:“何事?若无事……”别耽误他追姚惊鸿。   要不是在姚府大厅那一幕,让姚惊鸿看到,耿耿于怀至今。   武思垚至于被她拒之千里之外吗。说到底,就是姚颜英误事。   盛夏里气温很高,但山上比山下凉快不少,两人就这么站着。   姚颜英的柔情都被他的冷冰冰冻住了,她伸手拔了自己头上的木簪子。   “这是六皇子送姐姐的定情信物吧,姐姐不喜欢,转手便送给了我。”   满头青丝全靠这根簪子挽起来的,姚颜英这一拔,头发全散落了。   她微红着眼,又披着发,我见犹怜的样子,“我今日约六皇子,不过是物归原主。”   武思垚深深地看了姚颜英一眼,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物归原主?”他从她手里接过那根木簪子,随手便丢进山里。 第146章   问心事   姚颜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木簪子已经坠入山间不见了。   武思垚不冷不热道:“本皇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要回来的道理。”   不止这个木簪子,还有他送她的东西。   姚颜英以为用这些东西,能让武思垚回心转意,忆起往昔那些美好。   可她没有往深了想,他缺这点东西吗。   武思垚不缺吃喝,不缺银两,送出去的东西就送出去了,送回来便是打他脸。   姚颜英想做皇子妃,想做未来王妃。   可她没那个脑子跟手段,套不住武思垚的心,还非要做他不喜欢的事。   姚颜英伸手去拉他的手,“是我不好,不该收姐姐的东西。”   “可你送姐姐的东西,姐姐不要,我又不舍得你一番心意。”   她看出武思垚生气了,所以才软了声调,像以往那般先哄他。   武思垚用另一只手,把她抓着自己的手拿开,“姚二小姐请自重。”   他说什么,自重?   姚颜英忍不住表情微动,却没有笑出声,大家闺秀哪有这样低声下气的。   武思垚向来不喜欢大家闺秀,姚颜英迎合他,才做了许多越矩的举动。   而姚惊鸿做了什么,不过是陈氏有先见之明,给她定了个娃娃亲。   如今武思垚却让她自重,这不是笑话吗。   “六皇子是当真要与我划清界限吗,就为了到我姐姐面前表个态?”   姚颜英以为两情相悦,让他娶她,武思垚满口答应,却没有动作。   而姚惊鸿只是介意,武思垚跟姚颜英有瓜葛,他便还她一个态度。   “是姚二小姐先开的口,本皇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武思垚睨着她,表情是她没见过的冷漠,“你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   说完,他扭头就走,去追姚惊鸿,留下橘月扶着手足无措的姚颜英。   姚颜一直以为两人不说旗鼓相当,至少还是有些许情意的。   结果她并不能影响他半分。   橘月重重地呼了口气,“二小姐,六皇子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大小姐没回来以前,六皇子待二小姐还是极好的,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武思垚大步流星,追上了姚惊鸿。   他负着手,走在她旁边,“鸿儿是第一次来华义寺吗?要不要本皇子带你到处逛逛?”   按道理,姚惊鸿不是第一次来,可她就是第一次来,“六皇子来晚了。”   刚才姚颜英已经带她逛过了,不就是寺庙吗,初一到处都是来上香的人。   武思垚也不恼,“鸿儿求签了吗?”   正所谓跨进庙门两件事,烧香求签问心事,来寺庙怎么能不求签。   “就是不求姻缘、财富,也可求家宅平安,求个心安……”   武思垚就不用求了,毕竟皇宫里有个会算卦的国师,国泰民安用不着他操心。   姚颜英已经收拾了一番,头发被橘月重新挽好,两人就在不远处跟着他们。   毕竟两姐妹一起行动的,姚惊鸿没回去,她也不能单独回去。   回头祖母问起来,姚颜英答不上来。   可前头两人并排的身影太过扎眼,让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听说求签能解惑释疑,姚惊鸿想了想,她倒是没求过签,“在哪求?怎么求?”   她往旁边歪了脑袋,问的是慧心。   慧心小声提醒:“大小姐,在大雄宝殿可以求签,求完到解签处解签。”   武思垚没想到姚惊鸿会答应,立马充当向导,引她去大雄宝殿。   今日烧香拜佛的人真不少,前面刚起来几个人,武思垚拉着姚惊鸿过去。   两人并排跪下,慧心从桌子上取了两个签筒,递给他们。   “闭眼,心要诚,默念你想问的事……”武思垚给姚惊鸿做示范。   其实也用不着他示范,身边起此彼伏的刷刷声,竹签跟签筒的碰撞声。   姚惊鸿一眼就看懂了,她也闭了眼,手里的签桶摇晃,心里念念有词。   她摇得很有节奏,很快便有签掉落。   姚惊鸿睁眼,签已经被武思垚捡了。   他看了签,又把它放回签桶,“走吧,去拿签文,然后解签。”   姚惊鸿不知道是摇了什么,只能任他带着,去取签文,“这里……”   她看了一眼,他取的是十五号签。   解签处摆着一张桌子,有个老人坐在后头,摇着扇子,挨个给人解签。   姚惊鸿拿着自己的签,给老人看。   老人晃了一眼,“求什么?”   姚惊鸿还没来得及回答,武思垚便抢先答道:“求姻缘……”   她刚张开的口又闭了,相当于默认。   本来姚惊鸿想问吉凶的,后来想想,求姻缘不是一样吗。   她要是求吉凶,武思垚肯定要多嘴问,姚惊鸿还得编理由糊弄他。   老人见她没反驳,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然后又念了一遍签文。   “求姻缘,这倒是好签,有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好好把握。”   老人把签递给她,“下一个……”   姚惊鸿把签仔细叠好,收起来,这是好签,是不是她可以选。   老国师给她的提议,也可能不是陷阱。   武思垚却以为她听进去了,有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的不就是他嘛。   他往旁边的功德箱塞了一锭金子。   两人又绕华义寺逛了一会。   姚惊鸿心里有事,一直都在琢磨自己的事,武思垚在旁边自说自话。   她没有讨厌他,没有赶他走,这就让武思垚心里的希望越来越高。   半个时辰左右,姚老夫人已经还了愿,添了香油,带她们回了马车旁。   姚老夫人点了点人数,“鸿儿跟英儿去了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陈氏正准备让山柳去找人,便见她们出了寺,姐妹俩一前一后,旁边还多了个人。   “祖母,娘……”姚惊鸿挨个喊人。   “原来六皇子也来了。”姚老夫人眼里带笑,其他人则陆续朝武思垚行礼。   武思垚礼貌颔首,“今日出来闲逛,没想到在这儿偶遇了鸿儿。”   姚惊鸿没戳穿他,这么多姚家长辈在此,她总要给点面子。   郭氏道:“这不就是缘分嘛。”   知女莫若母,崔氏看向姚颜英,“英儿,你怎么回事?” 第147章   挑拨离间   崔氏这一问,长辈们的目光都看向姚颜英,她们是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同。   姚颜英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   说着便在橘月搀扶下往前走,越过武思垚跟姚惊鸿,一瘸一拐的。   崔氏跟郭氏立马上前扶她,“怎么那么不小心,后边都是山路,要是一个不小心……”   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跟姚惊鸿当年一样,失足撞成傻子,那就不得了了。   后面的话自然没说出来。   但是在场姚家人都能听得懂,特别是陈氏,脸色不好看。   也就是姚惊鸿现在恢复了,这要是放在之前,可是姚家不能提的话题。   姚家嫡女摔傻了,乳娘还以死谢罪,说出去就是姚家让人以命抵命了。   不过小一辈是不知道这事的。   武思垚这个外人也听懂了,姚颜英崴了脚,姚惊鸿却只顾着自己谈情说爱。   她演戏不止为他,还为自己,是个连环计,他们刚才没揭穿,现在也不好说了。   毕竟是姚惊鸿让她演逼真一点,姚颜英现在这姿势,也是听话。   “本皇子并不知道姚二小姐崴了脚,也不知道她跟着我们,是本皇子疏忽了。”   武思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既为姚惊鸿背锅,也替自己留了好印象。   姚家人可不能责怪他什么。   可他不知道,姚惊鸿知道,本来两姐妹就是一起出去逛的,又一起回来。   “六皇子说的哪的话。”姚老夫人还看她跟六皇子走得近,本来心里有些许的欣慰。   现在看姚惊鸿不顾及自己妹妹,只念自己,到底是隐隐生出些别的想法。   姚老夫人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小孩子好动,磕着碰着不碍事。”   姚颜英今年刚及笄,确实是个孩子。   姚老夫人上了马车,武思垚想送姚惊鸿,陈氏没表态,她便上了他的马车姚家来了三辆马车,本来姚老夫人跟陈氏、姚惊鸿同乘一辆。   姚惊鸿去了武思垚的马车上,第一辆马车上便只有姚老夫人跟陈氏。   刚才因为崔氏的话,陈氏心里有点不舒服,没有主动开口。   姚老夫人倒是轻声道:“我看这六皇子,是喜欢我们鸿儿的。”   虽说是聪明的皇子,到底也是年轻小伙。   姚颜英主动追着他跑,武思垚若即若离,而姚惊鸿要退婚,他就不同意了。   陈氏点点头,附和道:“是,娘说得没错,六皇子确实待鸿儿好。”   一个避之不及,一个上赶着示好,胜负未定,可现如今,皇宫里却没了动静。   这亲事是结还是不结,也没人知道。   下山就一条路,武思垚的马车走在最后,又或者说,他故意留在最后。   这样能跟姚惊鸿多待一会。   两人还是间隔一人的距离,姚惊鸿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刚才本皇子可是替你说话了,鸿儿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武思垚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挪近一步。   姚惊鸿回了神,随口道:“谢谢六皇子。”   没有不情不愿,但是也没有多用心。   其实武思垚也知道他的话没起作用,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他就想讨她欢心。   “那鸿儿能告诉本皇子,你为何把定情信物转赠他人吗?”   姚颜英拿这事来挑拨他们,武思垚要说不介意,也是假的。   姚惊鸿留了武南烈的东西,却不留他的东西,事不过三,是个男人心里都会计较。   只要一天没解除婚约,她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武思垚有这个理由计较。   姚惊鸿听到“定情信物”的时候,下意识看自己手腕,戴着武南烈送的镯子。   那是他第一次哄姑娘,还是她自己教的。   刚才解签的老人说,有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姚惊鸿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过往。   武南烈对她的好,一点一滴。   沈学真也说了,姚惊鸿嫁武南烈,百利无一害,不止救他,也救自己。   她确实有点动摇。   武思垚离姚惊鸿只剩一步之遥,她才开口问:“什么定情信物?”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委屈了起来,“本皇子送你的木簪子,你送了别人。”   这个别人是姚颜英,姚惊鸿知道。   几日前她还看两人搂搂抱抱,今天就已经是别人了,只能说女人都没他善变。   姚惊鸿实话实说:“我没收,更没送。”   她不喜欢武思垚,他的小心思在这里变成了小把戏,幼稚且可笑。   武思垚伸手去拉她,“那木簪子为何到了别人手里,还说还给本皇子……”   姚惊鸿没躲过,手已经被他攥在手里,“六皇子,你知道我二妹喜欢你。”   “木簪子是她抢的,我也承诺她会退亲事,你这样只是挑拨我们姐妹感情。”   诚然她跟姚颜英没什么感情可言,甚至在知道真相后,已经不爱装了。   但这话还是得说,姚惊鸿退不退亲,姚颜英在这里,就是个隐患。   武思垚倒是不扭捏了,“本皇子知道,可本皇子不喜欢她,就喜欢你。”   他也实话实说,之前没有姚惊鸿这事。   姚颜英撩拨武思垚,他没有要花心思,只不过是来之不拒,换个人也一样。   可现在有姚惊鸿,她聪明懂事,就是他喜欢的模样,武思垚当然得先搞定她。   至于姚颜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姚惊鸿听出他语气与之前不同,不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犹豫片刻。   她还是开口问:“六皇子,你跟王爷之间是有什么仇吗?”   武思垚眼里有一瞬而逝的不悦,“都是一家人,叔侄还不常见,哪来的什么仇。”   “非要说仇,那现在有了,夺妻之仇。”   “皇叔明知道本皇子的人失踪,他却把你藏起来,你说这仇大不大?”   本来两人就不太对付,武南烈要说他不是故意的,武思垚也不会信。   反正武南烈进宫去找皇帝取消这门亲事,就没什么故不故意,是专门坏他好事。   姚惊鸿看着他,突然觉得武思垚像是认真的,“王爷确实不知道我是谁,没有藏。”   “退亲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与他没有关系,六皇子要怪便怪我。” 第148章   圣旨到   武思垚确实是认真了,“与他没关系,那与谁有关系?”   那日他路过,听到父皇跟母妃在聊天,说姚家嫡女有心上人。   所以武思垚要问问,她心上人究竟是谁。   姚惊鸿被他问住了,“没有谁,就是我自己想退的,我还年轻。”   可这个并不能成为理由。   现代二十岁才能婚嫁,古代十五就能为人妇,她今年十八了。   武思垚挠着她手心,“鸿儿是不是怪本皇子嫌弃你,拖那么久不娶你?”   之前他只知道姚家嫡女是个傻子,其他一无所有,也没兴趣知道。   要是武思垚早知道姚惊鸿长这样,能拖到现在吗,能搭理姚颜英吗。   姚惊鸿只觉得痒,想缩手,“六皇子,你适可而止……”   原主痴傻,想来是不介意的,而姚惊鸿没什么好介意的,她又不想嫁。   武思垚看她挣扎,像是有趣,又挠了一会,在姚惊鸿打人之前才放开。   “本皇子乐意等,不管是婚前婚后,总会等到鸿儿心甘情愿的。”   姚惊鸿刚收回手,气鼓鼓地不搭理他。   爱等等去,她又不是武思垚的脑子,控制不了他怎么想、怎么做。   武思垚送姚惊鸿回府,她也没留他,下车告别,随慧心进去,头也没回。   好在姚家长辈们都已经早进去了,没人会指责姚惊鸿没礼貌。   姚颜英回了府,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戏真做,崔氏还让人请了大夫。   姚惊鸿在房里习字,心无旁骛。   慧心端着水果进门,嘴里嘟囔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二小姐这么会演?”   以前姚惊鸿是个傻子,姚颜英就没费心思,现在倒是多了很多小动作。   姚惊鸿嗤笑一声,“她为她自己谋利益,也并没有什么错。”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要这么说,她们都没有错。   可是原主痴傻如孩子,她又有什么错,命好投胎到姚家当嫡女算吗。   慧心不高兴地撇嘴,“二小姐自己稀罕六皇子,还以为大小姐你也稀罕呢!”   她就是替自家大小姐抱不平。   大小姐明明是选了烈王殿下,却要被二小姐当成假想敌。   姚惊鸿无所谓道:“她怎么想,我可管不住,反正迟早她会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   现在她可不关心姚颜英想干嘛。   姚惊鸿在想今天武南烈有没有话跟她说。   她这一考虑就是三天,他每日都派连池来递纸条,可今天是初一。   武南烈说了,他的毒初一十五发作。   姚惊鸿想起上次他半夜摔在地上,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有点担心。   一直等到慧心伺候她就寝,连池也没来,第二天也没有。   但是第二天午后,姚惊鸿却等来了圣旨。   她跪在地上听那个李公公捏着嗓子宣旨,脑子里有点懵。   牛不喝水,怎么还强按头了?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姚家人,李公公一口气念完,“接旨!”   陈氏示意她,姚惊鸿才稀里糊涂去接旨。   姚咏德不在府里,姚家人心思各异得明显,全都写在脸上。   李公公带人走了,姚家人起身,姚惊鸿觉得手里的圣旨像烫手山芋。   沈学真说好的让她考虑呢?   这才几天,姚惊鸿还没考虑清楚,皇帝怎么就下旨,让武南烈替了武思垚?   她的未婚夫现在是武南烈了。   陈氏扶着姚老夫人到大厅落座。   崔氏跟郭氏紧随其后进大厅,两人眼里有不明显的幸灾乐祸。   丁氏路过姚惊鸿的时候,眼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一下子就过去了。   而姚颜英跟姚惊鸿一样,站在原地。   她脑子倒不迷糊,只不过发现自己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姚惊鸿不嫁六皇子,姚颜英没机会替嫁,她就真的得从武思垚身上下手了。   姚老夫人见她们两个还在外面,轻咳了一声,“让她们两个进来。”   丁氏离门口近,她起身到门口,“大小姐,二小姐,老夫人喊你们。”   姚颜英先一步进门,她走到崔氏旁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惊鸿随后,她站在大厅中间,手里还捧着圣旨,“祖母……”   姚老夫人点头,“圣上这是准你跟六皇子的亲事作废了。”   姚惊鸿知道,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六皇子挺好的,年轻有为,对鸿儿也上心,可这烈王殿下……”   郭氏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大家都能听到,“传闻他克妻。”   武南烈之前两个未过门妻子死于非命,姚惊鸿会不会是第三个,难说。   可现在圣旨在她手上,君无戏言。   姚惊鸿不嫁六皇子,皇帝允了,她要不嫁烈王,就是挑战皇家的底线了。   姚老夫人问:“鸿儿怎么想?”   崔氏跟郭氏还以为她会闹,结果姚惊鸿只是缓缓道:“皇命难违。”   虽然结果并不是她要的。   但在姚惊鸿看来,武南烈跟武思垚,非得二选一,她自然选前者。   武思垚只是看上她的容貌,还有身份,他不会是真心,新鲜劲过了就过了。   而武南烈,他只是需要一个人,不是真心谈婚论嫁,对她没兴趣。   姚惊鸿在烈王府,能有更多的自我。   “祖母,我有点累,想先回房。”   姚惊鸿需要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姚老夫人理解,点头同意她退下。   她刚踏出大厅,姚颜英也出声:“祖母,我去看看姐姐。”   姚老夫人也点头,“去吧……”   姚惊鸿走得快,拐了弯,姚颜英才追上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计划?”   当今圣上膝下皇子众多,六皇子算是出众的,不务正业却懂讨圣上欢心。   可是姚惊鸿不愿意,一回府便退婚,现在还选了口碑不好的烈王。   姚颜英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其他计划?”姚惊鸿不知道她指的什么,难道是有所察觉。   “妹妹不是喜欢六皇子吗,如你所愿,我退了亲事,你又有什么不满意?”   姚颜英打量她的表情,“你之前在烈王府养伤,养出感情来了?”   姚惊鸿蹙眉,“妹妹管得太宽了。”   她不觉得自己跟姚颜英的关系,有好到聊感情的地步。 第149章   皇帝牵的红绳   姚颜英自然不是跟她感情好,而是想知道姚惊鸿攀了什么高枝。   “怪不得姐姐看不上六皇子,怎么了,烈王比他好在哪?”   若姚惊鸿还是以前的傻子,姚颜英还能跟她维持表面的感情。   可如今她不傻了,她也不装了。   姚惊鸿面不改色,“你觉得,皇上改了口,姚家会让我再推脱吗?”   她选谁不要紧,姚家不能再拂了这份皇恩,所以便是没得选。   姚老夫人无所谓她嫁的谁,只要是进了皇家,能提携姚家。   之前说六皇子好,可是他花名在外,现在要说烈王好,外面又传闻他克妻。   所以姚家长辈都还在大厅,而姚惊鸿提前离场,不过是不想听场面话。   “就这么简单?”姚颜英围着她转。   姚惊鸿脚下没停步,“不然呢,烈王殿下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富可敌国?”   “你那么喜欢跟我抢,要不你嫁烈王?”   姚颜英勾了勾嘴角,“算了,既然姐姐不与我争六皇子,那便是好事。”   她突然亲热地挽上姚惊鸿的手,“姐姐不会介意帮妹妹一把吧?”   昨日武思垚生气了,今日姚惊鸿又跟他解了这门亲事,短期内他不会来姚府。   而姚颜英也见不着他了。   若是姚惊鸿主动约武思垚,说不定他还是会赴约的。   姚惊鸿不说话,一直走,姚颜英就一直劝,“咱们好歹是姐妹……”   走到裕华院门口,姚惊鸿才顿住脚步,扫了姚颜英一眼,把她的手掰开。   姚惊鸿说:“介意,很介意。”也亏姚颜英脸皮厚,说得出口。   她也不想想,谁买了火折子,谁薅她木簪子,谁又演戏冤枉她。   昨日是情敌,今日不是情敌了,姚惊鸿就得帮她吗,没门。   姚惊鸿把她留在裕华院门口,带着慧心回房了,姚颜英也没跟上来。   “二小姐走了。”慧心在窗口看,姚颜英已经不见了。   姚惊鸿铺了纸,又准备开始练字。   慧心像是心头大石落地,“大小姐,二小姐以后不能再为难你了吧。”   姚颜英跟姚惊鸿是姐妹,为了六皇子这事才不对付,没有了他,姐妹还是姐妹。   姚惊鸿满不在乎道:“谁知道呢?”   武思垚嘴上说喜欢她,真的假的无从分辨,但是姚颜英肯定是介意的。   姚颜英为不为难她不重要,姚惊鸿很快也要替原主讨回公道。   在她嫁出去之前,必然得完成这件事。   到时候,什么姐妹,什么家人,这些虚伪的东西通通现原形。   姚颜英没有回院子,而是回了大厅。   姚老夫人已经下了结论了,“姚家马上要办喜事,明日便开始准备吧。”   圣旨上说了,月底便有良辰吉日。   而姚家本来就准备了东西,要是姚惊鸿没失踪,上月便完婚了。   今日已近月中,距离月底也就十余天,时间赶,但是也不算太急。   想来圣上就是想赶紧完成此事,免得夜长梦多,又起波折。   姚老夫人挥手让她们走,“都下去吧,我一会到祠堂去看看。”   姚家子孙出嫁,是该告慰列祖列宗。   陈氏起身,并没有走,“娘,我陪你去吧。”   丁氏刚抬脚,又收回来,同样说:“娘,我也陪你去上柱香。”   崔氏跟郭氏没有停留,两人结伴往外走。   遇到返回的姚颜英,崔氏也把她拉走了。   郭氏低声道:“你说怎么这么突然?”   “我还以为这事不可能成,皇帝金口玉牙,怎能说改就改。”崔氏也觉得奇怪。   虽然姚老夫人说这是好事。   但是她们不免多想,怎么好事都落到姚惊鸿头上,就落不到姚颜英头上。   同样觉得奇怪的不止姚家人。   还有长信宫里的胡贵妃跟六皇子。   武思垚听到皇帝下了圣旨,给武南烈跟姚惊鸿牵了红绳。   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父皇吃错药了?下这旨意什么意思?”   本来姚惊鸿跟武南烈认识在先,按她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武思垚还想着自己有个娃娃亲,多少能有点优势,至少他去姚府畅通无阻。   现在这圣旨一下,他哪还有机会。   胡贵妃端坐在主位,端着茶杯停在半空,皱着眉,“别口无遮拦。”   “这话要让有心人听了去,怎得了。”   就算武思垚聪明,懂得避其锋芒,不与人争,那不想让胡贵妃好的人还多着呢。   “这不是一时冲动嘛。”武思垚踱来踱去。   他想不通,武南烈没再进宫,武南絮没有表态,这事就应该按原计划才对。   糖玥端着果盘进门,小心翼翼往里走,还是让武思垚撞了个正着。   水果落一地,糖玥也跪在了地上,头埋得很低,“娘娘饶命,六皇子饶命。”   武思垚本来就有气,现在看到她这样子,像是找到个出气筒。   “笨手笨脚的,如何伺候得了本皇子?”他一脚踢飞了苹果,砸在进门的小太监头上。   小太监也跪下去,“六皇子息怒。”   糖玥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明明是武思垚正在气头上,找人撒气,但是糖玥只能自认倒霉。   胡贵妃倒是挺喜欢糖玥的,比之前的宫女懂事不少,“起来,把地上收拾了。”   糖玥立马起身,手脚麻溜地捡地上的水果,小太监也起来,出去叫人进来收拾。   武思垚重重地坐在凳子上,拿起茶杯像喝酒似的,猛灌一大口。   毫无意外,他呛到了。   胡贵妃急了,“你看看你,急什么,这事能让你这么沉不住气?”   要说这亲事,本来也是她定的。   后来姚家嫡女出了意外,皇帝不改口,胡贵妃想着也就一个正妻名头,无所谓了。   谁知道武思垚越大越不听话,爱玩,定不下心性,不愿意成家。   谁又知道姚家嫡女居然恢复了神智,还跟烈王搅和到一起。   胡贵妃都觉得这姚家嫡女配不上她儿子了,偏偏武思垚自己乐意。   武思垚咳了一会,又喝了几口,才忍住了难受,“儿臣,儿臣,去御书房,找父皇聊几句……”   胡贵妃看他难受的样子,正要拦,外面便传来一个喊声,“皇上驾到!” 第150章   她不一样   长信宫里,宫女跟宫人们跪了一地。   武南絮长驱直入,后面跟着李公公,胡贵妃跟武思垚同时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胡贵妃满脸带笑。   武思垚刚咳嗽完,嗓子有点痒,有点哑,“儿臣参见父皇。”   武南絮在主位落座,挥了挥手,“免礼……”   宫女跟宫人们起身,随后各自忙碌,糖玥进来奉了茶,也退了出去。   胡贵妃坐回去,“陛下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看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朕正要去御书房,正好路过,便顺路进来坐一坐。”武南絮抿了口茶。   他要去御书房,路过长信宫,不用猜,那便是从皇后那里出来的。   胡贵妃不高兴的表情一瞬即逝。   武思垚站得笔直,没落座,“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想像父皇请教。”   刚才他就打算去御书房问个究竟,结果武南絮就来了,这不是巧。   武南絮自然不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皇儿想问的是,与姚家嫡女的亲事。”   武思垚道:“父皇明知儿臣喜欢她,为何又把她许给皇叔?”   之前可是他自己不想娶姚家嫡女,不然哪能拖到现在,拖没了。   怪谁呢……   武南絮坐着,与他对视,“皇儿喜欢的人不少,让你母妃给你再物色几个便是。”   反正日后他还要纳妾,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也不少。   武思垚蹙眉,“父皇,她不一样。”   她当然不一样,只有姚惊鸿要与他退婚,其他人都是巴不得要这个虚名。   少一个姚颜英,武思垚确实也没所谓。   但是难得他在姚惊鸿身上花了心思,不娶进门就白费劲了。   花点小钱,跟花点心思,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武南絮点点头,“她不一样,可是皇儿还年轻,又不是非她不娶。”   皇子多的是,又不止武思垚一个,他没有姚惊鸿又不致命。   而且按武思垚的性子,娶谁不是娶,娶了妻,照样逍遥快活。   武南絮意味深长道:“而你皇叔,难得有上心的人,你便不要与他争了。”   在京的王爷可不多,武南烈是最小的,也算是跟他相处得来的。   武南絮怎么可能让他英年早逝,改制喜服便是为武南烈改的。   之前他没答应武南烈,不过是姚家嫡女刚归家,若当时便改了口,怕别人有想法。   沈学真到烈王府跟姚惊鸿见面,不过是提前告知,而不是给她选择。   因为他的意思,便是皇帝的意思。   在那句“不要与他争”的时候,武思垚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而后又松了手。   他与皇叔明里暗里不对付,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父皇从未偏心过谁。   武思垚到底不是太子,若是太子,怎么可能让他让别人。   武南絮的圣旨已下,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过来,不过是交代一句,让武思垚不要再在姚惊鸿身上费心思了。   说完便走了,长信宫上下恭送皇上。   胡贵妃这会也回味过来,“一定是皇后在背后搞了鬼。”   武思垚坐回去,默不吭声,心里却还是不甘心,到嘴的鸭子被别人抢了……   此刻同样不甘心的,还有烈王府的春晓。   武南烈昨日毒发,也是疼得整没睡,给姚惊鸿作的诗词只写了一半。   他刚在后院泡了药浴,脸色稍微好了些,皇宫便来了圣旨。   烈王府的方管家是高兴的,雁桃也是,大部分人都高兴烈王府要有女主人了。   可春晓心里不高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丫鬟甲撇了撇嘴,“这姚家小姐也是有本事,之前装疯卖傻,留在王爷身边。”   “走都走了,现在居然还能要到圣旨,六皇子跟咱们王爷,哪能比?”   丫鬟丙点头,“可见她心机颇深,别的千金小姐都没有她会谋划。”   春晓也是没她会谋划,之前本来想给姚惊鸿使绊子,结果她走了。   这才走了没多久,竟能名正言顺嫁入烈王府,真是好手段。   丫鬟甲侧了一下脸,附在丫鬟丙耳边,“你看春晓,她会不会又想什么坏心思?”   丫鬟丙偷笑一声,同样压低声音,“看来是了,不过我们就是看戏。”   她们两人表面上跟春晓好,不过是因为平日里经常一起干活,交集比较多。   但是她们也怕春晓做什么糊涂事,连累她们两个,所以静观其变。   武南烈接了圣旨,坐在书房里,他的嘴角明显是上扬的。   那日姚惊鸿见过沈学真,回去之后闭门不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武南烈一度怀疑沈学真是来劝她,让姚惊鸿安心嫁给武思垚。   可眼前这圣旨,说明事实恰恰相反。   武南絮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心疼这个皇弟的,也为他考虑周全。   怀苍站在一旁,也是隐约有点开心,“王爷,不知道姚小姐现在什么态度。”   姚惊鸿之前是不同意的,可现在下了圣旨,皇命难违。   皇帝赐婚,姚家同意,武南烈同意,姚惊鸿同不同意,不重要。   说到这里,武南烈确实有点担心,姚惊鸿说她不嫁不爱之人。   姚惊鸿跟武思垚退婚,皇帝允了,却换了武南烈,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武南烈说:“她不同意。”   沈学真来府上与姚惊鸿面谈,怪不得当时他出来后,让武南烈好好待人家。   也怪不得她这几日闭门不出,也不搭理他,武南烈现在才明白。   沈学真肯定是给姚惊鸿分析利弊了,也劝她识时务者为俊杰。   姚惊鸿这闭门不出,就是她的态度。   怀苍的脸此刻也有些忧心,“莫非姚小姐……还想再抗旨?”   也不是不可能。   姚惊鸿甚至会怀疑,武南烈表面说替她去说服皇帝解了亲事,暗地里给自己谋福利。   这圣旨摆在这里,换了谁都会这么想,所以她不理他,也是正常的。   可武南烈今日这样,也没法半夜去找她说清楚,“再等等吧。”   姚咏德晚膳前回府,也是忧心忡忡。   李公公从姚府走,姚老夫人便让姚管家派人,去知会姚咏德。   他没想到还能生出这样的意外。 第151章   翩翩公子   这圣旨一下,姚惊鸿不想嫁也得嫁。   可姚咏德到底疼女儿,武南烈克妻,他担心她会不会没命。   晚膳姚家人都安安静静地,谁也没提圣旨的事,饭后姚咏德便去了裕华院。   “今日这道圣旨,你怎么想的?”   他进门时,姚惊鸿桌上放着纸笔,还有一些练字的废纸。   她若无其事得收拾着,“没想好……”   这个答案姚咏德没想到,“怎么没想好呢,你不是有自己的打算吗?”   姚惊鸿抬头,“难道我不愿意嫁,爹还能由着我?”   姚咏德被噎着,就算他跟陈氏心疼她,不见得其他人也是。   姚家不能受一人连累。   姚咏德在她房里坐了一会,还是没想好能劝的话,又去了隔壁。   谁都以为武南烈至少上门商量一下亲事,他没来,只让府里人来了。   还有宫里派了嬷嬷住进姚家,负责教姚惊鸿一些简单的礼仪。   一连三天,武南烈没来,姚惊鸿担心他身体,却只能乖乖学礼仪。   姚府里却开始传,这烈王大概也是对姚惊鸿无意,还不如六皇子。   “六皇子好歹还天天上门,烈王连人都没见着。”   “就是,大小姐这会看走眼了,把自己的好亲事闹没了。”   “还是二小姐眼光好,非要六皇子。”   “可不是嘛,最近府里都紧张兮兮的,担心大小姐……”   丫鬟们私下议论,却在慧心跟山柳路过之时一哄而散。   慧心手里捏着纸条,气鼓鼓的,“她们净瞎说,大小姐才没看走眼!”   “跟闲人置什么气,你又堵不住她们的嘴。”山柳把她拉走。   其实她们也担心,但是老爷跟大夫人已经够烦的了,不能把这些话往他们面前搬。   两人一起进了裕华院,山柳到陈氏房里伺候,慧心进了隔壁房。   “大小姐,有人送了这个过来。”慧心把拿了一路的纸条递给她。   刚才遇到姚管家,他正想来裕华院给大小姐送这个,遇到她们,便交给她了。   姚惊鸿放了笔,打开来看,是武思垚的亲笔信,他想约她。   当不成夫妻,也不是不能做朋友,毕竟姚惊鸿要是嫁了武南烈,也是一家人。   时间是今晚,可这地址却是……   “风月楼,是什么地方?”姚惊鸿念出声,侧头问慧心。   她住烈王府时,陪武南烈去了很多吃喝的地方,没有去过风月楼。   慧心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风月楼她是听说过的。   “风月楼好像是青楼,小姐问这做什么?”   姚惊鸿一看地址,便觉得这是青楼,她脑子里只有大大的问号。   约姑娘去青楼,这是什么骚操作,武思垚凭什么觉得她会去?   “没事,懒得理他。”姚惊鸿把纸条揉成团,丢在一旁。   结果午后怀苍却登门了。   圣旨一下,武南烈想见姚惊鸿,天经地义,姚家已经没有阻拦的道理。   怀苍找了个借口,就把她接到了烈王府。   姚惊鸿一到烈王府,就想看武南烈有没有事,若他身体无恙,不应该不上门。   虽然他是王爷没错,可婚前连她的家人都不见,那可说不过去。   结果姚惊鸿还没见到武南烈,就被雁桃拉到房里,要给她换衣服。   “雁桃,这是想干嘛?”   雁桃在给她缠胸,姚惊鸿不敢动,老老实实,任人摆弄。   “不知道,王爷交代了,让雁桃给小姐换男装。”雁桃一边说,手上动作没停。   啥?男装?   姚惊鸿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胸被勒得慌,“王爷呢?”   雁桃眉眼带笑,“王爷在书房等小姐。”   自打圣旨到了烈王府,最高兴的除了王爷,当然是她了。   姚惊鸿当了烈王府的女主人,对雁桃来说,百利无一害。   烈王府也确实缺个女主人。   雁桃手脚麻溜,给姚惊鸿换了男装,束了发,“可以了,小姐去书房找王爷吧。”   姚惊鸿走在前头,抱着小黑猫,看背影,倒确实像个翩翩佳公子。   一路上受了很多丫鬟的瞩目,她们比以前恭敬,至少都知道行礼了。   “咳咳。”姚惊鸿进了书房,武南烈还在沉迷兵书,她只能咳两声。   武南烈抬头,见是她,扫视几眼,这才放了书,“礼仪学得如何了?”   姚惊鸿不答反问,“王爷身体如何了?”   两人已经几日没见,一开始他还让连池送信,她那时心烦没回。   信里除了问沈学真说什么,有时候在旁边画了画,有时候夹一首诗。   后来居然连信也没有了。   武南烈挑眉,“你关心本王?”   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是关心,就是随口问问,毕竟日后是一家人。”   武南烈从她的话里听出些许不情愿。   “本王这几日,确实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没有去找你,你不要生气。”   武南烈已经猜到沈学真说了什么,自然要跟她解释一下,免得姚惊鸿以为是他的意思。   “圣旨的事,不是你要的结果,但也不是本王所为,本王不知道这事。”   姚惊鸿看着武南烈,看不出什么异样,大概他是真的不知情吧。   “王爷找我来何事,这男装又怎么回事?”她说着,转了个圈,“去哪里需要换男装?”   姚惊鸿是想把话题岔开。   可是一说完,便立马联想到了早上的纸条,风月楼,青楼不接待女子。   不管她去不去,武思垚今夜会去风月楼。   下一秒,武南烈说:“冯其智约了武思垚,今夜去风月楼。”   上次截获郭氏给冯其智的信里,就是让他做局,撮合姚颜英跟武思垚。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合适。   武思垚跟姚惊鸿的亲事没了,她还要嫁给武南烈,他怎么想怎么憋屈。   已经借酒消愁了两日,冯其智这时候约他,自然说是有主意能帮忙。   姚惊鸿点了点头,“果然……”   怪不得这几日,姚颜英在她面前出现得少了,一日三餐会碰上。   其他时候,两人像是井水不犯河水。   姚新然跟姚文修倒是积极,好像担心以后见不到姚惊鸿似的。   其实这几日,姚府人准备婚礼事宜,全府都忙忙碌碌的,她在府里很安全。   姚惊鸿也不觉得,武南烈会让她出事。 第152章   风月楼   姚惊鸿把武思垚给她的信,也取出来给武南烈看,“他也约了我。”   若只有武思垚的信,姚惊鸿便会奇怪,这是什么骚操作。   但这是冯其智出的主意,那就不奇怪了,约的风月楼,正经姑娘都不会去。   而暗地里,冯其智是替姚颜英约的人,姚惊鸿不去,机会便给了她。   姚惊鸿这会明白姚颜英那句话,她说:“姐姐不会介意帮妹妹一把吧?”   姚惊鸿说了介意,可到头来,姚颜英还是借她的名字干的事。   武南烈接过信,扫了一眼,“不是六皇子的笔迹,是冯其智的。”   姚惊鸿没见过武思垚的字,自然认不出,“所以六皇子不知情?”   武南烈微微摇头,“可能是知情,冯其智替他出力,六皇子等惊喜。”   可这惊喜不惊喜,只有武思垚知道了。   姚惊鸿撇了撇嘴,“那冯其智大可不必给我写这封信,我不知道,也不会去。”   虽然她一定会去,但并不是去会武思垚,而是去搅姚颜英的好事。   武南烈不置可否,“做戏做全套,反正他以为你是不会去风月楼的。”   谁知道,她现在换了男装,也是能去的。   他走到姚惊鸿面前,左看右看,突然拿手揉了揉她脑袋,“就是矮了点。”   姚惊鸿后知后觉,拍了拍他的手,“王爷,你干嘛?”   这动作有点眼熟,特别像她撸小黑猫,那夜在屋顶他也这么撸过她。   姚惊鸿不是不知道,只是当时琢磨古婆婆的问题,没有警告他。   武南烈不情不愿地收了手,“没什么,顺手而已。”   当然不是顺手,谁让男装的她也很可爱,他一时没忍住,就想这么干。   之前是姚惊鸿拒绝过他,武南烈才一直没有对她做什么越矩的事。   可如今圣旨一下,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姚惊鸿要成他的王妃。   武南烈当然不想太掩饰自己的想法。   姚惊鸿像是不服气,踮起脚,“谁矮?”   可惜她踮了脚,也比他矮大半个头,武南烈忍俊不禁。   姚惊鸿看这笑,气不打一出来,又用力踮脚,一下没站稳,撞进他怀里。   武南烈知道是意外,也觉得惊喜,揽着不松手,“瑶瑶……”   虽然武南烈已经知道她全名叫姚惊鸿,可他还是坚持叫瑶瑶,因为已经叫习惯了。   而且只有武南烈这么叫,这样也好,仿佛这样,便是两人之间的羁绊。   姚惊鸿撞进去的时候有点慌,反应过来,却突然羞起来,“……”   她心想的是完了完了,嫁进来岂不是得跟他同床共枕。   单单那夜在屋顶,武南烈亲她,姚惊鸿已经小鹿乱撞,那睡一起……   姚惊鸿不敢想,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怕也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毕竟都是成年人,谁对异性还没点想法。   何况武南烈这么好看。   姚惊鸿之前还做过春梦,就是跟他,只不过那时候算是噩梦。   怕的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武南烈把人揽在怀里,发现她没有闹腾,还有点意外,声音又温柔了一点。   “瑶瑶……”   门没关,雁桃抱着猫在门口,谁路过也能看进来,他这样算怎么回事。   姚惊鸿突然用手推他胸口,“王爷,松手,男女授受不亲。”   这要换了武思垚,她可是要打人的。   武南烈的话,姚惊鸿自认打不过他。   “瑶瑶对圣旨是怎么想的?”武南烈觉得这个姿势舒服,并不想松手。   姚惊鸿停了动作,缓缓道:“皇家跟姚家非要结亲,皇命难违。”   她现在在他怀里,也不过是假象。   皇家要姚惊鸿这个人,武南烈需要她这个人,而她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   武南烈听出了她的冷淡,想来还是不愿意的,不是皇命难违,是姚家嫡女的责任。   他松了手,“本王不会强迫你。”   姚惊鸿往后退一步,两人的气氛便冷了下去,只剩谈正事。   晚上亥时,武南烈带着男装的姚惊鸿,出现在风月楼门口。   别的店铺已经在打烊,而风月楼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好几个姑娘站在门口揽客,“公子,第一次来玩吗,小翠陪你逛逛……”   姚惊鸿大概是忘了自己现在是男的,小翠的手搭上来,她也没想起来躲。   反而旁边的武南烈,表情不悦,躲过旁边姑娘的撩拨,还拉了她一把。   “找人。”武南烈要不拉她,那手可就按姚惊鸿的胸口了。   他可不想她被人占便宜,女的也不行。   小翠不依不饶,“二位公子如此面生,找哪位姑娘,小翠给你带路啊——”   她的声音嗲声嗲气,姚惊鸿听着都觉得受不了,偷偷瞄了眼武南烈。   他倒是好像没受什么影响,“用不着,本公子自己认识路。”   武南烈说罢,便揽着姚惊鸿的肩往里走。   旁边的姑娘一脸可惜,“这两位公子看起来非富即贵,也不知道是谁的相好?”   小翠心里琢磨,那个矮的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太像公子哥。   而那个高个的公子说找人,还说认识路。   指不定是谁家相公沉迷美色,娘子女扮男装,到来这里捉奸来了。   旁边姑娘看她不搭话,“小翠,干嘛呢,这一眼魂都被勾走了?”   刚才那两位确实是少见的好看,高的玉树临风,矮的白嫩干净。   她打趣道:“要不你追进去,截个胡?”   小翠娇嗔一声,“我看是你想截胡吧!”   武南烈揽着姚惊鸿已经进了风月楼的大堂,自然不会听见她们的话。   “你不会躲?”武南烈冷不丁开口。   “躲什么?”姚惊鸿眼睛在大堂里搜索,也顾不得扒开他的手。   武南烈也是第一次来风月楼,她肯定没来过,不知道那些姑娘想干嘛。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她。   姚惊鸿在大堂里没有见到熟面孔。   只有小厮迎上来,“二位公子是喝酒还是听曲,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武南烈问:“冯公子订了二楼的雅间。”   小厮秒懂,“二位是冯公子的客人啊,二楼请,小的这就给你们上酒菜……”   武南烈点头,“不必叫姑娘,我们等人。” 第153章   隔墙有耳   小厮带他们上楼,冯其智订了两间房,二楼倒数第二跟第三的雅间。   他给武思垚的信,约的倒数第三间,给姚惊鸿的信,约的倒数第二间。   按道理她不会来,但是冯其智预防万一,还是订了两间。   武南烈自然带姚惊鸿进了倒数第二间,小厮把人送到便退出去。   “王爷,我们不另外开一间,直接来这儿,真的好吗?”   姚惊鸿四处打量,检查了房里没藏人,“那小厮会不会告诉冯其智?”   他们等的是隔壁的人,不是冯其智。   “告诉便告诉,你是他约的,光明正大来的,怕什么被知道。”   相比较姚惊鸿的鬼鬼祟祟,武南烈却很坦然,像是来找乐子的。   别人的乐子是这里的酒跟姑娘。   他的,只是眼前这个人。   “隔壁会有人吗?”姚惊鸿把耳朵贴墙上,想听听隔音效果如何。   结果听到了“嗯嗯啊啊”的混合音,吓得她瞬间退了几步,撞到武南烈。   他扶住她,不明所以,“干嘛了,听到什么秘密?”   姚惊鸿摇头,脸色不对劲,“没人,隔壁没人,王爷别听了。”   这里是风月楼,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武南烈从她的脸上,猜到隔壁在干嘛了,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你找错地方了,他们应该在这边。”他指了指反方向。   姚惊鸿被猜到心思,莫名有点窘,她快步走过去,又贴了墙。   恰好武思垚就在这时进了隔壁,冯其智的声音大,隐约便透过来了。   “六皇子久不来,姑娘可都想你了。”   看来之前他们都是风月楼的常客,姚惊鸿招手,示意武南烈一起听。   他走过去,也学她的样子,靠着墙,跟姚惊鸿面对面。   两人之间就巴掌的距离,姚惊鸿的注意力都在隔壁,而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脸上。   虽然换了男装,可那灵动的桃花眼,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红润的小嘴。   姚惊鸿半点不似男儿。   刚才门口的姑娘也真没眼力劲,手还企图搭她身上,一放就得穿帮。   武南烈这么想着,视线又往下移了移,隔壁的门就开了,小厮进去送东西。   同时,这边也是。   姚惊鸿跟惊蛰似的,拉着武南烈往桌子让坐下,速度快到撞了一下膝盖。   好在小厮只听到响,抬头看到的却是好好坐着的两个公子,也没问什么。   “二位公子,真的不需要叫姑娘助助兴吗?”小厮摆好东西,还是多嘴问一句。   从这两位公子的衣着来看,非富即贵,不叫些姑娘来笼络他们,怕下次不来了。   “冯公子那边也有客人,一时半会怕是照顾不过来,风月楼的姑娘个个才艺双全……”   风月楼做的就是这种生意,小厮这么问,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不用,约好了时间,是我们提前到了,他有分寸。”   武南烈给了他一些小费,示意他退下。   小厮拿了小费,就没有再劝,乐呵呵地退出去,“二位公子慢用。”   门一关上,武南烈回头,姚惊鸿又贴在墙上,隔壁已经歌舞升平。   仔细听,还有酒杯碰撞的细微声音。   武思垚仰头灌了一杯酒,视线在那些奏乐的姑娘身上扫过,兴致缺缺。   普通的风月楼姑娘,奏乐,陪酒,这时候可安抚不了他的情绪。   武思垚现在想的,就只有一个人。   “冯公子不是说,给本皇子准备了惊喜吗,就这?”他还以为冯其智有眼力劲。   皇帝的话便是圣旨,武思垚不能光明正大去找姚惊鸿麻烦了。   私底下要是撞上了,那就不算他故意了。   这种场合,冯其智只约了武思垚,没有约范博年,不就说明他有准备吗。   “六皇子稍安勿躁,姚小姐可是正经姑娘,总不能这样子进风月楼。”   冯其智说的是“姚小姐”,没有挑明是姚家大小姐,还是姚家二小姐。   但是武思垚这时候也没有计较这个,只有姚惊鸿能让他等,姚颜英哪能。   他又耐着性子,继续跟冯其智喝酒聊天。   喝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有人敲门,冯其智站起身拍了拍手。   “各位姑娘弹得好,下去领赏吧。”   姑娘们有眼力劲,各自收拾东西,鱼贯而出,门口有个蒙了面的姑娘。   此时武思垚已经有酒意,顺着姑娘离开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门口的人。   她穿着粉嫩,妆容俏丽,但是垂着眼没看房里,手上端着托盘,是来送酒的。   冯其智拍了拍武思垚的肩,“人给六皇子送到,在下避一避。”   这话相当于是告诉他,蒙面女子是武思垚心心念念的姚惊鸿。   武思垚酒精上头,眯了眯眼,“冯公子果然好手段,讲义气!”   他不能把姚惊鸿约出来,冯其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是有点办法的。   冯其智出门,姚颜英端着托盘进门,两人擦肩而过时,交换了一个眼色。   随后门被关上了。   隔壁的姚惊鸿知道冯其智出去了,立马跑到门口去看,还好他没往这边来。   冯其智在门口没有停留,直接下了楼。   姚惊鸿又回去刚才的位置,用口型问武南烈:“隔壁怎么样了?”   隔壁没有怎么样,姚颜英趁武思垚有酒意,演欲拒还迎。   这本来就是她原来的把戏。   可他以为是姚惊鸿,这欲拒还迎便有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呃……”武南烈的眸色渐深,他为什么要来听别人的墙角。   姚惊鸿被他揽住腰,心里有点莫名其妙,隔壁喝了酒,武南烈可没喝酒。   “王爷,你干嘛,隔壁干嘛了?”她只能是以为,他听到隔壁说自己什么坏话了。   姚颜英说她坏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武南烈却不管隔壁,靠在她耳侧,低声道:“瑶瑶,你今日有点太积极了。”   他是来阻止皇室丑闻的,而她呢。   “你该不会是在乎六皇子,不想他跟姚二小姐有拉扯?”   从刚才姚惊鸿就一直兴致很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捉奸的。   要说捉奸也像,毕竟隔壁的武思垚,是跟她有过娃娃亲的人。 第154章   坏她好事   距离太近,武南烈说话,呼出的热气喷撒在她耳边,姚惊鸿觉得痒痒的。   “王爷多虑了。”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脸却正好蹭了一下他的唇。   这一个动作让姚惊鸿僵硬了一下,好在武南烈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她又说:“本来他们拉扯与我无关,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刚回姚家那会,姚惊鸿是乐意帮姚颜英,跟武思垚凑对的。   毕竟姚颜英替嫁的话,她就省了麻烦。   一来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姚惊鸿助人为乐,又不麻烦。   可现在不行,姚颜英没有亲手害人,但是祠堂着火跟她脱不了干系。   姚惊鸿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知道这些事,自然不想让她称心如意。   “王爷也很积极,怎么,难不成我还会说你看上我二妹了?”   姚惊鸿是反问,武南烈却面不改色。   他现在搂得她那么紧,看上谁,不是很明显吗,还用得着问。   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姚惊鸿实话实说:“我确实是不想二妹嫁六皇子。”   “但是我只是不想让坏人得逞,我跟六皇子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情。”   虽然武思垚也不是什么好人。   每次他企图动手动脚,她只想打人,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像能有交情。   更别说在乎了,武思垚想娶谁,跟姚惊鸿没关系,只要不是姚颜英。   武南烈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也就没揪着不放,“应该在劝酒了。”   如无意外,姚颜英送进去的酒,肯定加了料,武思垚喝了肯定不清醒。   云雨一场,算不上他吃亏,但长远来看,姚颜英才是最后赢家。   姚惊鸿推了推武南烈,“那王爷还在等什么,再不去就晚了。”   只要有人打搅,不给武思垚喝下这酒,今天姚颜英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姚惊鸿不合适,她去了就跟姚颜英杠上,但她也不是怕跟谁杠上。   只是没必要让武思垚误会,以为姚惊鸿对他有私情,才会赴约。   武南烈来都来了,他比她合适。   反正武南烈跟武思垚不对付,不怕搅了他的好事,更不怕别人多虑。   武南烈去了,姚惊鸿关了门,又继续听。   隔壁武思垚醉眼朦胧,若是平日里清醒时,怎会分辨不出眼前人。   姚颜英戴了层蒙面的薄纱,可眉眼间还是有不同,毕竟是同父异母。   可武思垚这会正上头,抱着她轻声唤鸿儿,惹得姚颜英心里不悦。   “六皇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这地方可让我一顿好找。”   她给他倒了一杯酒,“六皇子平日里常来这种地方寻乐子吗?”   武思垚摇头,“不常来,都是些狐朋狗友带的,日后不会来了,鸿儿不要不高兴。”   他即便喝多了,心里念的还是姚惊鸿。   这让姚颜英心里恨得牙痒痒,她跟武思垚认识时间不短,而姚惊鸿才见过几次。   究竟是得不到的最好,他才这么沉迷。   姚颜英见不得武思垚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把酒杯举到他嘴边,“六皇子——”   刚要劝他喝酒,却有人不合时宜地敲了门,不急不缓,也不吭声。   姚颜英瞥了眼,“谁啊?”   武思垚抚上她的脸,扳过来,“别搭理他,我们忙我们的。”   眼前人是心上人,喝了酒的他此刻身心都十分燥热,天塌下来都不想管。   姚颜英也想不管,可是那敲门声不断。   就算武思垚喝了酒,她也没办法办接下来的事,只能从他腿上下来。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六皇子等一会。”   武思垚拉着她的手不让走,“鸿儿好不容易与本皇子独处,又要走。”   他从来没有在姚颜英面前漏出过这种样子,她的心越发沉。   门一打开,武南烈看到蒙着脸的姚颜英,眼里丝毫没有波澜。   倒是姚颜英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你找谁?”   武南烈的视线越过她,往里看去。   武思垚坐在桌子旁,用手撑着脑袋,是喝多了,脸上有傻笑。   “果然在这里。”武南烈出了声,姚颜英没有挡住他,他几步便到武思垚面前。   武思垚有一瞬的清醒,“皇……”   话没说清楚,人就被酒浇了个透心凉,酒香四溢,但是他清醒了。   武南烈在旁边坐下,看着姚颜英说:“出去,打盆水来,给他洗脸。”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敢这么对武思垚,是他的皇兄无疑了。   姚颜英说:“这位公子,六皇子今日与我相约,你是来寻人的?”   武思垚被退亲事,这时候正脆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武思垚酒醒了大半,看看坐在一旁的武南烈,再看看蒙面的姚颜英。   他蹙了眉,“你怎么在这里?姚惊鸿呢?”   冯其智替武思垚约了姚惊鸿,武南烈出现在此,那不就是来捉奸的吗。   可是姚惊鸿不在,姚颜英在这。   武思垚不傻,这会也琢磨出味道来了。   武南烈重复道:“出去!”   话是对姚颜英说的,武思垚反应过来,也不会对她好脸色。   眼前这两人,姚颜英都得罪不起,她抿了抿唇,退出去,还替他们关了门。   武思垚正色道:“皇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皇叔也是来寻乐子?”   武南烈没什么表情,“你给瑶瑶写了信,约到这种地方,想做什么?”   信是冯其智写的,替武思垚写的,武南烈来质问他,也合理。   武思垚晃了晃脑袋,“皇叔你说什么,没有的事,今日是有朋友相邀。”   可是屋里就他跟姚颜英,狗屁朋友。   武思垚没想过,姚惊鸿会把这事告诉武南烈,更没想过他会来。   什么借口都没准备过,一时有点语塞。   武南烈倒也没有多生气,只是坐着,毕竟姚惊鸿并没有赴今天的约。   他说:“你也知道刚才那个是姚家二小姐,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六皇子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可以被人算计,若是这事传到皇宫里。   武南絮该对他刮目相看了。   武思垚脸色微变,“多谢皇叔相救,侄儿就是大意了。”   他不大意,姚颜英敢做这种事? 第155章   想渔翁得利的棋子   武南烈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朋友相邀,别人邀你,你邀瑶瑶。”   “冯公子倒是很乐得当棋子,比六皇子还唯恐天下不乱。”其实不用武南烈说。   这会武思垚也知道,冯其智表面上帮他,背地里帮姚颜英。   好一个想渔翁得利的棋子。   “本皇子知道该怎么做,在此先谢过皇叔提醒。”武思垚不想认自己着了道。   毕竟他一直自诩聪明,现在却被人暗算,还是被武思垚以为不可能的人。   姚颜英想给武思垚当妾,不是不可以,但是拿他当傻子就另当别论了。   武南烈却不走,“本王不是来帮你的。”   “六皇子嘴里说喜欢瑶瑶,可是你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替她做过什么?”   叔侄相争,旁人本来就在看戏,但他们好歹是一家人,不必闹得太僵。   武思垚眉头微皱,“若鸿儿嫁给本皇子,自然是什么都有,姚家想要的好处不会少。”   这些年姚家跟皇家之间,靠这门口头娃娃亲,获益难道少吗。   姚咏德要的不就是这些,武思垚能给,而他只是要姚惊鸿而已。   “她嫁给皇叔也是一样,只不过皇叔到底是长了一辈,规矩便多了。”   武思垚意味深长道:“其中利弊,权衡得失,姚家不会不懂。”   武南烈摇头,“这是姚家所愿,跟瑶瑶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要的不是这些。”   姚惊鸿要一个真心相爱之人。   武思垚不懂,也不想懂,即便娶了她,还是要纳三妻四妾。   而武南烈能如姚惊鸿所愿,此生只得她一人,一心一意。   “之前瑶瑶失踪,是因为你,若不是本王,她不能毫发无损回姚家。”   武南烈知道姚惊鸿在隔壁听着,也可以说,他是说给她听的。   本来姚惊鸿谁也不爱,可武思垚到底是事情的源头,他没有帮过她任何。   甚至一开始不相识,其实武思垚是隐约知道她失踪的原因,却选择不闻不问。   武南烈除了个辈分,其他都远胜他,姚惊鸿选他是再正常不过。   “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现在瑶瑶与你无关,希望六皇子恪守礼仪。”   这一次,武南烈耐着性子跟他说话,要是有下一次,就不是这样子了。   门被敲开,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   端水盆来的不是姚颜英,只是风月楼伺候人的小丫鬟,“小兰来给公子送水。”   武思垚冷冷道:“姚二小姐呢?”   小丫鬟表情疑惑,“什么二小姐,姑娘让我送水来,便走了。”   武南烈站起身,出了门,却见有个姑娘从隔壁房出来,“谁?”   姑娘转身,是刚才外面门口揽客的小翠。   刚才她们在门口笑谈截胡,本来就是开玩笑,后来小翠越想越可行。   毕竟这二位公子非富即贵,秀色可餐,她搭上哪个都不吃亏。   小翠找了小厮问他们进了哪间房,结果摸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她用袖子掩嘴笑,“原来公子已经约了姑娘,是小翠多心了,不打扰了。”   小翠说完就扭着腰下楼了,武南烈很快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莫非……   他忘了叮嘱姚惊鸿,不要碰桌上的酒菜。   冯其智考虑周全,虽然姚惊鸿可能不来,他也备了房,那酒菜里必定下了料。   若是她吃了那些酒菜……武南烈有一瞬的慌神,立马推门进去,“瑶瑶?”   可房里哪里有姚惊鸿的踪影。   倒是有个蒙面女子坐在床上,香肩半露,姿势妖娆,含情脉脉。   武南烈眸色渐深,“你在这里做什么,姚惊鸿呢?”   蒙面女子自然是刚才,被他从隔壁赶出去的姚颜英,她居然还没有走。   “公子,那日在街上偶遇,英儿对你相见恨晚,一直没找着机会认识。”   姚颜英的声音像是吃了蜜,嗲得不行,“公子刚才多有误会,是六皇子强迫我……”   刚才她跟武思垚的事,被眼前人撞破,姚颜英就知道这事黄了。   武思垚不是傻子,这种伎俩可一不可再。   姚颜英想骗他第二次,怕是难了,而且武思垚酒醒后,怕是要报复。   所以眼前人,便是她最好的靠山,姚颜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说着便开始哭起来,“公子你莫要嫌弃英儿,我也是不得已才哄着六皇子。”   武南烈不为所动,声音更沉了,“本王再问你一遍,姚惊鸿呢?”   姚颜英心里不悦,姚惊鸿姚惊鸿,怎么每个人心里都只有她。   表面上却不得不装无辜,“我姐姐自然是在府里,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姚颜英要武思垚,冯其智想要姚惊鸿,两人各取所需,她怎么会说漏嘴呢。   估计这会儿,姚惊鸿已经被他带上了床。   “本王没耐心了,冯其智在哪里?”武南烈脸黑得可怕,他已经猜到最坏的结果了。   姚惊鸿自己吃了东西,或者冯其智逼她吃了东西,然后把人带走了。   武南烈后悔了,这事就不应该告诉她。   或者说,他可以直接帮姚惊鸿处理,不应该让她自己来以身犯险。   姚颜英见武南烈不过来,便起身来拉他,“公子,姐姐说她累了,先回府了。”   “她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六皇子都为她借酒消愁,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她不认识武南烈,只当他是武思垚某个皇兄,也爱慕姚惊鸿。   姚颜英不得不佩服,这姚家嫡女恢复神智,竟让皇子们为她神魂颠倒。   她的手没碰到武南烈,便被他甩开了。   武南烈怒甩门,去了隔壁。   武思垚正想走,见他去而复返,表情惊讶,“皇叔你还约了人?”   武南烈浑身是低气压,“冯其智呢,找他出来,他把瑶瑶带走了。”   武思垚听完表情一变,立马带他下楼去找那个小厮,“冯公子他人呢?”   怪不得冯其智约风月楼,根本不是为了凑合姚颜英跟武思垚,是为了他自己。   “什么冯公子?”   小厮见他们两个气势汹汹,有点害怕,“他不是在房里陪六皇子喝酒吗?”   “他人呢?”武思垚没忍住,一拳下去,砸得小厮眼冒金星。 第156章   美色误人   这一拳砸得是小厮,同时砸的也是风月楼的场子,客人停了玩乐,姑娘停了奏乐。   老板跟打手全都闻风而动,怕惹事的旁人先走,留下的都是看戏的观众。   武南烈出门,吹了声口哨,怀苍带着人从暗处里出来,跟着他进风月楼。   风月楼的老板是个徐娘半老的女人。   能在京城谋生,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主,六皇子她怎会不认得。   “六皇子,风月楼伺候不周,你得来找我呀,找个小厮能管什么用?”   她身后的打手列队站着,谁也不敢动。   武思垚揪着小厮吼,“冯其智敢动本皇子的人,他不要命了是吧。”   今天他真的是太大意了,信得过冯其智,见姚惊鸿心切,连护卫都没带。   不然武思垚也不用亲自在这里打人了。   武南烈没亲自动手,只是交代怀苍,“楼上的房,挨个搜。”   “是,王爷。”怀苍领命,立马带人上楼,连池也在其中。   风月楼的打手看了老板一眼,她摇摇头,没敢让人阻拦。   六皇子风月楼惹不起,更别说这位从来不涉足风月场所的王爷,谁惹得起。   小厮已经被武思垚揍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嘴里一直念叨着,“六皇子饶命……”   武思垚大概是真生气,手里没轻没重。   旁人可能看不出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只道皇子脾气大,可以为所欲为。   可是武思垚是真的气,气自己一时大意,气自己有眼无珠,更气自己约姚惊鸿。   若不是因为他,便不能让冯其智钻了空子,让姚颜英耍心机,让姚惊鸿身陷险境。   武南烈说得没错,武思垚嘴上说喜欢,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就连姚惊鸿最初的失踪,也跟他有关。   当时的武思垚,不过是不想娶,才无意提点过姚颜英,可以替嫁。   之后姚家嫡女便在婚前消失无踪。   武思垚现在想想,心里那个悔恨,可人已经退了亲,他又能如何。   他任由冯其智去约姚惊鸿,想不择手段,结果现在好了,人被带走了。   武南烈知道武思垚为什么打小厮,但是他没有阻止,他的心都在姚惊鸿身上。   若是她在这里出了事,风月楼也要一起遭殃,一个都不会放过。   怀苍带了几个人,分批搜二楼三楼的房,把里面的客人跟姑娘吓得不轻。   连池踹开三楼尽头的雅间,里面熄了灯,却有男女逗乐的声音。   床上的姚惊鸿衣衫不整。   冯其智已经得只剩亵衣亵裤,直接被连池拖了出去,“王爷,人找到了!”   风月楼里所有人都往上看,冯其智回过神,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   刚才冯其智从武思垚房里出去,下楼就想想走,小厮却说隔壁房有人等他。   隔壁房本来就是预防万一,结果就真的让冯其智等到了这个万一。   今夜是武思垚约的姚惊鸿,要是出了事,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去。   冯其智打的不是一个算盘,是好几个。   他馋姚惊鸿也不是一天两天,从第一面开始,蠢蠢欲动但苦于没机会。   若她跟皇室没牵扯,冯其智也想到姚家去提亲,亲上加亲是好事。   他进去的时候,雅间里只有姚惊鸿一人,而且她已经喝了酒,浑身难受。   姚惊鸿没有这种经验,只以为自己酒量太差,第一时间想去找武南烈。   冯其智怎么能到嘴的鸭子飞了呢。   姚惊鸿脑子发晕,都没看清楚来人,就被扛走了,“放我下来!”   冯其智听到这软弱无力的抗议,心里痒得不行,只想立马办事。   本来应该换个地方,他却抬脚上了三楼。   美色误人,要不是心急,冯其智也不能这么快被抓到,他捂着脸想逃。   “又是你,找死?”连池的拳头直往他肚子招呼,冯其智根本躲不过。   武思垚还揪着小厮不放。   武南烈已经上了三楼,用跑的,怀苍都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时候。   床上的姚惊鸿神志不清,只嚷着热,自己扒衣服,想凉快些。   武南烈进了房,关了门,像是阻隔了两个世界,不能让人看见这样的她。   姚惊鸿迷糊中看到有男人进房,她难受,但是还是往里面爬。   武南烈看到她衣衫不整,眼眶发红,不敢想冯其智都干了些什么。   姚惊鸿看进来的男人眼熟,轻声呢喃道:“水……想喝水……”   武南烈倒了水,扶她起来,慢慢喂。   姚惊鸿一边喝,手一边在他身上游走,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就是觉得浑身燥热,难受,眼前人的体温比起自己的凉快太多了。   武南烈按住她不安分的手,眼里晦暗不明,“你别乱动。”   姚惊鸿却伸手搂他的脖子,主动贴上去,笨拙又热烈地亲武南烈。   理智上,武南烈知道姚惊鸿现在不对劲,他现在要她,等于是趁人之危。   可是生理上就理智不了,他的火被她撩起来,越烧越旺。   武南烈没忍住,反客为主,捧着她的脸,缠绵不舍,进退自如。   姚惊鸿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试图给自己降温,而她的手自由了,又开始不安分。   她眯着眼,却试图去解他的腰带,被武南烈按住,“瑶瑶,本王带你回府。”   姚惊鸿大概是等不及,哼唧几声,用脸蹭他的脖颈处,“热——”   这一声娇娇软软的,直戳武南烈的心。   再继续下去,别说姚惊鸿不清醒,他也把持不住,会让她哭。   武南烈当机立断,替她拢了衣物,然后用被子裹着,把人打横抱起。   冯其智已经被武思垚打得跪地求饶。   怀苍跟连池在一旁等着,谁也没帮忙。   门开了,武南烈抱着姚惊鸿,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王爷。”怀苍看了连池一眼,连池立马下楼到马车让候着。   武思垚停下手里的动作,想看姚惊鸿一眼,“她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冯其智做到哪一步了,但是武南烈进去的时间不长,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   姚惊鸿在武南烈怀里,小声嘟囔:“热——”   而他的脸冷得可怕,“本王先带瑶瑶回府了,六皇子请自便。” 第157章   是药三分毒   姚惊鸿这样子,根本不可能送回姚府。   她的声音不对劲,谁都听得出来怎么回事,可武南烈不想让人听了。   他抱着姚惊鸿下楼,后面跟着怀苍跟几个人,根本没人敢阻拦。   武南烈把她抱上车,“去请大夫。”   怀苍想了一下,示意连池去了,他跟车夫坐在前面,而其他人自行离去。   马车轱辘轱辘地跑起来,颠簸摇晃,把姚惊鸿的理智拉回了一点点,“王爷……”   她能看清身边人是武南烈,就是不知道他下颌线为什么绷得那么紧。   “我们去哪里?”姚惊鸿只觉得难受,人还裹在被子里动弹不得。   “忍一忍,本王带你回府。”武南烈说的忍,不止是她,还有自己。   看到她这样子,他比谁都难受,心理上,还有生理上。   姚惊鸿不知道忍什么,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难受。   “别乱动,一会就到了。”武南烈轻声哄着,视线却落在她锁骨处。   姚惊鸿哪里听得进去。   乱动自然会蹭到不该蹭的地方,他也是憋久了,火一点就着,一发不可收拾。   马车停在烈王府门口之时,怀苍撩帘子,发现里面两人亲得难舍难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立马放了帘子,然后示意车夫离开一点。   这时候,谁敢打扰他们。   连池带着大夫过来,看到马车停好,他们都站在旁边,有点疑惑。   连池正色道:“怀大人,大夫请来了。”   怀苍眼神示意他们别吵,又让他们二人过来,也一起排排站。   来的路上,大夫就已经听连池说了,姚小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怀大人,其实这种事,发泄出来会比较好,中药调理慢,而且怕体内有残留……”   大夫压低声音说的,怕打扰到车里的人,也怕外人听见。   怀苍经常替武南烈挡各种算计跟套路,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他沉默两秒,道:“王爷怕是不肯。”   不是武南烈不肯,是怕姚惊鸿不肯。   怀苍都清楚的事,武南烈更清楚,他要是能自己救她,就不会让人请大夫了。   大夫又说:“王爷的病,其实姚小姐也是能帮上忙的,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怀苍直接沉默。   上次姚惊鸿拒绝了,武南烈就是再想,也不会强迫她。   马车里两人搂在一起,都喘着粗气。   知道的是姚惊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呢。   刚才武南烈在她脖子啃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让姚惊鸿清醒,还是只想满足自己的念想。   自打姚惊鸿回了姚府,武南烈才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逗猫都不好玩了。   明明两人都这么近了,还看得见吃不着,姚惊鸿忍不了,手一直不安分地游走。   她眼里蒙了水雾,也不知道算有没有理智,只是不高兴他为什么一直拒绝自己。   武南烈温柔地亲她锁骨,把不安分的手拉回来,“再忍一忍,一会大夫就到了。”   姚惊鸿咬在他肩膀处,力度不疼不痒,但是口水湿了衣裳。   武南烈看不见她眼里的勾人,而姚惊鸿不知道两个人干柴烈火,要大夫来干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头抵着头,“瑶瑶,你现在不清醒,等你进了门,想怎么样都行。”   姚惊鸿是真的不清醒,不然也不会看不见他表情里的隐忍,还有很想吃掉她的心。   武南烈亲了一下她额头,然后又把被子拉好,把整个人裹严实,不想让人看见。   怀苍他们四人排排站,除了行礼,谁也没敢上手去帮忙。   武南烈知道他们应该等了有一会,心里暗道自己还是忍耐不够,没能按下她的撩拨。   他抱着人进府,怀苍跟大夫紧随其后。   雁桃本来已经歇了,自从小姐走后,她一直住在王爷的院子里,没有搬出去。   听到院子里有大动静,雁桃忙爬起来披外衣,开了门,探头出去看。   她只看到王爷抱着小姐急冲冲地进房,后面还跟着怀大人跟大夫。   雁桃以为姚小姐晚上就回去了,谁知道又回来了,还进了王爷房里。   而怀大人也跟着,莫非出了大事?   雁桃出了屋子,想问有没有要帮忙,怀苍看到她,“去打水给姚小姐梳洗。”   “是。”雁桃应声去打了水。   她不敢耽搁,很快就回来了,进门看到王爷按着人,而大夫在给小姐号脉。   姚惊鸿被裹在被子里,被放在床上。   像是说不上来的难受,仔细看,她眼里好像还噙了泪,楚楚可怜。   姚惊鸿不过是想挣脱被子的封印,大夏天被被子裹得密不透风,谁不热晕。   可武南烈像是铁了心跟她作对,不止被子裹得紧,话都不让她说。   大夫诊断得也快,号完脉便出去了。   武南烈让雁桃看着她,也抬脚跟了出去。   大夫拿了纸笔,一边写药方,一边说:“还好小姐吃得少,症状也不严重……”   武南烈没说话,这样还叫不严重。   那要是吃得多,严重的话,他现场就让冯其智付出代价。   大夫写了药方给怀苍,怀苍把药方给连下人去抓药,“快去快回,别耽搁。”   下人应声,抬脚就走。   而大夫思来想去,还是把刚才在门口跟怀苍说的话,又跟武南烈重复一遍。   “王爷,其实这种事,发泄出来会比较好,中药调理慢,而且怕体内有残留……”   他是大夫,是药三分毒,也是真看不得病人难受痛苦。   若是别人,他自然不会劝,可这两人是皇帝赐了婚,京城传遍了喜事的。   大夫不是到烈王府来不是一次两次,何时有过让他这么在意的人。   就刚才在车里两人那动静,要说逾规越矩,那也早就过了底线了。   武南烈的唇抿成直线,他也不是不想,怎么说呢,这事对两人都好。   但是姚惊鸿如果清醒,不会觉得他在救她,可能还要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大夫知道他在犹豫,也不好多说什么,怀苍让人送他出去。   而武南烈听到房里传来雁桃的惊呼,“小姐!” 第158章   满心满眼都是她   姚惊鸿没了武南烈的束缚,雁桃根本按不住她,她直接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雁桃拧了湿毛巾给她擦脸。   姚惊鸿还是嫌热,把自己的衣服扒得乱七八糟,一脚把武南烈的被子踹下了床。   然后她还一脸茫然,“雁桃?”   武南烈听到房里的声响,赶紧转身进了房,大步流星往里走。   姚惊鸿已经下了床,雁桃一直在拦她,“小姐,你想去哪里?”   武南烈走得急,姚惊鸿扑进他怀里,然后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雁桃表情为难,“王爷,小姐这样……”她这样子太反常了。   毕竟雁桃也未经人事,不懂其中厉害,以为姚惊鸿只是喝醉了酒。   上次姚惊鸿喝醉了酒,也是很难搞,但也没有今日这般胡来。   武南烈头也没回,“出去……”   雁桃退出去,还替他们关了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姚惊鸿起不来,开始呜呜地哭,“你,干什么啊……”   武南烈替她拢了拢衣服,又捋了头发,“瑶瑶再忍忍,药已经在煎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   当初姚惊鸿住在西苑,武南烈不闻不问,还借酒醉试探她,粗鲁至极。   如今她入了他的眼,就跟什么珍宝一样,忍了又忍,还小心翼翼。   姚惊鸿不依不挠,伸手环住他脖子,把武南烈带了下来。   她主动的,亲得又急又密,片刻就把武南烈撩得浑身难受。   “瑶瑶难受,想让本王陪着难受吗?”他的声音近在咫尺,轻得只有两人听得见。   姚惊鸿呢喃了一句:“帮我……”   她确实太难受了,只想有人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武南烈突然僵硬起来,“瑶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药一会就好了。”   下人去抓药了,一来一回,再去厨房煎,几碗水煎成一碗,怎么都得个把时辰。   但是他一直在跟她说,药马上好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武南烈根本不可能这么耐心哄。   偏偏姚惊鸿听不进去,什么药,他明明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救她。   武南烈就这么不喜欢她吗。   姚惊鸿嘴里呢喃的话很含糊,几乎听不清,但是手却抓着他不放。   武南烈亲一亲,哄一哄,她还是闹,他凑近了听,似乎听见“我喜欢你”。   他心里突然就软了,“瑶瑶说的是真的吗,不是骗本王吗?”   武南烈一直以为,她对自己毫无感情。   姚惊鸿却不说了,一直在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里面心跳极快。   噗通噗通,一下下像砸在武南烈的心里。   武南烈眼里有万千情绪,又问了句:“瑶瑶确定要本王吗?”   姚惊鸿郑重地点了几下头,脸就被他捧住,温柔的触感一点一点在给她熄火。   武南烈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姚惊鸿满心满眼都想吃了他,根本没听见……   下人拿着药方去抓药,回来又赶紧拿去厨房煎,雁桃一直守着到煎好。   她端着药去给姚惊鸿,怀苍却把人拦下了,“药先放着,暂时不用了。”   刚才王爷急成那样,现在药煎好又不用了,雁桃疑惑但不敢问,只能端走。   武南烈事后起来,姚惊鸿闭着眼,蜷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呼吸都是暖暖的。   果然如大夫所说,发泄出来就好了。   就是武南烈不知道,明日醒来,她会不会不认账,会不会跟他生气。   他是救她,也是想要她,二者没有冲突。   武南烈看着看着,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从睫毛到嘴唇,仔细又温柔。   反正都要叫醒她起来喝药,亲醒也算。   一想起自己曾经怀疑她,试探她,还让姚惊鸿气得用桃木匕首威胁自己。   武南烈就后悔,想着以后要对她再温柔点,便用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   折腾了一晚上,姚惊鸿特别累,睡得很沉,他怎么亲都没反应。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起身披了衣服出去。   怀苍还守在门口,雁桃虽在自己屋里,但是也不敢睡,怕有事找她。   武南烈问:“药呢?”   怀苍看到他脖子的抓痕,心照不宣,“王爷等一下,属下让人去热。”   怀苍自然是去找雁桃,雁桃去厨房热了药,又用托盘端过来。   武南烈示意她把药放下就可以了。   雁桃瞥了眼,小姐似乎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也稍稍放心,退出去了。   武南烈端着刚热的药,去唤姚惊鸿。   她没睁眼,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像是对他扰人清梦十分不悦。   武南烈把人扶起来,姚惊鸿哼唧一声,这是真的不高兴,根本不愿意醒。   他看着手里那碗药,有了主意。   姚惊鸿睡得正香,身体的不舒服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深深的疲惫。   可是莫名有人在往她嘴里渡东西。   苦苦的甘甘的,这会儿姚惊鸿脑子好使了,她一秒就发现,是中药。   姚惊鸿可最怕喝药,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但是对方却一口一口地喂。   苦得她直皱眉,但是根本没法拦住他撬自己的嘴。   姚惊鸿忍无可忍才睁了眼,看到武南烈拿着碗,正在喝什么东西。   “王爷,你在干嘛?”他手里那碗,不会就是中药吧。   武南烈没空回答,直接喂她,姚惊鸿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他一开始不熟练,还是小口小口的,现在熟练了,喂得面不改色。   反倒是刚醒过来的姚惊鸿一脸懵逼,她的心跳都快吓停止了。   武南烈喂完最后一口,还用手指给她擦嘴角,“还难受吗?”   姚惊鸿像个傻子一样,愣着不说话。   武南烈起身,把碗放倒旁边桌子上,去给她倒水跟取蜜饯。   姚惊鸿的视线就黏在他身上,看着武南烈走远,又端着东西回来。   “王爷,我怎么在这里?”她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沙哑里带了点娇软。   武南烈把水递给她,“瑶瑶在风月楼吃了什么,还记得吗?”   姚惊鸿小口抿着水,对上他炙热的目光,脑子里像被塞了一段记忆。   从风月楼到这里,她喝了酒,难受,求他帮自己,武南烈不愿意。   姚惊鸿的眼神闪了闪,武南烈知道她现在是清醒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瑶瑶要是不记得,本王帮你回忆一下。” 第159章   还有七天   姚惊鸿像突然惊蛰了一般,想往床里面滚,结果手上的水就撒了两人一身。   “瑶瑶想不承认?”武南烈看出来她想逃,问得特别意味深长。   这个反应可比打巴掌好多了,至少姚惊鸿没有说他趁人之危,强人所难。   严格来说,强人所难的是她。   姚惊鸿自然知道是自己主动的,她垂眼不看他,岔开话题,“衣服湿了。”   “嗯,湿了。”武南烈帮她把杯子拿走。   这会姚惊鸿已经想不起来刚才喝了什么中药,也感觉不到嘴里有没有苦味。   姚惊鸿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想去哪里找条缝钻,他不愿意,她强迫他。   呜呜呜脸都丢光了。   姚惊鸿正要下床,武南烈又回来了,还伸手替她脱衣服,“衣服湿了不能穿了。”   “王爷!”姚惊鸿急了,她只穿着单衣,湿了是不能穿,可也不能这么脱啊。   武南烈看她揪着自己衣领,便先脱自己衣服,“湿的衣服穿了要生病的。”   姚惊鸿看到他脖子的抓痕,再想想刚才武南烈怎么喂自己,腾地就烧红了脸。   “王爷!”姚惊鸿想制止他。   虽然两人刚才是裸裎相对,但是这不代表她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看他脱衣服。   特别就是因为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他做什么,姚惊鸿都能想歪。   武南烈还没换完,她就想出去了,结果一下床就发现脚软了。   还好武南烈眼明手快,姚惊鸿像是跌进他怀里,脸烧得更厉害了。   武南烈把人捞起来,放回床上,“瑶瑶这体力不行啊,才一回就脚软了。”   念及大家都是初次,他怕印象不好,才极尽温柔,也没有怎么折磨她。   这样姚惊鸿都腿软,看来还是缺少锻炼。   姚惊鸿很想顶回去,谁体力不行,可是又怕她一反驳,他就拉着自己实践一下。   她现在确实四肢无力,又累又困。   武南烈看着她,“本王不看你,你把衣服换一下,该休息了,明日送你回去。”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不看。   姚惊鸿换得小心翼翼,特别慢,生怕他听到什么声响回头来看。   “王爷。”姚惊鸿换完才唤他。   换回女装的她比男装好看,武南烈一直这么觉得,特别是刚亲热完。   总觉得多了一丝不同的味道,又或者是两人关系不同了。   武南烈当着她面换衣服,而姚惊鸿撇开眼,“今夜的事,王爷打算怎么处理?”   如果只是姚颜英设计武思垚,那姚惊鸿让武南烈去搅了局,也就算了。   可是冯其智不止设计他,还设计她,这事武思垚可以算,武南烈也不会算了。   “这事自然有人处理,瑶瑶不必操心,睡吧。”武南烈上床,见她不动,便伸手拉。   姚惊鸿没躲过,“王爷,我去隔壁睡吧。”   她不可能因为今晚的事,突然就习惯跟他这么近了,还没过门,睡一起不好。   武南烈可不干,姚惊鸿醒来后没有原来以为的闹腾,他自然要抱着她睡。   “隔壁没打扫,本王什么都不做,瑶瑶别害怕。”武南烈说得很是认真。   姚惊鸿想想也是,刚才是她强迫他的,指不定武南烈心里多不情愿呢。   这么晚了,她不能自己回府,也不好让雁桃起来收拾一遍隔壁。   算了,姚惊鸿也就没有多想,上了床,各睡各的,她真的是睡觉。   可武南烈不是,先是嫌床小,说床上多了个人,他用这个借口抱到了姚惊鸿。   再然后美人在怀,哪里睡得着,时不时亲一亲,逗一逗,直把人亲得差点缺氧。   “王爷!”姚惊鸿都要觉得今晚的记忆是自己幻觉吧,哪里是她强迫他。   明明他开了荤就跟饿狼似的。   武南烈蹭在她耳朵旁,“瑶瑶说的喜欢本王,本王才救的你,你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刚才那次姚惊鸿不清醒,可以赖账,可以说是因为冯其智的损招。   可现在人清醒了,武南烈想要她确认。   姚惊鸿没见过他这么磨人的时候,之前都是小打小闹逗她,武南烈今夜动真格的。   “可王爷刚才说了什么都不做。”要不是他保证了,她哪能上贼船。   武南烈咬住她耳朵,轻声道:“可是瑶瑶也想要本王,不是吗?”   姚惊鸿已经被他磨得没了意志力。   一次跟两次,好像没区别,又好像有区别,区别在于这次她是有意识的。   姚惊鸿能清楚感受到武南烈的体温,他的温柔跟讨好,让人欲罢不能……   他们这一觉睡到自然醒。   姚惊鸿先醒的,她看身边环抱着自己的武南烈,觉得有一点不可思议。   他的眉很浓密,他的鼻子很挺,他睡着了也是这么好看。   她想起昨夜,武南烈用鼻子在自己耳边厮磨,立马脸上一红。   姚惊鸿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还以为婚后可能会很尴尬,虽然现在也挺尴尬的。   还没过门就这样,她都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他,说些什么。   姚惊鸿突然发现武南烈的睫毛微动,她立马闭了眼装死,怕他发现自己醒了。   武南烈睁眼,确实没发现她醒了,他也是第一次跟别人睡一张床。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用手去描姚惊鸿的眉眼,毫不意外发现她醒了。   醒了又装睡,武南烈自然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越来越深入。   嘴都被撬开了,姚惊鸿自然装不了睡,她伸手去推他,却被抓住放在胸前。   “瑶瑶,你听。”武南烈说得极轻。   姚惊鸿只顾着脸红,往后躲,根本不知道听什么,“王爷!”   武南烈看她急了,也不敢太过分了,把人搂入怀里,“还有七天。”   七天后就是他们成亲之日。   两人起床洗漱后,在烈王府用了早膳,武南烈陪她一起回了姚府。   下马车时武南烈站在旁边,姚惊鸿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   武南烈知道她腿软,想也没想,干脆把人打横抱起,进了姚府。   一路上姚家的下人丫鬟都在看。   姚惊鸿不喜欢被围观,羞得脸通红,“王爷,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第160章   替她撑腰   武南烈当然没放手。   姚家人都在观望他的态度,以确认姚惊鸿嫁了能不能得宠。   武南烈这么做,就是想让人看清楚,姚惊鸿是他烈王府的人。   她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家人也不行。   姚管家前头带路,姚家人都在大厅等着。   昨夜姚惊鸿夜不归宿,宫里的嬷嬷一早起来就颇有微词。   姚老夫人面色不悦,姚咏德跟陈氏不敢吭声,谁知道姚惊鸿出去一会就不回来了。   崔氏跟郭氏佯装若无其事,还跟平常一样,喝茶聊天,谈笑风生。   毕竟夜不归宿的又不是她们闺女。   姚颜英站在旁边,心里七上八下,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沮丧。   昨夜她没能搞定武思垚,又试探了他皇兄,结果人家居然心系姚惊鸿。   他们二人下楼,姚颜英怕引火烧身,就先溜了,后面发生什么她不清楚。   今早才听橘月说姚惊鸿一夜未归。   姚颜英只是设计了武思垚,可姚惊鸿是冯其智想要的,与她无关。   而姚惊鸿这个未来相公,传闻不太好相处,姚颜英就怕冯其智连累她。   就算这婚是皇帝赐的,他们之间并无私情,但是婚前失德好说不好听。   烈王甚至可能会怪罪姚家。   丁氏离门最近,突然说了一句,“来了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这话立马把大厅里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目光都往外看。   只见一男子剑眉星目,衣冠楚楚,怀里抱着姚惊鸿,走得很稳当。   而姚惊鸿双手搂着他脖子,像在说什么,侧面看着像是撒娇。   姚颜英蹙眉,姚惊鸿没跟冯其智,也没跟武思垚,竟是跟他过了一夜。   而宫里嬷嬷见到是烈王,便不像早上那般态度,换了笑脸。   “原来姚家大小姐是跟烈王殿下在一块。”   虽然二人还未成亲,但是如此这般亲近,也是皇帝喜闻乐见的。   所以嬷嬷便没了可责怪的理由。   姚老夫人听到这话,也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留宿别人家,没有乱来。   姚家人纷纷起身,而姚颜英有点愣住,她说什么,他不是皇子,他是烈王?   武南烈抱着姚惊鸿进大厅,所有人朝他行礼,“烈王殿下。”   他这才把人放下,姚惊鸿红着脸,挨个给各位长辈请安。   之前姚咏德去烈王府接姚惊鸿,怀疑武南烈拐的人,对他态度不算好。   如今即将结亲,也不得不好声招待。   武南烈并没有介意,反而彬彬有礼,问候各位长辈,还道了歉。   “昨夜瑶瑶有些不舒服,便留在本王府里了,忘了派人来告知,是本王的不是。”   昨夜姚惊鸿跟他去风月楼,没想过会夜不归宿,以为事情解决了便归家。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后来姚惊鸿出了意外,武南烈急得不行,哪里还记得派人来姚府。   姚家人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像是恍然大悟,瑶瑶就是姚惊鸿。   这事出突然也不能怪她,主要是武南烈坐在旁边看着,谁敢怪姚惊鸿。   姚老夫人问:“鸿儿昨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姚惊鸿没跟武南烈对好口供。   她看了他一眼,后者便开口:“昨夜已经请了大夫,是近期劳累过度。”   姚惊鸿身为姚家大小姐,身边有慧心伺候,能有什么劳累的。   唯一累的,便是宫中嬷嬷教礼仪这事了。   嬷嬷秒懂,“烈王殿下说得是,姚家大小姐悟性高,老奴也教得差不多了。”   意思就是她该教的都教了,走个过场而已,不用太过严苛。   姚颜英的心一直提着,声都不敢出,生怕让烈王盯上了。   还好姚惊鸿也没说什么,武南烈没有多留,坐了半个时辰便有了。   走之前还让姚惊鸿送到门口,依依不舍,要不是人多,武南烈还想亲一口。   “瑶瑶今夜等着本王。”他晚上还能跟她在屋顶相约,到时候就没人了。   姚惊鸿倒是没有他那么缠人,送他走,便转身进了府,往裕华院走。   姚颜英半路拦她,“姐姐昨夜去哪了?”   姚惊鸿觉得好笑,不答反问:“你会不知道我去哪了?”   姚颜英跟冯其智狼狈为奸,姚惊鸿就不相信,她会不知道他的计划。   “姐姐不喜欢六皇子,却又妨碍我。怎么,左右逢源很舒服吗?”   姚颜英这是没招了,气撒不出去,专门来膈应人,“昨夜表哥如何?”   她看着冯其智把人带走了,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就放姚惊鸿走。   姚惊鸿说:“你自己爱用下三滥的路数,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她昨晚在风月楼的记忆,只到自己喝了桌上的酒,后面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但是姚惊鸿能肯定,自己跟冯其智没法发生什么,又或者他没来得及。   不然武南烈哪能如此这般淡定。   就算他不是因为喜欢而娶她,姚惊鸿好歹也是烈王府的人,武南烈能让自己戴绿帽吗。   必然是不能的,这个她还是有把握的。   姚颜英咬了咬唇,“姐姐既然不要六皇子,为何就不能帮我一把?”   她也不知道那个竟是烈王,若知道,昨夜便该早点走,而不是试探他。   今日烈王上门,是给姚惊鸿面子,没有提及昨夜的事,可是姚颜英心里不安。   总觉得这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姚惊鸿冷眼看她,“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要点脸吗?”   若是正常的姐妹,姚颜英不曾算计过她,姚惊鸿根本不会费这个劲。   她设计谁都行,别说武思垚,就是设计皇帝,姚惊鸿都能当不知道。   可姚颜英一边背后捅人刀子,一边假惺惺装姐妹情深,这表情真恶心。   姚颜英以为她只是记恨昨夜,冯其智借她的名,约的武思垚。   “姐姐,昨夜全是表哥主意,我不知道他爱慕你,回头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我们是姐妹,你帮我劝劝六皇子!”   姚颜英不忘替自己找借口,她怕六皇子今日回过神,可能咽不下这口气。   冯其智打的算盘,后果得自己担着。   而姚颜英惹的祸,大概只有姚惊鸿劝得动武思垚了。 第161章   忍着点   姚颜英自认态度已经够真诚了,可姚惊鸿却还是不为所动。   “为什么要劝六皇子,劝他念旧情?”   姚惊鸿摇了摇头,“昨夜应该是你处心积虑的结果,是好是坏,都得后果自负。”   “再者,我与六皇子不熟,我身上有婚约,应该跟他避嫌,爱莫能助了。”   姚颜英心想,熟不熟不重要。   只要姚惊鸿愿意开口,武思垚会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不计较这么多。   可是姚颜英还没来得及开口,姚惊鸿又说:“就算熟,我也不愿意帮你。”   慧心跟着姚惊鸿走了。   姚颜英站在原地,气得不行,但是也奈何不了她。   “大小姐,二小姐又找你麻烦了?”慧心看到她那样子,有点担心。   圣旨到那日,她还想着,二小姐没理由为难大小姐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对付。   姚惊鸿说:“她是自找麻烦。”   她昨夜没睡好,新手上路总归是不太熟练的,武南烈应该也没尽兴。   所以刚才他没久留,大概也是让她有时间回房补个觉。   姚惊鸿回了房,刚坐下,慧心在一旁给她倒水,陈氏就带着山柳进来了。   “娘。”姚惊鸿扶她坐下来,脚碰了一下凳子,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陈氏本来要说话,被她的表情打断了,“怎么回事,碰着哪了?”   “撞到了。”姚惊鸿一边说,一边坐下撩裤脚,发现了一块淤青。   刚才这一下并不重,就算重,也不可能立马显现,这不是今天的。   姚惊鸿想起来昨夜,在风月楼她拉着武南烈坐,慌乱中磕到了桌腿。   可陈氏并不知道昨夜还有别的事。   姚家都只知道,姚惊鸿昨日午后去了烈王府,夜不归宿,今日才回府。   这中间能发生的事可就多了。   “是他干的吗?”陈氏看着闺女这腿,心疼得不行,以为是烈王不怜香惜玉。   毕竟传闻他克妻,不近女色,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这也是姚咏德跟陈氏担心的地方。   “去拿点药酒过来给大小姐。”陈氏这话是跟山柳说的,后者应声就去了。   今早姚惊鸿被抱着回来,大家有目共睹,姚老夫人还说看样子相处得不错。   陈氏看姚惊鸿搂着他也紧,当时还想着也许是自己多虑了,闺女高兴就好。   结果现在却……陈氏顿时觉得,若这烈王如此待姚惊鸿,那她日后也不好过。   “跟他无关,是鸿儿自己不小心,撞了桌子。”姚惊鸿倒不知道陈氏想了那么多。   刚才在大厅,武南烈都没提昨晚的事,姚颜英肯定不会自己揭短。   所以姚惊鸿也暂时没解释。   陈氏问:“昨日你们聊得可好?”   姚惊鸿点头,昨夜他们那样,她不记得聊了什么,也不知道算好不好。   陈氏替她捋头发,“烈王年纪比六皇子大,希望他为人处事能更为稳重。”   言下之意,希望他好好待姚惊鸿。   姚惊鸿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找线索,没有空闲去想以前。   如今快要出嫁,而原主的娘待她极好,不免让姚惊鸿有点鼻酸。   若是在原来的世界,她一定还住在精神病院里,更别说有这么多人围着。   山柳拿了药酒进来,慧心接过,给姚惊鸿揉淤青,“大小姐忍着点。”   姚惊鸿忍着才没有红了眼眶,“他挺好的,不似外面传闻那样。”   武南烈确实待她不错,姚惊鸿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谈婚论嫁。   陈氏摸了摸她的头,“若是日后他待你不好,一定要跟娘说,可不能任人欺负。”   虽然姚家对比起皇家,根本不算什么,可陈氏也是心疼自己闺女。   慧心已经揉完淤青,站起身。   姚惊鸿想了想,“鸿儿最近陆续想起了之前的事,确实有点事想跟娘说……”   这欲言又止,山柳跟慧心都有眼力劲,一前一后退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陈氏问:“鸿儿想起了什么?”   之前姚惊鸿失踪,姚家发散人手出去找,可是遍寻不得。   后来姚咏德去烈王府把人接回来,一度怀疑是烈王把人掳走,又奈何不了他。   而且姚惊鸿虽然没想起来事,但她一直说不是武南烈,姚家也不好做什么。   但陈氏到底是介意的,想知道真相。   姚惊鸿认真道:“娘,先讲好,这事你听完得保密,不能打草惊蛇。”   陈氏一听,微皱眉,“什么打草惊蛇?”   姚惊鸿说:“你先答应我,你就知道了。”   陈氏见她坚持,自然是得应下,“娘听你的,只要你平平安安。”   姚惊鸿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她失踪的真相,还有来龙去脉都告诉陈氏。   隐去了原主死掉的事,只说有人处心积虑想除掉她,而姚惊鸿大难不死。   陈氏听完,先是震惊,后是气愤,“她们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同在一个屋檐下,对外她们还是一家人,谁曾想竟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是门娃娃亲,至于要害命的地步吗?   怪不得姚惊鸿回府后,一直闹着要退婚,原来如此,陈氏现在是真的后悔。   亲事是她定下的,也是胡贵妃跟姚惊鸿的缘分,却给自己闺女带来这么大的祸。   姚惊鸿知道她的震惊,换了谁,能淡定接受这个真相,怕是姚咏德也不行。   她握着陈氏的手,“娘,你别生气,咱也不能白让人欺负,鸿儿已经想好了对策。”   陈氏忍着气愤,“什么对策?”   看着眼前毫发无损的姚惊鸿,陈氏简直不能想象,她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样子。   姚惊鸿说:“王爷一直在帮我,有些线索也是他给我的,你看我这几日都在练字……”   她练的是崔氏跟郭氏的笔迹。   姚惊鸿把自己计划的一部分,透露给陈氏,叮嘱她千万不能声张。   因为姚惊鸿加上慧心,还是不太够,后面有事要陈氏帮忙,人多比较方便……   武南烈让姚惊鸿晚上等他,他也没食言。   半夜两人在屋顶晒月光,他拿出一小瓶药酒,“昨夜你撞了一下。”   当时他就看见了,心疼但没有说出来,后来出了意外,就顾不上了。 第162章   自然有人收拾他   姚惊鸿没想到他还记得,要不是今天碰了一下凳子,她自己都没想起来。   武南烈说:“本王替瑶瑶揉一下。”   昨晚撞得那么大声,肯定又淤又肿,不揉的话,淤血散不开,不容易好。   另一个原因是,武南烈就想亲自帮她揉。   姚惊鸿倒是不知道他还暗藏心思,“谢谢王爷,今日慧心替我揉过了。”   武南烈略显失落,又问:“那瑶瑶腿还软吗,要不要本王替你捏一捏?”   姚惊鸿往旁边挪远点,“谢谢王爷关心。”   虽然两人之间出了意外,但这不代表她现在就能跟他多亲密了。   姚惊鸿还记着,武南烈选她,不过是想阴阳结合,解他的毒罢了。   所以昨夜的意外,虽说是她喝了酒开的头,但武南烈也不吃亏。   “今日本王离开之后,姚家有人为难你吗?问你昨晚的事?”   武南烈不知道她还记着之前的事,只是以为姚惊鸿喝了酒跟不喝酒,区别挺大。   还是娇娇软软蹭人的时候更可爱,也不是,平时跟他倔的样子也可爱。   武南烈现在觉得,只要是她,什么样都好。   姚惊鸿摇头,“我祖母见王爷上门,都挺开心的,之前怕王爷不重视。”   严格来说也不是怕他不重视,而是观望姚惊鸿这亲事值不值。   武南烈握上她的手,“之前本王身体不适,没有登门,瑶瑶不要介意。”   温热的触感从他的手,传到她的掌心。   姚惊鸿心里微动,她才十八岁,也是小姑娘,也渴望有人疼,有人爱。   之前自己住在精神病院,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便没没有觉得什么。   现在想想,还是很大不同的。   姚惊鸿没有甩开他的手,武南烈便不着痕迹地靠过去一点,还不敢揽她。   “昨夜的事,王爷打算怎么处理?”姚惊鸿不是看不见他的小动作。   她怕尴尬,便岔开了话题,问起昨晚。   武南烈不答反问,“瑶瑶想知道?”   姚惊鸿点头。   她对昨晚的事记得不全,他又没有提,可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武南烈紧了紧她的手,“瑶瑶亲本王一下,本王就告诉你。”   姚惊鸿皱眉,“王爷,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可不行。”   武南烈轻笑出声,“瑶瑶,现在可是晚上,还有咱们马上要成亲了。”   昨夜是她动的手,现在说他耍流氓了。   “成亲归成亲,这不是还没成亲吗……”姚惊鸿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她倒也没有上一次那么惊讶,反正没有什么比昨晚更惊讶了。   武南烈亲得温柔,姚惊鸿眼睛一眨不眨,好在他没有得寸进尺,亲一会就完了。   主要是他怕姚惊鸿不高兴,“瑶瑶想知道,但是瑶瑶害羞,只好本王来了。”   姚惊鸿用手背擦嘴唇,佯装一脸嫌弃,“那王爷现在能说了。”   她想知道昨晚的事,也不是介意,也不是想让武南烈替她出气。   就是冯其智设计武思垚,同时又设计她,当时风月楼那么多人看着。   这事应该不会被压下来。   武南烈不知道,姚惊鸿昨夜是什么时候喝的酒,反正是他考虑不周,没有提醒她。   他把自己进门去泼武思垚,然后又见到姚颜英在房里等他,还有后面一系列事……通通都说了个大概。   “冯其智没有对你……”武南烈没有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不好听。   姚惊鸿眯了眯,“没有……”   这个她记得清楚,那时候姚惊鸿四肢无力,但是也还是有些许神智的。   她没能阻止冯其智,但是也一直在反抗。   武南烈握着她的手没有放,“本王知道没有,瑶瑶不要担心,冯其智自然有人收拾。”   这种事,谁也不乐意听,武南烈知道姚惊鸿没有就够了,她现在是他的了。   姚惊鸿“嗯”了一声,“姚颜英在房里等你?”   武南烈点头,“本王也没想到,之前偶遇她买火折子那次,竟被她惦记上了。”   也就那一面,如果姚颜英不是早惦记着,也不能专门在房里等他。   武南烈以为她应该跑了,结果姚颜英还想赌一把,可惜赌错了。   姚惊鸿还以为,姚颜英做这么多事,不惜雇人行凶,是真的爱惨了武思垚。   结果也不过是利益至上,设计武思垚不成,姚颜英一秒把注意力放别人身上。   就是苦了原主了,有这种好姐妹。   姚惊鸿看着他,“美色误人啊。”   武南烈长这样,全京城喜欢他的姑娘那么多,姚颜英惦记也不奇怪。   “瑶瑶也喜欢吗?”武南烈想凑近她,结果被姚惊鸿用手捂了嘴。   她说:“王爷,你别太过分。”   姚惊鸿能理解他是成年男人,有需求,特别是开了荤,一时新鲜不已。   但她可不习惯,大半夜在屋顶亲亲我我。   武南烈眉眼弯弯,舔了一下她的掌心,姚惊鸿就缩手了,“你!”   “昨夜瑶瑶可是说了喜欢本王的,现在不承认了。”他的话听上去,还有点委屈。   姚惊鸿知道自己动了手,是因为冯其智设计的,在酒菜里下了料。   但是她说了喜欢他吗,没有吧?   武南烈看她的样子,是不承认了。   “反正本王救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瑶瑶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姚惊鸿扭开了头,只要她不承认,就是没有,谁也不能奈她何。   武南烈都不喜欢她,姚惊鸿凭什么先说喜欢他,她才不喜欢他。   “那瑶瑶为什么吃醋?”   “我没有,你胡说。”   “瑶瑶刚才明明就吃醋了。”   她要是不介意,就不会重复问一遍了。   姚颜英惦记武思垚,姚惊鸿能说让给她,可是她要敢惦记武南烈……   一夜之间,冯家出事的事传遍了京城。   冯家的人都被针对,不管是经商,还是为官,不管大小,一个都逃不过。   茶楼戏园里都在讨论这事。   “我听说啊,是冯公子得罪了人,抢女人,第三条腿都被人打断了!”   “嘶……这也太狠了吧,想让冯家断子绝孙啊!”   “听说他得罪的人是烈王,他也不掂量掂量,谁都敢得罪。”   “抢烈王的女人?那不是圣上赐了婚吗,冯公子怎么敢?” 第163章   何错之有   烈王冲冠一怒为红颜?   姚咏德跟杨成济也在这家茶楼里,他听到旁人的闲聊,明显眉头一皱。   “烈王不是姚兄未来女婿吗?”   “冯公子跟姚家不也有点亲戚关系吗?”   杨成济这两个问题,也正是姚咏德蹙眉的原因,外人津津乐道的事,他这个姚家老爷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姚兄先别急,杨某替你去问问清楚,这未来到底是一家人,可别出了误会!”   杨成济没等姚咏德答应,便自作主张跑去打听八卦了。   隐约听到什么风月楼,六皇子……姚咏德有点坐不住,这怎么越扯越远。   昨日烈王送自家闺女回府,两人关系看着不错,什么都没说。   现在姚咏德才知道,什么身体不适,留宿烈王府,都是他们编的瞎话。   杨成济很快回来,总结了一下听到的消息,“你家闺女跟冯家公子有私情,约会地点风月楼。”   “二人被六皇子跟烈王撞见,六皇子把冯家公子打了,烈王现在刁难人家。”   杨成济跟姚咏德生意上有往来,平日里两人来往也多,互相熟悉得很。   他记得自己见过姚咏德闺女,那是好多年前了,好看归好看,但是个傻子。   听说她失踪了一趟,回来却恢复神志了,这才没多久,就能到处惹是生非。   姚咏德是真坐不住,草草跟杨成济说了几句,便连忙往府里赶,正好在自家门口,遇到上门求救的冯家人。   来的是冯家长孙冯阳,就是冯其智的哥哥,他高声又急切道:“表姑父,我总算等到你了!”   姚咏德佯装不知情,“这不是表侄吗,许久未见,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冯阳压低声音,“表姑父你怎么会不知道侄儿来做什么,外面可都传遍了。”   姚咏德蹙眉,“传遍什么?”   他也是刚听到,没想到这事闹这么大,姚惊鸿的嘴可真严实,一点异样都没有。   “侄儿也不知道弟弟干了什么,又是挨打,又是遭人暗算的。”   “表姑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冯阳一开始就搬出了一家人。   可惜姚咏德却不这么觉得,冯家跟姚家平日里并不亲近,有事就来了。   “外面不好说话,还是先进府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外面传闻就靠三人成虎,姚咏德还是得进去,亲自问问姚惊鸿怎么回事。   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冯阳顿了顿,“不是侄儿不想进去,是进不去,我都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了。”   姚咏德心里疑惑,“为什么进不去?”   冯家跟姚家不亲近,好歹也是亲戚,何况来者是客,哪有不让进的道理。   冯阳很无奈,“六,六皇子在里面。”   冯其智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在家躺着下不来床,也因为这事,冯家就要没了。   冯阳本想跟姚家商量个对策,结果姚家人没说什么,六皇子的人却把他拦在外面。   冯其智跟姚惊鸿有私情,那也是他们两人的事,总不能冯家自担了这罪责。   谁做的谁自己负责,他凭什么牵连家人。   姚咏德觉得头疼,深呼一口气,“走,我带你进去。”   姚咏德是姚府当家老爷,他带冯阳进自己家,六皇子的人自然是不能拦。   他们没说什么,只是往里走,先一步去告诉武思垚了。   姚府大厅里,姚老夫人端坐主位,姚颜英跪在地上,而武思垚坐在一旁喝茶。   他侧着头听护卫说姚咏德带冯阳进府,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嗯……”   气氛像是停滞了,大家心思各异。   崔氏坐在武思垚对面,也不知道怎么劝好,更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姚咏德带着冯阳进门,看到跪在大厅里的,是姚颜英,而不是姚惊鸿,心里莫名又沉了一沉。   他也顾不得行礼了,“娘,这又怎么回事?”   姚老夫人拄着拐,表情严肃,“你问问你的好闺女,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姚咏德沉着脸落座,“英儿……”   姚颜英这时候已经慌得不行,却还是强装镇定,只是眼眶红红的。   “爹,英儿想嫁六皇子。”她很坚定。   “之前姐姐与六皇子定了亲,英儿不能争,可如今英儿只想要他,何错之有?”   姚颜英对六皇子有意,之前姚咏德就看出来了,他还警告过她,别做无用功。   现在姚惊鸿换了人,姚颜英想要,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六皇子得同意才行。   又不是她想要就能要的。   姚咏德以为,姚颜英只是借机露脸,“这事现在不急,还有别的事要紧。”   现在急的是外面的风言风语。   武思垚上门就是想看看姚惊鸿还好不好,可是她说要避嫌,根本不露面。   那他就只能跟姚府讨个说法了,反正姚颜英已经做了,这事她逃不掉。   武思垚动了动嘴,“姚老爷,还是本皇子来告诉你实情吧。”   “想必冯大公子肯定跟姚老爷说了,本皇子让人把冯其智给打了,又不让人进门。”   姚咏德没吭声,只是眉头紧锁。   武思垚又说:“本皇子是来讨个说法的,冯公子跟姚二小姐设计本皇子,该不该打?”   姚咏德问:“这又是何时的事?”   外面传闻不是,六皇子跟烈王撞见冯其智跟姚惊鸿私会吗?   怎么冯其智跟姚颜英又设计了六皇子?   冯阳表情为难,“六皇子,舍弟千不该万不该,是跟姚大小姐有私情。”   “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他犯错,牵连我们冯家所有人,我们又有什么错?”   武思垚眼里有火,“胡说八道,什么私情,鸿儿看得上冯其智?”   “他设计本皇子在先,掳走鸿儿在后。你让本皇子跟你讲道理,本皇子就是道理。”   冯阳还要狡辩,“当事人才知道实情,六皇子怎知看不上?”   姚咏德做了个手势,“等会,老夫怎么没听懂,谁又掳走鸿儿?”   这事怎么越扯越离谱,牵涉的人还多起来了,他抬眼看门外的姚管家,“去,把大小姐给我叫过来。”   要不是姚咏德不敢使唤烈王,他还想把这些当事人都凑齐,把所有事情还原一下。 第164章   他可看不懂你   姚管家去裕华院请姚惊鸿,陈氏当然想要一起去,“娘不放心你。”   姚惊鸿摇头,“娘,六皇子在,没人敢颠倒是非,你放心吧。”   她怕陈氏去了,肯定会气得不行,而姚惊鸿的计划,还不是今天。   丁氏进门,“我听说六皇子登门,冯公子登门,老爷回来了,怎么回事?”   姚惊鸿说:“四娘,你陪一下我娘,爹让我去大厅一会。”   陈氏说:“我就是担心鸿儿吃亏。”   这么一说,丁氏大概猜到跟姚惊鸿有关。也是,能让六皇子登门,当然是她。   “姐姐,大小姐已经长大了,你要相信她能处理,这还马上就要嫁人了。”   嫁为人妇,便不是小孩子了。   陈氏自然知道孩子大了,自姚惊鸿从烈王府回来,就已经大有不同。   她已经不是需要陈氏处处护着的孩子了。   姚惊鸿安抚她,“娘,鸿儿去去就回,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之前她就是在府里丢的,陈氏没说出口,“去吧,娘没事。”   姚惊鸿这才带着慧心,跟姚管家去了大厅,“祖母,爹,二娘。”   “六皇子。”姚惊鸿挨个行礼,看到冯阳时迟疑了一下,“这位是?”   冯家是郭氏的表哥家,姚惊鸿之前并不知道,现在也只知道冯其智。   姚颜英说:“他是表哥。”   姚惊鸿蹙眉,但也乖巧地行礼,“表哥……”   冯阳本来还气姚惊鸿跟冯其智连累他家人,现在看她这模样,倒也骂不出口。   武思垚看着姚惊鸿,她毫发无损,却丝毫不看他,像是陌生人。   他无比自责,若不是因为自己想见她,哪能让冯其智钻了空子。   冯其智跟姚颜英设计他就算了,武思垚差点让姚惊鸿出了意外,想起来就后怕。   可如今两人没了娃娃亲的关系,姚惊鸿还是烈王未来的王妃,他没有资格关心她。   武思垚只能看着,都不敢叫她名字,就怕他能叫的不是鸿儿,而是皇婶。   姚咏德沉着脸,“鸿儿,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如实交代,前日究竟去了哪里?”   姚惊鸿站得笔直,双手叠在小腹处,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跟旁边跪地的姚颜英,形成鲜明的对比。   “鸿儿日前收到六皇子邀约,后去了烈王府,烈王带鸿儿去的风月楼。”   “谁知信不是六皇子写的,而是二妹假借我的名头约他,所以出了点意外。”   姚惊鸿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她不是自己去的,是跟烈王去的。   她跟武思垚,还有冯其智,都不存在什么逾规越矩的私情。   姚颜英听得心里慌,原本还以为姚惊鸿不追究,结果她现在却成了证人。   姚咏德蹙眉,“什么意外?”   姚惊鸿不好说,她该怎么形容自己差点被冯其智毁了清白。   武思垚替她说:“冯公子在酒菜里下了料,给姚二小姐制机会。”   “皇叔去提醒本皇子,姚大小姐落空时,喝了冯公子的酒,被他掳走了。”   “要不是皇叔发现及时,现在……”   这欲言又止,后面的事风月楼的人都看见了,武思垚把冯其智打得跪地求饶。   冯阳张了张嘴,又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毕竟这事听起来就是冯其智开的头。   武南烈跟武思垚是叔侄,姚惊鸿跟姚颜英是姐妹,冯其智是亲戚。   武南烈跟姚惊鸿成亲之后,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但现在外面也当他们是了。   姚老夫人气得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都是一家人,现在闹得如此难看!”   “我姚家颜面何存?”老一辈人,自然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   姚咏德眉头紧锁,看姚惊鸿,又看姚颜英,手心手背都是肉。   姚颜英红着眼,“英儿喜欢六皇子,爹你是知道的,姐姐也说过让给我。”   “表哥跟姐姐的事,英儿并不知情。”   姚颜英也只认自己设计六皇子,冯其智跟姚惊鸿的事,怪不到她头上。   崔氏坐在旁边半天没说话。   这会她得出声帮自己闺女,“老爷,英儿对六皇子的心,你是知道的。”   “如今鸿儿跟六皇子解了亲,那外面都这么传了,不如让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姚咏德还没说话,武思垚“嗤”了一声,“姚家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本皇子想娶谁,不娶谁,轮得到你们做主吗,哪来的有情人?”   “姚二小姐耍心眼,姚家长辈没教导,还想和稀泥,本皇子今天来,就是讨个说法!”   姚咏德到底是一家之主,没有那么短浅的目光,“六皇子说的在理。”   “英儿要是有心悔改,就到祠堂去跪着,对着列祖列宗反省……”   得罪六皇子,姚家也不好过,现在冯家就是个好例子。   姚惊鸿挑了挑眉,就这?   上次她不过是跟姚咏德顶嘴,非要跟武思垚退婚,就被罚跪。   而姚颜英闯了这么大的祸,惹得武思垚大怒,结果也就罚跪?   姚惊鸿不高兴,“妹妹不会有心悔改。”   姚颜英侧眼看她,委屈道:“姐姐是有气,不能撒我身上啊,我又没做错什么!”   姚惊鸿皮笑肉不笑,“你觉得自己没做错吗,那还悔改什么?”   昨天姚颜英拦她的架势,哪里有半点悔改之意,还要求姚惊鸿帮她。   她三番五次跟姚惊鸿过不去,现在还厚着脸皮想要帮忙,怎么可能。   姚惊鸿说:“烈王坏了你的好事,六皇子没中计,你心里还恨我们呢,我有说错吗?”   姚颜英心里确实这么想,但是她不能认。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我是真心喜欢六皇子的,他一直都知道。”   原来她也确实是喜欢过武思垚,但是喜欢哪有利益来得可靠。   武思垚一想到,两人认识以来,都是姚颜英的算计,就对她毫无好感。   原来武思垚不介意,现在却莫名觉得气。   要不是姚颜英从中作梗,姚惊鸿说不定还能跟他当朋友,不至于这么疏离。   然后武思垚便看到姚惊鸿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六皇子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他可看不懂你的真心,你有真心吗?” 第165章   家法伺候   姚颜英被姚惊鸿问得,一时竟答不上来。   她看着武思垚半晌,而他的目光都在姚惊鸿身上,根本没有姚颜英的位置。   “英儿对六皇子是真心的,他当然看不懂懂,因为他好玩,根本不想懂。”   姚颜英对武思垚是有过真心,可他视而不见,忽冷忽热,哄着她又不负责。   姚惊鸿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坚持。   这么说又好像没有错,姚颜英对武思垚用心,他自己不珍惜。   可这是武思垚自己的事,姚惊鸿不会,也没资格替他说话。   “妹妹既然认为设计六皇子没错,是他负你在先,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武思垚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但是没出声打断她,毕竟姚惊鸿没说错。   姚颜英是她妹妹,她们是一家人,姚惊鸿没理由替外人出这个头。   “你也觉得,冯公子设计我,与你无关,行,谁干的谁自担责任。”   反正姚惊鸿不说,冯家现在也是岌岌可危,武南烈不会放过冯其智。   姚惊鸿面不改色道:“我就想问问,既然你心系六皇子,那又为何在房里等烈王?”   此话一出,像是投了一颗弹,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连武思垚的表情都黑了一点。   只有崔氏,在心里觉得姚颜英做得对,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毛病。   姚颜英愣了愣,她刚想说她没有,想了又想,好像这事瞒不过去。   姚惊鸿当时不在场,她能说出这事,说明烈王亲自说的,姚颜英没法抵赖。   她想了片刻,只是小声嘟囔了句:“是姐姐说不与我争,让我嫁烈王的。”   姚惊鸿被气笑了,“妹妹可真会听话。”   她原话是“你那么喜欢跟我抢,要不你嫁烈王?”如今却被她拿来当辩解的话。   武思垚冷冷道:“还是本皇子小瞧了你。”   他知道姚颜英欲擒故纵,知道她耍心眼。   可是武思垚没想过,自己也不过她的选择之一,换个人也一样,这就是所谓的真心。   事情至此算是真相大白了。   姚惊鸿跟冯其智没私情,武南烈搞冯家,武思垚打人,都是事出有因。   而姚颜英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姚咏德看向崔氏的目光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之前他已经答应她不会偏心。   姚惊鸿与六皇子退了婚,若姚颜英真喜欢,姚咏德也有计划。   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家姐妹为了男人相争,闹得满城风雨,姚家脸面都要丢尽了。   姚老夫人脸色不好看,用拐杖敲地,“姚家子孙无法无天,眼里都没有这些长辈了。”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姚管家,家法伺候。”   姚老夫人可不管姚颜英是哪房的闺女,这事没有人付出代价,是了结不了的。   站在门口的姚管家应声,派人去准备了。   姚颜英脸色煞白,姚家从来没人尝过家法,她这算是第一个。   打完她岂不是剩半条命?   姚颜英跪在地上,往前挪,豆大的眼泪往外涌,“爹,祖母,英儿知道错了……”   “英儿不要六皇子了,也不跟姐姐争了,求祖母不要责罚!”   姚老夫人摇头,“事到如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作所为,是要害姚家?”   如果只是姐妹相争,姚家深陷风言风语,姚老夫人不会如此惩罚她。   但是姚老夫人把姚家看得比什么都重,外人不能害姚家,自己人也不行。   姚颜英此举,不止害了自己姐姐,还惹怒了六皇子跟烈王,姚家肯定逃不了。   就好像冯其智犯的错,冯家来担,这是一个道理,坐在一旁的冯阳都没法出声。   他太懂这个道理了,所以让姚家相救,让六皇子放过冯家,是不可能的。   今天这一趟没白来,但也没有收获。   崔氏心疼自己闺女,偷鸡不成蚀把米,“娘,英儿还小,一时糊涂而已。”   “她现在也知错了,罚她去跪祠堂就算了,请家法是不是太过严重了?”   姚颜英虽然没有姚惊鸿好看,但是养在府里也是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打。   “老爷,你倒是说说话呀!”   “英儿也是你闺女,养不教,父之过,你能看她做错事,挨打吗?”   崔氏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姚咏德一手扫落桌子上的茶杯,“好一句父之过!”   他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对姚惊鸿的忽视,对陈氏的亏欠,心里难受。   “同样是闺女,陈氏的闺女不争不抢,你的闺女,处处得人先,还想怎么样?”   谁也没法一碗水端平,姚咏德自认做得很公平了,可个个都不消停。   之前姚咏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头来崔氏还是把错怪在他头上。   “你教的好闺女,今日成为这样子,你的责任也很大,去祠堂跪着!”   “没我命令不准出来,好好反省……”姚咏德说得认真,这会才像个一家之主。   崔氏还想说什么,看到姚老夫人盯着自己,只能把话咽回去,“是……”   姚惊鸿看没自己事了,“爹,祖母,鸿儿已经把事情讲清楚,就先回去了。”   姚咏德脸还黑着,没吭声,而姚老夫人只是点点头,允了。   毕竟冯阳还坐着,他们还有事情要处理,人太多也没什么用。   姚惊鸿行了礼,转身就走,但她没走出多远,就被武思垚追上了。   “鸿儿,你没事吧?”他拉住姚惊鸿的手。   刚才武思垚来了就找不着她,要不是姚家长辈让姚惊鸿出来,他肯定见不到。   姚惊鸿垂眼看他的手,“六皇子请自重。”   这里离大厅不远不近,大厅里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但还是能看见武思垚的动作。   就今天看来,姚老夫人特别不喜欢后辈们不知礼义廉耻,拉拉扯扯。   她没有偏心谁,姚颜英做错事该罚,若是姚惊鸿,也一样。   姚惊鸿现在跟武思垚没关系,两人之后关系微妙,所以自然得避嫌。   武思垚迟疑了一下,还是松了手,“本皇子就是想来看看你。”   那夜姚惊鸿被武南烈抱走,裹得严严实实,他除了打冯其智,什么都做不了。   姚惊鸿点头,面上神色未变,“谢过六皇子关心,我没事。” 第166章   谁对谁真心   武思垚打量她,像是在检查什么东西。   姚惊鸿被人盯着肯定不舒服,“六皇子要是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先走一步。”   武思垚又开口问:“那夜鸿儿赴约了?”   姚惊鸿不仅赴了约,还搅了姚颜英的设计,他通通都知道。   武南烈向来跟他不对付,根本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风月楼。   他还提醒武思垚恪守礼仪,所以那夜只能是姚惊鸿的主意。   如果她不赴约,不管他,根本不会被冯其智带走,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姚惊鸿蹙眉,“六皇子,咱们已经解了娃娃亲,你再这样叫我,于理不合。”   武思垚像是自嘲般,“于理不合,那本皇子应该叫你什么?”   他明明知道,但他就是不说,仿佛说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姚惊鸿也不会说,因为她还没嫁给武南烈,她说不出口。   “六皇子若是来找茬,那大可不必这么费心思,我去风月楼不是救你。”   那夜武南烈问了同个问题。   他会以为姚惊鸿对武思垚有情,别人同样也会,但是姚惊鸿确实没有。   “如你所见,我自认聪明,去拆别人的设计,结果自己中计了而已。”   她意思是与他无关,武思垚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自责,姚惊鸿不需要。   路在脚下,姚惊鸿自己去的风月楼,也是自己不注意,喝的酒。   武思垚若非要在这个问题上揽责任,她也奈何不了他,但是姚惊鸿不会回应。   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姚惊鸿跟武南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算没有武南烈,她也不见得能回应武思垚什么,“六皇子不必多虑。”   武思垚听出她的疏离,不像之前,之前好歹还理他,气急了上手打人。   现在姚惊鸿只是礼貌而已。   “我没有多虑,我就想知道,皇叔有没有欺负你?”他大概没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武思垚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皇子,他太心急了,像要确认什么东西。   姚惊鸿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不是欺负,而是她跟他有没有发生关系。   毕竟冯其智下的料,就是为了这事。   姚惊鸿突然沉了脸,“六皇子问这做什么?要不你去问问烈王?”   事情发生了,但是她现在还没能很好的适应,跟武南烈的关系还挺尴尬。   武思垚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姚惊鸿凭什么回答这么私人的问题。   他也察觉了她情绪的变化,忙解释道:“不是,本皇子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   “若皇叔欺负你,本皇子定不会……”   姚惊鸿打断他的话,“不会什么?”   “六皇子与我非亲非故,王爷与我的事,外人插什么手。”   武思垚想拉她的手停在半空,姚惊鸿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特别是他。   毕竟之前他拖着不娶,还害她出了意外,武思垚确实没什么立场去保护她。   “爹!娘!英儿知错了!”   这声呼喊把两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姚颜英被下人拉着往外走。   而她不情不愿,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可大厅里那么多长辈,没人出声。   姚管家只能示意下人继续。   姚惊鸿看到姚颜英哭得脸都花了,心里却没有半点痛快,崔氏还在大厅里坐着。   对比乖巧的原主惨死,姚颜英不过是自作孽,挨几大板子又算得了什么。   武思垚看到姚颜英哭,脸上也没有怜悯之情,只是冷冷地看着。   他向来浪荡不羁,还没在哪个女人身上吃过亏,姚颜英差一点。   武思垚气的不是这个,而是因为她,他跟姚惊鸿的红线才被扯断了。   姚惊鸿懒得看姚颜英,“六皇子,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武思垚回过头想留她,但是姚惊鸿已经走了,他就是出声也拦不住。   慧心跟在姚惊鸿后面,走远了才出声:“大小姐,六皇子像是对你真心的。”   本来大家都以为,六皇子花名在外,哪里会有定下心的时候。   谁知道今天他看大小姐的眼神,很复杂,除了受伤,自责,还有些许不舍。   六皇子看二小姐,就没有这种眼神,轻佻又玩味,飘忽不定。   姚惊鸿深呼一口气,“你看错了。”   武思垚哪里对她有什么真心,不过都是苦肉计,姚惊鸿不傻。   那夜在风月楼,她趴在墙上偷听。   武南烈跟武思垚的对话,姚惊鸿听得清楚,谁才是真心,她分辨清楚了。   这也是为什么,武南烈现在示好,她没有以往那么抗拒。   姚惊鸿为原主申冤,搅得姚家鸡犬不宁,她也不可能待下去。   烈王府是很好的选择,而且若姚惊鸿不从,自己的身份有可能被揭穿。   于情于理,武南烈是她最好的选择。   慧心觉得自己明明没看错,但是大小姐说错了,那就是错了。   晚上武南烈又来了,姚惊鸿给他带了点心,“厨房做的,没吃完。”   两人坐在姚惊鸿的屋顶,他看了一眼,她没撒谎,果真是剩下的。   盘子里的绿豆糕,只有三分之一。   武南烈没有嫌弃,但是跟她提了要求,“瑶瑶喂本王?”   姚惊鸿端着盘子,眯了眯眼,“王爷可以不吃,我端回去自己吃。”   她是谢武南烈收拾了冯其智,替自己出了口气,结果他还得寸进尺。   武南烈笑出声,“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瑶瑶怎么那么抠?”   三分之一,姚惊鸿还要端回去自己吃,敢情姚家真的亏待她了。   武南烈捏了一块,递到她面前。   姚惊鸿伸手,要自己拿。   他躲过了,“瑶瑶别动,本王还不能喂你了?”   姚惊鸿知道武南烈是故意的,只能咬上去,她瞪眼,他为什么不松手。   武南烈笑得好看,“瑶瑶只能咬一半。”   姚惊鸿真的听话,只咬了一半,然后就看到武南烈把另一半塞进他自己嘴里。   “你干嘛非要抢我的?”姚惊鸿瞪眼,奶凶奶凶的。   盘子里那么多,又不是没有了,他为什么非要吃她咬过的。   武南烈说:“因为瑶瑶不喂本王,本王就想跟你一起吃,你有意见?” 第167章   谢王爷提醒   三更半夜,四下无人,武南烈才这么放肆,若在人前,他一定不会这样子。   姚惊鸿拿他没辙,“王爷,你打算天天半夜偷偷摸摸来吗?”   武南烈看她,若有所思,“瑶瑶若是想本王,本王可以白天也来。”   姚惊鸿连连摆手,“王爷多心了,我意思是你别来了。”   姚老夫人那么注重礼仪,要是被她知道,姚惊鸿夜夜跟武南烈屋顶私会,一定不会给好脸色。   武南烈蹙眉,扳过她的脸,让姚惊鸿看着自己,“本王为什么不可以来?”   “瑶瑶是不是不高兴,今日本王没有到姚府来替你作证?”   今天武南烈不是不来,他被皇帝武南絮召进宫,去试喜服了。   皇帝政务繁忙,不太管这些宫外的琐碎事,但是他身边人总有听到风声的。   比如胡贵妃,她听说武南烈进宫了,专门跑御书房去堵他。   武南烈在隔壁偏殿试喜服,武南絮让她避嫌,胡贵妃非说有要事禀报。   “陛下,姚家嫡女不知检点,您都让她与烈王成婚,她还招惹六皇子。”   “陛下,姚家二房庶女竟设计六皇子,其心可诛,不然皇室的脸面往哪放?”   武南烈换了喜服,进御书房,正好听到这两句,“贵妃娘娘此话怎讲?”   胡贵妃起身行礼,“原来烈王殿下进宫了,是本宫唐突,扰了陛下的兴致。”   唐不唐突的,武南絮不置可否。   倒是武南烈出了声:“贵妃娘娘既然选了姚家嫡女,想来当年也是喜欢的。”   “如今她不过是做了选择,贵妃娘娘不明真相就诋毁她,怕是不妥吧?”   胡贵妃表情微变,“怎么就诋毁了,外面传得有模有样,本宫也只是实话实说。”   “姚家庶女设计六皇子,姚家嫡女又与别人有私情,烈王殿下不会还被蒙在鼓里吧?”   “本宫只是觉得,姚家如此不顾及皇家脸面,怎能让她嫁给烈王。”   绕来绕去,绕到他身上,话里话外像为皇家考虑,可武南烈听出了歧义。   胡贵妃是为自己考虑,只要姚家有错在先,武思垚便不算丢了脸面。   泽安朝历代皇子,被退婚的没有,被退十几年娃娃亲的更是没有。   胡贵妃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武南烈缓缓道:“贵妃娘娘都说了,那是外面传言,不可尽信。”   当事人在眼前,她不问,非要听外面传言,这不是诋毁是什么。   胡贵妃眯了眯眼,“无风不起浪,无缘无故的,外面哪能生出传言?”   昨日武思垚回宫一脸受伤,什么都不肯说,今日一早又气汹汹地出宫了。   她都不用猜,多少跟这传言有点关系。   武南烈点点头,正色道:“确实无风不起浪,六皇子自己惹的祸事真不小。”   “之前拖着不娶姚家嫡女,一边又与姚家二小姐拉拉扯扯,现在又能怪谁?”   胡贵妃一时语塞,这事她当然知道,管不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武南烈又说:“本王前夜也在风月楼,姚家嫡女是本王带去的,不是她自己去的。”   “贵妃娘娘不问真相,却听外面三人成虎,若本王不在,六皇子做了糊涂事,现在皇家才真的丢了脸面……”   胡贵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武南絮打圆场,“胡贵妃既然听了传言,便该多教导六皇子修身养性。”   “日后他再选姑娘,莫要辜负了他人的心意,不然后悔可来不及。”   胡贵妃知道皇帝这话是敲打她,可是她偏偏不能说什么,“是,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武南烈明明是进宫去替姚惊鸿说话了,而不是不想来见她。   毕竟枕边风这种东西,威力可怕。   武南烈没见识过,但他想,姚惊鸿若是撒娇求他做什么,自己肯定也拒绝不了。   “今日姚家可有为难你?”   他人虽没到姚府,但是武思垚登门,冯阳求救,姚颜英挨打,武南烈都清楚得很。   姚惊鸿微微摇头,“我没有怪王爷,王爷有自己的事,我能自己处理。”   比如今天姚颜英尝了家法,大概得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也算是恶人有恶报。   武南烈替她拢了拢外衣,“夜里风大,若瑶瑶不想本王来,那本王便不来了。”   反正还有几日,她就要嫁进烈王府,武南烈也不是等不得。   姚惊鸿一听他不来,顿时心里空落落的,平时她不让亲,怎么不见武南烈这么听话。   武南烈又说:“今日本王进宫,见了一趟师父,他说他夜观星象,过几日会有雷雨。”   “瑶瑶在府里别乱跑,听到吗?”   雷雨,打雷闪电,正好搞事情。   “谢王爷提醒。”姚惊鸿知道怎么做了。   之后三日,崔氏跪祠堂,姚老夫人没点头,姚咏德也不能让她免罚。   而姚颜英疼得下不来床,天天躺着发怒,不是摔东西,就是打丫鬟。   姚家其他人的日子依旧,姚惊鸿学完礼仪,宫里嬷嬷便回宫去复命了。   陈氏让她试了喜服,又检查了各种琐碎杂事,就担心出嫁当天会出乱子。   姚惊鸿倒是不担心,还是安静练字,足不出户,像极了待嫁的新娘。   冯家走投无路,姚家不肯施以援手,冯阳还是找上了郭氏。   冯阳说:“表姑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郭氏比崔氏好看,又经常戴很多金银首饰,看起来整个人都特别金光闪闪。   可此时再多的珠宝也掩盖不了她的愁容。   “我哪里是坐视不理,可姐姐被罚祠堂,老爷在气头上,我能如何?”   当初这主意就是崔氏出的,为了姚颜英,郭氏只不过是写了信。   她哪里知道计划失误,该怎么找补。   现在郭氏在府里谨小慎微,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说错哪句话,别人就瞄上了她。   冯阳拍了拍桌子,“表姑你这话可不对,当初你若是找我,也不能有今日这麻烦事。”   冯其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人鬼迷心窍,连累所有冯家人。   郭氏顿了顿,欲言又止,但是她该怎么说,冯阳没有冯其智好使。   原来雇凶的事,冯其智安排得挺妥当的,现在怎么又会栽姚惊鸿身上? 第168章   做亏心事,怕鬼敲门   郭氏想了又想,也不对,冯其智是好使,但他就没办好哪件事。   之前姚颜英想替嫁,姚老夫人死活不松口,崔氏才想一不做二不休。   姚惊鸿活着,就是她痴傻,好事都轮不到姚颜英,那就让她去死吧。   崔氏让郭氏在小辈里寻个人,花点银两,要嘴严实的,她选了冯其智。   若是冯阳,银两他想赚,但杀人害命这事,他未必敢干,嘴还不一定严实。   冯其智收了钱,找了人,姚惊鸿在后院玩,他们在后门外面候着。   崔氏让橘月拖住慧心,让荔枝去偷偷去开了后门,让外面的人拿糖引姚惊鸿。   冯其智说做得干净利落,没有后顾之忧。   姚惊鸿也确实失踪了一阵,姚咏德跟陈氏发散人手去找,没找到人。   崔氏跟郭氏都跟没事人一样,只不过劝姚老夫人,皇家的亲事耽误不得。   偏偏姚老夫人就是喜欢姚惊鸿,偏心。   当年若不是她偏心大房,姚惊鸿也不会出意外,哪有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郭氏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   冯阳见郭氏不出声,以为她想撇清关系,“表姑,这事说到底可是你们姚家的事。”   “其智不过是替你们办的事,若你要是不理,我可得找表姑父评理了!”   他说的评理,自然是把她们的事和盘托出,哪能外人的事让冯家哑巴吃黄连。   郭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胡说什么,姑姑怎么会不理呢?”   “咱们可是一家人,有事自然是得互相帮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冯阳却不大信,她们眼里有一家人吗?   姚惊鸿好歹还叫她们一声二娘三娘,崔氏跟郭氏背后却置她于死地。   别说冯其智跟冯阳了,冯家可是表亲,平日里也不亲近,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郭氏自然从他眼里看出了不信任。   为了稳住冯阳,郭氏软了态度,“这样,你回去等消息,我回去跟姐姐商量商量。”   冯阳深呼一口气,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能是点点头,“若能让烈王收手,万事好说。”   武思垚打了人,武南烈才是让冯家走投无路的人,说到底,这真是自作孽。   冯阳求不到武思垚头上,又不敢去烈王府,所以才一直找姚府麻烦。   谁让源头出在这里。   郭氏点头,“那今日先这样,我出来久了,老夫人会多心的。”   她根本不能为冯家分忧解难,但是眼下也只能先应付着冯阳。   要是他去找姚咏德说什么,姚家才真的是被掀起巨浪,鸡犬不宁。   郭氏见完冯阳,从茶楼出来,她还带姚新然去买了书,之后才回府。   这样别人问起来,有姚新然在场,郭氏就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郭氏让丫鬟洗了水果,端着陪她去趟祠堂,想跟崔氏聊几句。   可是半路便遇到姚老夫人跟陈氏。   郭氏行礼,“娘,姐姐,你们是要去佛堂诵经吗?”   姚老夫人看她身后丫鬟手里端着水果,再看这去的方向,自然知道郭氏要干嘛。   “你这么有空,新然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郭氏笑道:“孩子读书,我这做娘的,老盯着也不太好,这不想去祠堂看看姐姐嘛。”   平日里她们两个形影不离,郭氏去找崔氏再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奇怪的。   若她藏着掖着,才是让人起疑。   但是姚老夫人却说:“崔氏在祠堂反省,你去打扰她做什么。”   “你若无事,便跟我到佛堂去念念经吧。”   之前姚惊鸿跪了三天三夜,崔氏这罪责也不小,多跪几天才能反省。   “崔氏就是心不静,教导不好闺女,你生的可是姚家的儿子,马虎不得。”   姚老夫人说的意味深长,郭氏有一瞬以为她是话里有话。   但是郭氏仔细琢磨,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娘让我去佛堂,我自然要陪娘去的。”   郭氏替了陈氏的位置,殷勤地扶着姚老夫人,山柳看得生气。   陈氏眼神示意山柳,小不忍则乱大谋。   郭氏念了一下午佛经,跪得腿酸痛,回了院子,闭目养神,让丫鬟给她捏脚。   姚新然跑进来,“娘,二娘给你的信。”   郭氏立马睁眼,果然是姐妹,心有灵犀。   她正打算给崔氏写封信,让丫鬟送去,结果这还没来得及动笔,崔氏的信倒是先到了。   “给娘吧,你出去玩。”   丫鬟带姚新然出去了,郭氏自己拆了信,崔氏约她今夜后院相见。   半夜,后院,郭氏心里有点发毛,也不怪她,后院有口封死的井。   平日里她就不爱去后院,有什么事非去不可,只能是路过,佯装镇定。   可是崔氏约的后院,自然有她的道理。   夜深人静,姚府还有巡逻的护院,祠堂离后院近,大概是她方便走动吧。   这么想着,郭氏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晚上按约定的时间,去了约定的地点,她一个人去,没带丫鬟,也没提灯。   今夜月光不太明朗,乌云压顶。   崔氏还没到,郭氏离那口井远远的,却总觉得阴风阵阵。   她待了好一会,隐约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害怕又小声地问:“谁?”   话刚出口就消散,自然也没人应答。   可郭氏还是听到有声音,这时她开始在心里怨崔氏不早点来,又小心翼翼靠近。   角落里像是老鼠在觅食,郭氏看不真切,但是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人。   她转回身,刚走几步,身后却传来悠悠的声音,“我死得好惨啊——”   拉长又变调的声音,若有似无,郭氏吓得不敢回头,她往前跑。   结果前面假山里又走出一个人影,不是,鬼影,一身白,没有脸面。   郭氏吓得噤了声,身后还有悠悠的声音,“我死得好惨啊——”   她听出来了,这隐约像是姚惊鸿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放过我……”郭氏胆小,撒腿就跑,拐弯撞上了崔氏。   崔氏毫无防备,被郭氏撞得跌坐在地上,“我的天,你三更半夜干什么?”   郭氏见到她就是见到了亲人,“姐姐!救命啊,府里有鬼,姚惊鸿说她死得好惨!” 第169章   有人装神弄鬼   崔氏立马伸手捂了郭氏的嘴。   她四处张望,好在夜深人静,没人路过后院看到二人在这里。   “好好的你发什么疯,姚惊鸿在裕华院,生龙活虎的,死到哪里去?”   崔氏被罚跪祠堂,不知道姚颜英如何,一连三天,居然也没人来看她。   别人不来便算了,可郭氏好歹跟她在一条船上,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最可恨的当属姚惊鸿,联合外人欺负自家姐妹,自己倒是什么好事都揽了。   崔氏正在气头上,所以语气有些冲。   但她说得没错,冯其智花钱雇了人,姚惊鸿却没死,还好好住在这姚府里。   “呃……”郭氏听到她这么说,突然反应过来,才稍稍没那么怕了。   崔氏不知道郭氏做贼心虚,只是蹙眉道:“你没事约我到这儿做什么?”   约哪不好,非约这渗人的后院。   崔氏本来不情愿来的,又怕她有什么急事,一来就被人撞倒在地。   郭氏蹲着看她,猛地瞪大眼,扒下捂她嘴的手,“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刚才那声响已经很吓人了,她有点疑神疑鬼,甚至觉得姚家不干净。   现在崔氏这么说,无疑在她的心里埋了一颗炸弹,随时会炸。   这信绝对有问题,崔氏也发现了,“把信拿出来看看。”   两人把信拿出来一对,是各自的字迹没错,也确实是约对方。   那就奇怪了,两人都没写信约对方。   两人对视一眼,郭氏低声道:“我今日见过冯阳。”   “他威胁我,如果我们不帮冯家,他就去跟老爷说我们的事。”   “我正想去找你,被老夫人拦着不让,然后就收到这信了。”   因为是姚新然拿进来的,又说是崔氏给的,郭氏自然没有怀疑。   崔氏眉头紧锁,“我的是人从窗口塞进来的,鬼鬼祟祟,我还以为是你。”   现在看来,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郭氏想到姚老夫人不让她去祠堂,“会不会是老夫人察觉了什么?”   崔氏摇头,“一个死老太婆,能知道什么,她要是有所察觉,会忍着这么多年不说?”   不可能,姚老夫人偏心偏得厉害,又古板得很。   郭氏想起刚才的鬼影是从假山处闪过,“刚才我确实听到声音了,从那边传来的。”   躲在暗处一身黑的姚惊鸿,一动不动。   她黑布蒙面,只露了眼睛,盯着她们两个的举动,朝同样躲着的山柳打了个手势。   郭氏胆子小,跟在崔氏后面。   两人轻手轻脚走到假山附近,绕了一圈,什么没有发现。   郭氏正疑惑,刚才她确实是看到个鬼影,一身白,还没有脸面,跑哪去了。   手上捏着的信,突然像被什么扯了一下,掉地上了,郭氏想也没想,弯腰捡起。   但是信上的字,却完全变了样。   不是白纸黑字,不是整齐的字体,而是血淋淋的“还我命来”。   四个大字扭曲得厉害,像张牙舞爪那般。   “有鬼!”郭氏吓得扬了信,顺带把崔氏吓得一激灵,撞上了假山。   “你又怎么了?”崔氏捂着头,气得不行。   今夜的郭氏神神经经的,先是着急忙慌把她撞倒在地,现在又吓得她撞上了假山。   崔氏表情难看,郭氏躲到她后面。   “不是,你看看那信,字都变了,真的有鬼!我我我就是害怕!”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郭氏就是做了缺德的事,心里害怕,一点都不经吓,她跟崔氏做的可不止一件事。   崔氏忍过了痛,往前去捡那封信,“不过是红色的字而已,你怕什么。”   她知道郭氏胆小,那也不能小成这样子。   崔氏才不信,这世上有鬼,只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她们。   “谁啊,出来吧,装神弄鬼有什么意思,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又躲在暗处,崔氏只想知道是谁,谁发现了什么。   姚惊鸿没想到,郭氏好对付,崔氏却这么淡定,确实小看她了。   她摘了蒙面的黑布,从暗处走出来,轻声道:“二娘,三娘,找我呢?”   郭氏见到一身黑衣的姚惊鸿,下意识往崔氏身后躲,“你别过来。”   不管刚才是不是装的,但是姚惊鸿毫发无损回到姚府,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郭氏每次看到她,都怕是冤魂索命。   崔氏倒是不怕,还撑了笑,“鸿儿夜半不就寝,躲这儿吓唬你三娘,这不妥吧。”   姚惊鸿耸了耸肩,“我确实死得很惨,怎么算吓三娘呢,实话实说。”   郭氏看她与以前不同,甚至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死得很惨,听起来就渗人。   崔氏还是笑,“你三娘胆小,鸿儿乖,别闹了,赶紧回去睡。”   姚惊鸿更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崔氏还试图掩饰太平,装没事发生。   “二娘这话说得不对,是你让我当面跟你们算账的,现在又赶我走。”   “我们之间,应该有好些账要算吧?”   崔氏的脸僵了僵,“鸿儿,你这话什么意思,都是一家人,我们还是你的长辈……”   姚惊鸿点点头,“好一个一家人,好一个长辈,二娘却忍心置我于死地。”   郭氏觉得姚惊鸿现在真的像来索命的,她扯了扯崔氏的袖子,示意她想想办法。   崔氏说:“鸿儿说什么,二娘可听不懂。”   姚家人都是一家人,对姚老夫人是,对姚咏德是,对几房妾室来说可不是。   她们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崔氏帮自己闺女,有什么错。   姚惊鸿眯了眯眼,“看来二娘是打算装傻到底了,三娘呢,你背后有人你知道吗?”   郭氏被她这话吓一跳,扭过身去看,不远飘过一个白色的鬼影,这回清晰了。   “什,什么人,三娘也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郭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姚惊鸿知道,崔氏跟郭氏狼狈为奸,前者装傻充愣,她只能从后者入手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鬼影,我说的是你背上的古婆婆,她正跟你说悄悄话呢。”   古婆婆死了多年,尸体都烂了。   崔氏跟郭氏对视一眼,后者瑟瑟发抖,前者蹙眉,“没有的事,你别听她胡说。” 第170章   她要的真相   姚颜英设计六皇子不成,冯其智遭殃,崔氏本来就担心有这么一朝。   她跪祠堂三日,已经想好了对策。   若冯其智松了口,姚惊鸿知道真相,只要她们咬死不认,问题也不大。   毕竟姚惊鸿现在活生生站在这里,难不成能让她们一命换一命吗,她不能。   可崔氏没想到,姚惊鸿不提自己,却提了古婆婆,那个被投了井的冤魂。   姚惊鸿看郭氏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七分笃定,“二娘是怕三娘受不住,不敢说吧?”   那日,她与陈氏说了自己计划的一部分,顺便提到了八岁失足的事。   也许是因为,姚惊鸿是原主,她代替她活着,还获得了她的记忆。   姚惊鸿有种直觉,原主失足意外,还有古婆婆投井,这两者莫名的蹊跷。   因为慧心跟山柳知道得不够详细,所以姚惊鸿就想问问陈氏,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毕竟当时古婆婆带着原主,贴身伺候。   这一提,陈氏悲从中来,当年她有了身孕,胎儿不稳,没有跟着上山。   姚惊鸿出意外时,陈氏不在其左右,然后因为这事,她动了胎气,小产了。   一个受伤,一个小产,各自卧床休养,姚惊鸿一直是古婆婆在照顾着。   直到陈氏缓过劲,能下床了,却听到古婆婆投井,还留了遗书。   之后陈氏身体一直不太好,专心照顾姚惊鸿,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琢磨这些事。   她失去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姚惊鸿说想看看古婆婆的遗书,陈氏便去找了出来,上面字迹潦草。   她只能看出来,古婆婆说自己愧对姚家,愧对陈氏,以死谢罪。   姚惊鸿分别写信给崔氏跟郭氏,专门选了后院,就在古井附近。   头上三尺有神明,她们做了缺德事,不管心里多狠,多少还是怕神鬼的。   姚惊鸿一开始只是说自己死得好惨,郭氏便吓得魂不附体,这招就是有用。   对郭氏有用,对崔氏无效,姚惊鸿现在已经站出来了,便只能提古婆婆了。   再者,她是想试探,当年原主失足,是意外还是人为,反正郭氏不经吓。   崔氏掩饰得再好,姚惊鸿从郭氏的反应里,已经断定这事不太意外。   “古婆婆蓬头垢面,四肢发白,口唇青紫,脸还浮肿,全身湿哒哒往下滴水……”   姚惊鸿一本正经地反问:“她要是不在你身上,我看到的是鬼?”   其实她是真的没看见,自从来了这个泽安朝,就没了小火球,也看不见阿飘。   姚惊鸿之所以能这么精确地描述古婆婆的样子,是因为人是投井溺亡的。   溺死的人就是这种症状,她以前见过,各种各样的阿飘,印象都很深。   姚惊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这种经验,居然能派上用场。   她说得越正经,她们越慌。   郭氏吓得后背全是冷汗,感觉真的有什么东西缠着她,大夏天后背发凉。   崔氏看着姚惊鸿说得很笃定,一时也起了疑,她怎么会知道古婆婆。   姚惊鸿缓缓道:“刚才不是喊我出来说清楚吗,二娘,三娘为何不说话?”   崔氏盯着姚惊鸿,眯了眯眼,“鸿儿想怎么样,直说,何必吓你三娘?”   郭氏也是个没出息的主,被人三言两语拿捏得死死的,现在已经抖得不行了。   姚惊鸿点头,“既然二娘让我直说,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失足是你们推的吧?”   “古婆婆投井是你们害的吧?”   “我也是你们雇人杀的吧?”   “至于祠堂着火,大家心知肚明。”姚惊鸿一口气下了定论,一句句砸在郭氏心上。   瞒不住了……   崔氏还想狡辩,“虎毒还不食子呢,无凭无据,你血口喷人可不行。”   “亏我们这么些年,都拿你当亲生闺女对待,有好吃的什么时候漏了你……”   姚惊鸿不置可否,“虎毒不食子,可我终究不是你们亲闺女,还挡了你们的道。”   “姚家是我爹的,我祖母的,我是姚家嫡女,什么东西不是我的,用你来惦记?”   不是姚惊鸿咄咄逼人,她说的是实话,长孙嫡女是宝,庶出的永远是庶出的。   崔氏以长辈的姿态,可长辈也是人,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郭氏像是受到了刺激,突然就笑了,“对,姚家嫡女,姚家什么都是你的!”   “为什么都是你的,我也生了儿子,姚家应该是我儿子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崔氏看情形不对,怕她胡说八道,想去捂郭氏的嘴,可是来不及了。   “我就是看不惯陈氏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她凭什么就儿女双全?”   郭氏跟陈氏一直不太合得来。   陈氏怀第二胎应该是儿子,郭氏当时也怀了,可是府里就紧着陈氏一人。   郭氏在山上跟姚惊鸿起了争执,一时冲动,失手把她推下去。   她不是故意的,也是真的让姚惊鸿去死,让陈氏痛苦。   偏偏姚惊鸿好命,大难不死,只是痴傻,大夫说痴傻不好说,也有可能突然恢复。   郭氏事后害怕,去找崔氏商量对策,被路过的古婆婆撞了个正着。   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合力把古婆婆推下井里,然后伪造了她的遗书。   冲动杀人总有破绽,好在陈氏心系姚惊鸿,根本没有察觉异样。   姚惊鸿痴傻这事,一直是郭氏的心头刺。   后来姚颜英想替嫁,姚老夫人一直不肯松口,只因为她是庶出的。   崔氏跟郭氏气不过,两人合计了一下,姚惊鸿消失是再好不过的事。   只要她消失了,陈氏没有子女,在姚家也就没了地位,不能跟她们争。   只要她消失了,郭氏就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她哪天恢复神智,讲出当年的真相。   只要她消失了,姚颜英就能替姐出嫁,风光嫁入皇家,谁还能看不起庶出的。   所以她们就找了不算亲近的冯家,选了爱财的冯其智,雇凶杀人。   姚惊鸿失踪了,她们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她又回来了,还恢复神智。   崔氏失策,郭氏害怕,所以她们又想放火烧祠堂,不为杀人,只为警告她。   姚惊鸿顺利退了亲事,姚颜英勾引六皇子,一切都计划得挺好的。   谁曾想,竟让冯其智坏了事。 第171章   死人不会说话   这些事压在郭氏心里已经很久了,她天天担惊受怕,现在说出口多痛快。   郭氏歇斯底里地嚷嚷:“都是因为你,你是罪魁祸首!你死了就没事了!”   “快住口!”崔氏根本捂不住她的嘴,心里恨极了郭氏的软弱胆小,破罐子破摔。   姚惊鸿从郭氏的胡言乱语里,自行拼凑出了真相,居然跟她推断的出入不大。   “罪魁祸首不是我,是你的妒忌。”她真的觉得原主无辜至极。   若不是这个朝代没有录音机,她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还让陈氏去叫人来。   今夜姚家人注定无眠。   “就算你们不认,我也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只不过想看你们有没有悔改的心。”   姚惊鸿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院子里有一瞬的光明。   郭氏跌坐在地上,像疯了似的傻笑,表情有点狰狞,嘴里还念念有词。   崔氏管不了郭氏了,干脆不理。   她看向姚惊鸿,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恨,“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又能如何?”   郭氏已经有点疯癫,指望不上,但是一对一,崔氏自认姚惊鸿不是她对手。   这三更半夜,后院出了事,谁人知道。   等姚惊鸿一死,崔氏便把罪责推到郭氏身上,她这个样子更像行凶之人。   姚惊鸿不知道崔氏这话什么意思。   她只是微微挑眉,郭氏都已经崩溃了,没想到崔氏居然还硬撑。   “二娘,就算三娘不疯,不说这些话,我也有证据,你不认也没用。”   “善恶终有报,我会送你们去官府。”   姚惊鸿能为原主做的就这么多,也不枉费缘分一场,她受的冤屈,她替她要。   崔氏抬脚往前走,一边靠近姚惊鸿,一边从自己头上拔了簪子。   如果她知道今夜不是郭氏邀约,而是姚惊鸿耍猴,她一定带把刀。   “死人不会说话,死无对证,什么证据,什么真相?”崔氏说完,便朝她冲过去。   姚惊鸿反应过来,“你想灭口?”   郭氏是羡慕嫉妒恨,但她自己懦弱,所有的事都靠崔氏的推波助澜,出谋划策。   姚惊鸿早该想到,崔氏敢让郭氏雇凶杀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古婆婆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山柳跟慧心见状,都从暗处跑出来,嘴里喊着:“大小姐,小心!”   崔氏没想到,姚惊鸿不是一个人行事,居然还带了两个丫鬟。   她接连失策了,怒不可遏,“你那么聪明,那么有把握,还带丫鬟做什么?”   姚惊鸿掏出匕首,在两人之间比划,不让崔氏靠近自己,“你以为我只有一个人?”   “我是姚家嫡女,身边怎么可能没人。”   此刻陈氏应该叫醒了姚咏德跟姚老夫人,她们三人只要控制崔氏,等人来就行。   山柳跟慧心见郭氏疯癫,崔氏疯魔,她们得保护大小姐,“大小姐!你快走!”   崔氏一直追着姚惊鸿,前者嘴里骂骂咧咧,后者不能动手,连连后退。   姚惊鸿拿的是锋利的匕首,她知道的都是一刀毙命的招,但是崔氏现在不能死。   崔氏跟郭氏的所作所为,罪有应得,要让法律制裁她,不能平白死在姚惊鸿的手上。   崔氏显然没有她那么多顾虑,就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宗旨,在追姚惊鸿。   山柳示意慧心,二人去抓崔氏的手。   不怕硬的,就怕横的,崔氏手里有簪子瞎比划,还抓着慧心的手咬。   姚惊鸿停了脚步,紧张道:“慧心!”   慧心疼得嗷嗷叫。   山柳拉扯不开崔氏,“二夫人,求你了,你放开她!”   姚惊鸿手里拿着匕首,可是慧心跟山柳离崔氏太近,她也无从下手。   崔氏恨得眼眶发红,看起来比郭氏还可怕,她把慧心的手都咬出血了。   “你松口!”姚惊鸿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辈分了,名字都不带叫的。   慧心疼得厉害,山柳急得团团转。   姚惊鸿看慧心哭了,心里着急,想去救她,刚靠近,崔氏立马往她扑过来。   崔氏之所以对慧心下狠口,也是为了诱姚惊鸿,她心疼丫鬟,自然不会自己走。   崔氏刚咬了慧心的手,唇角沾了血渍,看起来莫名恐怖,“你别想跑!”   姚惊鸿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匕首摔出去老远。   崔氏笑了,“你看,你命不好!”   姚家嫡女不是命好嘛,什么都能得到,可眼下命不好,摔了,那就怪不得别人。   “你才命不好,我爹在来的路上了!”姚惊鸿抓住她的簪子,互相较劲。   崔氏一听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更用力往下扎,簪子逼近姚惊鸿。   山柳过来拉,根本拉不动崔氏。   姚惊鸿很快力气不敌崔氏,簪子越发逼近她的脖子,“你杀了我也跑不掉!”   除非崔氏把山柳跟慧心也灭口,一下子灭三个大活人,很有难度。   山柳急得不行,“大小姐!二夫人!”   崔氏笑道:“你先关心你自己吧!”   簪子尖尖的地方碰到姚惊鸿的脖子了,她也不是慌,就是有点累。   甚至有一瞬间,姚惊鸿在想,如果崔氏把她杀了,是不是能穿回去。   原主回来,她回去,皆大欢喜。   天上雷鸣电闪,武南烈说会有雷雨,姚惊鸿开脑手术那天,就是这样的天气。   巧了不是吗。   其实她也没有怕死,只要不像上次那样浑身伤就行……   姚惊鸿没想完,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把昏暗的光线遮没了。   武南烈赶到的时候,姚家后院十分热闹。   郭氏疯癫,坐在一旁喃喃自语。   慧心站着,手上渗血,疼得一直哭。   而姚惊鸿被崔氏按在地上,两人用手里东西较劲,旁边还有个拉扯崔氏的山柳。   这就是姚惊鸿不要武南烈帮忙的结果。   武南烈心疼不已,他走过去,一秒卸了崔氏的簪子,折断了随手往后丢。   他又把崔氏推开,把姚惊鸿从地上拉起来,紧张地问:“伤哪了?”   崔氏跌坐在一旁,在地上找折断的簪子。   姚惊鸿看到武南烈之前,还在想被簪子扎死有多痛,穿过去可不可行。   看到他之后,她像是一秒被拉回现实。   姚惊鸿对上武南烈的眼,“我没受伤。” 第172章   小火球来得太突然   武南烈不相信,把姚惊鸿检查了个遍,摔地上衣服脏了,手还擦破了皮。   他沉着脸,“这还叫没受伤?”   崔氏已经在体力上占了上风,要不是武南烈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山柳松了一口气,默默走开去照顾慧心了,不敢打扰他们两个。   姚惊鸿看武南烈生气,有点怂道:“我计划好了,谁想到她会发疯。”   郭氏疯癫能理解,崔氏疯魔,确实出乎姚惊鸿的意料,她的计划是逼她们认错。   结果崔氏至今不认,这还是在姚府,她拔了簪子就想杀人灭口。   武南烈看她的手,“疼吗?”   他多希望姚惊鸿胆小一点,自己才有用武之地,她只要躲在安全的地方就好。   本来不疼,武南烈这么一问,姚惊鸿确实觉得手掌火辣辣地疼。   武南烈看她皱了眉,就知道肯定是疼。   他没来得及数落,姚惊鸿已经看到崔氏扑过来,她手里握着断裂的簪子。   因为武南烈背对着崔氏,没看到她动作。   “小心!”姚惊鸿推开他,想去抓崔氏的手,结果一团火从她手里冲了出去。   火在她手里,从小变大不过瞬间的事。   姚惊鸿看着篮球那么大的火球,热气腾腾,直冲崔氏的脸面。   她惊了,这火球也太大了。   崔氏更是吓得往旁边躲,火球没砸中她的脸,却落在身上,布料一点就着。   “啊啊啊——”崔氏疼得满地打滚。   山柳跟慧心没看这边,等听到喊叫声回头,只看到疯狂打滚灭火的崔氏。   唯一看到火球从姚惊鸿手里凭空出现,只有她身边的武南烈。   山柳疑惑:“二夫人身上怎么着火了?”   慧心的伤口不渗血了,脸上还有泪痕,她咬牙切齿道:“她活该!”   姚惊鸿看到这火,想起被自己烧了的精神病院,“快,打水!救火!”   当时她打阿飘,只挥出网球大小的火球,结果火球落在窗帘上,把整栋楼给烧了。   还好人群疏散及时,没有造成伤亡。   可今天这个火球有点大,还是落在崔氏身上,不救的话,她有可能重度烧伤。   姚惊鸿不是故意的,不想有这种意外。   慧心手伤了,山柳去打水,一来一回,灭了火的同时,姚家人都到了。   崔氏半边脸被烧伤,身上没火了,被山柳用水泼得湿哒哒的,衣服破烂不堪。   空气里还飘着烧焦的味道。   姚老夫人拄着拐,姚咏德跟陈氏在一旁,看到这后院的场景,心里都震惊不已。   他们身后还跟着丁氏,姚管家,还有下人丫鬟们,个个都很吃惊。   可以说姚府里三分之一的人都到齐了。   姚老夫人问:“你们这是……”   郭氏疯了,正在撞假山。   姚惊鸿还在看自己的手,小火球回来了,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武南烈握上她的手,跟姚家人打招呼,“姚老夫人,姚老爷,姚夫人。”   姚惊鸿这才把视线挪走,“祖母,爹,娘,四娘……”   陈氏已经把事告诉姚咏德了,可他不可能因为她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   姚惊鸿也是让陈氏把人都带到后院来,眼见为实,可现在这“实”有点难看。   崔氏踉跄着扑到姚咏德跟前,“她是魔鬼!她是假的!姚惊鸿已经死了!”   她声音变了调,吓众人一跳。   姚惊鸿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皇帝没拿她祭天,现在崔氏却发现了端倪。   也是,谁看到那么大个火球凭空出现,能不害怕,能不当她是魔鬼。   当年姚惊鸿说自己看见阿飘,就被自己的父母送精神病院了,别说现在这些古人。   崔氏说的也许没错,即便姚惊鸿看不见阿飘,她也不是个正常人。   武南烈没有松手,还把她往身后藏了藏。   “本王今夜来找瑶瑶,不曾想撞到姚二夫人发疯,实在是太吓人了。”   姚惊鸿第一次被人保护,不禁心头一暖。   “祖母,爹,想必你们已经听娘说了我的事,今夜鸿儿设局,只不过求一个真相。”   “刚才三娘已经承认了所有的计划。”   “我失足不是意外,古婆婆不是自尽,上上个月我也不是无故失踪……”   姚老夫人听在心里,差点摔倒,姚咏德跟陈氏连忙扶着,“娘!娘你怎么样?”   姚惊鸿知道这个事实对姚家人冲击很大,但是她不说,真相永远不能大白。   古婆婆死不瞑目,原主不能转世投胎,她也不能安心嫁去烈王府。   姚惊鸿得让坏人被制裁。   崔氏哭着喊:“她胡说!她胡说!她不是姚惊鸿,你们都被她骗了!”   只要姚惊鸿是假的,她说的所谓真相,所谓证据,就统统不算数。   姚惊鸿不过是个傻子,她突然恢复神智,手还能喷火,崔氏才不信她是姚惊鸿。   姚惊鸿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没想好怎么说,小火球来得太突然了。   武南烈紧了紧她的手,缓缓道:“姚二夫人身上的烧伤,是本王的错。”   “天太黑了,点了火折子,被姚二夫人吓到,不小心把火折子丢了出去。”   姚惊鸿从来没想到,他竟会睁眼说瞎话。   还说得如此一本正经,要不是她是始作俑者,都要觉得武南烈的版本更为可信。   崔氏怒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她!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问她们!”   现场的“她们”,除了姚惊鸿,山柳跟慧心没看见,都在摇头。   而郭氏疯癫,还在撞假山,即便她替崔氏作证,大概也没人信。   姚咏德生气地把崔氏踢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闺女还能有假?”   最毒妇人心,崔氏跟郭氏竟狠毒至此。   她们还跟自己同床共枕数年,姚咏德想想就后怕,恨不能离远远的。   武南烈又说:“姚二夫人与姚三夫人,谋害姚家嫡女,人证物证本王都有。”   姚惊鸿从烈王府走后,怀苍一直在查,只是武南烈没有告诉她。   “本王也是人证之一,姚二小姐买的火折子,丫鬟买的棉花,本王亲眼所见。”   沈学真引他撞见姚颜英买火折子,武南烈便让人查了一下她那日的行程。 第17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些计划状似天衣无缝,可它不经查。   那日姚颜英去福禄茶馆等武思垚,没等到人,店小二说:“姚二小姐手被茶烫伤了。”   但附近药房的伙计又说:“姚二小姐的丫鬟不止买烫伤膏,还买了很多棉花。”   武南烈面不改色,“放火烧祠堂的另有其人,蒙冤的丫鬟在本王府上。”   姚惊鸿求到他头上,没道理不帮。   那夜姚惊鸿跟慧心躲在暗处,看崔氏的丫鬟荔枝去点的火,“二娘派荔枝放火的。”   慧心附和道:“慧心能作证,那夜是荔枝,三夫人今夜也坦白了。”   山柳也帮姚惊鸿,“山柳也能作证。”   崔氏拦不住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只是一味坚持,“她是假的,老爷你不要信这个魔鬼!”   她甚至想去掰姚惊鸿的手,想让大家看看,那能喷火的手长什么样。   可是崔氏没能靠近武南烈,便被怀苍拿剑拦着,“你再走一步试试。”   姚惊鸿被武南烈护在身后,竟然没发现怀苍什么时候来的。   也怪怀苍武功太厉害了,神不知鬼不觉,在场的人没几个能发现。   陈氏见烈王如此护着自己闺女,心里总算是放心了,姚惊鸿嫁过去不会受欺负。   武南烈说:“设计皇子跟谋害皇子同罪,如今还搭上人命,孰轻孰重,姚老爷三思。”   “本王的意见是,趁还没酿成大祸前,姚老爷先把家事处理了,免得连累姚家。”   姚惊鸿是他的人,武南烈才会如此提点。   姚咏德自然听懂这层含义,忙不迭地应声:“烈王殿下说的是,来人啊!”   丫鬟下人们一拥而上,崔氏挣扎不已,郭氏又笑又哭,头上都撞出了血。   天空突然打了一道闪电,照亮了这不平凡的夜,又炸了一声雷。   姚颜英躺在自己床上,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根本不知道府里翻了天。   直到姚管家带人冲进院子,去抓正在房里的荔枝跟橘月,吵吵嚷嚷的。   姚颜英被吵醒,生气地喊:“橘月!”   外面太吵了,她喊了几声,都没人听见她的声音,姚颜英更气了。   “大半夜的谁那么不知死活,敢抓我们院里的人,当我娘好欺负啊?”   姚颜英骂骂咧咧地起身,因为打板子伤得不轻,动作十分缓慢。   等到她出去,院子里已经没了吵吵嚷嚷的人,只剩下不知所措的丫鬟。   “二小姐,荔枝跟橘月被姚管家带走了。”   姚颜英眉头一皱,“三更半夜的,姚管家带她们去哪里?”   丫鬟欲言又止,“姚管家没说。”   姚颜英不觉有异,想回去睡觉,心里又烦躁得不行,“快扶我去看看。”   丫鬟忙上前搀扶,姚颜英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很久才走到祠堂附近。   姚颜英不知道姚管家把人带哪去,只想去祠堂找崔氏,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二房。   结果看见崔氏跟郭氏被丢在院子里。   郭氏脸上不知道哪来的血,而崔氏半边脸都不能看,姚颜英脸色变得煞白。   而荔枝跟橘月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场面十分不好看。   姚咏德说要休妻,还骂她们恶毒,不配当姚家人,愧对列祖列宗。   一字一句传进姚颜英的耳朵里,她什么都知道,她的心往下沉。   所有的事情,崔氏跟郭氏干的事,冯其智干的事,她比谁都清楚。   但是姚颜英没有直接参与那些计划,崔氏让她买什么,她便买了。   若有人非说她也有份,崔氏必定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她指使的。   郭氏为自己,为儿子谋将来。   崔氏又何尝不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姚颜英,不想她被人看不起。   姚颜英看着崔氏狼狈不堪的样子,想了又想,始终没敢踏出去一步。   事已至此,就算姚咏德不休妻,连累的不止姚家,姚颜英又能辩解什么。   她是崔氏跟姚咏德所生,虽是庶女,到底还是姚家人,姚家不会不管她。   但是没了崔氏的帮忙,姚颜英想嫁入皇室,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躲在转角,捂着嘴哭,没有声音。   旁边的丫鬟看着,也不知道姚颜英是哭崔氏,还是哭她自己的命运。   屋外雷鸣电闪,山雨欲来风满楼。   武南烈是光明正大出现在姚惊鸿身边的,她也不能再让他躲屋顶。   姚惊鸿带他回了房,慧心奉了茶,便自觉退了出去,没关门。   “谢谢王爷今夜前来。”她没让武南烈来,他自己来了,还救了她。   这声谢,姚惊鸿还是得说的。   武南烈抿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那本王是不是,也得谢瑶瑶今夜的救命之恩?”   崔氏拿着断裂的簪子,就算扎人,应该也不致命,但是他背对着。   姚惊鸿若不是为了救他,也不能挥出那么大的火球,吓自己一跳。   “这算什么救命之恩……”姚惊鸿越说越小声,就是换了别人,她也会这么做。   但是她这一着急,挥了个大火球,也不知道武南烈会怎么想。   姚惊鸿心里怕得慌,没敢提火球的事。   武南烈却问:“本王觉得这救命之恩,得以身相许,瑶瑶觉得如何?”   姚惊鸿蹙了蹙眉,“我都说了,这算什么救命之恩。”他怎么老想以身相许?   这皇帝赐了婚,板上钉钉的事,还有几日便是出嫁之日,难不成武南烈怕她会跑?   武南烈话锋一转,“本王是想提醒你,你在姚家待不下去了。”   “她们落得如此下场是罪有应得,但祸不及儿女,你的弟弟妹妹还能拿你当家人吗?”   姚惊鸿想想也是,她本来就不是姚家人,跟他们相处很不习惯。   现在又为了给原主报仇,她逼得崔氏跟郭氏走投无路,姚咏德要休妻。   姚新然难说,但姚颜英肯定怀恨在心,跟崔氏一样,错的都是别人。   姚惊鸿只想叹气,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沉默好一会,才小声嘀咕:“那我不是还有王爷你吗?”   姚惊鸿之所以在这时候揭穿她们,就是因为自己要走了,再不动手没机会了。   而且烈王府算是姚惊鸿的退路,武南烈总不能对她不管不顾吧。 第174章   一夜之间   武南烈听到姚惊鸿的嘀咕,轻笑了一声。   而后他又一本正经道:“本王知道,圣旨这种东西,绑不住你。”   从刚才他已经琢磨出了不对劲,那日沈学真找她,定不是那么简单。   原来武南烈以为是逼姚惊鸿嫁他,现在看来,确实是逼她嫁,但不是利诱,是威逼。   怪不得姚惊鸿从烈王府走后,三天都不搭理他,武南烈还失落了三天。   “若瑶瑶不愿意,也不勉强,反正皇帝赐了婚,走个形式,嫁娶肯定要做的。”   “日后你若想……可以和离。”   他说上一句话,姚惊鸿还在心里杠,什么叫走个形式,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她结了婚,就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结果武南烈下一句就说可以和离,姚惊鸿立马被自己口水噎着,“咳咳……”   她忙喝了一大口茶。   “怎么回事?”武南烈不知道哪一句话惊着她了,咳成这样子,忙给姚惊鸿拍背。   姚惊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飙出来了,“王,王爷,别拍了。”   武南烈停了手,看着她继续灌茶,缓了好久,“王爷,我没有不愿意。”   她小命还被人拿捏着,能怎么不愿意。   沈学真说了,若她不是皇家人,后果很严重,姚惊鸿之前还没想到有多严重。   但是今夜崔氏骂姚惊鸿是魔鬼,这确实有点严重,她是人,才不是魔鬼。   武南烈嘴角上扬,“瑶瑶愿意就好。”   他可没有逼她,是姚惊鸿自己说完愿意的,也不枉他为了她费心思。   姚惊鸿不咳了,压低声音,凑近了问:“那王爷今晚看到的事……”   武南烈抚上她的脸,“瑶瑶愿意就说,不愿意就等你愿意的时候再说。”   “本王不强求,这是你的秘密。”   姚惊鸿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秘密,赶紧捂武南烈的嘴。   “王爷,这是我家,还没成亲呢!”   平日两人在屋顶偷偷摸摸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在她房里,亮着灯,门也没关。   他不要脸,姚惊鸿还要呢。   武南烈亲不了嘴,只能亲手,“是本王疏忽了,那瑶瑶先欠着吧。”   她这话是,成了亲他就能为所欲为。   姚惊鸿不置可否,欠着欠着,她欠得多了,成了亲,负负得正,一笔勾销。   武南烈也没久留,毕竟姑娘的闺房,他待久了,隔壁陈氏等得着急。   慧心在隔壁门口观望,“大夫人,烈王殿下走了,不过,大小姐去送了。”   陈氏坐在桌子旁,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今夜真是累极了。   山柳想提醒慧心别吵,结果不小心任何手,疼得她倒吸气。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山柳忙道歉,崔氏下口真的狠,皮肉都掀开了。   刚才山柳给慧心处理伤口,上药,慧心疼得一直骂骂咧咧。   陈氏微微睁眼,“走了?”   山柳说:“大小姐去送客了,大夫人是再等等,还是先就寝?”   今夜姚咏德忙,肯定不过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陈氏得等姚惊鸿回来再睡,不然她心里放心不了。   好在姚惊鸿没逗留,把武南烈送出门,立马转身进了门,往裕华院走。   姚惊鸿一路上警惕得很,生怕姚颜英会从哪个角落冲出来找她报仇。   估计姚颜英有这个心,但她的伤不允许。   姚惊鸿进了门,轻声唤陈氏:“娘……”   陈氏睁了眼,示意她坐,“鸿儿,让娘看看你的伤口。”   姚惊鸿落座,伸了手,“王爷走之前给我上了药,没事,不疼。”   不疼就怪了,只不过没慧心的疼。   本来慧心要给她处理的,可是武南烈非要自己来,他小心翼翼,生怕她疼。   陈氏这辈子都在照顾原主,姚惊鸿也不想她担心,便说不疼。   “有人疼你,娘就放心了。”   陈氏笑了笑,“娘还担心这烈王如传闻那般,如今看来,他待你倒是极好。”   传闻烈王克妻,今夜姚惊鸿的局搞那么复杂,陈氏去的路上心都揪得紧。   特别担心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姚惊鸿说:“娘你放心,他不会负我。”   陈氏点头,“不日你便要嫁过去了,这几日还是得小心,特别是那两个孩子。”   她指的是姚颜英跟姚新然。   明日他们醒来,发现自己的娘做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姚惊鸿应声,“娘,早点睡吧,今天都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姚咏德连夜写了休书,第二日便找了官府,说明前因后果。   武南烈提前让怀苍去打点过,倒也不麻烦,官差很快带走了崔氏跟郭氏。   姚惊鸿手上的证据,也交给武南烈。   因为姚家不想受牵连,姚咏德不好出面,找官府已经是大义灭亲了。   崔氏跟郭氏走的时候,姚颜英没有出来,姚新然倒是拉着不让走。   可惜郭氏真的疯了,连自己儿子都不认得,甚至想打他。   要不是姚咏德拦着,姚新然根本不知道躲,他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有这么个娘,姚家家业也落不到姚新然手里,竹篮打水一场空。   丁氏的儿子姚文修便被寄予厚望。   雷雨来得及,也去得快,只下了两日。   姚惊鸿在房里,只剩姚文修来找她玩了,主要是也没人跟他玩了。   大姐要出嫁,二姐在床上养伤,大哥伤心欲绝,闭门不出。   姚文修也很惆怅,“大姐,以后我还能找你玩吗?”   姚惊鸿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个大人了,不能整天只想着玩。”   原本姚新然内敛,听话,按部就班,只因为他是姚家未来继承人。   而姚文修因为最小,丁氏又比较宠,导致他不思上进,反正上面有哥哥姐姐。   姚惊鸿想到这,心里也挺唏嘘的,一夜之间,姚家物是人非。   这事虽然家宅内斗,但外面也听到了风声,外人只会讨论崔氏跟郭氏的恶毒。   而武思垚却担心姚惊鸿的处境。   胡贵妃坐在一旁吃点心,看着来回踱步的武思垚就来气。   “你想做什么,你父皇让你禁足,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想什么。”   武思垚对自己娘没什么好掩饰的,“本皇子就想去看看她。” 第175章   新娘又逃婚了?   胡贵妃生气地拍了拍桌子,“那是你皇叔未来的王妃,你看来做什么?”   “你若想娶妻,明日本宫就跟你父皇提一嘴,让人送些画像过来。”   全京城待嫁的千金小姐不少,何苦非要去看别人的,看了也没用。   武思垚皱了眉,“不看,有什么好看的。”   无非是些庸脂俗粉,看见他就装模作样,他送什么照单全收。   哪里有人像姚惊鸿那般,这个不要,那个不收,还说你离我远点。   胡贵妃更加不高兴,“有什么好看的,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结果不就自己错过了吗?”   当初又不是没有姚家嫡女的画像,但凡武思垚愿意看,哪里能拱手让人。   不过是有缘无分而已,后悔有什么用。   胡贵妃提醒他,“明日就是他们大婚之日,你可别捣乱。”   武思垚自然知道是自己的错,后悔没用,可脑子不受控,心也不受控。   “对了,明日父皇跟母后会去烈王府吧,那我也能去祝皇叔……”   武思垚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却得趁姚惊鸿大婚,祝他们永结同心是真的说不出来。   胡贵妃知道他不死心,“去啊,随你父皇去给烈王撑场面,看完就回来。”   她明日一定让人准备画像,不看也得看。   姚家嫡女要是没跟烈王成亲,武思垚想怎么闹,胡贵妃都不拦着。   可是木已成舟,再干出叔侄抢人的事,那就真的丢皇家脸面了。   同样听到风声的,还有尚书之女吴秀云。   上次在霓裳阁,吴秀云跟姚惊鸿冤家路窄,她只是想给她一些教训。   偏偏武南烈护着她,吴秀云没成功,还被茶水烫伤了手。   此仇不报非君子。   之后吴秀云一直让人盯着烈王府,也不知道烈王是不是躲她,三番五次都扑了空。   偶遇不到烈王,气是真的气。   后来吴秀云听说,那丫鬟是姚家嫡女,再后来又听说,皇帝给她跟烈王赐了婚。   一个傻子,何德何能嫁进烈王府?   吴秀云一时气愤,竟一病不起。   近日稍微好些,能在院内走动,她又听说姚家出了事,姚老爷大义灭亲。   丫鬟小秋给吴秀云扇扇子,“大婚之前,把自己家搅得鸡犬不宁,她可真行。”   吴秀云沉思良久,“传闻烈王克妻,莫非姚家这出事,不是无缘无故的?”   小秋突然想到一个招,“小姐,她让你丢脸,你也让她丢脸,在大婚当日!”   一报还一报,吴家不能吃这个亏。   吴秀云点点头,“明日就是大婚了,现在安排还来得及?”   她如今身体大不如前,亲自去凑热闹是不可能了,可她有小秋。   小秋笑眯眯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何难,小姐若同意,小秋这就去办。”   她附在吴秀云的耳边说了一通,笑得很是得意,出谋划策向来是她的强项。   吴秀云听完心情也好了,“去,你现在就去,务必让她嫁不进烈王府。”   小秋领命,拿了银两就从尚书府出去……   姚府今日有喜,姚家嫡女出嫁。   除了二房三房,所有人人都在忙碌,府里张灯结彩,贴了喜字。   门口有下人给过路人派喜糖,姚咏德跟陈氏最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姚老夫人也穿得很正式,姚家多少年没办喜事了,自然得大肆庆祝。   锣鼓喧天,鞭炮齐响,姚惊鸿穿了喜服,罩了红盖头,被慧心跟婆子扶着上花轿。   她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外面熙熙攘攘,像是全京城的人都齐聚门口看热闹。   事实也确实是,今日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没有被邀请也想来凑热闹。   武思垚就是一早就去了烈王府,皇帝皇后都还没出宫,他已经在烈王府当贵客了。   烈王府的人忙碌得很,没人招待他,武思垚还要当自家人,帮忙陪客。   武南烈从来没穿过红色,今日大婚穿了喜服,衬得整个人越发有气色。   烈王府宴请的人不多,能来的都是在京城举足轻重的,范宾白都排上号。   有些客人不仅自己来,还拖家带口的,携夫人跟适龄的闺女来。   烈王是不可能了,但是能在这种场合露脸的公子,必定也是门当户对的俊杰。   现场时不时就变成了相亲宴。   来跟武思垚搭话的人也多,但是他看来看去,没有一个姑娘比得上姚惊鸿的。   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应付得很敷衍,可姑娘却没看出来,还兀自在一旁害羞。   武思垚掐着时间,花轿从姚府出发,现在也应该快到了,他想去门口等。   烈王府门口等花轿的人可多了,他夹杂在其中,还是很惹眼。   一会有人来行礼,一会对面的姑娘偷看,武思垚心里想怎么还不来。   人群一阵骚动,他抬头,只看到武南烈急冲冲往外走,身边跟着怀苍。   武思垚打算挤过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可是没等他越过人群,凑到武南烈身边,连池已经牵来了两匹马。   武南烈翻身上马,怀苍也一样,两人一前一后,策马而去。   烈王新婚之日,普天同庆,新娘花轿迟迟未到,新郎急切策马离开。   不需要其他细节,就已经够旁观者脑补一出大戏,很快有人窃窃私语。   路人甲:“该不会新娘逃婚了吧?”   路人乙:“不能吧,烈王都不嫁,她还想嫁天皇老子?”   路人丙:“难说了,你们没听说吗,新娘之前逃过一次婚,跟六皇子……”   路人丁:“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是失踪了,你的消息可靠吗?”   路人丙:“怎么不可靠,皇命难违,逃婚玩失踪,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路人乙:“那烈王跟六皇子能一样吗,你们没有听到别的传闻吗,烈王克妻……”   路人甲:“对对对,你们年轻没听过,烈王克妻是真的,该不会新娘半路出事了吧?”   路人丁跟路人丙脸色不好看,突然都不说话了,路人甲问怎么了。   路人乙回头,武思垚站在他们四人身后,听得清清楚楚,脸都黑了。   “今日别人大婚,你们看热闹就看热闹,怎么还诅咒人?”   “要是她的花轿在路上出了事,本皇子唯你们是问!”   路人们吓得脸色煞白,纷纷求饶。 第176章   新郎等不及了   姚惊鸿的花轿,确实在路上出了事。   红盖头罩在头上,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不知道,与世隔绝。   抬花轿的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姚惊鸿以为只是停一下,结果停了好一会都没动,她也觉得奇怪了。   慧心在外面急得不行,这条路是姚府去烈王府的必经之路。   大喜的日子,迎面来了一支送葬队,又是哭闹,又是撒纸钱。   这是何等的晦气。   队伍里已经派人去跟对方交涉了,希望对方换条路走,不要耽误新人的吉时。   也不知道谈得如何,反正看动作是一直在谈,僵持不下的样子。   花轿停在这里已经有一刻钟了。   姚惊鸿没有掀盖头,只是靠近窗口处,“慧心,慧心?”   慧心听到她在喊自己,连忙应道:“大小姐,你别担心,一会就走了。”   姚惊鸿不担心,只是疑惑,“慧心,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慧心抿了抿唇,小声说:“前方来了一支送葬队,挡在前面我们过不去。”   姚惊鸿蹙眉,“为什么过不去?”   京城的路那么大,他有他的,我走我的,谁没事会当拦路虎。   慧心解释道:“大小姐,红白喜事相冲,不吉利,要么他们让。”   什么人家能比得上烈王府,当然是他们让,不可能是花轿让。   姚惊鸿没结过婚,也不知道这些规矩,她思考几秒,“要不我们换条路?”   慧心摇头,“不行,今日的路线是规划好的,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就算我们现在能换一条路,怕是到时候就耽误了吉时……”   她没有说,路人已经在议论纷纷。   本来就传闻烈王克妻,姚家前几日才出了事,现在花轿半路遇上丧葬队。   如果花轿退了,便坐实了这些传闻。   姚惊鸿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谈得如何了,要不我去看看?”   总得有人主持大局,这是她的婚事,姚惊鸿觉得自己出去没毛病。   慧心连忙阻止她,“大小姐万万不可,新娘未到便落轿,不吉利。”   姚惊鸿兀自翻了翻白眼,古人真麻烦,这也不吉利,那也不吉利。   可是她继续在花轿里苦等,错过吉时,还不是一样吗,“那现在怎么办?”   姚惊鸿没等到慧心回答,反而听见她惊呼,“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派去交涉的人跟送葬队的人一言不合,有些肢体上的拉扯。   慧心离得远,只看到动手,不知道详情,自然以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姚惊鸿差点想掀帘子出去看,好在忍住了,“慧心,慧心,什么打起来了?”   结果没两秒,她便听到慧心兴奋道:“新姑爷来了!他来了!”   姚惊鸿心里一惊,武南烈不在烈王府待客,跑到这半路来做什么?   花轿没到门口,新郎来接,新娘,她不知道这样吉不吉利。   姚惊鸿没想完,便感觉有风,垂眼能看到红盖头下的视野里都亮了几度。   有人掀了花轿的帘子?   她正疑惑,来人便开了口,“本王在府里等不及,自己亲自来接娘子里。”   武南烈直接把姚惊鸿打横抱起。   她用手捂着盖头,小声问:“王爷,这样不是不吉利吗?”   刚才慧心说的不吉利可多了,姚惊鸿不懂,武南烈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他把她轻轻放到马背上,翻身上马。   “本王娶到你,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什么吉不吉利的,武南烈不在乎外界传言,还在乎这些俗礼吗。   隔着红盖头,姚惊鸿知道自己正靠在他胸口处,声音就在头顶上。   她嘀咕了一句:“吉利就行,就怕别人说王爷娶我不吉利。”   姚惊鸿其实不太介意这些俗礼,毕竟她可不是常人眼里的正常人。   能逼自己爹大义灭亲,能让姚家一夕之间四分五裂,外人眼里她也不太吉利。   若是换了普通人家,怕是会第一时间退亲,哪里敢惹她这样的人物。   武南烈低声笑,“本王不怕,瑶瑶坐稳了,咱们回府,拜堂成亲。”   姚惊鸿立马搂紧了他的腰。   武南烈换了条道,马跑得急,一路狂奔,在顺利赶在吉时之前回到了家门口。   武思垚刚处理了一些胡说八道的路人,脸色还没恢复过来,没人敢惹他。   皇帝跟皇后驾到,已经进去落座,武思垚也没有进去陪着。   大家都看到武南烈骑着马,胸前抱着一个同样身穿喜服的人,一时都惊呆了。   武南烈勒马,小声说:“瑶瑶到了,本王先下去,你别动。”   姚惊鸿松了搂着他腰的手,武南烈翻身下马,然后直接把人抱下来。   连池一直等在门口,他们一下马,他便让下人把马牵回去。   武南烈没有放她下来,一直抱着跨火盆,抱着进府,姚惊鸿等了好久。   “王爷,你想抱去哪里?”   她感觉好像已经进了烈王府。   可是嬷嬷教导的礼仪,姚惊鸿好像一个没做,这样岂不是不太好。   武南烈很想回她说抱回房里。   可是在场人太多,他也不好这么逗她。   “新娘不能落地,本王抱你到大厅去拜堂。”他说得一本正经。   姚惊鸿明明就听到,旁边的婆子一直劝武南烈把新娘放下来,可是他根本不听。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姚惊鸿拜完还是被武南烈抱回去的。   要不是红盖头还在头上罩着,别人就能看到她一脸懵逼。   皇帝武南絮笑得很开心,侧头跟皇后说:“皇后你看,男大不中留啊!”   一般来说应该婆子带新娘去新房,新郎留下来接待客人。   “以前朕让皇弟娶妻,他百般推辞,现在倒好,刚成亲,抱上了不撒手。”   武南絮难得来一趟烈王府,给足了面子,还以为武南烈会招待一下。   结果倒好,皇帝亲临,新娘未到,新郎不见了,听说是亲自去接新娘了。   武南絮等啊等,等到一个眼里只有新娘的武南烈,眼里丝毫没有他这个兄长。   皇后也笑,“陛下也别吃醋了,烈王殿下成亲,与新娘恩爱,也了却了你一桩心事。” 第177章   天长日久   姚惊鸿跟武南烈成婚,确实了却了大部分人的心事,比如沈学真。   沈学真也在现场,他看着成亲现场两人互动,心里十分欣慰。   虽然这女子来路不明,但是好歹也是在可控范围之内,还能帮自己徒儿。   皇家人有皇家的使命跟担当,武南烈娶她,也算为泽安朝的稳定繁荣做贡献了。   但姚惊鸿心里有事,这成亲就要睡一起,拜堂成亲入洞房,她今夜该怎么睡?   武南烈揭完盖头,两人又要喝交杯酒,姚惊鸿怕酒辣口,只抿了一小口。   结果发现,居然不是上次那种辣口的白酒,而是酸甜可口的果酒。   武南烈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他小声解释道:“本王怕瑶瑶喝多了,新婚之夜,可不能耽误良辰美景。”   姚惊鸿一口气干了,喝醉了能睡觉对吧,她一定争取在他回来之前睡着。   武南烈挑眉,没有揭穿她的心思。   他出去应酬宾客,姚惊鸿自己在房里大吃大喝,桌上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   慧心跟雁桃在房里陪着。   还有在姚府被冤枉放火的丫鬟翠柳,也留在烈王府伺候了。   姚惊鸿吃饱喝足,逗小黑猫。   外面就没停过吵闹,她看着床上的大红喜被发愁,“雁桃,有什么多余的小薄被?”   雁桃不明所以,昨日刚过大暑,要那么多被子干什么,“有的,雁桃去找。”   姚惊鸿现在是烈王府的王妃了,她的话就是烈王的命令。   雁桃去抱了她原来用过的被子,不算太厚,“王妃,这个可以吗?”   姚惊鸿点点头,把床上的喜被掀开,然后示意她放下。   雁桃把被子放在床上,然后就看着她,把它卷成长条状,竖着搁在床中间。   姚惊鸿笑眯眯道:“这样就懂了吧。”   中间三八线,一人一半,武南烈不能过界,皆大欢喜。   雁桃想说什么,想想算了,王妃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她不能多嘴。   晚上武南烈回来,身上带着醉人的酒香,姚惊鸿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雁桃她们几个行礼退出去。   武南烈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然后自己脱衣,动作慢吞吞的。   姚惊鸿没睡着,她在装睡。   从武南烈进门那一刻,她就准备装死到底,三八线在喜被盖着。   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武南烈脱得剩单衣,站在桌子旁喝水,姚惊鸿睁了一只眼看他动作。   距离两人第一次裸裎相对,已经过去了一周,她的身体依旧记得那感觉。   武南烈有胸肌腹肌人鱼线,可是姚惊鸿那夜根本来不及看。   他喝完水转身,姚惊鸿立马闭了眼,仿佛没事发生那般,一动不动。   武南烈靠近床,“瑶瑶,睡了吗?”   姚惊鸿自然不敢做声,就是呼吸有点乱。   武南烈轻手轻脚掀喜被,上床,想抱她,结果抱到就一卷被子?   他把喜被掀开,看着中间的挡路道具,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姚惊鸿感觉中间的被子被拿走了,她想出声阻止,又想起来自己应该睡着了。   武南烈把那卷被子搬到罗汉床上,然后回来,发现她还憋着,眼珠在眼皮底下乱动。   他突然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姚惊鸿一秒就破功,她的呼吸更乱了。   武南烈知道她装睡,上床就把人揽入怀里,“春宵一刻值千金,瑶瑶还睡吗?”   姚惊鸿睁了眼,眉头紧锁,用手推他,“王爷,那是三八线,你越界了!”   说好的日后可以和离,他想干什么,两人得保持距离,又不是真结婚。   武南烈亲她额头,“什么三八线,床是本王的,本王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姚惊鸿正想说,那她可以把床还他。   她去别的地方睡,要不是今日大婚,姚惊鸿也不会睡这张床上。   不睡怕不吉利,她明明都是为了大家好。   武南烈可能真是猜到眼前人所思所想,“瑶瑶也是本王的,哪也不能去。”   姚惊鸿想去也去不了,他都已经把人圈住,把嘴堵严实了。   她能闻到醇厚的酒香,一秒上头,整个人都软了,推他的手也卸了劲。   武南烈一边亲一边动手,姚惊鸿很快就不敌他的热烈,“王爷你等一会……”   “等不及了,瑶瑶早日习惯就好了。”   虽然武南烈嘴上说不勉强,日后可以和离,可他心里不这么想,先把人娶进门要紧。   天长日久的,还怕她不动情吗……   姚惊鸿嫁进烈王府多日,每天夜里都离武南烈远远的,可是床就那么大。   她可以贴墙,但是他也可以贴过来,反正不到三更半夜,两人都没法入睡。   武南烈自己不睡,折腾得她没法睡。   姚惊鸿前一天晚上都是背对他的,第二天醒来都是脸贴在武南烈胸口的。   呜呜呜她腰酸腿软,甚至想分房睡。   武南烈倒是每天都精神奕奕的,不管折腾多晚,不管折腾多少遍。   姚惊鸿问他是怎么做到的,“王爷你都不困吗?不需要睡回笼觉吗?”   武南烈直接就上手,“本王教你,回笼觉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抱着瑶瑶睡。”   教个屁,明明又被吃干抹净一回,下一次他再这样,她摆手摇头三连拒。   “王爷,我不想知道了,我真的不想知道,呜呜呜我错了,我不该问……”   雁桃跟慧心看着二人日渐亲近,心里开心不已,私下还开始聊起身孕。   慧心道:“王爷跟王妃感情深厚,夜夜同眠,应该很快就有小王子了。”   姚惊鸿是没办法不同床,不然人家肯定以为,烈王跟王妃不合。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让武南烈得逞了。   雁桃也说:“确实,王爷以前就疼王妃,肯定想让她为皇室开枝散叶。”   姚惊鸿偷偷在书房里翻书,想找什么避孕的方法,按这个频率,她吃不消。   翠柳掩嘴笑,“你们两个小丫头,懂得还真不少,是想帮王妃带小王子了吗?”   慧心跟雁桃七嘴八舌,开始猜姚惊鸿未来孩子的性别。   春晓跟丫鬟甲、丫鬟丙从旁路过,听到她们三人的猜测,没有吭声。   春晓心里十分不悦,送葬队都没拦住她,真当自己是烈王府的女主人了。 第178章   烈王妃的日常   烈王府有管家,有下人丫鬟,还有怀苍跟连池,姚惊鸿这个女主人毫无用处。   做饭不用她操心,每天八菜一汤,厨房小六子天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吃的。   姚惊鸿觉得自己似乎日渐圆润。   打扫不用她操心,每天丫鬟们在眼前来来去去,各自都有自己的活。   姚惊鸿连水都不用自己倒。   慧心、雁桃跟翠柳,三人天天围着她,服务态度好得不行。   姚惊鸿唯一的任务,就是陪着武南烈,他去哪,她去哪。   主要是他是个闲散王爷,没有什么特别的职务,也不用天天上班。   武南烈没事就带姚惊鸿出门溜达,京城大街小巷的美食都吃遍了。   他有钱有颜还闲,天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娘子,这么好的相公哪里找。   姚府倒是回过几趟,气氛大不如前。   崔氏跟郭氏进了大牢,姚老夫人不待见二房三房,姚新然郁郁寡欢。   而姚颜英倒是比以往乖巧懂事了,端茶递水,什么都抢着干,想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主要也是生怕姚咏德对崔氏的恨,牵连到她身上,处境就更舒服了。   姚颜英没敢提自己的婚事,现在京城没人会求娶姚二小姐。   姚惊鸿跟武南烈路过姚府,见过长辈,吃了午膳,没有留多久便走了。   路上在马车里,武南烈还捏了捏她的手,“瑶瑶不必放在心上。”   姚惊鸿侧脸,“王爷说什么?”   武南烈说:“本王看到你二妹,看你的眼神,她恨你,是人之常情。”   不管崔氏做了再多的错事,还是姚咏德休妻,可她始终是姚颜英的亲母。   血浓于水,割舍不掉,何况崔氏是为了姚颜英,才做的错事。   姚颜英不能做什么,但是恨姚惊鸿这事,她还是能做到的。   武南烈又说:“本王相信瑶瑶,正邪不两立,你有必须要这么做的道理。”   不仅为她自己,也为原主,还为古婆婆,姚惊鸿都得让坏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姚惊鸿摇头,“王爷,她恨我不重要,我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跟姚颜英的姐妹是原主,不是她。   反正姚惊鸿也不管武南烈听不听得懂,“同父异母,心思各异。”   她觉得还是现代的婚姻法好,一夫一妻。   武南烈像是听出了言外之意,“嗯,瑶瑶是在提醒本王呢,本王听懂了。”   只要他不纳妾,今生唯她一人,便不会发生这种悲剧。   毕竟皇帝后宫嫔妃众多,这种悲剧他听得不少,见也见过。   当年他的猫,就是在别人宫斗的时候,莫名就成了祭品。   武南烈庆幸自己不用当皇帝,不然哪能如她所愿,“本王不纳妾,瑶瑶今夜不准跑了。”   姚惊鸿眼冒问号,不是在说姚府的事,怎么拐到他纳不纳妾上去。   晚上她该跑还是一样跑。   谁让他天天折腾人,姚惊鸿只是想去隔壁睡一夜,不过分吧。   偏偏武南烈有武功,反应比常人快。   只要一发现她准备开溜,他就落锁,把人扛回床上……   今日姚惊鸿闲得发慌,盯着坐在太师椅看兵书的武南烈,“王爷!”   武南烈目光没有挪动,看似心无旁骛在读书,私下却是紧了紧搂着她腰的手。   他温声问:“瑶瑶困了?”   困个鬼,姚惊鸿要是敢说困了,下一秒武南烈立马就抱着人回去暖床。   “王爷,你看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你能不能让我有点私人空间?”   姚惊鸿现在就被他抱在腿上,武南烈看多久兵书,她就在这儿待多久。   “什么是私人空间,本王不懂。”   姚惊鸿想了想,“王爷,我们以前挺好的,你做你的事,我逗我的猫……”   武南烈突然凑过去亲一口,直接阻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姚惊鸿手忙脚乱把人推开。   “王爷,门没关!”她虽然是堂堂正正的烈王妃,也没有秀恩爱的喜好。   武南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是本王昨夜让瑶瑶不够舒服吗?”   不然他为什么还比不上她的猫。   姚惊鸿企图去捂他的嘴,“王爷,这话怎么能在外面说,让人听见成何体统?”   这么私密的事,他说得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欲求不满。   武南烈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何况这是自己府里,谁敢不让他说。   姚惊鸿捧着他的脸,主动亲了一口,“王爷,主要是我太闲了,你看……”   武南烈看在她主动的份上,心情愉悦了几个度,耐着性子等下半句。   姚惊鸿又说:“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中毒了吗,要不我帮你找原因?”   “中毒总不能无缘无故吧,是娘胎里带来的,还是后天被人暗害?”   虽然皇帝跟皇后人前和睦恩爱,可是深宫后院,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恩怨。   武南烈当年还小,虽然不参与太子之争,难保别人就不对他下手。   姚惊鸿一开始听说他身中奇毒,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   武南烈若有所思,“倒也不是无缘无故。”   “只不过年代久远,要有什么蛛丝马迹的,现在也寻不到了。”   下毒的事,在先皇去世时,武南絮便下令彻查,该抓的抓了,可没有解药。   就连沈学真这么博学的人,他都只能抑制武南烈的毒发,减轻他的痛苦。   就连所谓阴阳结合,也只能是试一试,效果未知,沈学真不能保证药到病除。   武南烈现在拿这个当借口,天天跟姚惊鸿试来试去,她又不敢不配合。   开始时百般拒绝,想办法落跑,最后都会妥协,第二天继续重复。   武南烈说:“瑶瑶怕本王短命,自己守寡,便多配合一点,师父说了……”   姚惊鸿怕他往下说,又要让她羞得不行,只好及早打断他的话,“王爷!”   “我想到了,外面传闻你克妻,这名声不好听,这种黑锅不能背,我们查一查?”   看过柯南的人都知道,密室杀人案件都是能办到的,还会留下痕迹。   未解之谜这么有挑战性的事,十分适合她现在闲着没事干。   姚惊鸿当了他烈王府的王妃,怎么能让人说她的相公克妻,多不好听啊。 第179章   挖坑给自己跳   姚惊鸿是不介意名声的,但是她为了给自己找事,也是能睁眼说瞎话的。   武南烈没有戳穿她,“这事也挺久了,早就没有留什么线索。”   “当初没能查出来,而人都是在自家府上死的,要怪也怪不到本王头上。”   其实这事只是外面谣传未解之谜。   当年先皇赐婚,接连发生命案,怕说出去人心惶惶,便暗地里查了。   虽然那两个姑娘未嫁给武南烈,但她们父亲也是朝廷重臣,先皇理应给人交代。   而所谓克妻的传言,是他不想澄清而已。   武南烈不想招惹些,眼里只有皇权富贵的人,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前仆后继。   “外面传闻都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本王都不介意,瑶瑶介意?”   他盯着她看,姚惊鸿一时语塞。   姚惊鸿要说介意,武南烈肯定说她心里在乎他,可要说不介意,不就没事干了吗。   武南烈突然勾了勾唇角,“瑶瑶陪本王一起,好好活着,便是证明了。”   他克不克妻,姚惊鸿不是好好的吗。   以前人家都会觉得,姚惊鸿胡言乱语很吓人,只会让她快点去死。   特别是她烧了精神病院,明明是意外,楼里也没有人员伤亡。   可是这消息上了新闻,键盘侠都说姚惊鸿精神不正常,报复社会。   就连自己父母,都觉得她是累赘,亲戚打电话到家里落井下石。   如果姚惊鸿没有来到这里,没有遇到他,从来就不会有人让她好好活着。   姚惊鸿眼眶突然微红,低下头去亲他。   武南烈受宠若惊,任她温柔又笨拙地示好,但是很快,他就自己主动了。   姚惊鸿推开他,喘了口气,“王爷,没关门……别闹了……”   她只不过微微示好,他就已经忍不住了。   武南烈说:“瑶瑶不是怕没事干吗,本王努努力,早日生个小王子,你就不闲了。”   姚惊鸿脸色渐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是挖坑给自己跳……   没多久,烈王府就出了一件奇怪的事。   府里莫名进了贼,不偷金银珠宝,不偷值钱的东西,专偷下人们的贴身衣物。   姚惊鸿听到雁桃跟慧心说的时候,耳朵都竖起来了,“偷什么?”   雁桃说:“贴身衣物,连袜子都偷。”   有钱人家要是丢一两件衣服,不贵重的话,根本不会想起来。   但是下人们不一样,辛辛苦苦赚的月钱,衣服多一件少一件,一下子就发现了。   姚惊鸿撑着脑袋,“要是偷丫鬟的贴身衣物,我还能理解,可能是采花大盗所为。”   “但这下人们的……袜子,还是穿过的旧袜子,有什么用,不怕有味吗?”   慧心摇头,表示同样不理解。   姚惊鸿叮嘱她们,“就怕是男女通吃的采花大盗,你们要注意点!”   “晚上睡觉要关好门窗,每个人枕头底下塞把匕首吧,预防万一。”   枕头底下塞匕首,曾被误会是采花大盗的武南烈,听到这里微微皱眉。   然后武南烈就看到姚惊鸿在翻他的柜子,“王爷,你是不是有很多防身武器?”   “本王又不做买卖,哪来那么多匕首?”   武南烈当初给她那把匕首,可是皇帝寿辰,外朝送的贺礼,名匠制作。   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姚惊鸿想了想,正准备把自己的拿出来,一把匕首借慧心,一把桃木匕首给翠柳。   她再去厨房找小六子要把菜刀,雁桃用的,他总不能不给。   武南烈把人按在书架上,“瑶瑶在这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宝贝?”   姚惊鸿眨了眨眼,“王爷的剑借一下。”   武南烈微扬下巴,她秒懂,踮了脚亲上去,吧唧一声很响。   “为别人倒是很舍得,要不是有事求本王,瑶瑶怕是不会主动了。”   亲都亲了,可是他还是不太满意。   在风月楼出事那晚,姚惊鸿被武南烈带了回来,她迷糊中说了喜欢他。   就一句,还含糊不清。   自此之后,姚惊鸿从来没有说过,她嫁他为妻,似乎就为了那句日后能和离。   武南烈每分每秒都想让姚惊鸿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不想分离。   可是姚惊鸿不配合,明明跑不掉,每晚都要上演一出猫抓老鼠。   武南烈再也没听到她一句喜欢。   姚惊鸿抿唇皱眉,雁桃她们三个天天伺候她,亲如姐妹。   她把匕首借她们用几天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了,堂堂王爷这么小气。   武南烈的剑没有借出去,因为又重又长,她们根本不方便拿。   烈王府的护院加强了巡逻,没有发现可疑的外人,那就是内贼了。   “要搜院子啊?”姚惊鸿听了,有点蠢蠢欲动,她还没猜出来袜子能干啥呢。   武南烈让她好好下棋,“再不专心,本王又要将你的军了。”   他让姚惊鸿陪着下棋,输的今晚在上面。   她可不能输,“怎么就将军了,王爷你不能欺人太甚!”   怀苍让府里的下人到前院集中。   方管家带着护院,挨个房搜,搜了一遍下人们的房,毫无所获。   怀苍说:“让丫鬟们也全都到前院来集合,一视同仁。”   既然不是下人偷下人的,那只能扩大范围了,搜丫鬟们的房。   方管家带着护院,又把丫鬟们睡觉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是没有。   怀苍脸色微变。   下人房没有,丫鬟房没有,剩下的就是姚惊鸿身边那三个的住处。   还有方管家跟连池,自然怀苍也不能被漏掉,都是一视同仁。   而姚惊鸿跟武南烈的房,不可能。   姚惊鸿在院子里逗小黑猫,突然看到方管家带人进来,急匆匆的,把小黑猫都吓着了。   方管家跟护院们纷纷行礼,“王妃,怀大人正在彻查内贼一事,还望行个方便。”   姚惊鸿想说雁桃她们三个天天跟她在一起,别说她们不会干这种事,就是她们想,也没空去干这种事啊。   武南烈从房里出来,方管家跟护院们又行礼,“王爷,怀大人让人搜查。”   姚惊鸿回头,武南烈走过来,揽了揽她的肩,“查吧,仔细点。”   丢的不是贵重的东西,却让下人们议论纷纷,既然要查,自然得一查到底。 第180章   奇了怪了   姚惊鸿把小黑猫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晃秋千,雁桃她们陪在旁边。   四人看方管家站在门口,察看护院们搜。   秋千是新做的,某天姚惊鸿提了一嘴,说小时候最喜欢在幼儿园荡秋千。   那时候姚惊鸿还小,没有看见阿飘,没有小火球,她也不住精神病院。   武南烈没有问幼儿园是什么,小时候是什么时候,他只问她秋千长什么样。   姚惊鸿以为他没见过,描述得可详细了,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第五天院子里就凭空出现了这个秋千,跟姚惊鸿记忆里很接近。   当天晚上,姚惊鸿不仅没跑,还主动在上面,武南烈就知道她喜欢这个秋千。   他乐意给姚惊鸿花钱,愿意做她喜欢的事情,也会想办法逗她开心。   姚惊鸿的知恩图报同样也取悦了武南烈。   方管家带人搜了雁桃她们三人的房,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去查自己的了。   方管家房里没有。   怀苍跟连池的房里也没有。   护院们便开始搜府里每个角落里。   姚惊鸿觉得这事真的奇了怪了。   偷旧袜子脏衣物,已经是很让人想不通了,现在还找不到?   府里人心惶惶,都在猜这东西能干什么,甚至有人私下开赌了。   “这些人真的是!离谱!”慧心被气得语无伦次,离谱这词还是跟姚惊鸿学的。   雁桃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太大声,吵醒了王妃,肯定要起来问。   可是慧心气不过,她刚才路过后院,听到下人们在下注。   慧心好奇去看了一眼。   她也想知道究竟旧袜子脏衣服能干什么,它们可能会在哪里。   不看不知道,一看气死人。   其中一个选项竟然是,王妃私藏他们的东西,慧心当场气得掀了他们的赌局。   “你们是不想在烈王府干了吗,敢背后如此编排我家大小姐?”   慧心气起来口不择言,她忘了姚惊鸿现在是烈王妃,不是姚家大小姐了。   也正因为喊大小姐喊了十几年,现在在烈王府里,慧心格外维护她。   下人们知道慧心是烈王妃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敢得罪她,只能四散开去。   但是赌都押好了,还是要继续。   慧心一路骂骂咧咧,回来看到雁桃就吐槽,“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家大小姐?”   雁桃提醒她了,但姚惊鸿还是听到了。   姚惊鸿午睡醒来,第一句话就问:“慧心怎么了,府里出什么事了?”   武南烈还在床上趴着,她已经穿了衣服往外走,看到慧心气鼓鼓的样子,气得不轻。   “怎么回事,谁惹你生气了?”   姚惊鸿想不出来,按道理,她们三个,别人都得罪不起。   雁桃扯了扯笑,还是让慧心实话实说。   不说的话,王妃肯定要找人问,还不如慧心这个当事人自己说。   姚惊鸿听完慧心的话,哑然失笑,“我也想知道究竟谁偷的,怎么怀疑到我身上了?”   现在烈王府,包括烈王,都是她的。   姚惊鸿为什么要偷东西,而且她天天跟武南烈形影不离,她没离开过他的视线。   也不是,比如上茅房,沐浴更衣,这些时候当然不可能让他跟着。   有一次武南烈在自己后院泡温泉。   非要叫姚惊鸿过去伺候,还说要教她游水,她只回了句:“你做梦……”   武南烈想什么,她还不清楚吗,得寸进尺,鸳鸯浴不可以。   就算姚惊鸿不是烈王妃,她也是姚家嫡女,偷东西做不出来。   再者,旧袜子脏衣服,她想都不敢想。   翠柳试探地问:“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开赌,剑走偏锋?”   毕竟府里都搜不出来,他们只能瞎猜了,其实大家都觉得不可能。   但是因为有人出了这个选项,因为不可能,反而赔率越高。   慧心一脸嫌弃,“还剑走偏锋,谁押谁亏,亏到裤子都没有。”   姚惊鸿想了想,也对,府里除了武南烈这个男主人,就剩她了。   要是押武南烈偷的,那才真叫离谱。   姚惊鸿想了一下午,武南烈的手在腰间游走,她都没搭理他。   武南烈还以为她今天心情好,居然没有阻止,结果姚惊鸿突然捏上他的脸。   “王爷,我想起哪里还没找了!”   武南烈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你隔壁房里。”也就是姚惊鸿原来住的地方,一直空着。   因为她住过,一直空置,东西也没动过。   那天方管家带人搜查雁桃她们的房,姚惊鸿没看到有人进去过。   现在烈王府都翻遍了,应该只剩隔壁房没搜过了,她嫁过来以后,也没进去过。   姚惊鸿能保证不是自己,但是看一眼又不吃亏,她觉得万事皆有可能。   武南烈不置可否,“让怀苍去查就行。”   姚惊鸿立马喊雁桃进来,武南烈说:“去把怀苍叫过来……”   雁桃领命去了,没一会就跟着怀苍来了。   武南烈把姚惊鸿的意思说了一下。   怀苍看她的眼写着疑惑,哪有人没事怀疑自己,“是,属下这就去。”   姚惊鸿让雁桃跟着怀苍去,有什么问题速速来报,她跟着去了。   片刻不到,雁桃跑回来了,速度极快,进门差点被门槛绊倒。   姚惊鸿吓一跳,“雁桃你没事吧?”   雁桃摆手,气喘吁吁道:“王,王妃,东,东西找着了。”   如姚惊鸿所料,还真的是藏在那间房里,藏在她睡过的床底。   若武南烈放过她,前几天姚惊鸿去隔壁住,说不定早就发现了。   这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姚惊鸿显得很感兴趣,毕竟这烈王妃刚当没多久,就有人给她下马威。   手段不算高明,就是十分不好看。   姚惊鸿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去,她要去看看究竟偷什么了,偷多少,藏哪,有何用处。   武南烈不松手,悠悠道:“瑶瑶要是丢下本王走了,今夜就得在上面。”   上面下面不是问题,什么姿势都行,他就是喜欢看她主动的样子。   姚惊鸿美眸圆瞪,“凭什么呀,谁说我丢下王爷了,你可以一起去看。”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可是本王并不想去看,让怀苍处理就行了。”   当家做主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姚惊鸿没有当家,也不知道这个道理。 第181章   替死鬼   姚惊鸿原来住过的房里,莫名被人塞了下人们丢失的旧袜子脏衣物。   这事居然没有传出去。   东西被怀苍处理了,她也没看到现场。   “不是,为什么把东西处理了,下人们不是着急吗,他们又没多少钱!”   姚惊鸿以为,东西找到了,又不是她干的,发还给下人们,这事就暂停了。   偷东西的人知道东西被发现了,就算再偷,也不能栽赃她。   下人们打工赚点小钱也不容易,虽然是旧的,缝缝补补还能穿呢。   武南烈点了点她的额头,“如果把东西发还下去,你不就中了人家的计吗?”   不知道是谁偷的,反正在姚惊鸿房里搜到,罪名就落她头上。   若是偷值钱的东西也就罢了,大不了还回去,再给点赔偿,安抚一下。   偏偏是些旧衣旧袜,不值钱,还有味道,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他的烈王妃,自己逗弄疼爱都来不及,岂容他人如此欺负。   姚惊鸿日渐习惯他亲昵的小动作,也没阻止,“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那东西上面也没有证据啊,丢了就当没事发生吗,它不能啊。”   现代衣物能不能提取指纹,她不知道,反正古代是不可能的。   怀苍把东西处理了,岂不更是什么证据都没有,都不知道谁这么搞她。   东西没找到,下人们肯定无心干活,姚惊鸿也只是担心烈王府。   武南烈说:“没有证据,便造证据,人赃并获才是最佳的处理办法。”   姚惊鸿以为他有办法,“你打算干嘛?”   武南烈不急不缓道:“按兵不动。”   姚惊鸿怀疑他在诓自己,不过事实证明,武南烈是对的。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偷东西的人,应该是很快就知道,姚惊鸿房里的东西消失了。   府里也没有让人看守那间房,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好像没事发生。   因为偷东西的人,发现东西没了,消停了有一阵,下人们还在奇怪呢。   姚惊鸿跟武南烈还是日日恩爱,丝毫没有因为这事,就被谁嫌弃冷落。   慧心跑进来,“大小姐,不是,王妃,他又偷了,宋福今早发现袜子找不着了!”   此时姚惊鸿正坐在罗汉床看话本子,武南烈躺在在一旁,枕着她的腿。   雁桃连忙把慧心给推了出去,“小点声,王爷正休息呢。”   不过没一会,怀苍也来了。   他正想往里走,同样被雁桃拦了,“怀大人,王爷正休息呢。”   怀苍说:“那我一会再来,王爷醒了,你们派个人到大厅找我。”   一旁的窗立马被开了一条缝,姚惊鸿说:“都进来吧,王爷醒了。”   武南烈已经起身,坐着喝人参茶,他本来就在闭目养神,没有睡着。   姚惊鸿小鸡啄米地把他弄醒,“王爷,王爷,证据它来了,快醒醒。”   她手里的话本子都放下了,府里的怪事比话本子更让人想一探究竟。   武南烈拿她没辙,只能起来。   怀苍走进去,行礼,“王爷,抓到人了,正在大厅听候发落。”   姚惊鸿好奇地问:“究竟是谁啊?”   怀苍说了一个名字,慧心提醒姚惊鸿,就是在院子里打扫的丫鬟甲。   人在眼皮子底下,所以也比较大意,姚惊鸿恍然大悟,“她啊?”   问题来了,姚惊鸿不记得自己跟她有过什么交集,当丫鬟那会也没有。   当时唯一一个跟她起冲突的丫鬟纸鸢,早就已经被赶出烈王府了。   姚惊鸿拉着武南烈,后面跟着怀苍,还有雁桃她们三个,鱼贯而行。   大厅里,丫鬟甲跪在地上,脸色难看极了,心想春晓怎么还不来。   春晚求她们办的事,出了岔子,她把自己摘得干净可不行。   门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下人们,他们个个气得不行,没有人猜到会是丫鬟甲。   而气却不是气她偷东西,是因为赌局上没有这个选项,大家都输没了。   “怎么会是她?抓错人了吧?”   “就是,谁能想到是她呢?”   “我就不应该下注,把碎银还给我!”   “愿赌服输,大家都输,找谁要去!”   下人们骂骂咧咧,方管家让护院拦着,不让他们进来,怕出事。   他看着丫鬟甲,“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烈王府待你如何不好吗,你竟干些荒唐事,想陷害谁?”   方管家想说她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在烈王府与王妃作对,就是触王爷的逆鳞,下场可想而知。   连池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丫鬟甲不自觉缩了缩身子,不敢回话,又不是她想干的,这是给人当了替死鬼。   姚惊鸿跟武南烈来了,下人们自觉分出一条道,纷纷行礼喊王爷王妃。   众人进了大厅,绕过丫鬟甲,武南烈落座在主位,怀苍也落座,在连池隔壁。   姚惊鸿想坐武南烈隔壁,但是他一个眼光扫视过去,对她的想法不太满意。   “王爷,审案呢,正经点。”姚惊鸿意思是,这么多人,亲亲我我不合适。   武南烈可不觉得不合适。   烈王府是他的,谁敢说她半点不是,武南烈没嫌这满屋子人碍事就不错了。   还有这家宅杂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了平时他都不看的。   要不是姚惊鸿闹着要来,武南烈现在还躺她腿上呢,“瑶瑶过来。”   姚惊鸿扁嘴,自觉坐到他腿上去,心里活动一大堆,这不给她招黑吗。   慧心、雁桃跟山柳,看姚惊鸿怂包又认命的样子,想笑不敢笑,都立在一旁候着。   丫鬟甲看到这场面,大气不敢出。   武南烈冷冰冰地问:“有什么要说的?”   姚惊鸿感叹他会变脸,刚才那句“过来”,她都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现在看到别人,武南烈瞬间切换模式,大夏天都能听出一丝冻人的寒意。   要不是碍着屋子里太多人,姚惊鸿一定揉捏他的脸,问问怎么做到的。   丫鬟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王爷,不是我干的!真不是!”   虽然人是连池亲手抓的,人赃并获,也没什么好问的,可她一直不承认。   怀苍觉得姚惊鸿应该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才喊了人来看。 第182章   宣示主权   姚惊鸿坐在武南烈腿上,他的手搂着她的腰,时不时还捏一捏。   她却无动于衷,心思都在眼前的丫鬟甲身上,“不是你,那又是谁啊?”   姚惊鸿明明是好奇地发问,听在丫鬟甲耳朵里,却是带着刀子,分分钟落头上那种。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真的不是我,奴婢只是,奴婢只是顺路经过!”   丫鬟甲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根本不敢看姚惊鸿身后的武南烈。   “路过啊,那你展开说说,你为什么拿着别人的旧袜子,它总不能自己飞你手里吧?”   姚惊鸿认真道:“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就想知道谁那么无聊,敢搅我烈王府。”   也不知道哪句话取悦了武南烈,他突然偷偷亲了一下她的脖子。   姚惊鸿知道武南烈在示好,她看着丫鬟甲,“我做了烈王妃,挡了你的路?”   不管她做没做烈王妃,谁都清楚,这烈王府的丫鬟们都是没有机会的。   丫鬟甲摇头,“奴婢万万不敢存这份心。”   姚惊鸿也在烈王府当过丫鬟,可她跟她们本质上就是不一样。   她们是普通丫鬟,天塌了都没别的可能。   而姚惊鸿不过是陪了武南烈一阵,她是姚家嫡女,背后有整个姚府。   其实丫鬟甲也不知道春晓存什么心思,她真的是帮忙,谁知道会被连池抓了。   姚惊鸿又说:“既然挡的不是你,就是别人,要不你把她指出来?”   “你想要什么,本王妃可以满足你。”她正坐在武南烈腿上,这话很有说服力。   姚惊鸿想了想,“除了王爷。”   她能做主的东西很多,除了武南烈,不是使唤不动,是不敢使唤。   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是她在宣示主权。   丫鬟甲看着夹在人群里的春晓,后者朝她使了个眼色,意为警告。   可即便丫鬟甲没暴露她,也有别人。   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小玉走了出来,朝在座的人行礼,“王妃,我知道是谁干的。”   姚惊鸿立马坐直了身子,“谁?”   “除了她。”小玉侧身,往人群里指,“还有她们两个!”   “我亲眼见过春晓溜进他们的房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包袱。”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人们纷纷回忆,最近遇到春晓的次数属实有点多。   春晓跟丫鬟丙站在人群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跑,下人们气愤不已。   很快她们两人就被人推了出去。   春晓还被大厅的门槛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她的样子实属狼狈。   雁桃看着,欲言又止。   姚惊鸿的目光在地上三人中间来回扫视,“给你们个机会,快狡辩吧。”   人赃并获,还是怀苍处理的,不管她们说什么,都是狡辩。   春晓咬了咬唇,爬起来,没有说话。   既然被小玉指认了,春晓跑不了,她们两个为何还要替她背锅。   丫鬟丙直接跪到丫鬟甲旁边,“王妃,不关我们的事,是春晓!她指使我们干的!”   姚惊鸿把视线定在春晓身上,“请问,我碍着你了?我们有仇?”   春晓跟她们两个一直在武南烈院子里打扫,姚惊鸿记得她们。   她逗猫的时候,她们在,武南烈教姚惊鸿练剑的时候,她们也在。   可是姚惊鸿没印象,自己跟她们有过交集,“你偷啥不好,偷袜子做什么?”   春晓还是不说话,就是表情难看。   小玉又说:“王妃,你不知道,你未嫁给王爷之前,她一直排挤雁桃!”   雁桃跟她们三个同在一个院子里,姚惊鸿走后,她就没了什么活。   别人以为雁桃没了靠山,看不起也正常,但排挤真的是少数。   雁桃只跟小玉提过一嘴,没想到她还记得,“小玉……”   小玉说:“雁桃姐,王妃是明白人,她肯定会为你做主的,你怕什么。”   雁桃不是怕,王妃待她好,她不好麻烦王妃,“我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姚惊鸿突然站起来,“什么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白无故受人欺负做什么!”   她走之前就叮嘱过雁桃,要是有什么事,不要怂,有理不怕说。   小玉替雁桃说:“春晓联合其他人,抢小玉的饭,还偷偷弄坏她东西。”   春晓撕的是姚惊鸿留下来的画。   那些什么死神阿飘,她让雁桃丢了,雁桃想她回来,便一直留着。   春晓知道雁桃宝贝,所以专门撕了。   小玉又说:“她们三个,到处说雁桃姐跟小六的闲话,说小六娶不起她。”   姚惊鸿知道雁桃跟小六的事。   她瞬间沉了脸,看着春晓,“你有病吗,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冲我就是了。”   “你欺负她人做什么?”还不是因为姚惊鸿有人护着,别人轻易不敢动手。   也怪她不细心,天天围着武南烈转,都不知道身边人受了委屈。   姚惊鸿现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欺负她就算了,她可以不当回事。   雁桃跟她们可是同在烈王府的丫鬟,姚惊鸿没来以前,她们就已经认识了。   说到底,还是眼红,眼红雁桃轻轻松松攀了王妃,一跃成了红人。   不能对姚惊鸿做什么,便从雁桃处入手,人总是欺软怕硬的。   武南烈握上姚惊鸿的手,开口缓缓道:“东西是你偷的,人也是你欺负的。”   “包括之前咬人的青蛇,也是你干的,在本王的府里藏了很久吧?”   姚惊鸿吃惊,前面的她知道,可是那青蛇,不是纸鸢放的吗。   春晓听到最后一句,才煞白了脸。   武南烈问:“吴尚书家的丫鬟,混到本王府里来,是想窃取什么机密吗?”   他本来没想过那青蛇的事,可是这几日怀苍一查,就查出了之前的事。   当时因为纸鸢跟姚惊鸿起冲突,武南烈想处理前者,所以顺理成章就了了事。   没曾想,居然是有人趁乱搞事。   姚惊鸿又不认识什么吴尚书,她凑到他耳边问:“吴尚书是谁?”   武南烈说:“福禄茶馆,霓裳阁,那个缠着本王的吴家千金。”   吴秀云之所以老是能偶遇他,不就是因为有内应,私下给她递消息。   姚惊鸿想起来了,自己之前还说他跟那个吴秀云是绝配来着。   她现在只想呸呸呸。 第183章   请御医   武南烈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怀苍查过了,确定春晓是吴尚书家府上的丫鬟。   她抵赖也没有用,“王爷,奴婢没有窃取机密,奴婢不敢。”   姚惊鸿说:“关注王爷行程,通报外人,还不是窃取机密吗?”   武南烈是个闲王,府里没有什么国家机密,最贵重的就是他本人了。   不知何时,吴秀云安插了丫鬟到烈王府来,打的就是他的主意。   姚惊鸿非要这么说,也没有错。   春晓跪下去,“我家小姐爱慕王爷,忠心不二,还望王爷能全了她这份心意。”   这话是当着姚惊鸿的面说的,简直就当她这个烈王妃是死的。   武南烈冷着脸,“本王成亲当日,街上的送葬队,也是吴秀云安排的吧。”   烈王府有喜,还是皇帝赐的婚,全京城皆知,哪有谁敢当街触他霉头。   虽然吴秀云卧病在床,但身边有的是人听她差遣,都敢把人放到烈王府里来。   姚惊鸿听到他这话,恍然大悟,送葬队跟接亲队相撞,慧心说不吉利。   包括现在偷窃的事,都是一个目的。   吴秀云就是想让人以为,烈王府的祸事,皆因姚惊鸿所起,两人成亲不合适。   春晓脸色变了变,但是她又摇头,“王爷说的这事,奴婢不知。”   武南烈倒也没有为难她,冤有头债有主,“本王得跟吴尚书好好聊聊这事了。”   春晓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王爷,我家小姐真心实意,我家老爷未参与此事。”   若这事闹到尚书府,就不是小事了。   武南烈懒得听她狡辩,“方管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烈王府家事先了。”   春晓现在跪在这,还是烈王府的丫鬟,陷害王妃,自然得受责罚。   等这边打完,再拖到尚书府去,让吴尚书给个说法,这事怀苍出面就行。   武南烈根本不操这份心。   方管家应声,立马指挥下人干活。   有的去搬凳子,有的去找板子,还有的,拉扯跪在地上的三个丫鬟。   春晓不走,但是没有出声,另外的丫鬟甲跟丫鬟丙,一直在跟王爷王妃求饶。   姚惊鸿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就这?”   武南烈问:“瑶瑶莫非还有别的想法?”   姚惊鸿说:“打几十板子是吧,我能自己打吗,毕竟她们害的我。”   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亲自打,才能让春晓心服口服,也能杀鸡儆猴。   顺便让烈王府的下人跟丫鬟们都看看,陷害烈王妃,惦记烈王,就是这种下场。   武南烈却摇头,“你可是烈王妃,你亲自动手,岂不便宜了她们?”   姚惊鸿的力道,肯定没有下人的重,虽说震慑力有,但变相让春晓免了重罚。   姚惊鸿想了想也对,可是她不打,还能让别人打,“要不她们三轮流打一遍先吧。”   她们三个,指的是雁桃、慧心跟山柳,三人打三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好。   烈王妃不亲自动手,她的丫鬟代劳,合理合规,春晓听完,心都凉了。   武南烈点头,“就如你所愿,她们三个先打,完了板子还是得补上。”   姚惊鸿就是想帮雁桃出气,他知道。   下人们更卖力,丫鬟们的力气自然没他们大,很快便被拖到院子去。   姚惊鸿看了雁桃她们一眼,示意可以去了,她们三个朝她行礼,然后出去。   院子被烈王府的下人丫鬟们围得水泄不通,姚惊鸿坐在武南烈身上,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很快,院子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还有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武南烈问:“瑶瑶今日吃醋了吗?”   姚惊鸿今天明显不高兴,这反应就让他很高兴,说明她是在乎的。   “吃什么醋……”姚惊鸿话没说完,突然捂着嘴往旁边偏,然后是清晰的yue声。   武南烈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她要为自己生儿育女了。   姚惊鸿抚了抚胸口,再回过头来,就被武南烈捧着脸,亲了又亲。   “王爷,王!爷!”   姚惊鸿吓得直躲,门口大把人,还有惨叫声,他怎么有这个心情。   武南烈停下来,“请大夫,不,请御医!”   姚惊鸿不明所以,“好好的请什么大夫?”   武南烈一刻都等不及,怀苍很快就进宫去了,什么御医有沈学真好用。   当天晚上沈学真就在烈王府给姚惊鸿号脉,可她一点都不配合。   武南烈哄道:“瑶瑶,你听话,让师父看看,这事可耽误不得。”   姚惊鸿已经知道他怎么回事了。   武南烈以为她怀孕了,以为自己要有后代了,高兴昏了头。   “王爷,我真没事,下午就是突然犯恶心,没孩子,我自己身体我不清楚吗?”   姚惊鸿可太清楚了,武南烈拉着她夜夜笙歌,按常理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她近期都让慧心去药房开了避孕的药方,每日服用,确保不会有孩子。   武南烈不知道,还是哄着她,“你清楚,师父看一会又不碍事。”   姚惊鸿犟了一会,他还是把她的手按在桌上,让沈学真号脉。   “师父怎么样?”武南烈满脸期待,沈学真一脸悠哉,急得他要死。   结果自然没能如他所愿。   沈学真收了手,“无碍,王妃只是有些积食,让丫鬟去药房开点消食的药方。”   “饮食上也要注意,让厨房多做点清淡的,不要大鱼大肉……”   姚惊鸿当了烈王妃,每天好吃好喝,啥事不干,除了跟武南烈运动。   她还喜欢吃肉,不爱吃菜,积食也挺正常的,姚惊鸿松了一口气。   就是看到武南烈似乎有点失望,她有点于心不忍,“王爷,你没事吧?”   武南烈怕姚惊鸿以为他是想要孩子,立马敛了情绪,“没事,让厨房做点清淡的。”   姚惊鸿点头,“我少吃点。”清淡不要紧,又不是不能吃肉。   “老夫给王爷号个脉吧。”沈学真说得意味深长,武南烈自然知道他有话要说。   “瑶瑶你先出去玩,本王一会来寻你。”   姚惊鸿还想听武南烈的毒如何了,阴阳结合有没有用,他还能活多久。   可武南烈这么说,她只能听话。 第184章   哪里不对劲   姚惊鸿出了书房,替他们关了门,然后带着丫鬟三个回去找小黑猫。   路上听下人在议论纷纷,说吴尚书带着闺女,在大厅等着,求见烈王。   听说是来道歉的,听说带了很多礼物。   可是姚惊鸿却觉得,吴尚书该不会是带着聘礼,上门商量婚事的吧。   雁桃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王妃,咱们要去大厅看一眼吗?”   武南烈在书房待客,一时半会没空。   姚惊鸿是烈王妃,她去见人合情合理,何况来者是来给她道歉的。   雁桃的意思是,她去给吴秀云一个下马威,比打多少次春晓都有用。   姚惊鸿想了想,却没有去,人家看的是武南烈的面子,又不是她的。   让他们等着,等得越久,越有诚意。   武南烈不知道吴尚书登门,他在书房里跟沈学真对坐,“师父,徒儿最近好多了。”   毒发不频繁,而且状态也越来越好,说明沈学真这个办法是有效的。   姚惊鸿是武南烈自己选的,又能得如此结果,他已经很满足了。   沈学真给他号了脉,“确实是有效。”   可他不得不多嘴问一句:“刚才号脉的时候,你很紧张?”   武南烈想掩饰,但是太明显了,“这生儿育儿,繁衍子嗣,不是正常的吗?”   沈学真问:“你可喜欢她?”   武南烈说:“不喜欢能娶进府?”   沈学真点点头,自己就是早料到,不然也不能威逼姚惊鸿嫁给他。   可眼下也不知道这做法是对是错。   沈学真提醒他,“她大概是喝了避孕的药方,若想有子嗣,你得好好计划。”   武南烈一脸震惊,姚惊鸿天天跟他一起,从早到晚,几乎寸步不离。   她喝避孕药方,他竟然不知道?   最近晚上姚惊鸿跑得少了,时不时还会主动,武南烈还以为她原本只是不习惯。   现在看来,她是不愿意。   沈学真也不好说什么,这人心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妥协并不代表她会死心塌地。   武南烈让怀苍送走沈学真,自己在书房坐了一下午,没有去找姚惊鸿。   大厅侯着的吴家父女,也等了一下午,武南烈根本没打算理会,让人打发走了。   晚膳还是如旧,姚惊鸿跟武南烈坐在一起,他贴心给她夹菜。   她若上点心,就会看到武南烈看自己的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可是姚惊鸿没有看他,自顾自吃东西。   她在院子等了武南烈一下午,他都没来,等着等着姚惊鸿就不耐烦了。   也不知道他跟吴秀云有什么好谈的,谈那么久,谈婚论嫁吗。   武南烈可是许诺她可以和离,既然要和离,总会有下一个替补。   姚惊鸿一想到这个,心里就不舒服。   虽然每天晚上他都特别卖力,可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生理需求。   今日武南烈那么在意她有没有身孕,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想要孩子。   两人同坐一桌,姚惊鸿不说话,武南烈也不开口,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连一旁伺候的丫鬟们都看出来了。   平时王妃可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王爷也总是一脸宠溺地哄着她。   门外的翠柳扯了扯慧心的袖子,“王妃跟王爷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因为王妃肚子没有动静,惹王爷生气了。”   慧心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雁桃蹙眉看了门外一眼,示意她们两个小点声,她都知道她们在聊天了。   翠柳噤了声,慧心却担忧起来,现在新婚燕尔,还新鲜着,自然愿意宠着。   但是王爷想要子嗣,而大小姐喝避孕药方,迟早是会被厌弃的。   慧心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避孕,但是大小姐的吩咐,又不能不听。   反正晚膳就这么结束,姚惊鸿没发现他的异样,武南烈也没猜她心里所想。   两人还如往常那般,该干啥干啥,就是明显没有了热情,话也不多。   当夜姚惊鸿没有跑,武南烈也没有为难她,早早熄灯就寝。   两人就是盖被子纯睡觉,也不单纯睡觉。   武南烈把人亲了个遍,把姚惊鸿撩到腿软,然后就停住了,他把人揽进怀里。   姚惊鸿一脸懵逼,“王爷,你干什么?”这亲都亲完了,就这?   武南烈紧了紧搂她腰的手,就像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似的,“困了,睡吧。”   这一天如此就算了,姚惊鸿还不好说什么,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都这样。   武南烈跟变了个人似的,白天依旧对她搂搂抱抱,但一到夜里,经常是点到即止。   两人的房事,从一开始天天折腾到三更半夜,变成现在一周两次。   虽然次数少了,但是武南烈折腾人的劲却越来越大,她更吃不消。   姚惊鸿再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她就真的不对劲了,“王爷,你最近怎么了?”   武南烈目不斜视,眼睛跟黏在兵书上似的,“什么怎么了?”   姚惊鸿想说他变了,对自己不上心了,可是又说不出口,说出口像指责。   新婚头一个月,武南烈每晚还要一遍遍喊她名字,姚惊鸿禁不住他这么磨。   这才一个多月,他就腻了。   姚惊鸿没跟谁撒过娇,她抿着唇盯了他几眼,想法在心里转了几圈,算了。   他腻了就腻了,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武南烈等了许久,余光看到她垮着脸,只好放下书,“你想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变了,问他为什么不热情了,问他为什么想要孩子。   只要姚惊鸿问出口,武南烈一定老实跟她说自己不高兴在哪里。   姚惊鸿不愿意,她喝避孕的药方,他心疼得不行,所以才减了次数。   武南烈宁愿自己憋着,也好过姚惊鸿天天喝药,她那么怕苦怕中药的人。   可是他又怕,自己说出口,她也不装了。   姚惊鸿不愿意,也从了武南烈,如今他身体大好,她若想和离,他该怎么办。   武南烈发现自己不能想,一想这问题就心疼,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姚家已经当她是外人了,惊鸿若不做烈王妃,无路可去。 第185章   烈王是不是不行   姚惊鸿没出声,只是扁了扁嘴,像极了委屈巴巴的小可怜。   武南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瑶瑶是不是不喜欢本王这么粘人?”   他本来不粘人的,又或者该说,从来没粘过谁,但是姚惊鸿例外。   因为她不粘人,只能他粘了。   武南烈怕她嫌他无聊,嫌烈王府无聊。   他就天天带着姚惊鸿,天天宠着,把人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要么让霓裳阁的大师傅上门给她量体裁衣,要么带她出去吃喝玩乐。   节日宫里有什么活动,武南烈还要带她去宫里转转,反正天天有事做。   他给姚惊鸿买的金银珠宝一大堆,衣服也多到,她得用隔壁房做衣帽间。   更主要的是,他以为,日对夜对,就能让姚惊鸿对自己上点心。   这事实就说明,强扭的瓜确实挺甜的,可是瓜它也会不高兴。   姚惊鸿搂着他的脖子,“王爷要是有一天不喜欢我了,早点说一声。”   一开始太黏,某天突然不黏了,就该轮到姚惊鸿心里有落差了。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对她这么好。   姚惊鸿之所以喝避孕的汤药,也是怕武南烈哪天变心。   孩子得是两人爱情的结晶,若他不爱她,自然也不会爱这孩子。   姚惊鸿不住烈王府的话,自己带着个孩子,日子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她自己倒是不怕吃苦,就是怕苦了孩子,所以不要孩子最好。   武南烈以为她想走,语气里都带了委屈,他是真的忍不住。   上一次已经三天以前,武南烈把人打横抱起,走到门边,“瑶瑶关门。”   这是白天,若是平时,姚惊鸿肯定要说他不正经,大白天就想睡觉。   可今天她什么都没说,伸手就关了门,莫名被关在门外的慧心跟雁桃面面相觑……   日子一日复一日,姚惊鸿攒了不少的金银首饰,都是值钱的东西。   若是有一天两人分开了,这些东西能让她衣食无忧,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一眨眼就过了三个月。   武南烈还是对姚惊鸿好,就是没以前那么粘人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空间。   今日皇帝闲来无事,便派人召二人进宫用,武南烈带姚惊鸿去了。   御厨的手艺比烈王府的还好。   又是人参鸡汤,又是冰糖雪燕,姚惊鸿吃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   她心里记着,回去告诉小六,把这几道菜加到下星期的菜单上。   武南絮小声问武南烈:“皇弟的王妃倒是能吃,不知道准备何时添丁?”   这话不止说给他听,也说给姚惊鸿听。   “皇兄就不必操这个心了。”武南烈瞥了一眼,她头也不抬地吃饭,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武南烈倒是想要两人的孩子,可是人家不想,他一个人可完成不了。   好在至今为止,姚惊鸿在烈王府还算安分,也没有提和离的事。   饭后武南絮留武南烈商讨国事,虽然他是闲王,偶尔还是能帮忙分忧的。   姚惊鸿不好打扰,便带着雁桃到御花园闲逛,她来过几次,认识路。   御花园的桂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花香微甜,闻起来像蜂蜜。   姚惊鸿看得出神。   雁桃正想问她在看什么,便听到姚惊鸿小声问:“雁桃,咱们能不能弄点桂花回去,做桂花糕?”   来御花园赏花的妃子不少,敢把桂花摘回去做吃食的,烈王妃是头一个。   雁桃想阻止,姚惊鸿已经开始爬树了。   “王妃,你小心点。”雁桃没拦住,只能在下面护着,生怕她踩空。   姚惊鸿摘了往自己的荷包里装,装到一半,突然听到一声喝,“谁?”   不止雁桃吓一跳,姚惊鸿也顿了顿。   她弯了弯腰,低头一看,说话的是个小太监,他身后跟着武思垚。   雁桃说:“王妃快下来,别摔了。”   小太监一听是王妃,回头看六皇子。   武思垚蹙眉,正想问谁家王妃如此不懂礼节,御花园的花也敢随便动手。   树上人的脸便映入他的眼底,看来是好吃好喝,圆润了不少。   姚惊鸿在雁桃的搀扶下,顺利地跳了下来,立马行了礼,“见过六皇子。”   武思垚回过神,回礼,“侄儿见过皇婶。”   她成亲后进宫次数不多不少,他总能遇上那么几回,可是人多,说不上话。   昨儿皇帝给武思垚出了一道难题,有关北方动荡不定,让他拟个方案。   武思垚正准备去御书房交作业,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爬树的姚惊鸿。   她在这里,也就是说,武南烈也在。   武思垚问:“皇叔在御书房?”   姚惊鸿点头,“王爷跟陛下正在商讨国事,我在这儿等他。”   本来她难得进一趟宫,应该去给皇后请安的,或者见见各宫娘娘。   可是姚惊鸿一去,她们肯定要聊皇子公主,扯着扯着就扯到她身上。   三个月都过了,谁让她肚子毫无动静。   上回皇后还私下问姚惊鸿,烈王是不是不行,“要是不行,早点说,让御医给看看。”   姚惊鸿摇头加摆手,“王,王爷好着呢,老国师上次还到府里看过。”   皇后又问:“难道是你……”   这话题太过难聊,之后姚惊鸿便不敢独自去后宫了,免得被围攻。   武思垚笑了笑,“皇叔待你可好?”   姚惊鸿回:“挺好的……”   武思垚不信,“他要是待你好,你用得着在这儿偷桂花?”   姚惊鸿说:“怎么算偷,不就摘几朵桂花,回去做桂花糕吗?”   花开花落,它迟早要掉,不如让她吃掉。   武思垚笑了笑,行礼告退。   姚惊鸿看他走远,抬头看树想了想,算了,这点也够做桂花糕了。   要是一会又来个谁,真当她是贼,传出去不好看,还给武南烈惹麻烦。   姚惊鸿在御花园的亭子歇着,过了许久,武南烈才来寻她,“看什么?”   她把荷包打开给他看,“我摘了桂花,回去让小六做桂花糕。”   姚惊鸿爱吃甜食,武南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馋猫,就知道吃。”   刚才皇帝看她吃得高兴,还问他要不要让御书房做多点,带回去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烈王府待她不好呢。 第186章   吃醋了   两人准备坐马车出宫,却听后面有人在喊等一下,姚惊鸿先回头。   跑过来的是刚才武思垚身边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好看的食盒,累得气喘吁吁。   武南烈不认识这小太监,还以为什么事。   小太监跑近了,喘着粗气行礼,“烈王殿下,烈王妃……”   他到御花园已经找不到人,怕她走了,急忙跑过来的,还怕颠着食盒里的东西。   “这是六皇子命小厨房做的糕点,让小的送过来,给烈王妃带回去试试。”   刚才武思垚走后,御花园还经过不少人,有公主,有皇子,有嫔妃。   姚惊鸿没有细说,只说有些人路过,都打招呼了,没有细聊。   武南烈对她很放心,他也知道,武思垚去御书房肯定要经过御花园。   姚惊鸿没说,他就没问,可武思垚派人送东西是什么意思。   姚惊鸿都已经嫁为人妇了,他还投其所好,当武南烈不存在吗。   他就一会没看着,差点被人趁虚而入。   姚惊鸿没有想太多,接了食盒,道了谢,然后随武南烈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皇宫,姚惊鸿把食盒打开,里面好几款精致的小糕点,都是她爱吃的。   其中就有桂花糕,刚出炉,还是热的。   “王爷。”她拿了一块喂武南烈。   武南烈不高兴,但是不好发作,毕竟姚惊鸿爱吃,她又不知道武思垚会这么做。   东西做都做了,不吃白不吃。   姚惊鸿举着不放,武南烈没办法,只能咬了一口,随口道:“太甜了……”   “甜吗?”她往自己嘴里塞,“不甜啊,刚刚好,要不王爷试试别的?”   武南烈不要,他本来就不爱吃,这还是别人送她的,他吃不下去。   旁观者清,坐在旁边的雁桃看着二人的互动,偷偷抿嘴笑。   姚惊鸿还在挑糕点,“雁桃你也试试这个,让小六做,把御厨的配方偷了!”   夜里武南烈折腾她半宿,异常激烈。   姚惊鸿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吃醋了,“王爷,你吃哪门子醋?”   武南烈自然不会承认,“谁吃醋了?”   他的脸都沉了一晚上了,就她瞎,怎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姚惊鸿在武南烈怀里蹭来蹭去,“你不吃醋,那么粗鲁干什么?”   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他说出口,她好歹还知道哄一哄,安抚一下。   武南烈就不用自己内伤了。   武南烈睨着她讨好的表情,“你既然知道本王吃醋,你就不管管?”   姚惊鸿仰头亲了他一口,“这不就管了嘛,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快。”   武思垚从御花园走,立马让小太监跑步回去让小厨房做,务必送她手里。   前后总共才半个时辰,这得急死小厨房的厨子了,糕点送到手都是热的。   姚惊鸿话都没跟武思垚多说几句,怎么会想到他还存了这份心思。   武南烈问:“那你要是想到呢?”   姚惊鸿笑了笑,“要是想到,也收,不吃白不吃,人家一片心意。”   她说的是小厨房的厨子,人家辛苦做的,东西做了没人吃,多浪费啊。   武南烈心里有点堵,人家一片心意,那人家若想要别的,是不是也可以。   姚惊鸿不知道他心里想了啥,直接往被子里钻,他知道她在安抚自己。   武南烈心里又酸又软,她主动起来,他根本抵挡不住。   这样的日子,习惯了就难以割舍,不管是她,还是谁,都不行。   武南烈把人从被子里拽出来,“瑶瑶想出去玩吗?本王带你去宝鹿山摘雪莲吧。”   宝鹿山在泽安朝境内最西北的地方。   现在是十月底,快马加鞭的话,两个月能赶到,正好是雪莲开花的时候。   姚惊鸿眼里发亮,“宝鹿山在哪?”   她怎么可能不想出去玩,府里成天有人跟着,而两人结了婚,还没去度蜜月呢。   穿到这儿都半年了,姚惊鸿天天闲得发慌,京城逛了不下百遍。   踏出京城地界都不知道东南西北,最远就去了郊区,再也没有远的地方了。   武南烈给她解释了一番,“就是路程有点远,赶得紧,不能坐马车。”   马车慢吞吞,自然不能跟快马比,等去到雪莲都谢了,白跑一趟。   姚惊鸿说:“可是我不会骑马,还有,雪莲为什么要你去摘?”   雪莲是名贵中草药,生长环境恶劣,长在天寒地冻、悬崖峭壁的地方。   按道理,这种事根本不用他自己出马。   武南烈说:“因为雪莲生长周期短。”   “可遇不可求,若摘到了再运回来,耽搁久了,效果肯定没那么好。”   沈学真对宝鹿山熟悉,可是他现在贵为国师,政务繁忙,这个时节走不开。   “瑶瑶跟本王一匹马,不用自己骑。”   今日武南烈在御书房,沈学真来了又走,提了那么一嘴,说体内淤毒很快就没了。   武南絮高兴得不行,想起以往担心受怕,还命人到处找雪莲,他就松了一口气。   说起这宝鹿山,武南絮给武南烈出了个主意,反正雪莲吃了有益无害。   本来武南烈还没想那么多,可现在他只想留住她,不管用什么办法。   姚惊鸿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雪莲贵就贵在不易得,不易保存。   武南烈这一去,来回至少几个月,自己在府里岂不是得闲到发霉。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姚惊鸿是烈王妃的一天,他去哪,她就去哪。   两人当下决定好了,武南烈高兴,又折腾了两次,才搂着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起床,姚惊鸿就高高兴兴地指挥雁桃收拾行李,“得让小六做点什么干粮。”   宝鹿山可远了,荒郊野岭,要是不自备点吃的,回头饿死在外面可不行。   换了别人可能有野外求生技能,姚惊鸿是现代人,常年住精神病院,啥也不会。   就是府里的日常家务,她也帮不上忙。   不过,姚惊鸿倒是有一项技能,别人要钻木取火,她自己就能生火。   自从在姚府挥了个大火球之后,她怂得一逼,根本不敢再玩火,怕被人发现。   而武南烈说不问,也真的没问过。 第187章   远行   准备出发是三天之后,古代没有行李箱,衣服又多又繁琐,姚惊鸿收拾了一堆。   连吃的馒头干粮等,都让小六准备了一大袋,怕半路饿着。   武南烈哑然失笑,不坐马车,两人骑一匹马,根本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怀苍随行护卫,丫鬟一个也不带,雁桃、慧心跟翠柳都得留在府里等着。   姚惊鸿看着自己备好的东西,一袋袋被武南烈拎出去,放下不带。   她急得不行,“王爷!我好歹得带衣服吧?”古人不爱洗澡是他们的事。   姚惊鸿可是现代人,习惯了一天一洗,衣服也得换,不然都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武南烈说:“一两套就够了,路上买,本王有的是银两,干嘛带一堆累赘。”   现在天还热,到了宝鹿山就冷了,这些衣服根本不顶用,不是累赘是什么。   姚惊鸿一边拦一边说:“怎么是累赘呢,这都是王爷买给我的衣服。”   路上买,那不得花很多钱,姚惊鸿不是心疼钱不钱的,是觉得没必要。   可是她没出过远门,当然是他说了算。   最终带上路只有两个小包袱,吃的一点都没带,姚惊鸿可怜兮兮。   早上刚烙的肉酱馅饼,呜呜呜,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呢。   慧心跟雁桃在门口送别他们,连池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他想去,但王爷没叫他。   怀苍骑马在前面开路。   他们两人一匹马。这是姚惊鸿第一次骑马,紧张得贴着武南烈,不敢大动作。   全京城的路人都在羡慕她当了烈王妃,而姚惊鸿没闲工夫看路人。   出了京城,马便跑了起来,颠簸得厉害,她贴得更紧了,“王爷,骑马都这么颠的吗?”   姚惊鸿不是娇生惯养,只是怕掉下去。   武南烈说:“你害怕就抓紧点。”   好在一路上风景不错,姚惊鸿坐在他前面,慢慢适应了颠簸,就变得兴奋不已。   武南烈的心情,也因为她而好了不少。   鉴于姚惊鸿首次出远门,他怕路上颠簸,也怕她不习惯,第一天没跑多少路。   三人进了一座城,先到饭馆用膳,完了怀苍去找客栈落脚。   他住一屋,他们俩住一屋。   姚惊鸿找店小二要了个木屏风,把她跟武南烈住的屋子隔成两半。   “王爷好好休息,不准偷看。”她在这边洗澡,他在那边,倒是互不耽误。   武南烈躺在床上,“瑶瑶水温合适吗,需要本王帮忙吗?”   姚惊鸿凶巴巴地吼:“要是王爷敢过来,咱们就同归于尽!”   她的匕首可放在手摸得到的地方。   练武之人大都耳聪目明,怀苍在隔壁听到他们的话,自动屏蔽。   也不知道他们这同归于尽,它正经吗。   第二天睡饱才启程,吃饱喝足精神好,跑得的路程比第一天多。   但是错过了进城的时间,只能露宿野外。   天色渐晚,他们随便找了块树林边的扎营露宿,旁边还有条小河流。   怀苍说:“王爷,属下去树林里打点山鸡过来,你们在这儿等着。”   武南烈点头,他便去了。   “瑶瑶不要乱跑,就在这儿捡点树枝,一会可以生火烤鱼烤鸡。”   武南烈叮嘱完她,就自己去河边抓鱼了。   虽然荒山野岭的,姚惊鸿倒是不怕,身边有这么两个大男人,怕什么。   她在附近捡了树枝,拿回来堆一堆,上面架了个锅煮水,她左右看了看,没人。   姚惊鸿伸出手,屏息闭气,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上,很快火就点着了。   上次那个大火球吓到她了,一直担心自己控制不好,还好今天的火球大小合适。   武南烈抓了鱼,全部洗净,串起来,怀苍打了山鸡,还挖了点野菜。   姚惊鸿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做烧烤,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日夜被人伺候的主。   怀苍用野菜炖了鱼汤,烤了山鸡跟鱼。   虽然没有多余的调料,但是鱼鲜肉嫩,姚惊鸿吃得津津有味。   夜里他们两个睡帐篷里,怀苍守夜。   姚惊鸿有些不忍,“王爷,怀大人自己在外面守着,太惨了吧。”   武南烈觉得这很正常,“你是烈王妃,他是护卫,不是他守着,难道你守着?”   姚惊鸿觉得有道理,怀苍职责所在,但是将心比心,还是有点惨。   武南烈翻身压上去,“瑶瑶总有空操心别人,看来是本王让你太闲了。”   姚惊鸿瞪大眼睛,企图往旁边滚,“王爷,荒郊野岭的,不合适!”   一来怀苍在外面,里面有点什么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虐狗不道德。   二来姚惊鸿在外面,没有慧心给她准备的避孕汤药,有了可怎么办。   昨晚武南烈想抱她,姚惊鸿推脱骑马累,让他好好休息,躲过了一天。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当时武南烈问得急,姚惊鸿也没有多想,接下来可有两个月在路上。   她现在发现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可马已经离开京城那么远,姚惊鸿现在说要回家,还来得及吗。   明显是不行,可她总不能一直拒绝他吧。   武南烈的吻温柔又热烈,姚惊鸿很快就浑身发软,“王爷,真不合适!”   她脸都红了,他盯了一会,叹了口气,躺回去,把人揽过来。   姚惊鸿趴在武南烈胸口,用手捏他的脸,“王爷是不是喜欢孩子?”   他肯定是喜欢的,不然哪会那么热衷造人,有时候她都吃不消。   武南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本王只喜欢瑶瑶生的,别人的不喜欢。”   他语气里夹着真心,也夹着期望。   姚惊鸿顿时心里一酸,甚至在盘算要不给他生个孩子,武南烈不会不疼的。   即便两人万一分开了,还有人陪着他,想归想,姚惊鸿还是没有说出口。   半夜武南烈把她枕着的手抽走,出去替怀苍,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怀苍靠着树,看他对着火堆发呆,不知道想什么,特别入神。   “王爷,要不你直接跟她说,属下觉得王妃心里有你,何苦这么猜来猜去?”   怀苍没有心上人,自然不懂。   武南烈也不想猜姚惊鸿的心思,可是他又怕,问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188章   宝鹿山   姚惊鸿醒来,身边没有人。   外面天已大亮,她收拾完自己,撩帘子出去,发现他们已经准备了早餐。   野菜炖鱼汤跟昨天的一样,但是今天还有烤地瓜、烤香菇、烤野兔。   种类更多了,食物的香气四溢,姚惊鸿赶紧去河边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   兔腿是她的,吃得满嘴都是油。   “要不咱们开个烧烤摊吧,我觉得怀苍很有当厨师的天赋!”   武南烈咧嘴笑,“瑶瑶喜欢吃?”   旁边的怀苍脸都黑了,烈王身边的带刀护卫,去做厨子,这不是笑话吗。   姚惊鸿笑着说:“开玩笑的,怀大人不要那么严肃嘛,夸你烤得好还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她,怕烈王妃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想做烧烤。   接下来怀苍都计算好了路程跟时辰,进城住宿落脚,绝不在野外扎营。   而武南烈每晚都缠着想跟她亲热,特别磨人,姚惊鸿终是躲不过去。   “王爷,你轻点,一会床散架了。”   客栈的床大概是没有烈王府的好,根本经不起武南烈这半宿折腾,咯吱咯吱地叫唤。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两人在路上亲热的次数用手指都数不清。   姚惊鸿开始担心,古代没有验孕棒,她要是有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办。   怀揣着这种担忧的心情,日过一日,三人总算到了宝鹿山的附近。   此时已经是冬月中旬,城里只是气温偏低,并不算太冷。   三人都已换了冬装,怀苍找了家客栈,休整一夜,明日上山。   用晚膳的时候,武南烈突然说:“瑶瑶明日在客栈等我们,不要乱跑。”   山下气温还好,山上终年积雪,雪深路滑,带着她不安全。   姚惊鸿咬着筷子,思考了两秒,“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明明三个人一起来的,丢下她一个人在客栈,要是他们俩一去不复返了呢。   姚惊鸿想到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咒他们,立马朝旁边空地呸呸呸。   这里人生地不熟,她可不能离开武南烈,“王爷带我来的,半路丢下我,这可不合适!”   武南烈说:“不丢,你想去就去吧。”   他也没想丢下姚惊鸿,只是提了个建议嘛,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   翌日,姚惊鸿起了个大早,她没看过雪,更没上过雪山,有点兴奋。   再者她也没见过雪莲,据说神奇无比。   武南烈吃完就会痊愈,她再也不用担心他初一十五会不会发作了。   可是换句话说,姚惊鸿对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内心闪过一丝失落。   宝鹿山风景不错,到处白雪皑皑。   姚惊鸿一开始还兴奋得到处跑,一会踩雪,一会摇树,一会拔树上的冰条。   她拿着挥舞,“王爷,这个像不像剑?”   武南烈替她拍了拍肩膀的雪,“别乱跑,这才半山腰,一会怕你累了走不动。”   姚惊鸿不相信,还是到处跑。   怀苍在前面带路,武南烈等她,走走停停,拉开了一段距离。   姚惊鸿高估了自己,片刻后就觉得累了,只能由武南烈牵着走。   她也终于知道武南烈为什么让自己在客栈等着,自己简直就是个累赘。   姚惊已经看不到前面怀苍的身影了,“王爷,怀大人不见了,要不要找找他?”   武南烈不答反问:“瑶瑶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   怀苍自己认路,怕什么走丢。   姚惊鸿确实累了,可是大家是一起来的,总不好丢下怀苍。   她又坚持了一会,山上突然刮起了风,呼呼直响,姚惊鸿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武南烈看到前面有个山洞,“瑶瑶,我们去那儿躲一躲,等这阵风过去。”   姚惊鸿正想问怀苍怎么办。   武南烈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怀苍要是找到雪莲,原路返回,肯定能找到我们。”   姚惊鸿确实也觉得这阵风不寻常。   两人进了山洞避风,武南烈在附近捡了些树枝,想生火取暖。   可是树枝被雪包裹过,有点潮湿,一时竟燃不起来,火折子也没有用。   姚惊鸿蹲在旁边,看着他努力点火的样子,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点了又灭,点了又灭,武南烈突然停住了。   姚惊鸿说:“王爷,要是太麻烦就算了,咱们一会就出去了。”   也不是非要烤火,有个山洞挡挡风,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了。   武南烈还是一动不动,眉头紧蹙,额头渗了薄汗,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姚惊鸿看了两眼,突然反应过来,“王爷,你没事吧?是不是毒发了?”   可今天好像也不是初一十五,现在还是大白天,他怎么就突然发作了呢。   姚惊鸿一时慌了神,走过去抱他,武南烈皱着眉,像是疼得厉害,都不敢动。   她急得不行,这里是山上,“王爷,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找怀大人!”   怀苍那里肯定带了止痛药,可他现在人不见了,姚惊鸿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武南烈抓着她的手,“别去,瑶瑶不要离开本王,本王没事。”   姚惊鸿扒他的手,“不行,你会疼死的!”   她见过武南烈吐血的样子,虽然他们都说他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可是姚惊鸿害怕。   武南烈说:“不会,瑶瑶在本王身边,什么事都没有,瑶瑶能不能一直在……”   姚惊鸿怎么感觉他像是在交代遗言,莫非今天天寒地冻,毒发特别厉害。   “王爷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能去哪里,我不是你的烈王妃吗,你还想赶我走?”   姚惊鸿一激动,把旁边的树枝给点了。   她自己吓一跳,武南烈倒是挺淡定,反正他看过更大的,这个算什么。   “你看,我跟旁人不一样,我对你来说只是解药,解完就没作用了。”   “这段时间我特别害怕,怕你的爱都是假的,怕你有朝一日赶我出府……”   姚惊鸿可太怕了,她就不曾拥有过什么,一旦拥有,患得患失。   武南烈的脸色变得复杂,“瑶瑶……”   他就没想过让她走,是她不愿意为他生孩子,现在还哭得像个孩子。   武南烈看得心都揪成一团。 第189章   大结局   在现代,姚惊鸿说自己能见鬼怪,有超能力,然后就被拉去开脑实验了。   在泽安朝,她战战兢兢,生怕被谁发现。   姚惊鸿现在是看不见鬼怪了,但是小火球依旧在,她跟别人就不一样。   正因为如此,武南烈才需要她,才娶她,姚惊鸿有自知之明,她不怪他。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她习惯了武南烈的一切,他的人,他的身体。   姚惊鸿根本不想跟他分开,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看着武南烈难受,她特别害怕。   武南烈看她一直哭,断断续续说完一堆自己的身世,他好气又好笑。   姚惊鸿是不是姚家嫡女,他根本不在乎。   武南烈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正常不正常的。   他轻声道:“瑶瑶,过来。”   姚惊鸿哭得不能自已,好像两个人要挂在这里了,他要是挂了,她还怎么独活。   她不过来,只能武南烈过去了。   “别哭了。”他把人搂进怀里,任姚惊鸿把眼泪鼻涕蹭自己身上。   武南烈根本没毒发,“本王不该试探你,对不起,你别哭了。”   姚惊鸿没听清他说什么,还在哭,只是哭声小了些,一时还停不下来。   武南烈又说:“本王以为你是自愿嫁进烈王府的,可是你不愿意,本王也不勉强。”   他就想天长日久俘获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反正好像没成功。   姚惊鸿抽着鼻子,断断续续道:“谁不愿意了,不愿意,不愿意我不会跑吗……”   她难道是为了那些金银珠宝嫁的吗。   武南烈不自觉勾了勾唇角,“那你为何要喝避孕的汤药,作践自己身体?”   要不是沈学真给她望闻问切,闻到姚惊鸿嘴里有中药的味道,他都没想那么多。   姚惊鸿在他怀里蹭了蹭,“怕你毒解了,不需要我了,带个孩子累赘。”   她不是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反正原因挺复杂的,有个孩子会更复杂。   武南烈问:“所以你攒了很多东西,为自己下半辈子谋划的?”   小心思被他发现了,姚惊鸿也不尴尬,“那可是王爷自愿买的,我又没逼你。”   武南烈笑了笑,“是,本王买给你的,都是你的,那孩子怎么会是累赘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家娶媳妇不为生儿育女,皇家繁衍后代更是重中之重。   “你怕本王过河拆桥,你更应该生个孩子,绑住本王,稳住自己地位啊。”   武南烈就是以为她不愿意,随时想和离,才会喝避孕的汤药。   是药三分毒,姚惊鸿得多不喜欢他,才能忍得了中药的苦。   “孩子不是用来利用的,我要生也是因为喜欢,而不是拿来绑住谁。”   姚惊鸿嘟嘟囔囔:“再说了,你不喜欢,他就是个累赘,绑得住谁?”   他要是不喜欢她,哪能善待她的孩子。   武南烈在深宫后院长大,见过太多嫔妃为了生子,不择手段,害人害己。   他第一次听说,孩子不能利用。   武南烈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姚惊鸿还是噘着嘴,他说:“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她一秒噤了声,什么孩子。   武南烈说:“是本王小人之心了,你不愿绑本王,本王却想用孩子绑你。”   这趟带着她,就是为了造人。   武南絮出的主意,武南烈本来不屑用,当时还信誓旦旦说不会逼她。   可武思垚的小心思,让武南烈顿生危机感,他不得不这么做。   小人就小人了,他们是两情相悦,正经的夫妻,又没有逼良为娼。   姚惊鸿用手摸自己肚子,平平的,早上的肉酱面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哪来的孩子,他白日做梦呢。   姚惊鸿蹙眉,“王爷,你很想养孩子吗?”   武南烈摇头,“本王不喜欢孩子,但是瑶瑶跟本王的小王子,还是得养的。”   前天夜里,他趁她睡着,偷偷把了脉,按两人的频率,八成是有了。   所以昨天武南烈才想让她在客栈等着。   姚惊鸿想了想,手上聚了一颗小火球,“你看,如果生的孩子像我这样呢?”   武南烈揉了揉她的头,“瑶瑶很厉害,别人哪有这种本事。”   “孩子要是也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第一次有人夸她的小火球是厉害。   姚惊鸿没忍着,又红了眼眶,“王爷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武南烈忍俊不禁,又亲了亲她,“本王在床上表了多少次真心,你没听见?”   姚惊鸿说:“在床上说的话能当真吗?”   武南烈竖了手指,“本王可以对天发誓,此生唯你一人,永不再娶。”   姚惊鸿腾地脸红了,还好山洞里就两个人,没别人看到他像个傻子。   武南烈又说:“可瑶瑶就没表过真心。”   “本王才要怀疑你只是缓兵之计,迟早会跑,你还攒了那么多东西……”   姚惊鸿不是没说过,唯一一次,就是两人除夜那次,她不清醒,根本不记得。   成了亲之后,她是真的没说过,还天天对他的亲热千推万拒,甚至落跑。   “我没说过吗?”姚惊鸿想了想,好像真没有,现代好歹问一句,愿不愿意。   古人夫妻对拜,直接送入洞房。   姚惊鸿看着武南烈的眼睛,里面装满的都是自己,她眉眼一弯,“我喜欢你。”   这一声说到武南烈心坎里了。   “既然瑶瑶这么说,本王可就当真了,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姚惊鸿这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王爷,你不是毒发了吗?”   武南烈摇头,这一趟雪莲只是个幌子。   他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吃不吃雪莲都一样,主要是想在途中造人。   只要一离开京城,姚惊鸿就没药可喝了。   而毒发是骗她的,武南烈一时兴起,就想试姚惊鸿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姚惊鸿笑得意味深长,“王爷套路深啊!”   “要不试试我的小火球,王爷别跑啊,还有更厉害的,叫火焰球怎么样?”   怀苍摘了雪莲回来,只看到姚惊鸿在山洞门口,追着武南烈,丢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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